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說過,我們福山這里鬧過鬼,絕大部分都是信鬼神的,也包括我在內(nèi)?!崩喜嫔绯?。
“福山私人醫(yī)院在鬧鬼后不久就建立起來了,自然有很多老人覺得這醫(yī)院不詳,都不愿來這看病,即使有老人去看病,也都是被子女強制帶去的。雖然這醫(yī)院被夸得很厲害,但還是有許多老人放狠話,說打死都不去?!崩喜壑新冻鲎窇浀纳裆敖酉聛砭筒坏貌惶嵋粋€人,我叫他小彭,當時才三十歲,算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愿意留下來的年輕人。小彭的父親有糖尿病,而且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打胰島素的地步。在聽說了這個醫(yī)院可以治絕癥,小彭和他母親就經(jīng)常勸他父親,來這醫(yī)院試試,不行就算了,可這近六十的老人哪肯啊,硬說這醫(yī)院不詳,死活不愿去。小彭就想找個被治療好的實際例子來勸他父親。當時雖然也有幾家人說絕癥被治好了的,可這些人也沒到處宣揚,唯一有點線索的就只有最早被治好的小李母親了??僧斝∨碚疫^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小李和他母親不見了,鄰居說是搬走了,不會回來了。小彭就冥思苦想,怎樣才能讓父親接受治療呢?”老伯說到這,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
許江華連忙問“后來呢?”
“小彭就想到一個餿主意,準備偷偷溜進醫(yī)院,把醫(yī)生的治療過程拍下來,給他父親看,讓他父親安心?!?p> “這個……醫(yī)院肯定會厭惡吧?”許江華斟酌道。
老伯沒有理會許江華,自顧自說道“這醫(yī)院不僅規(guī)矩奇怪,而且很少看見有現(xiàn)代化的東西,不僅沒有攝像頭,就連電梯也沒有……”
“這就使得小彭有機可乘,當天夜里,他準備好了攝像的工具就跑到了醫(yī)院附近。自從醫(yī)院出名了,晚上還是偶然能看到來看病的人,小彭偷偷跟著一家看病的人身后,在醫(yī)院的廁所躲了起來?!?p> “雖然是廁所,但這廁所卻十分很干凈,每個隔間都沒有異味,小彭把自己反鎖在一個隔間,想等白天行動,看著時間還早,就迷迷糊糊睡著了?!?p> “等他醒來,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天也快亮了,而醫(yī)院也快關門了。他靠著隔間聽著,等到外面?zhèn)鱽黻P大門的聲音后,又等待了半個小時,才出了隔間?!?p> “不知為何,在白天的時候,這醫(yī)院給他感覺卻是比夜晚更陰森。小彭十分謹慎,偷偷了解了一遍地形后,便開始找手術室和病房。讓小彭驚訝的是,他找不到手術室,似乎這醫(yī)院只有病房?!?p> “無奈之下的小彭只好冒險打開一個病房?!崩喜壑型赋鲆唤z恐懼。
許江華不再說話,他感覺這老伯似乎知道很多秘密。
“一整個病房,住滿了人,幾十個,全部躺在床上一動不動,而且臉色都覆蓋著一張白布,沒發(fā)出一絲聲響。”老伯的聲音顫抖了“這哪是病房,分明就是停尸房?。 ?p> 許江華屏住呼吸,他都能猜出當時那個小彭內(nèi)心是也有多崩潰。
老伯接著說道“小彭以為自己走錯了,正打算出去,誰知道外面卻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正是沖著這里來的。于是小彭慌了,只好躲在一個病床下,祈禱不要被發(fā)現(xiàn)……門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和一個護士走了進來。”
“那醫(yī)生點點頭,護士便心領神會,小彭在床底下看到,那個護士,掀開那些遮在臉上的白布,對著那些面色慘白的死人,直接一口親了上去,每個都親了一遍,讓小彭驚恐的是,被親過的死人,面色竟然變得紅潤,不一會兒就直接從病床上坐起,一個個還面帶怪異的微笑,甚至有一個還捏捏自己的臉。”
