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的風鳴與魔君寒暄幾句過后,不敢過多停留匆匆趕往逍遙殿。當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出現(xiàn)在院中時,云遙還在廚房里折磨著各種可憐的蔬菜,手上沾滿了鍋底灰。轉(zhuǎn)身回頭,看到風鳴那張豐神俊朗的臉,胡亂理了理妝容,將那一手的灰蹭了滿臉,飛奔向風鳴,臉上還帶著激動的淚。
“本還擔心你的身體,但看到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憋L鳴愛憐地摸著云遙的頭,看著那張白一塊黑一塊的臉,竟覺如此好看。
“風鳴我好想你”云遙幾乎是掛在了風鳴的身上。
“云遙,這些年你過的可好?”
云遙想說不好,想說被人算計,想說差點死掉,但是怕風鳴他們擔心,晃了晃頭把那些事都藏在了心底,抬起頭又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嗯,很好?!?p> “聽說你被鎖在鎮(zhèn)靈臺受了三日的笞風刑,身體無礙了?”
“睡了一覺就沒事了?!?p> 風鳴微微皺眉,心中若有所思。
偏殿內(nèi),阿彩端著那碗湯發(fā)愁,“真的不喝?”
白然:“真的喝不下,靈力受損我可以重修,但再喝這湯,我可能連命都沒了?!?p> “有那么難喝嗎,送去給初塵的和你的是一樣的,他喝的一滴都不剩,白然,挑食可不是好事?!痹七b帶著那張‘鍋底灰’的臉氣勢洶洶地進來,后面還跟著忍俊不禁的風鳴。
阿彩:“初塵喝光了?他還真是能忍?!?p> 云遙:“阿彩?。?!”
幾人嬉笑過后,風鳴開了神識探測了白然的靈力,惋惜地搖了搖頭。
云遙:“怎樣?”
風鳴:“我沒同白然交過手,但聽烈炎的意思,白然的靈力在他之上,而今...”
阿彩:“而今如何?”
風鳴:“而今的靈力,已稱不得上神,恐怕只能與自修的散仙一較高下了?!?p> 白然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但那精致的小臉上帶著不服輸倔強,“沒關(guān)系,大不了重頭再來!”清脆的聲音擲地有聲,聽得直叫人心疼。
“風鳴,白然可以。。”
“不可”沒等云遙說完,風鳴打斷了她,阿彩和白然不明所以地看著兩人。
“為何不可?”
“碧瑤池的確是修煉靈力的圣地,但并非誰人都可以進入,自古以來只供天界王族療傷修養(yǎng)之用,而白然,并非我龍族血脈,冒然進入,恐碧瑤池水對他不益啊!”
關(guān)心則亂,碧瑤池的確是恢復靈力最快的途徑,但正如風鳴所說,碧瑤池,并非所有人都可進入。
受不了云遙那殷切的目光,風鳴嘆口氣“我先帶他會天界,再從長計議?!?p> 初塵面露凝色緩步走進,與風鳴相互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看到風鳴身側(cè),如同‘花臉怪’一般的云遙,寵溺一笑,抽出手帕一點點給云遙擦拭干凈??粗鯄m如此自然熟練,風鳴覺得自己的擔憂有些多余。
“初塵兄為何面露難色,可是有事?”
“方才赤芒殿內(nèi)來人稟報,說是晚上設宴,想請風鳴兄一同過去一敘?!?p> “我?”風鳴心中不免生疑,他與赤芒二人從未有過交集,為何設宴要他一同前去?
初塵看出風鳴的疑惑,他心中亦是不解,但風鳴不是烈炎,他與迦林赤芒之間的恩怨畢竟是他們魔族內(nèi)部的爭斗,一個云遙已經(jīng)夠了,不想過多的人卷進來。
“風鳴兄若是諸事繁多,不宜做過多停留,我這就去回絕了他?!?p> 風鳴思慮良久,如烈炎所說,那日滿月魔君設宴,而烈炎獨闖波若殿又不是赤霄殿應當是萬無一失,除非是赤芒提前設計,讓烈炎誤以為波若殿沒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針對云遙?還是想殺烈炎?
“不必,今晚我同你們一同前去?!?p> 金碧輝煌的赤霄殿奢華程度比波若殿更有過之,四只從東海龍宮搜羅來的翡翠玉瓷盞此刻被摔成了粉末,一地的狼藉。
“二哥為何如此動怒?”
“上次在蒼山如此,說什么要我去英雄救美,把云遙推下山崖,我還沒找你算賬,這次鎮(zhèn)靈臺又如此,你是打算置云遙于死地嗎?”迦林憤怒的咆哮,前來打掃的婢女竟無一人敢上前。
“云遙?呵,我說二哥,你還真當她無所不能了?若她真與那初塵聯(lián)手又能如何,大不了讓她死的無聲無息。可有可無的存在,也至于你能如此?或者說,你對她真的動了情?”赤芒半倚在軟榻上,無聊地用手指纏繞著那頭妖嬈的紫發(fā)。
“赤芒!我警告你,別動云遙、別打亂了我的計劃?。 卞攘洲D(zhuǎn)身拂袖而去,赤芒看著迦林遠去的背影,紫色的眼眸中閃過陰蟄,“迦林?云遙?呵,有意思?!?p> 赤霄殿的酒席上永遠不缺美女,八名身姿婀娜的少女舞動著身姿在殿中央翩翩起舞,一名女子手持酒杯,隨著曲調(diào)輕移蓮步,移到風鳴食案前,伸手攀上風鳴肩頭,另一只手舉著酒杯,遞到風鳴嘴邊。口中輕笑,舉止輕浮。
云遙的手緊緊撰著衣角,氣的渾身發(fā)抖“不顧廉恥、膽大妄為。”
赤芒道:“公主此言差矣,我魔界女子不比天界恪守禮儀,向來火辣大膽,遇到自己喜歡之人,自然免不了表達自己的愛意。更何況如風鳴兄這般儒雅俊朗之人,我魔族女子若是沒人示愛,豈非怪哉?”
