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在馨月的堅持下,筱然終于同意她回去蓉城,放心不下,筱然最后的堅持是,她陪著她回去,宋浩南因為教授找他有事,將她們送到機場后便回學校。
飛機落地,到達蓉大已接近8點。馨月帶著她特有的笑容,她心里其實特別緊張,但是她一路上給自己打氣,一定要鎮(zhèn)定,保持微笑,給他留下最后的美好。
來到薛子風樓下,前面幾米背對著她的那個人不就是他嗎,對面一個長得特別有氣質(zhì)的女孩正對著他淺笑,那笑容是那樣的溫暖和清純,難道是因為她嗎?
筱然拉著馨月準備離開,馨月對著筱然苦笑:“沒關(guān)系,你在這邊等我,我去去就來?!?p> 于是堅定地走過去,對著旁邊那位美女笑了笑,轉(zhuǎn)過身面對薛子風。
“嗨,薛子風,你是不是欠我一個說法,小姐姐,麻煩把他借給我?guī)追昼??!毙Φ檬悄菢用髅?,讓另一個女孩子把薛子風借給她,她心里好痛,可是她告訴自己要笑。
那一刻他看見了薛子風眼里一閃而過的驚慌,然而他迅速的穩(wěn)定下來,對著面前的女孩說:“思清,你先回去吧,我和朋友有事要說,晚點再聯(lián)系。”
思清,真是人如其名,溫婉、安靜,淡然的笑容,這是薛子風喜歡的人呀,她和她,竟是如此不同,所以,薛子風是終于發(fā)現(xiàn)她不是他喜歡的那類人了嗎。朋友,是呀,他從未說過她是他女朋友,那個吻代表不了什么,可是,她不是他,朋友也是相互選擇的,既然不是男女朋友,又何必做所謂的朋友呢,一個人早已前行,另一個人也需要前行,如果以朋友的名義,做著朋友之間的關(guān)心,她還能前行嗎,所以,薛子風,你錯了,我們注定不會再是朋友。
“馨月,對不起?!边@是薛子風說的第一句話,她能感覺到他的真誠。
“薛子風,我來這里不是要一個道歉,我們從來沒有說過在一起,我以為我們不必說那樣的話,可是我還是太天真了。我想要一個理由,是剛剛那個女孩嗎,對,是叫思清嗎?”她的聲音在顫抖,臉卻笑著。
薛子風舉了舉手,想要去安撫她,可是他還是放下了。
“馨月,我爸爸要做一個很大的手術(shù),之前一直腹部痛,我們以為是車禍后遺癥,以為慢慢會恢復,醫(yī)生也沒檢查出來什么問題,可是這次檢查,是腫瘤,要做手術(shù),我的肝,匹配上了,然后需要不少錢?!毖ψ语L平靜地說完這些,“剛知道這個消息,我甚至想,做吧,手術(shù)吧,就讓這一年快點結(jié)束,然后我還是去BJ,放下這里的一切,可是我媽抱著我痛苦,她完全被擊垮了,她告訴我,我們沒有錢了,因為爸爸倒下,公司一時間沒人支撐,很快破產(chǎn)了,清算還賬,家里所剩無幾,她是那樣愛我爸,要賣了房子救他?!?p> “我有考慮賣了房子,把爸爸媽媽帶到BJ去,可是媽不愿意,那里沒有她的朋友她的家人,現(xiàn)在的她太需要有人支持了,我知道我不能賣掉家里的房子,如果爸爸這次挺不過來,那是媽唯一能留下的東西。這個時候,思清的爸爸來了,他是我爸很多年的好朋友,他愿意幫助我,讓我明年過去他公司幫忙,慢慢還錢。”薛子風的頭發(fā)被微風吹起來,這時候馨月才看到,他的頭發(fā)長了,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整理了,他消瘦了一點。
“我以為是叔叔大方,可是你知道嗎,這一切都是思清做的,她在家和家里人鬧了幾天幾夜,就是為了讓他爸幫助我,幾十萬不是小數(shù)目,我知道我會慢慢還上,但是什么時候還上呢,我父母白手起家,家里的親戚都不富裕,我知道思清幫助我,是因為什么,可是,我沒有選擇,這是我唯一能借到的錢?!?p> “馨月,我從未喜歡過思清,她對我來說就像個姐姐,從小就對我特別好,我也無法給她未來,可能我這樣的人注定沒有未來吧,明年我就會去他們家上班,直到還完債,我不知道要多久,我不知道未來要怎么辦,這打亂了我對未來所有的規(guī)劃,我以為我會一直讀書,讀完博士,然后創(chuàng)業(yè),成立自己的公司,那時候的我,身邊一定要有你,你看,多么可笑,看到媽媽崩潰那一晚,我一夜無眠,馨月,這就是我的命運,我接受所有這一切,但是我舍不得你。”
她以為他變心了,她以為他討厭他了,她以為是他辜負了她,她不曾要恨他,但是做一個悲情的角色,似乎這場愛戀就可以更長久一點兒。原來,她和他都沒有錯,也不是不適合,只是命運做了選擇,不是他太懦弱,也不是她不夠勇敢,再多的勇氣,在現(xiàn)實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馨月用力地抱了抱薛子風,她的淚水已決堤,她在他懷里抽搐,不是因為她失去了他,而是為命運對他如此不公,他才20歲,為什么老天爺要跟他開一個又一個的玩笑,那年籃球場上,恣意的少年,如果時光可以回到當時,那該多好,她愿意用一切交換。
薛子風舉起雙手,不再遲疑,回應著她的擁抱,在這段時光里,他是那樣的堅強,他偽裝得他可以面對這一切,他似乎告訴所有人,他可以,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些個無眠的夜里,他多么想就此放掉這所有的枷鎖,頭也不回的去往BJ,去找他心里那一抹溫暖,可是,他知道,薛子風永遠不會那樣做。
哭了好久,馨月停了下來。
薛子風將馨月從懷里扶開,異常堅定地說:“我不打算告訴你這一切,我寧愿讓你覺得我是一個負心之人,也不想告訴你現(xiàn)實,因為我怕你知道了真相你會傻傻地等我??墒莿倓偪吹侥愕男θ荩牭侥泐澏兜穆曇?,我全部的防線被擊碎了,我是那樣不希望你恨我,更不希望你誤解我和思清有什么特別的關(guān)系?!?p> 馨月一個勁的點頭。
薛子風頓了頓,繼續(xù)說到:“馨月,回去吧,我沒辦法去BJ,也不能在BJ陪你闖蕩,陪你去到你想要的未來,我們就此別過,全當命運給我們開了一個玩笑。”
馨月用力的點點頭,“薛子風,如果這是你想要的,你想要保留的最后一絲驕傲,那么,我成全你?!彼坪醪辉傩耐戳耍睦锵铝诉@樣的決定,竟然有一絲絲釋懷,“薛子風,你要好好的,好好上班,好好還錢,我會等你的。”默默地這樣想著,竟然也能微笑地面對他。
“那么,再見了,薛子風。”馨月笑著對他說,——再見了,我的少年。
薛子風也笑了,這是他期待著的最好的結(jié)果,他們之間沒有誤會,馨月不會被愛情束縛,他愛她,她知道,她愛他,他也知道,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