第三十四章 挑釁公主
翌日,楚御樺去了漓江亭,并讓人放消息給蕭妝茹,引蕭妝茹出宮。
長亭之上沈行之一襲白衣,春風(fēng)吹過,墨發(fā)飛揚(yáng),他負(fù)手而立,此刻的他沒有因?yàn)槌鶚宓闹鲃?dòng)約見而興然,思緒飄向遠(yuǎn)處,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楚御樺出現(xiàn),他才轉(zhuǎn)過身,做了個(gè)請的手勢,楚御樺并沒有意外他的變化,示意他也坐下,二人相對而坐。
石桌上擺著桃花釀和桂花糕,微風(fēng)拂過散發(fā)著陣陣香氣,楚御樺伸手拈了一塊糕點(diǎn),往嘴里放,沈行之來不及阻止,她已經(jīng)嚼了幾下,佐酒吞下。
“你試探我”?
楚御樺緩聲問道,沈行之沒有閃躲,直視她,“她從來不吃桂花糕,而你卻連厭惡的神情都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p> 楚御樺不慌不忙的將手上的碎屑擦掉,歪著頭道“我以為你要一直自我欺騙下去,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懷疑我了。”
沈行之搖頭,似懊惱,“不,你就是她,可你又不是她,究竟怎么回事?!?p> 楚御樺將酒杯斟滿,也將沈行之的也斟滿,同多年的老友般,“我們邊喝邊聊?!?p> 沈行之顯然急切,但見她靜謐的容顏,只得斂下眸中的深思,舉起酒杯與她相碰,隨后仰頭喝掉,楚御樺喝著酒,吃著糕點(diǎn),二人相對無話。
待壇中酒快喝盡,她面色酡紅,有了幾分醉意,沈行之眼中閃過疼惜,卻并未阻止。
“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么落水會(huì)失憶,還會(huì)性情大變,因?yàn)槟愕乃呀?jīng)死了?!?p> 沈行之豁然起身,雪白的衣袍風(fēng)盈滿袖,饒是他修養(yǎng)極好,已然失了神態(tài),厲聲道“你在騙我,因?yàn)槟阋魄閯e戀,愛上了璃王,所以你騙我,是不是!”
楚御樺有些不穩(wěn)的站起來,迷蒙的看著他,“我只是一縷孤魂罷了,真的將軍府嫡女已經(jīng)被蕭妝茹害死了,而我剛好魂穿在她身上?!?p>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這的確是真的,正是因?yàn)檫@樣,我才會(huì)對你沒有任何感情,你們的感情我很欽佩,我更欣賞的是她,可以為了愛的人奮不顧身,放棄一切?!?p> “我這些日子總是夢見一些陌生的場景,夢里她痛苦的自封功力,為的竟是蕭妝茹說你喜歡柔弱的女子,不喜歡打打殺殺,沒有想到內(nèi)力盡失的她不日便遇到了不測,蕭妝茹以你的名義約她出去泛舟,卻下了藥,將她推到水里,連掙扎的機(jī)會(huì)都沒有?!?p> “沈行之,你其實(shí)很幸運(yùn),可以得她真心,可惜紅顏薄命,而我更幸運(yùn),能夠得她身體,重活一世,不論你信不信鬼神之說,但這就是事實(shí)。”
沈行之聽她娓娓道來,眼眶漸漸泛紅,再染上狠厲之色,他放在手心里疼愛的人,竟被蕭妝茹毒害,楚御樺神情真摯,她的眉眼同曾經(jīng)的她大相徑庭,雖是同一張臉,但卻少了些許靈氣,多了份肅殺,這是手上曾染過無數(shù)鮮血的人身上才有的氣息。
他的樺兒愛笑,愛鬧,之所以習(xí)武也只是楚大將軍的授意,她從來沒有用她的武功傷害過任何人,而眼前的楚御樺,她的殺意在皇宮明月殿外他就感受過,若不是她中了軟筋散,想必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楚御樺見沈行之痛苦的回憶著往事,沒有繼續(xù)開口,直到蕭妝茹出現(xiàn)。
蕭妝茹女扮男裝,穿著男子的衣衫,站在岸邊,看著亭上兩人卿卿我我,美艷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楚御樺真是陰魂不散,都要嫁去南祁了,還和行之糾纏不清,真是不要臉。
她在心里惡毒的想著,然后快步走過長亭,出現(xiàn)在二人身邊,一只手抓著楚御樺的手臂,另一只手作勢就要朝楚御樺扇去。
沈行之陰沉著臉,穩(wěn)穩(wěn)的捏著蕭妝茹的手臂,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蕭茹妝,你以為你是公主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為所欲為嗎?”
