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能做這樣的局,無外乎就那么幾個人,首先就是……”
王桂山話音未落,門外突然想起了敲門聲。
“啟稟干爺爺,陛下有詔,請干爺爺和叔祖爺速去清涼殿?!币幻√O(jiān)站在宮門外恭敬的說道。
王桂山臉色突變,當即追問道:“陛下還說什么了?”
小太監(jiān)一臉為難的答道:“陛下沒有多問,孫兒也不敢多問?!?p> “知道了,你下去吧?!蓖豕鹕竭B忙整理衣帶,一邊緊張道:“肯定是你的事發(fā)了,想好怎么對付吧?!?p> “干爺爺,除了您和叔祖爺,三叔祖爺和其他干叔叔也有好幾個被陛下召喚去了。”見王桂山緊張過頭,小太監(jiān)連忙解釋道。
這番話一下子又讓王桂山糊涂了,可皇帝召喚在即,也不敢耽擱。當下兩人結束停當,急匆匆地趕往清涼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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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殿處于未央宮的正西方,環(huán)繞在一片青綠樹林中,在碩大的宮殿建筑中頗不起眼,徐皇平日里正是在這里打坐修道“敬天”的,順帶也接見一下大臣。
由于徐皇賴在長安不走,這兩年一些洛陽京城里的官僚機構也不得不陸陸續(xù)續(xù)地搬到長安。徐皇接見大臣們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這讓年邁體衰又厭惡朝政的徐皇疲憊不堪。
行走在寬廣的未央宮內(nèi),王桂山已不覺得似兩三年前那般凄涼了。繁忙的公務讓宮殿之間出入的太監(jiān)們穿行不息。王桂山行走在寬廣的殿宇間倒也不顯得突兀。
穿過滄池,便是偏僻的清涼殿了。
只見殿門口除了王桂山二人外,還聚集了十來個人,分作了三堆。王桂山放眼望去,右邊都是朝廷砥柱重臣,如丞相江迢,太傅胡云龍,太尉曾賀生,溫云松,秦王趙晟之流。他們身居高位,說話都細聲細語,稍遠一些就聽不清楚。
而右邊則都是些禁軍將領,諸如身材高大的東軍司馬付有,面無表情的西軍司馬俞思圓,黑瘦的矮個子是執(zhí)掌南軍的衛(wèi)尉曹紹樂,唯一沒見過的北軍司馬郭厚則是一名白凈面皮的短須漢子,和他的軍人身份不甚匹配。
而最后一堆則聚集在殿門口垂首侍立,不敢有絲毫逾軌。王桂山對這群人最為熟悉,正是他派下去的一眾監(jiān)軍太監(jiān)。
“怎么來了這么多人?”王桂山顧不得和其他兩撥人打招呼,就直奔著自己的親信們問道。
“啟稟干爹,這是陛下的旨意,要召集江相胡師和一眾將軍們,說有要事?!币幻装着峙值谋O(jiān)軍太監(jiān)恭敬的答道。
沒等王桂山繼續(xù)問,江迢卻已經(jīng)腆著大肚子晃悠過來,笑吟吟道:“王公公最近公務繁忙???都好一陣子沒來老夫這里聽曲兒了。最近從洛陽新來了一個歌姬,那歌聲真的是繞梁三日,余音裊裊??!別的不說,就是那身段,那小腰,那皮膚……”
說著說著,江迢不禁神馳向往,口邊都流出了口水。見王桂山面色不豫,江迢自知失言,立刻改口道:“抱歉抱歉,老夫口快,一時失言,還望公公別往心里去啊!哈哈!”
一邊尬笑著,一邊捋著長須,江迢裝作和王桂山很熟悉的樣子一下子吸引了所有的人。
曾賀生自不必言,作為江迢的鐵桿死黨,此刻也上前套起了近乎。和江迢一左一右,把王桂山夾在中間一陣迷魂湯往下倒。
而自恃清高的胡云龍和溫云松二人則面露不齒之色,一副看不起江曾的無恥樣子。
趙晟雖然此前站在四人中間應酬著,可這幾個老家伙最年輕的也有五十多,個個都是人精,趙晟哪里敢多說話,只是不停的微笑點頭。此刻江曾放過他去纏住王桂山,正合他意。
“陛下有旨,宣諸臣覲見!”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太監(jiān)從殿內(nèi)出來,剛跨過門檻就高聲宣道,殿外本來喧鬧的人聲一下子就安分了下來。
江迢在眾人中年歲最長,官銜也最高,于是他領頭答道:“臣遵旨!”
于是眾人便按照官階大小,年齒長幼,依序站好,魚貫而入。
入得殿來,只見徐皇身著布衣,頭上隨便結了個發(fā)髻,一副疲憊不堪的表情,斜靠在臥榻上。
“眾卿都坐吧,”徐皇一揮手,讓眾人都坐下,又繼續(xù)道:“今日宣眾卿來,是有要緊事相商的。曾卿,你來說。”
曾賀生被徐皇一點,便出班奏道:“最近草原戰(zhàn)事愈發(fā)激烈,一股戰(zhàn)敗的匈軍突襲了上郡,攻破了城池,太守庾易殉國。匈人破城后尤不滿足,現(xiàn)在匈軍已經(jīng)南下逼近至高奴(延安),甚至雕陰一帶也有匈軍活動。”
“匈人南下日益猖獗,如今更是公開攻破郡城!今日召集你們來,就是為的商討此事。”徐皇揉著眼睛,話音中充滿著疲憊。
可他話一說完,眾臣卻像商量過一樣全都低頭不語。
徐皇已經(jīng)沒有力氣生氣了,他指著丞相江迢道:“江太師,你以為該如何???”
被點了名,江迢也不能裝聾作啞,“啟奏陛下,臣雖為丞相,但軍旅之事非臣所長。依老臣之見,不如請大將軍和秦王殿下回話?!?p> “太師身為丞相,位列三公,乃是人臣之表,當為君父分憂。怎么可以一出事就推諉扯皮?”胡云龍一聽他的話,便立刻出言不遜道。
江迢也不生氣,只是微笑道:“昔日丞相蕭何身為漢初三杰,也不過是調集軍需,準備糧草。沖鋒陷陣有周勃樊噲,運籌帷幄有張良陳平。統(tǒng)帥三軍有韓信,可從來沒見過蕭丞相從軍???”
“你!”
話被噎住,胡云龍頓時滿面通紅,想要反駁,卻也一時間想不出怎么說。
“好了,別吵了。火燒眉毛的事,眼下是怎么應付匈人!”徐皇制止了兩人的斗嘴。
“是!”江迢仍舊面帶微笑,絲毫不為之前的事著惱,“軍事上的事,一向都是大將軍管的??赡壳按髮④娙嗽诼尻枴?p> “最近中原流民也在鬧事,”徐皇皺著眉頭不耐煩道,“眼下趙泉不能來長安,洛陽也離不開他?!?p> “既然大將軍無法脫身,那此間只有一人可解陛下之憂。”江迢躬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