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就在這里等待線人出現(xiàn)嗎?”被要求戴著隱蔽兜帽吃飯的旅法師,一邊擦掉帽子邊緣的麥粥,一邊悄悄向里德問道。遭遇了充滿敵意的死靈法師學(xué)徒后,便持續(xù)保持相當(dāng)警惕的一行人卻沒再遇到任何阻礙?;嘏奶鞖庖沧尯蟀氤痰牡缆泛米吡撕芏?,他們比預(yù)計還要提前了近一周抵達了里爾堡外圍的小鎮(zhèn)。
“是的,這是我們約定的交換信息的地點,請耐心一些,王國的密探一定會出現(xiàn)。我們對里爾堡的監(jiān)視一直沒有放松。城堡全部的出入口和附近主要的道路上都有隱藏的崗哨,對方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這樣啊。”旅法師答應(yīng)著,用余光看向其它的桌子,喬安娜等人也裝扮成行腳的旅人,分別在寬敞的酒館大廳中落座,不引人注目地吃喝著。
沒過太久,便有一名非常不起眼的中年男性走進了酒館。他作獵人打扮,頭上帶著遮蔽陽光和雨雪的草帽,環(huán)顧了酒館一周后,徑直走向了達格這邊。
里德向他點點頭,給對方倒了一杯酒。
獵人打扮的男人也沖達格點頭作為招呼,然后壓低聲音和他們交談起來。在嘈雜的酒館里,這樣的音量完全被淹沒在吵鬧和嬉笑之中。
“原來如此,”坐在旁邊的里德不斷點頭。旅法師雖然能聽到他們所講的大部分內(nèi)容,卻基本無法理解。兩人所講的像是東部口音很濃重的通用語,不過估計可能是傳遞信息特有的密碼。
獵人持續(xù)講了大概十幾分鐘,在說完的時候把杯中剩下的啤酒一飲而盡,在桌上留下十幾枚銅板便起身離開,大概是想營造出好友聚會提早離開的景象。而里德則切換回標準的通用語,把頭轉(zhuǎn)向了旅法師這邊。
“達格閣下,情況是這樣的:在我前往帝國首都然后和您趕回這里的幾個月中,并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公國將類似于王子殿下的……生物運走,宮廷的魔法師也一直對傳送類的魔法持續(xù)進行偵測,同樣沒有發(fā)現(xiàn)過足夠傳送大型物體的能量產(chǎn)生?!?p> “也就是說目標很有可能還在里爾堡中,這讓情況簡單了不少——不管公國想要做什么,應(yīng)該已經(jīng)預(yù)料到你們會進行密切的監(jiān)控,這種時候移動王子殿下,大概也會留下更多的破綻吧?!?p> “您分析的很對。另外還有一項非常重要的情報,雖然他們沒有任何將魔物運送出城的情況,但是哨兵曾看到又有數(shù)只類似于狼人的野獸被運送到城堡之中?!?p> 這是什么情況啊。達格對這個消息感到相當(dāng)驚訝,但拉低的兜帽讓他的神情完全被遮擋起來。聯(lián)想起可能有死靈法師盤踞在公國,或者至少是在其中進行活動的情況,讓達格對頻繁被運送進來的魔物有不好的預(yù)感。
之后酒館中的大家各自離開了大廳,分頭在陣子另一端的旅店房間中碰面。
“我對死靈法師并沒有多少了解?!笔ヲT士少女搖了搖頭,“對死靈術(shù)的性質(zhì)我倒是比較清楚。但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的話……”
“我也是。”奧菲莉亞和穆爾也干脆地說道。房間角落的艾爾維則是沉默不語。
“啊對了,妮蒂亞,你曾經(jīng)模擬過死靈法師吧,當(dāng)時在科蒂巴丘陵的時候?那你應(yīng)該非常了解他們的想法吧!”達格拍拍腦袋,恍然大悟似地說道。
百變怪少女把頭歪到一邊,似乎非常努力地回憶著,幾乎有一分鐘之久。然后她緩緩地說道:“是的,不過那種感覺……很難以形容。死靈法師,其實并不是普通的人類,他們的感官,與你們完全不同。如果要形容的話,成為一位死靈法師非常的……寒冷。作為他們,你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事物在人類眼中的靜止穩(wěn)定的樣子,而是……它們從誕生到消亡的全過程?!?p>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似乎在咀嚼妮蒂亞所講的話是什么意思。
“雖然看起來他們像人類一樣,但其實應(yīng)該更接近于神。好比因加雷的神祇也多以類似于人的形象與人類交流,死靈法師出現(xiàn)在世人面前的時候,也是以人類之姿——與其說是他們有意選擇,不如說是這是人類在看到自己無法理解的事物的時候,大腦為了防止瘋狂,會下意識地將其變形為自己更加熟悉的事物?!蹦莸賮啿粠Ц星榈乩^續(xù)說道。
“我曾經(jīng)以一只麋鹿的形態(tài)偷窺過一名死靈法師,它在動物眼中的形象,是一只巨大的獵豹,只是它的血口和爪子大到畸形,是最為恐怖的死亡形象。當(dāng)我變換回自己本來的樣子時,他的形象又變成一個陰森的中年男性?!?p> “所以我想說的是,即使我試著成為了他們,他們的內(nèi)心也并沒有任何人類通常會有的思想。我只能感受到平靜和冷酷,讓我?guī)缀跻鼌s自己本來的樣子。所以當(dāng)時在科蒂巴丘陵的時候,我也只是選擇了部分的形態(tài)模擬,不然恐怕這樣強大的對象很容易讓我迷失自我?!?p> “我明白了,謝謝你妮蒂亞,這已經(jīng)讓我們了解了很多?!卑僮児稚倥膸拙湓挘嚷梅◣熤霸谒袝兴x到的所有對死靈法師的描述都要更加深刻。等完成任務(wù)之后,自己一定要抓住妮蒂亞好好訪談一番,把她漫長生命中所見所聞都記錄下來。
“所以,您認為死靈法師們的計劃是……”里德親王試探地向達格詢問道。
“完全不清楚。”旅法師爽快地承認,“不過我覺得也沒有什么必要搞清楚。反正現(xiàn)在基本可以確認王子殿下仍在城堡中,那我們只要找出他,想辦法把他帶出去就好了?!?p> “哈哈,真是去繁留簡的計劃!大叔,我很喜歡。”喬安娜也哈哈笑了起來。
“等等,閣下是打算親自潛入城堡嗎,我以為您們是來嘗試和公國進行談判的?!?p> “確實如此,不過政治交涉并非我們的長項,另外,在沒有什么正式外交公文的前提下,大搖大擺地走過去要求和城堡中的貴族甚至公國的國王會談也是非常耽誤時間的吧,即使這是能夠?qū)崿F(xiàn)的計劃?!边_格不顧里德驚訝的表情,直接說道。
“可行。如果可以的話,我建議今晚就出發(fā)?!币慌砸幌蚩孔V務(wù)實的穆爾也贊同道,仿佛最后給這個計劃蓋下了“通過”的大印。
這隊昂亞提帝國和多恩王國的貴客,就這樣輕松寫意地做出了入侵里爾堡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