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你們準(zhǔn)備的人可妥當(dāng)?”
在一間門窗關(guān)緊的房間內(nèi),夏逸宇問向坐在下首之人。
李煥站起身來彎腰施禮,語氣懇切的道:“下官多謝殿下救命之恩,若是沒有殿下相助,下官眼前這道坎,定然是過不去的?!?p> 言畢,又躬身一禮:“下官與崔管事的人派出的人都是武道高手,絕對可靠,下官已命他們不要打草驚蛇,遠(yuǎn)遠(yuǎn)跟著他們回去,以求找到他們的落腳之處?!?p> 在尚武都大夏朝,到了李煥這個層次的官員,大多都會豢養(yǎng)死士替自己解決一些暗地里的事情。
夏逸宇微微頜首,揮手讓其退下。
他不想跟邁不過坎的人同處一室,只因他是大長腿,因而瞧不起小短腿。
刺殺之事遠(yuǎn)去數(shù)十日。
鹽業(yè)司署衙內(nèi)堂,夏逸宇悠閑坐在廳堂里品茗,聽著外面司吏報出的一串串?dāng)?shù)字,嘴角蕩起笑容。
“周大海八百票”
“曹嚴(yán)六百五十票”
“孔章華五百三十票”
“在”
“來了”
三人上來領(lǐng)了鹽業(yè)司簽發(fā)的購鹽證明,步履匆匆趕往鹽倉,這購鹽的銀子在昨日申購的時候就已經(jīng)交了,只要拿著鹽票前去便能領(lǐng)到鹽。
“韓庚虎六百票”
“………”
李煥站在鹽業(yè)司署衙門口看著這一幕,心中涌出無限酸澀,已經(jīng)數(shù)十日了還是這么多鹽商來。
這鹽利原來他可是有份的。
三皇子真是太心黑,一石竟要賺二百五十文,李煥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才往里面走。
三皇子不只是從權(quán)貴嘴里搶食,連運(yùn)鹽的水陸關(guān)稅都免了,那些城門守將,水路巡檢都?xì)獾膶⑷首臃瓉砀踩?,不帶重樣的罵了上百遍。
李煥見了夏逸宇,笑的滿嘴牙都露出來,方才對皇子的惱怒之意不露絲毫,他走向前朝夏逸宇拱手見:“下官見過殿下,煩請殿下移步,下官有事稟報。”
待二人進(jìn)了房間,李煥遞上一份信件:殿下!二皇子回信感謝殿下幫忙找回了賬本,且殿下又給了二皇子殿下送了一份大功勞,二皇子讓下官代轉(zhuǎn)殿下,待回京都再與殿下一敘感激之情!”
上一回刺殺事件,李煥與崔平根埋伏的人手守在暗處,跟著那些驚慌逃竄的刺客回到了那間府邸,而后守在外面等李煥帶府兵趕到,聲稱捉拿江洋大盜,將所有人圍堵在里面抓了起來,還找回了賬本,當(dāng)場焚毀。至于火燒鹽業(yè)司的的案子,李煥以幾個暴民報復(fù)鹽業(yè)司結(jié)案。
夏逸宇看完信,客氣道:“二皇兄客氣了,自家弟兄無需客氣!二皇兄平日里對本皇子照顧頗多,自要感恩圖報,以后還要二皇兄多多照應(yīng)才是?!?p> “殿下客氣了,二位皇子應(yīng)互相照應(yīng)才是!殿下,曾鞏是大皇子的人,此次他功勞頗大,不知…下官信已送到,那下官就告辭了。”
李煥話頭收的極為恰當(dāng),夏逸宇心中冷笑連連,臉上不動聲色:“請李大人放心,此人之前合謀想要本皇子的命,豈能放過他?本皇子自有計較!”
李煥干笑兩聲,告辭離去。
夏逸宇看著可惡的背影心中憋悶,他可不記得二皇兄對自己有什么照應(yīng),有的只是利用!
以二皇兄那難以揣測的城府,此趟出行,自己能力太過出眾還會引起他的提防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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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寒冷的冬夜最適合吃火鍋,程宸跟離鴻此刻就在吃火鍋。
落后的古代也難為吃貨能想到法子來滿足口腹之欲,程宸畫了一個后世的一個鐵制小炭架,四方形,炭架下面還有四個腳架,只是這鐵匠打造出來的像鼎多一些,這令程宸難以接受。
古代沒有不銹鋼湯鍋,程宸就直接將洗臉的銅盆架到碳架上面。
此盆雙用功能,今晚用它吃火鍋,明早拿它盛水洗臉,漂些油花,堪好可以潤濕臉龐,讓張臉看去油光水嫩,保濕挺好的效果。
有鍋了,就差整些火鍋吃食。
程宸讓廚子熬了一大鍋鮮雞湯,將古代三香;食茱萸、花椒、姜都調(diào)成辣汁,新式辣醬。冬季,廚房極不容易的湊了幾樣蔬菜,片了肥羊、肥牛、魚、雞肉。
這些都是尋常肉食,程宸拒絕了鹿肉,富貴之家,冬天都講究吃鹿肉,程宸作為現(xiàn)代人接受不了。
飯桌上,有人毫無形象的狼吞虎咽,她面前的盤子已經(jīng)疊的老高了,離鴻這每日穿勁裝的男人婆反而吃相很斯文。
夏逸宇才回到堂前就聞到濃烈的香氣,順著香味來到程宸房間。
“好香!你們在吃什么?”
程宸嘴里嚼著肉,招呼著夏逸宇一起用餐。
“殿下,您回來了,給您留了位子?!?p> 夏逸宇看看程宸桌前的空盤子,再看看程宸那小身板,調(diào)侃道:“宸兒,你這是幾日沒有吃飯了?”