他瞇著眼,與平日截然不同,雋逸的臉上覆滿寒霜,俯下身,一字一頓道“你害她害得還不夠,竟然還敢在我面前打她,誰給你的膽子,嗯?”
蕭妝茹何曾受過這種侮辱,她尖聲道“沈行之,你為什么這么對我,我才是最愛你的,這個(gè)女人什么都不是,她水性楊花,勾引太子璃王,頭頭是道,你竟然為了她對我動(dòng)手,她憑什么!”
“憑我愛她,只愛她。”
蕭妝茹失神片刻,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楚御樺,謾罵道“你真是卑鄙又無恥,都要嫁去南祁了,還不忘勾引他,他也瞎了眼,還對你念念不忘,楚御樺,當(dāng)初我為什么沒有看你死透,我悔,我悔極了!”
早已失了往日端莊的公主,如潑婦一般,額間的朱砂血紅,絕美的容顏,竟是蛇蝎心腸。
沈行之雖知道是蕭茹妝害了楚御樺,如今聽她親口說出來,更讓他難以接受,心里疼痛蔓延,他緊緊扣著蕭妝茹的手腕,捏的用力極了,狠聲質(zhì)問,“為什么,為什么要害我的樺兒,有什么你沖我來,為什么要傷害她!蕭妝茹,你就這么狠嗎?”
蕭茹妝見沈行之失控質(zhì)問她,閃過一絲疑惑,后又明白過來,哪怕楚御樺還好好的站在這里,她曾經(jīng)做過的事都是無法原諒的,所以他怒,怒她傷了他最愛的女人。
蕭妝茹嫉妒,嫉妒得快要發(fā)了瘋,她用力的想要抽出手腕,沈行之卻緊緊捏著,“沈行之,我是公主,你竟然這么對我,不怕我告訴父皇,治你個(gè)大不敬之罪嗎?”
沈行之哼一聲,松開了他的大手,隨后掏出懷中的錦帕,用力擦著,好似她是什么臟東西,擦完之后,扔在了地上,看都不曾看一眼.
這一幕幕深深刺激到蕭妝茹的神經(jīng),她生來就是公主,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高高在上,嬌生慣養(yǎng),跟著母后,帶上了溫柔的面具,笑語嫣然的殺人比面露兇色更加有快感,高墻深宮,不做偽裝,如何能一步步走向更高的地方,如何能享受權(quán)利的角逐。
未曾想,愛上的男人有愛的人,沒關(guān)系,殺了就好了,殺了就沒人跟她搶,沒想到她竟如此命大,死不了,于是南祁太子就成了讓楚御樺徹底離開北陵的導(dǎo)火索,更沒想到,她都要嫁人了,沈行之還是不動(dòng)搖半分。
她看著一片青紫的手腕,突然笑了,“你愛她,她不愛你,還要不遠(yuǎn)千里和親,沈行之,你也不過如此?!?p> 沈行之剛要開口,一直沒有說話的楚御樺走近蕭妝茹,眉目冷清,好似蕭妝茹根本就不能引起她的怒意,“與其在這里哭天喊地,不如回去好好查查你那尊貴無比的母后,有著怎樣的腌臜事,有其母必有其女,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再好不過了?!?p> 說完這些,她緩緩覆在蕭妝茹耳邊,用二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得他的心就夠了,但你什么都得不到,蕭妝茹,愛而不得的滋味,你得好好的嘗一嘗,至于你設(shè)計(jì)我嫁南祁太子之事,我應(yīng)該感謝你,許了我個(gè)這么好的夫君,而你的歸宿,呵呵,等著瞧吧!”
說罷,不待她發(fā)怒,楚御樺就整理衣衫,離開了,沈行之也是習(xí)武之身,怎么會(huì)聽不到楚御樺說了什么,不知她是有心還是無意,這話真的誅心,誅了他的心。
她明知自己不是真的楚御樺,明知他已經(jīng)知曉,卻還要以楚御樺的身份,刺激蕭妝茹,更加刺激到了他。
不多時(shí),沈行之也離開了,留蕭妝茹一人在長亭上,發(fā)了狠的將石桌上的盤子和酒杯掀翻在地,發(fā)出刺耳的破碎聲,隨后她又在一片狼藉中,將沈行之丟棄掉的錦帕小心翼翼的拾了起來,放在懷里。
“楚御樺,我一定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