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
因一片百年竹林而得名。清風(fēng)吹過,葉片沙沙作響。
園子入口正對著一處院落,簡單的石桌邊坐著三位少年。
仔細(xì)一看,其中一位正是顧少瑾,也是這竹苑現(xiàn)在的主人。另兩位原來是顧白易和顧穹,此時正說著什么。
“瑾少,你說那個顧九會是哪邊的人?”
顧白易似有些苦惱,繼續(xù)說道:
“我一聽說就去找老愷問了,那個假正經(jīng)的,來來回回就一句不知道。明明還和那個顧九一塊兒吃過飯,真可疑?!?p> 他們可是從小玩兒到大的交情,沒想到一點兒沒透露。
誒,難道他忘了小時候闖禍,自己還給他背過鍋了嗎?連他那個堂弟都是一問三不知,他也沒辦法了。
聽他口口聲聲喚著“老愷”,顧少瑾暗暗搖頭,眼中溢出一絲笑意。
顧令愷那樣的人,沒跟他翻臉已經(jīng)是難得了。
顧穹則努力忽略掉那個稱呼,正色道:“管她是誰,只要不是那邊的?!?p> 他知道顧白易在擔(dān)心什么,直指重點。
顧白易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地道:“說的不錯,既然跟顧令愷有關(guān),應(yīng)該不是那邊的人?!?p> 看著顧穹那張冰山臉,笑著調(diào)侃道:“老穹,沒想到你也關(guān)心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整天只想著修煉呢!”
他這兄弟和嫡系那位三小姐,是內(nèi)城出了名的“修煉狂”。兩人幾乎所有時間,都投入到提高實力上面了。
尤其是他們對自己那個狠勁兒,讓他看了都由衷地欽佩。
顧穹聞言,嘴角抽搐一下,提醒道:“顧白易,我今年剛二十?!?p> 雖然年齡什么的,他不怎么在意。但一聽到這個稱呼,還是忍不住渾身不自在,尤其是從他口中。
偏偏因為瑾少的關(guān)系,他們還得經(jīng)常見面,讓人躲都躲不及。
更讓他無奈的是,這家伙的實力,總能比自己強那么一點點。他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打不過他。
這家伙就是欺軟怕硬,否則怎么不敢這么稱呼瑾少?
實力,他迫切地需要提高實力,至少要比眼前這家伙強。
“老穹,老穹,你聽聽,顯得咱倆關(guān)系多好啊!”
“誰跟你關(guān)系好?”顧穹額頭青筋鼓起,深吸一口氣。
顧白易夸張地臉一垮,略顯哀怨地道:“老穹,你真是太傷我心了?!?p> 隨即他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而且你不覺得,這才是老爺們兒的叫法嗎?”
顧穹心中無奈,自己引以為傲的冷靜克制,總是在他面前輕易破功。早知道他這個德行,干嘛要跟他計較。
自己可是親眼見證過,這家伙舌戰(zhàn)群雄,生生把人懟得吐血的場景。跟他斗嘴皮子,實屬不智。
想到這里,顧穹隱隱有些后悔。但就這么忍了,心中到底有些不平。
隨即又想到什么,他嘴角微微揚起,意有所指道:
“我本來就是純爺們兒,不需要靠稱呼來證明。不像某人……”
說著一雙狹長的鳳眼,挑剔地上下打量他。
顧白易一聽,嘴一抿,危險地盯著顧穹。雙手不自覺地交握,一用力,指節(jié)啪啪地作響。
顧穹見狀移開視線,明智地不再點火。
眼前的人,明明比自己還大兩歲。但他天生一張娃娃臉,皮兒白膚嫩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樣子。
五官過于精致,跟姑娘家有得一拼。再加上修煉功法的原因,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咳,怎么看,都像只毛兒都沒長齊的——弱雞。
這些年在外,常有不認(rèn)識的人因此小看他,都被他用暴力深刻地教育了。
有時他不禁猜測:或許正因如此,這家伙才會一口一個老什么的,是想以此顯示自己的男兒氣概?
果然越缺什么,就越喜歡把什么掛在嘴邊兒。想到這里,他心里莫名地平衡了。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地斗嘴,顧少瑾笑而不語。
這樣的場景,時不時地在他面前上演,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沒有絲毫阻止的意思。
顧穹自幼四處漂泊,性子孤傲冷漠,不茍言笑。
自從認(rèn)識白易,話漸漸多了,性子也開朗了些。還多了幾分以往少見的生氣兒,至少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白易格外喜歡逗他,大概是因為兩人年紀(jì)相仿,實力相近。時間久了,有那么幾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恐怕連顧穹自己都沒注意到,打敗白易,已經(jīng)成為他刻苦修煉的動力之一。
玩笑告一段落,顧白易繼續(xù)剛才的話題,“瑾少,這個顧九的來歷,你也不知道嗎?”
顧少瑾聞言一怔,坦言道:“知道,但眼下不方便說??傊?,你們不必顧慮她?!?p> 小九應(yīng)該有自己的打算,他不會破壞。
聽到這話,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
顧白易意味深長道:“看來是友非敵了?!?p> 既然他這么說,他們也不會深究。在這種時候,能少一個敵人再好不過。
顧少瑾聞言,有些不贊同地道:“白易,即使是他,亦不是敵人。”
知道他話中所指,但他對二哥,并無任何不滿。
相視片刻,顧白易看出了他的認(rèn)真,暗暗搖頭。轉(zhuǎn)而從顧穹眼中,讀出了同樣的擔(dān)憂,瞬間統(tǒng)一意見。
顧白易直言不諱道:
“謹(jǐn)少,這些年你顧念兄弟之情,對二公子多有避讓才能相安無事。但現(xiàn)在不同了,族中馬上要舉行金榜排位賽。目的何在你也很清楚。這次過后,你們必然會針鋒相對,我們不希望你出事?!?p> 想到家里的來信,顧白易的眼中,蒙上一層陰霾。
這次金榜排位賽,就相當(dāng)于他們雙方爭斗的縮影。就目前情況來看,對他們很不利。
但與此相比,他更擔(dān)憂的是謹(jǐn)少的安危。前些日子顧黎的事,給他們敲響了警鐘,對方有些等不及了。
顧穹一針見血地補充道:“瑾少,你是二公子最大的障礙,他們不會手軟的?!?p> 聽到這里,顧少瑾嘆了口氣,鄭重道:“我明白,你們也要多加小心?!?p> 幼時與這位兄長相處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那時小九還未出生,幾位兄弟姐妹接連夭折,到最后只剩下二哥、三姐,他和六妹。他和二哥又都是男子,關(guān)系最近。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是祖父、父親和六叔出事后,還是他血脈天賦覺醒之后?
他不止一次地察覺到,原本待自己溫和的四伯父,看著自己的目光中,充滿了冰冷與厭憎。
他沒有對人提起過,但本能地開始和四房保持距離。隨著修為的增長,身邊不斷地發(fā)生各種意外,與二哥也漸漸疏遠(yuǎn)。
事實上,他一直都清楚自己的處境。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愿主動去做什么。
這一日,終于還是要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