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黎地牢在挪黎城西北郊區(qū),靠著凜冬海而建。
它的建造和其他地牢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別,都是死靈之獄的模板。
向著地底挖出五六層左右,每往下一層環(huán)境的惡劣是以幾何倍數(shù)增加的。
而由于挪黎資源稀缺,就連水也是直接取凜寒海上的冰水。
這也導(dǎo)致了地牢中的犯人不出幾天就死于此地,本來挪黎就十分貧窮,也沒有人關(guān)心這些犯人的死活。
“你聽到了什么聲音嗎?”年邁的敲鐘人在大雪的石屋中瑟瑟發(fā)抖。他的手中握著一盞礦石燈,雪花染在了他雪白的胡子上。
“沒有。喝酒吧老鬼,快凍死我了。這鬼天氣,怎么還是六月底就下雪了?!?p> 守夜的士兵搓了搓手,他裹緊了身上的破棉衣,在腰間拿出鐵酒杯狠狠灌了一口。
烈酒下肚,就像是一團火焰從喉嚨涌入了肚子,他的面色變得潮紅,整個人也舒展了開來。
“外堡完了,守衛(wèi)軍放棄了城區(qū)撤退到山丘上的內(nèi)堡。反而現(xiàn)在我們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p> 士兵嘆了一口氣,羅雷侯爵的形勢很差,也許挪黎真的要被霍爾穆蘭德男爵給打下去了。但是這些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小子,把僅存是燃礦給我點了,壁爐里是還有一些的?!?p> 敲鐘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士兵也是殷勤地點燃了小石屋中的壁爐,溫暖涌入了這個冰冷的小屋。
“抽煙嗎?挪黎人牌的,還剩下兩根,不過老頭你這身體大概抽不了吧。”
士兵賊兮兮地笑著,他從兜中拿出一根半潮濕的紙煙,火柴星星的火光燃燒在紙煙頭上。他滿足地吐出一個煙圈。
“聽說在圣都有意見出現(xiàn)了什么煤礦打火機,啪地一下就能打出火焰。一只能用好久,也不用這么一根根火柴地劃。”
士兵打破了寂靜,他的眼中充滿了羨慕。
“嘁,別稀罕了。就像女孩子,女孩子會選擇火柴還是打火機?”
敲鐘老人坐在壁爐旁邊,享受著溫暖的火焰,他舒適地瞇上了眼睛,漫漫長夜他挺喜歡和年輕人聊天。
他總覺得他們很幼稚,喝過烈酒之后老人更喜歡清酒,做過銀礦機車后他覺得馬車更有情調(diào)。
“這和打火機還有火柴有什么關(guān)系??!”
士兵疑惑地撇了撇嘴,地牢的士兵很也挺喜歡這個老頭,他總能在無聊的守夜中帶來一些有趣的故事。
“打火機給一只煙點燃了就會去點下一只煙,它的一生中有無數(shù)的煙。但是火柴不一樣,它一生只為了一只,在點燃對方的同時,它自己也在慢慢消失?!?p> 老人認真地看著士兵,他的眼中露出了長者的諄諄善誘。
“好吧,老頭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不過你有沒有覺得周圍變得更冷了?”
士兵忽然站起身來,他使勁地搓著手,身體一個勁地打著寒顫。本來溫暖的壁爐也不那么熱了,像是整個石屋的溫度下降很多。
“咳咳……”敲鐘人剛想說年輕人要注意身體,但是下一刻他也感受到了那鉆進棉衣的刺骨寒冷。
“怎么回事?”士兵有些隱隱的不安,他忽然想到了昨天傍晚羅雷侯爵親自來到地牢囑咐的話。
“地牢底層,也就是第六層的那個男人,要二十四小時加大人手?!?p> 羅雷侯爵親自下令,典獄長也不敢多說什么,于是從近一個月開始的守夜人數(shù)再一次增加。這個男人聽說是辛托城的城主,可是為什么羅雷侯爵要扣押他?
士兵們不知道,也不敢問。既然羅雷侯爵加了工資,那么他們照常做就行。
不過最近的傳言說那個城主已經(jīng)投靠了“蒙撒教團”,那個惡魔的追隨者所組成的教團。
在異端仲裁庭的黑榜上,有百分之七十都是這個教團的人。
他們是誰?依靠什么來交流溝通?他們的老巢在哪里?即便是異端仲裁庭也對他們難以下手,因為這些人如同幽靈一般,你知道他的存在,但是卻完全觸碰不到他們。
他們尊尚魔女,奴役獸人,極力反對諾希圣教和諾希女神,推崇自己惡魔蒙撒,僅憑這一點,對于圣教就已經(jīng)是極致的異端。
曾經(jīng)也有被抓捕到的蒙撒教徒,爵位甚至高達了侯爵,在臨死前,那位侯爵高聲吟誦這蒙撒教團的教義。
猙獰的臉色詛咒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而這位辛托城城主居然投靠了蒙撒教!人們在詫異之余,閑茶飯后也聊起過這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見過他的貴婦說,很難想象這么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會投靠蒙撒。
“不會是那個辛托城城主吧?他不是投靠了蒙撒教嗎?”士兵想到了魔女和魔法,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你小子別亂說啊,這事怪不對頭的,算了,我下去看看,你守著地牢的大門。”
敲鐘人也有些害怕,但是他按下了士兵,提起和自己相伴多年的破舊礦石燈,打開了石屋的門。
寒風凜冽,大雪飄進了窄小的石屋,士兵忽然有些慌張,他有種預(yù)感,也需要和老人說再見了,說了再見,就會再見的吧?
“喂,老頭,酒我給你熱一熱,早點回來?!笔勘粗苗娎先诉h去的背影,忽然站起身來大吼。
他剛想說“再見”,但是看到了老人在大雪中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也就作罷。
“見鬼,還真的好冷啊。”老人苦惱地聳了聳肩膀,他小心翼翼地提著礦石燈,走進潮濕惡臭的地牢。
一層層漩渦般走下去,稀少的牢房里有著很少的犯人,但是這個晚上他們格外安靜,本來應(yīng)該是呼嚕聲很響的。
大概都是太冷了吧。敲鐘人想著,是不是該向羅雷侯爵大人申請給地牢犯人提供一些保暖衣物了,不過應(yīng)該會被拒絕吧?
算了,不要多想了,那小子還在等自己回去喝酒呢!檢查一下沒事就回去吧。
敲鐘人想著,慢慢走進了最后一層。最后一層的環(huán)境中充斥著腐爛的惡臭,燭光在石壁上掛著,不知道是什么液體在凹凸不平的石路上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