“小彭知道自己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秘密,于是更加不敢露頭,整個人縮成一團,腦袋埋在手臂下,動也不敢動。過了一會兒,小彭隱約聽見門似乎開了,一連串的腳步由近到遠,整個病房又陷入了安靜之中,小彭試著抬起頭……發(fā)現(xiàn)似乎都走了,他壯著膽,從床下爬了出來,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松了口氣??蛇@時一只柔軟的手臂,卻搭上了小彭的肩膀,小彭僵硬回頭,只見那個護士笑盈盈地坐在他藏身的床上,眼神透出冰冷,猛然伸出慘白的手,掐上小彭的脖子。小彭呼吸不上來,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在逐漸遠去,半昏半醒中又隱約聽見他父親的叫喊聲,最終卻又歸于平靜?!?p> “然后呢?”許江華忍不住問了出來。
“然后?”老伯自嘲地笑笑“小彭醒來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中午了,他正躺在家里的床上,似乎之前經(jīng)歷的一切都只是個夢。但起床后,他卻發(fā)現(xiàn)家里一個人也沒有,他的父、母親、妻子,甚至女兒都不在家。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有任何人回來,小彭慌了,開始打電話,出去找人,但無論怎么找也找不到。甚至連熟悉的鄰居對這一家人的印象也全部都沒了,只留下了經(jīng)營多年的便利店。至于小彭本人,則在一夜間蒼老了三十歲,看起來已經(jīng)比他父親還老了?!?p> 見許江華一臉驚疑,老伯痛苦地點點頭“沒錯,我壓根不是什么老伯,我就是那個見鬼了的小彭,今年才37歲。”
“事情我也告訴你了,這樣你還打算去福山私人醫(yī)院嗎?我這些年也一直渾渾噩噩,一開始別人叫我老人家我還會反駁,后來我發(fā)現(xiàn)這些都沒有意義,我對這個醫(yī)院的確是充滿了恨意,但卻不愿眼睜睜看著別人去送死?!崩喜?,或者說是小彭神色十分落寞。
“你這些年……沒有努力過嗎?”許江華突然平靜下來了。
雖然許江華沒明說,但老伯還是明白過來了。
“呵呵……努力有什么用?所有的辦法我都試過了,報警、請道士、網(wǎng)上求救,甚至我第二次踏入醫(yī)院……都沒用,人不可能戰(zhàn)勝鬼的,不可能的?!崩喜f著,整個人都似乎陷入了癲狂。
“你還去過兩次?”許江華抓住重點。
“開始的那段日子我快瘋了,當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都沒用的時候,我決定去醫(yī)院找我家人的線索?!?p> “老伯?找到了線索?”許江華試探問道。
“別叫我老伯了,既然知道我年紀不大,不嫌棄就叫我聲叔吧,要不叫我彭哥也行。”彭哥說道。
許江華雖然不想叫,畢竟真實年齡許江華比這小彭還大兩歲,但想了想還是問道“彭哥,你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了嗎?”
“何止是發(fā)現(xiàn)了線索,我……”說著,彭哥竟然哽咽了。
許江華也不安慰,而是等他自己平靜下來。
似乎是平靜下來了,彭哥深呼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下定決心后,我在那一天晚上,光明正大走進了那醫(yī)院。我知道了,偷偷摸摸在鬼怪面前是沒有用的,上次撞鬼的過程,說白了就是鬼怪想戲弄我?!?p> “我與普通的病人一樣,來到掛號大廳的位置。由于沒什么人,很快便輪到我了,可當我抬起頭,看到那個掛號臺前,幫人家登記的工作人員時,血液仿佛在我體內(nèi)倒流,我整個人如同傻了一般……雖然口罩遮住了她的嘴巴,但我仍可以一眼看出,這個……這個工作人員竟然是我的母親?!迸砀缯f著,止不住地顫抖。
“我傻了一般,反應過來后,立馬質問我媽,問她為什么在這里,可我媽卻和不認識我一眼,我沒從她眼中看出一絲親情,全是冰冷的寒意,看我鬧事,兩個保安立馬就來了,把我拖開,我掙扎著,但他們放在我胳膊上的手,卻紋絲不動?!边@時彭哥露出一個絕望的笑容“直到把我拖到外面,我才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保安原來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