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終點與告白

　　“自從貴族們發(fā)現(xiàn)，用金銀來控制平民，比起用刀槍來簡單得太多之后，鑄幣權就牢牢被掌握在當政者的手中。金幣、銀幣的規(guī)格是由各國分別規(guī)定，并在銀行中列有清晰的兌換規(guī)則。盡管如此，比起銀行的高廣大門，民間黑市才是普通人常去的地方。畢竟在銀幣中攙加別的便宜金屬、或者把金幣融化后重鑄為稍小一號的相同面值金幣——這樣的手段已經(jīng)是屢見不鮮了。銀行不愿意接收一枚來歷不明的金幣，而客戶也不愿意換到十枚可疑的銀幣。所謂的官方匯率從誕生之日起已經(jīng)是名存實亡了?！?p>　　——《深入淺出的經(jīng)濟學原理》，莫利?貝克斯，第三章第三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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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們對旅法師一行千恩萬謝。奧菲莉亞這是隱藏了他們擊退強大巫妖的故事，煞有其事地編造說這一切異常只是普通的怨靈造成的——原因是屠夫安德森私自擴建地下室的時候，挖到了某個古代墓穴，驚動了里面的亡靈。村民們需要做的就是在這個院子的土地上撒上鹽，然后將地下室填死，并在第七天把院子里的土地澆上油焚燒一次就可以了。而他們，只是拜訪親戚走錯了村子、好心地為村民們解決了小小怨靈問題的獵魔人們。

　　帶著圓形眼鏡的村長雖然看起來是個官場的老油條，卻對驅(qū)靈之類的事情一竅不通。而這種事情若上報到郡府，對自己也不會有什么好處，至于鄉(xiāng)野間對此難免的閑話，就讓它們?nèi)靼?。所以達格并不擔心這次的事件會暴露他們的行蹤。

　　除了再一晚上在簡陋酒館的招待，奧菲莉亞還收到幾枚成色極為可疑的銀幣。但她還是非常開心，畢竟自己已經(jīng)好久沒有靠老本行賺到錢了。達格看著她高興地把硬幣在指尖翻來覆去，心想這個姑娘可以比自己一開始認為的要單純一些。

　　穆爾則是從村里的驛站牽來了三匹騸馬，從此終于不用再步行上路了。達格挑選了一匹黑白花色的夏爾馬，并從馬倌那里拿來幾顆胡蘿卜喂給它，他拍拍馬兒的脖子，振聲說道，“好的，從今天開始你就叫做‘梨子’！”

　　“達格先生，雖然只是臨時的坐騎，但這么難聽的名字，會影響它跑路的心情的?！币慌砸呀?jīng)騎在馬上的奧菲莉亞吐槽道。她選擇了一匹棗紅色的混血馬。而穆爾胯下是一只軍馬，身材更加粗壯，駕駛感更強，適合他這樣的戰(zhàn)士使用。

　　達格沒有理會奧菲莉亞的打趣和穆爾的偷笑，只是輕輕踢了下馬腹，率先向大路上走去?！拔覀兪且呶髀催€是東麓繞過這片大山呢？我有點兒擔心帝國那邊的軍事行動，也許沿著姆基利阿戈河向北，再找機會向東走到商路上會比較安全……”兩位護送他的保鏢卻沒有搭話。

　　“是這樣的，達格先生，”奧菲莉亞騎著自己的夏爾馬走到他的身邊，“實際上，我們這一次旅途的目的地是白龍洛蘭的居住的龍棲崖，而不是之前說的圣城?！?p>　　旅法師沒有說話。獵魔人和劍士面面相覷。

　　“所以，就是這樣嘍，其實我們根本沒有要前往因加雷，那只是為了迷惑可能敵人的視線。我們其實是要去見偉大的白龍，世界的監(jiān)控者洛蘭?！甭梅◣熎届o地說道，語氣里卻有些明顯的焦躁。

　　“很抱歉達格先生，因為在布佛的時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實際上……”

　　“我當然知道實際上的情況——好吧，其實我當時并不知道——但是，自己冒了這么大的風險連真正目的地都不知道的事情，讓我感覺自己總是在狀況之外。”

　　對面的兩人沒有搭話，似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其實去哪里又有什么區(qū)別的，只要我能夠活著到達那里，把我藏書的地點告訴那些大人物，或者親自帶路跑一趟，然后把這解決危局的東西交給因加雷來處理。只是……算了。”

　　“可能是這樣的，也許你在那些大人物的眼中，和我們一樣，不過是略有用處的棋子。但這并不是我們?nèi)绾慰茨愕??！眾W菲莉亞沉默了一會兒后，慢慢說道，“我們一起騎馬，一起旅行，一起面對過兇惡的巫妖，這樣的經(jīng)歷讓我們成為了伙伴，不是嗎?！?p>　　“不論整個大陸面臨的是什么樣的可怕時代，我想也許和我們都沒有相干。對我來說，你并不是工具——雖然我們相識只有幾天，但我認識的達格先生，是個敏感卻不懦弱，見多識廣又有氣概的男人。我會這么說，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的，而不僅僅因為我是你的‘太太’?！?p>　　旅法師尷尬地笑了，“這個拙略的梗就讓它翻篇吧?！?p>　　“總之，達格先生，一路上對你的欺瞞，并非只是我們?yōu)榱隧樌瓿扇蝿?，而對你的輕視。我已經(jīng)把你視作真正的朋友和伙伴。達格先生，我是真的喜歡你啊。”奧菲莉亞毫不羞怯地表白道。

　　“沒錯，我也喜歡你，達格先生！”一旁高大的穆爾也認真地說道。

　　“好了好了，希望大家忘掉我剛才一時小女生般的矯情，我們趕快出發(fā)吧。如果是去往龍棲崖的話，我覺得走這條線路會更加妥當……”接連接受表白的旅法師似乎有點兒慌張，忙不迭地拿出地圖看了起來。奧菲莉亞和穆爾爆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馬蹄的達達聲中，三人沿著山脈東麓的曲折小路，向著龍棲崖的方向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