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發(fā)現(xiàn)了赫連天奴和大祭司接連暴亡之后,赫連多杰把族人的怒火導(dǎo)向了野利布哈送來的薛志強(qiáng)身上。而另一邊的野利布哈兄弟也不甘示弱,拉攏了一批平日敢怒不敢言的羌人部落,公開和赫連多杰分庭抗禮起來。
令人驚訝的是,雖然薛志強(qiáng)身死,但薛敬之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竟然獲得了赫連多杰的信任。不但沒有被殺,反而位列上賓,頗得赫連多杰信任。
在西匈迅速分裂以后,野利彭措也迅速聲明支持同為羌人的野利布哈。在雙重打擊之下,赫連多杰也不得不選擇和式微的野利桑多合作抵抗彭措的侵蝕。剛剛被統(tǒng)一的河套草原重新陷入了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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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東南宜春宮
初秋的黃昏已經(jīng)漸有寒意,人們都穿起了秋衣。
位于長安東南的宜春宮是御賜的秦王別苑,宮里更是寒意逼人,雖然四處都燃起了炭盆,但仍然擋不住瘆人的蕭索之氣。
“咳咳”,宜春宮深處的一張大床上傳來陣陣咳嗽聲,引得宮女們手忙腳亂。
吱呀一聲,厚重的宮門被緩緩?fù)崎_?!皢⒎A殿下,世子爺有消息了!”,門口報(bào)信的大漢正是付有。
“晟……晟兒回來了?”床上的聲音激動(dòng)地說道,“快,快扶我起來!”
也難怪趙翮如此激動(dòng),幾年來不通音訊不說,最近又傳來了云中陷落,薛志強(qiáng)和秦王世子雙雙被俘的噩耗。趙翮一氣之下,差點(diǎn)就沒起來,嚇得太醫(yī)院的醫(yī)生們都要通知官府給王爺起謚號(hào)了。
“王爺,你且安坐。我去接世子回來,聽說他就在未央宮等待皇上的召見?!备队屑泵Ψ鲒w翮坐下。
“也好,你先去??烊パ?!”趙翮趕走了付有,苦笑著又躺回了床上,“我是真的走不動(dòng)了。”
“王爺,老天開眼啊。世子能平安回來,說明天不絕秦王一脈?!睆膸ず笸蝗蛔叱鰜硪粋€(gè)白發(fā)蒼蒼的老者,笑盈盈地道。
“雪珂,你來的正好。有些事,我正要向你囑托一二,咳咳……”說不了幾句,趙翮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見趙翮咳成這樣,老者不禁搖了搖頭,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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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未央宮
此時(shí)的未央宮卻是人頭攢動(dòng),人人都想來看看這個(gè)十六歲就揚(yáng)名塞外,二十歲就刺殺右賢王還安然返回的傳奇人物長什么樣。
可如今的趙晟注定要讓他們失望了。待在宮內(nèi)偏殿凈閣小室等候召見的他,還是身著匈人的服飾,滿身是泥,渾然一副普通匈人牧民的樣子。
“是世子嗎?確鑿嗎?”一個(gè)洪亮的聲音在室外響起。推門進(jìn)來,原來是個(gè)高大的干瘦老者。
“這是太尉曾賀生,曾老。”一旁的小太監(jiān)客氣地介紹道。
“拜見太尉!”曾賀生畢竟位列三公,趙晟急忙行禮拜見。
可曾賀生完全不顧,一把抱起趙晟就痛苦流涕道:“世子爺,可把我們急死了!要是你再不回來,老臣就是拼死也要向皇上請命派兵救你回來!”
趙晟給他抱的有些氣喘不過來,心中卻是暗暗納悶,自己好像從未見過這人,怎么好像見了親兒子一樣激動(dòng)?
“好了,成何體統(tǒng)?”一個(gè)威嚴(yán)的聲音傳來,趙晟扭頭看去,一個(gè)矮胖的白發(fā)老者站在門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
“參見太師。”曾賀生見是太師江迢,連忙放開趙晟。趙晟也只能跟著行禮。
“先給世子爺更衣沐浴,這樣去見皇上,成何體統(tǒng)?”江迢顯然對趙晟一身匈人打扮十分不滿,捂住鼻子示意太監(jiān)安排沐浴。
“且慢!”一個(gè)干瘦的老者推門而入,打量了趙晟一眼,又對江迢說:“皇上有旨,要立刻召見世子,說就要這身打扮。皇上也要問問世子一些匈人的情形?!?p> “胡太傅,雖然皇上這么說了,但世子一路勞累奔波,連沐浴更衣都不讓,顯得吾皇有些不體恤臣下吧?更何況,世子爺穿著一身異族服飾,想來也是有點(diǎn)日子沒穿故國衣冠了吧?”江迢捋須打量著干瘦的胡太傅,陰陽怪氣地說道。
“也罷也罷,世子爺快些就成了。擦洗擦洗也不費(fèi)多少時(shí)間?!币妰扇苏Z言里針鋒相對,曾賀啊趕忙打起圓場來,一邊又示意小太監(jiān)趕緊領(lǐng)趙晟去擦洗。
可這一沐浴就是半個(gè)時(shí)辰,替趙晟擦洗的小太監(jiān)愣是累得手臂都抬不起來,搓下了兩斤老泥讓趙晟整個(gè)人都瘦了一圈。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換上了親王服飾,趙晟整個(gè)人都精神了許多。因?yàn)闀r(shí)間緊張沒來得及刮臉,一臉胡須反而顯得趙晟更加玉樹臨風(fēng)。
從浴室回到偏殿,三位老人等得都不耐煩了。江迢更是直接開始打盹,竟然睡著了。
“世子爺果然一表人材??!”曾賀生見了更完衣的趙晟,連翹大拇指夸贊道。
“陛下應(yīng)該都等得急了,還是快些走吧?!焙店幊林?,率先起身走人。
一旁被驚醒的江迢哈哈大笑,拉起趙晟的手,也緊隨其后。
“參見陛下!”來到正殿的御座前,一座高高垂下的帷幕擋住了皇帝和臣子們的視線。胡太傅帶頭,眾臣山呼萬歲。
照理說臣子們行完大禮,皇帝該讓他們平身,可等了半晌,皇帝一句話也沒說。江迢等得不耐煩,便徑直起身拉開帷幕。
果然,老皇帝也等得不耐煩,竟然也和江迢一樣睡著了。
“陛下,陛下?”叫醒了皇帝,江迢附耳上前道,“秦王世子到了?!?p> “哦,都平身吧?!毙旎授s緊讓眾人起身??僧?dāng)帷幕拉開時(shí),胡太傅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也向皇帝身邊的江迢行禮了,頓時(shí)一張老臉拉了下來。
曾賀生似乎很喜歡看二人斗氣,自己卻混不在意,直接開口道:“啟奏陛下,秦王世子趙晟于日前在渭水以北被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shí)正有十幾名匈人追殺,幸好我巡邏的北軍騎兵救下。”
“嗯,晟弟辛苦了?!毙旎庶c(diǎn)點(diǎn)頭。雖然年紀(jì)相差三十多歲,但論起輩分來,徐皇趙昰卻是和趙晟平輩,“沙陵破敵,王帳刺王。愛卿著實(shí)功勞不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