風鳴始終保持禮貌的微笑,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即使有不滿,那難能可貴的儒雅氣息作祟,也不會讓他表現(xiàn)在臉上。聽了赤芒這樣一說,又不能負了人家的好意,伸手去接酒杯,女子嬌嗔,轉(zhuǎn)身躲過,與風鳴玩起了欲拒還迎的把戲。
云遙氣不過,起身離去“這殿里太悶,我待不下去,出去走走?!?p> 初塵欲起身追趕,云遙回頭一個眼神制止了他,眼角余光瞥向了赤芒,初塵明白,云遙不放心風鳴,怕赤芒會對他用計。定了定身,初塵又重新坐下。
云遙一路邊走邊在心里咒罵,到底是魔族女子都這般不知羞恥,還是授了誰的意?不知不覺走到赤霄殿的后花園,“豈有此理,風鳴也是誰都能攀得上的?”抬手將手中石子重重扔進池塘里,“咚”的一聲,泛起一陣漣漪。
“怎么了,小公主,什么事惹得你這般不愉快?”伽林不聲不響地出現(xiàn),嚇了云遙一跳。
“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怎么每次都出現(xiàn)的這么突然。”
“小公主這是心情不好?”
“你們魔族女子難道不懂含蓄內(nèi)斂才更討喜嗎?糾纏一個明明不喜歡自己的人,就不覺得害羞嗎?”
伽林看著云遙生氣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公主看來是吃醋了?讓我猜猜,一定不是因為初塵,就他那沉靜冰冷的性子,悶也悶死了,有誰會主動送上門?我猜,是你那才華橫溢溫潤儒雅的大哥吧?”
“是風鳴又怎樣?我們天界貌美的女子繁多,風鳴都不見對哪個另眼多瞧一眼,想用美人計,怎可能?”云遙氣憤歸氣憤,但也是絕不相信赤芒說的話的,那女子分明就是聽從他的命令,但為何要糾纏風鳴呢?
等了良久等不到回答,難道伽林已經(jīng)離開了?轉(zhuǎn)過頭對上了伽林那雙赤色的眸子,他竟這樣呆呆地看著她“小公主,你難道沒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那日我真的是有要事必須離開,傷了影兒,代我和她說聲抱歉?!?p> “不是這句”
“雖然你性格乖張暴戾,但你也算得上是正人君子,不會做背后下手的事,所以,我信你,不會是你推我墜崖的?!?p> “你信我,我很高興,但,也不是這句?!?p> 云遙冥思苦想實在不知道伽林所為何意,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滿了茫然。伽林俯身,在云遙耳邊低語“幾日不見,可曾想我?”
云遙知是伽林又在戲弄他,一把推開伽林“你又來了”
看著云遙的反應,伽林開懷大笑。
也許是與伽林相處的這些日子逐漸熟悉了,盡管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戲耍、捉弄她,但僅限于呈口舌之快,并未真有什么出格的舉動,所以對于伽林,也不再像以前那樣處處防備。
“你不想我,但是我想你了。”
又來了,云遙實在不想和伽林就這個問題繼續(xù)談論下去,誰知末了,伽林竟還加上一句“這次,我說的是真的?!?p> 云遙欲轉(zhuǎn)身離去,被伽林攔住“好了,不鬧了。但是你就這么一聲不響的走了,是準備和初塵統(tǒng)一戰(zhàn)線了嗎?你覺得他是好人?”
又是這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云遙的直覺告訴他,初塵可信,但是伽林的話也不無道理,初塵的確有很多秘密。思來想去,云遙像是下定了決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算逍遙殿是虎穴,初塵是猛虎,我也會留在他身邊一點點抽絲剝繭找出真相。所以,這段時間,伽林,謝謝你!”
似乎早料到如此答案,伽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睛,眼底竟隱約有一層朦朧的晶瑩?!安徽f這個了,云遙,記得不凡嗎?”
“當然記得,他怎么樣,通過了第六層的比試了嗎?”
“當然。”
“太好了!我就說他一定行?!?p> 伽林記得當時云遙對他說過的話,心中有情,方能長久。第七層同第六層的亂斗,打了三天三夜,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有的人是能力不夠,更多的人是體力不支。不凡,伽林對他根本就沒抱什么希望,然而就是這么瘦弱的一個少年,不知道倒下了多少次,但依然努力爬起奮戰(zhàn)到了最后,當他擠進第六層角斗場的大門時,身上到處都是血,左臂骨頭斷裂,左手以不可思議的形狀向外擰著。伽林實在好奇,這樣一個武功平平又瘦弱不堪的少年,是如何在那群如同野獸一般廝殺的戰(zhàn)場中活下來的?直到他看到了少年那擰斷的左手中,死死握著一個青色的香囊,已經(jīng)被血染成了暗紅色,是他哥哥被燒死時僅剩下的幾片碎布縫制的香囊,是云遙臨走前送給他的。
“他終于帶著他和他哥哥的希望,活下來了?!辟らL久以來根深蒂固的‘勝者為王’的信念,竟因為云遙的一句‘心中有情方能長久’有所動搖,原來‘情’不只是羈絆,有時也會成為動力。
“小公主,下個月就是第四層斗獸場最終一戰(zhàn),要不要一起為不凡加油?”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