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趙晟并不理會她,反而掉頭逼問李老板:“烏塔卡在哪里?”
李老板原本想再硬扛一下,可一看趙晟的眼神,冰冷中充滿殘酷無情。他絲毫不懷疑如果他說了趙晟不想聽的話,很可能下一秒就會生不如死。
“我…我把他寄養(yǎng)在千草廳了…讓他在柜上打打雜什么的…”李老板哆哆嗦嗦,但還算老實,“開戰(zhàn)以后,都亂得很。所有云中城里的活人被抓了以后都關到隔壁的戰(zhàn)俘營里去了。世子爺可以去那碰碰運氣?!?p> “哦,不!”看著趙晟冰冷的眼神,李老板立刻恍然大悟,“是肯定在那里!絕沒有第二個地方官關押戰(zhàn)俘的了!”
趙晟點點頭,“你今晚倒也配合我。既然這樣我也不殺你?!?p> 可沒等李老板高興多久,趙晟一把抓住他的下巴,“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留你個活口,也是為了給匈人傳個話。我趙晟遲早有一天會回來找右賢王替全城百姓和上萬將士的冤魂討個公道的?!?p> 說完,趙晟右手掏出一柄匕首,左手一捏李老板下巴。待他一張嘴,便用匕首把他的舌頭割了下來。
趙晟一回頭,就看到了烏雅充滿了關切的眼神。這種眼神他曾經(jīng)多么的熟悉,只是這一次,或許就是最后一次了。
“謝謝你,如果找不到他,你就快跑吧。如果軍隊清理完整座城市,你就很難跑了?!闭f完,烏雅閉上了眼睛,等著趙晟動手。
過了許久,烏雅聽不到有什么動靜,睜眼一看,只見趙晟用刀在地上劃了一道線,“從此以后,你我恩斷義絕?!?p> 話一說完,趙晟架起李老板,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營帳,再也沒看烏雅一眼。俞思言默默進了營帳,把昏迷中的薛志強架在一輛小推車上推出了營帳,臨行前,他還意味深長地看了烏雅一眼。
烏雅此時萬念俱灰,她十多年苦難人生剛剛有了一點專機,卻又重新被她自己親手毀掉。或許冥冥之中這就是天命吧。
***
出得營帳,趙晟一行人來到戰(zhàn)俘營前,對上暗號后,趙晟架著李老板進了被欄柵圈成幾個圈子的戰(zhàn)俘營。只見云中城的百姓和戰(zhàn)俘們按照性別、年齡、強壯度,被分在了不同的圈子里。
放眼望去,圈子里各族百姓都有。而羌人和匈人,這些平時在云中城里當牛做馬的下等人,此時并未因為本族攻占云中城而翻身做主。反而被扣以“甘當徐人牛馬”的名義仍舊做奴隸。
趙晟帶著李老板來到關著少年男孩的圈子前,借著火把的光芒仔細搜尋??偹阍谝粋€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烏塔卡。
趙晟指了指昏迷的李老板,示意要用他換烏塔卡??词氐男佘姶蛄苛艘幌拢娎罾习咫m然昏迷不醒,但好歹四肢健全,身材也算健壯。這樣一個壯勞力,顯然要比烏塔卡這種十三四歲的少年要值錢,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趙晟卻不依不饒,認為自己吃了虧。一番討價還價之后,趙晟又征用了十幾匹戰(zhàn)馬,匈軍看守得了便宜,便也睜只眼閉只眼了。
趙晟扛著烏塔卡走出了戰(zhàn)俘營,和俞思言兩人分別帶著一人上了戰(zhàn)馬,一路狂奔到了南門。
俞思圓和張東圳等人都在南門戰(zhàn)場的尸體堆里裝死,見趙晟來到,大喜過望。
“世子爺不僅弄到了戰(zhàn)馬,連薛將軍都搶了回來!”俞思圓驚嘆道。
“別多說了,趕緊走吧。”張東圳勉強著站起身子,爬到馬上,催促眾人趕緊逃命。
趙晟把烏塔卡綁在了自己身上,回頭又望了一眼烈火中的云中城。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趙晟想到慘死的百姓和將士們,暗暗握拳,發(fā)誓一定要討回這筆血債。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我們還會回來的!”見眾人都上了馬,趙晟點點頭,大聲喝道:“走!”
***
緣胡山西南角,匈徐兩軍的激戰(zhàn)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
然而,在野利巴哈的對面,卻還有一只數(shù)百人規(guī)模的徐軍正在結陣頑抗。
薛敬之逃出生天以后,徑直前往沙陵搬取救兵。徐軍后旅旅帥一聽到匈軍全面入侵,立刻吩咐全軍出發(fā),不料命令剛一下達,就被埋伏在徐軍內(nèi)部的匈人間諜給刺殺了。
雖然那奸細也被當場剁成肉泥,但失去主帥,各營一時間群龍無首。薛敬之勉為其難,接過了指揮權。
一些營的校尉不服他的指揮,當場就拂袖而去,只有三個營一千多人聽從他的指揮。這點援軍雖然不多,但也聊勝于無。
待他們趕到戰(zhàn)場,付有和中旅已經(jīng)是堪堪將敗。兩軍合力之后,且戰(zhàn)且退,可匈軍畢竟人多勢眾,還是把徐軍包圍在了緣胡山的西南角。
匈軍鏖戰(zhàn)半夜,也是疲憊不堪。野利巴哈吸取了上次的教訓,指揮各軍扎緊包圍圈,不怕徐軍突圍。
“老付,我們既沒水糧,也沒藥草。這樣再捱個半天,必死無疑啊。”見匈軍學聰明不再強攻,薛敬之不由得心急如焚。
但此時的付有也是自身難保,他激戰(zhàn)了半夜,和那匈人大將打了個平手。但是用力過度,已經(jīng)是雙手發(fā)顫,渾身酸痛。要說突圍,別說他此時精疲力盡,就算平時,也不可能就靠數(shù)百人沖出數(shù)千人的重圍。
“你們快快投降吧,野利大人給你們準備好了最漂亮的女人和最好喝的馬奶酒,就等著你們來了。哈哈”匈人們坐在臨時構筑的鹿角后,喝著酒吃著肉。陣陣酒肉香氣飄向徐軍陣地。
“那是…匈人的聲音!”
不遠處,趙晟等人聽到了匈人們放肆的大笑,不由得下馬查探。只見前方密密麻麻,匈軍結成了重重障礙,把數(shù)百名徐軍殘兵圍在中央。
“是老付他們!”俞思圓驚呼道。
“什么?是中旅嗎?”薛志強緩緩張開了眼睛。
“將軍您醒了?”見主帥醒來,眾人紛紛圍了上來,將現(xiàn)在的局面說與他聽。
“唉,這全都是我的錯啊?!碑斅牭皆浦袕氐紫萋洌新脻?,后旅逃散的消息以后,薛志強熱淚滿面,懊悔不已。
“可當務之急是我們怎么辦?”此時,只有趙晟保持著冷靜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