正站在旁邊給夏逸宇布菜的離鴻極力的忍著笑。
程宸瞪了離鴻一眼,道:“離鴻不許你笑我,殿下,您沒餓著我,實(shí)在是太久…太好吃了,這要自己動手才有樂趣?!?p> 夏逸宇擺擺手讓離鴻退下,正要拿筷子,倏忽間嘴里被塞進(jìn)一塊肉。
“殿下,味道如何?”
程宸笑瞇瞇的問那嚼著肉的人。
“還行”
他吃完又被塞了一塊,他嚼動著還能口齒清晰:“挺好吃的”
夏逸宇剛咽下那塊肉,又有一塊肉停在他嘴邊。
有佳人殷勤伺候,他心中竊喜,一口吃進(jìn)嘴里。
片刻后,他臉色大變,這肉好辣。
吐是不可能吐出來的,皇子忙將肉強(qiáng)咽下,“啊~好辣好辣!”
程宸看著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原來是這一碟?!?p> “你說什么?”
夏逸宇辣的難受,他感覺嘴里跟肚子里都要冒火了,只顧著喝水。
程宸滿臉笑容:“離鴻說殿下最喜辛辣,因此屬下便給殿下留了一碟辣肉?!?p> 離鴻額頭冒汗。
有一碟肉不小心調(diào)多了辣汁,又忘記是哪一碟,竟讓殿下給試試是哪一碟…
夏逸宇清清嗓子:“我不喜太辛辣的食物,你還喂我吃嗎?”
“殿下請自便,我比較忙,”
確實(shí)忙,她正在埋頭吃肉,剔除那碟辣肉,可以放心吃了,她也不喜太辣。
“嗯~”夏逸宇有些失落。
自己拿起筷子往鍋里撈,他不是第一次與程宸一同用飯,自小培養(yǎng)的貴族禮儀被拋開了。
對面這女子根本不懂什么叫‘食不言寢不語’。
記得第一回與她一同用飯,或許是夏逸宇細(xì)嚼慢咽之時,將話頭也細(xì)嚼著,愣是不外吐一個字,食不言的氛圍太過沉悶,
她便問:殿下,吃飯的時候可以說話嗎?
夏逸宇不作聲,搖頭回應(yīng)。
她又問:殿下,說話的時候可以吃飯嗎?
夏逸宇未及反應(yīng)便道聲:這倒可以。
自此,食不言已是言時可食。
其實(shí)這般做派,夏逸宇覺得挺好,讓兩人之間少了許多客套,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思及此,夏逸宇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
他往嘴里送了一塊牛肉,細(xì)嚼慢咽吞下,才道:“二皇兄托李煥送來一封信,字里行間全是贊賞客套之意。”
“殿下”程宸一本正經(jīng)說道,“您可否收斂一下您的優(yōu)雅,這叫屬下情以何堪?”
夏逸宇氣樂了:“本皇子都沒有嫌棄你吃相難看,你居然嫌棄本皇子?”
程宸擅自決定擠開這個話題,她嘴里含糊不清的扯起別的話頭:“送了大禮反而惹來忌憚!殿下回京師以后盡量韜光養(yǎng)晦一段時日,此番動靜夠大,滿朝文武都記住殿下了,不過大部分都不是好意。”
夏逸宇認(rèn)同:“近日,朝廷派來的接手人員到了,交接以后我就去鹽城巡視,你在這等我?還是跟我一起?”
言畢,他心中隱隱期待可以攜美同去,此趟差事輕松可當(dāng)游玩。
“屬下不想去,海邊風(fēng)大,海風(fēng)極冷!”程宸可看不進(jìn)夏逸宇的心里獲知他的心思。
夏逸宇暗暗咬著牙,擠了擠還是擠出了笑容:“那好!你在這等我回來,然后咱們押著這十余日的攢下的鹽利一同回京,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清理。”
“他?”
夏逸宇微微頜首,沒有說話。
程宸詫異問:“殿下,您怎么不吃了?不喜歡吃嗎?”
他正色道:“你知道我喜歡吃什么嗎?”
喜歡吃什么關(guān)我何事?可不能不給面子?
她暗自腹誹,臉上卻展顏笑道:“殿下喜歡吃什么?”
“癡想你!”
謝羽霏一臉懵逼!原來又是一枚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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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鞏近來隨著鹽業(yè)司的事態(tài)漸好,才讓他打醬油的態(tài)度,轉(zhuǎn)為為兢兢業(yè)業(yè)辦事,每日都是忙到最晚才歇息的那一位。
鹽業(yè)改革皇上看重,雖說他提議的,但他自己心里都嗤之以鼻。這改革難度有多大,阻力多大,自古為改革身死道消的前輩已經(jīng)很好的為后來者證明了。
但是按照如今這局勢,若是辦的漂亮,首功不敢說,功勞薄排名第二還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畢竟這件事是他提議出來的。
雖然當(dāng)初目的不在于此,所謀之事也沒有辦成,但這陰差陽錯得了大功勞,可以簡在帝心,曾鞏對此也是相當(dāng)滿意的。
近日諸事順利,遠(yuǎn)日大好前程等著,讓其飄飄欲仙。
今晚在一班手下奉承慫恿之下,便與手下前往群芳樓飲酒作樂,最后還與揚(yáng)州頭牌花魁春宵一度。朝廷禁止官員狎妓,但是屢禁不止,只要不被當(dāng)場抓住就無傷大雅。
曾鞏宿妓,按著他如今的功勞,若有人彈劾皇上最多也只是訓(xùn)斥一番,本無多大不妥,可宿妓死于馬上風(fēng)就大大不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