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頭，就瞧見去培訓(xùn)時二組的教官，寸頭、皮膚黝黑，露著小虎牙笑著。
喬汐停下來問候：“教官好?！?p> “不敢當(dāng)，你叫我林昊就行?！?p> 剛剛看到她，林昊一時激動喊了她，這會兒介紹完自己就干站著，多少覺得尷尬不自在，找著話題：“喬醫(yī)生下班了？”
喬汐點頭，感覺到他的局促，問道：“你呢？”
“我還沒有哦?！绷株恢噶酥格R路對面停著的消防車，頗為無奈：“下班前夕接到的電話，馬上趕來了?！?p> “你不去行嗎？”
看他悠閑自在的樣子，喬汐不解。
林昊稍稍做了解釋，她才理清情況。
報警的是位年輕媽媽，想出門買點水果又嫌帶孩子麻煩，干脆把孩子反鎖在家里自己下了樓，哪知就來回半小時功夫，錢包手機鑰匙全被賊順走了，急得借了鄰居手機報了警。
“門現(xiàn)在破開了，在等換鎖師傅來?！绷株话咽稚狭嗟碾u蛋灌餅背在身后，不太好意思讓她知道自己是餓從現(xiàn)場遛出來的。
“你們辛苦了?！痹诖酥埃瑔滔钦娴牟恢篱_鎖也會有人找消防，見識了一波。
“嗨，這不算什么的，等夏天我們還要去掏馬蜂窩呢，那才叫一個驚險刺激?！绷株幌騺碜詠硎?，顯然已經(jīng)不把她當(dāng)外人，話說個不停。
喬汐就站著聽他說，二十來分鐘的時間，大概是把寧江區(qū)消防大隊同他關(guān)系不錯的人說了遍。
譬如：別看石楓看著兇巴巴的，其實不知道多騷氣，就喜歡性感小野貓類型的女人。
再譬如：董文宇就是個煞筆，剛來隊里的時候還被馬蜂嚇哭過哈哈哈哈。
要不是他還在執(zhí)勤過程，估摸著還能繼續(xù)侃下去。
分別前，兩人互加了微信，喬汐反手給他備注：林能侃。
喬汐回到家，喬媽正在燒菜。
“坐著等會兒?！眴贪终惺肿屗齺砩嘲l(fā)上坐，小聲說：“你媽特地給你燒了可樂雞翅，別氣了。”
“那你自己說她過不過分？”
喬爸沉默片刻，才開口道：“汐汐，咱們收了小珩的錢是不對，但你不該跟你媽置氣，小珩在咱們家住了五年，你媽雖然嘴上說說可從來沒虧待過他，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實話跟你說，小珩的姑姑只給了前三個月的生活費，后面我們再問她要，她連電話都不接了。之所以不說，也是你媽考慮到他，怕他傷心?！?p> 喬汐微張著嘴，不知該說些什么。
好半天，才找到聲音：“他姑姑不是還給他買了電腦嗎？”
“那是我跟你媽去買的?！眴虅賴@了口氣，輕拍女兒的肩。
喬汐低垂腦袋，眼睛有點澀。
她不知道這件事陸珩是否知情，他是那么驕傲聰明的人，即便那時不知道也會從其他方面發(fā)現(xiàn)吧。
“所以啊，別再因為他的事跟你媽吵了，她比誰都疼他，只是有些事……你不懂?！彪m然沒聽愛人明說，但夫妻之間的默契在那，喬勝多少了解她的顧忌。
這時，喬媽探頭喊：“過來吃飯?！?p> 喬汐被他爸搗了一下，應(yīng)聲回：“來了。”
她不知道別人的媽媽是什么樣的，她的媽媽總能用一句‘過來吃飯’打破母女之間的冷戰(zhàn)。
飯后，喬爸主動去洗碗，把客廳讓出來。
喬汐正低頭回消息，就聽喬媽說：“等過兩天，把小陸喊來吃頓飯?！?p> 她愣了一下，點點頭。
她又問：“今晚在家睡還是去宿舍？”
“在家?！?p> 聽完爸說的那番話，她要是再走就真的是好歹不識了。
喬媽抓了把瓜子，邊嗑邊說：“我聽之前同事說，你們醫(yī)院有人再追你？”
“沒有?！眴滔患偎妓鲹u頭。
“姓陳的小伙子是吧?！眴虌屓粲兴伎此澳氵@么大了，遇到合適的也能談了，同事說他家條件挺好，可以試著處處?！?p> “……”
喬媽是婦幼保健院的護士，有認(rèn)識的護士在南軍一附院。
喬汐煩死這個八卦的同事了！不知道情況總瞎說。好在喬爸洗好碗過來，她才有理由逃走。
回到房里，她把消息回了，點開陸珩的對話框。
喬汐：【我媽讓你來吃飯?！?p> 喬汐：【哪天有空？】
聊天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半天也沒見他發(fā)過來，喬汐疑惑。
陸珩看到這條消息，想不到她媽的用意。
最后，斟酌著打字回：【這段時間隊里忙，等等吧?！?p> 等等？等等？
這死男人真的是給點陽光就想燦爛，她媽多不容易松了口，竟然還要等！
雖然氣，但她還是保持微笑：【[微笑]好，我們一家人等著你?！?p> 那頭，還不怕死地回過來：【嗯，[微笑]】
喬汐更氣了！
后來的幾天里，陸珩無論發(fā)什么，她都只回[微笑]表情，一度令陸珩懷疑她的微信版本跟自己不一樣，可以設(shè)置自動回復(fù)。
十月一過，溫度降至零下。
作為沒車一族，喬汐覺得上下班路上可真是太冷了。
十五日，南城迎來第一場雪。
“唯火鍋與雪天最配也。”
魏晴晴干了口雪碧，滿足地笑：“愛人坐身旁，摯友坐對面，幸福！”
喬汐跟魏晴晴兩人約了大半個月，終于碰上輪休一起且后者男友也有空的日子，便約著來吃火鍋。
魏晴晴新交的男友叫蔣謖，是位律師，戴著黑框眼鏡，看上去很儒雅。他比魏晴晴要大上兩歲，飯局間會給她夾菜，算是體貼入微的人。
喬汐開玩笑道：“你別喝醉了?！?p> “再來一瓶雪碧也不會醉?！?p> 期間她去了趟廁所，飯桌上只有喬汐跟蔣謖。
蔣謖：“冒昧的問一句，喬小姐有男朋友嗎？”
“沒有。”
“我有個朋友也是單身，各方面都挺好的，有興趣嗎？”
喬汐微蹙眉頭，冷淡搖頭。
她其實挺反感談?wù)撨@些，尤其是跟不熟的人。
蔣謖又問：“我跟晴晴認(rèn)識時間不長，還不太了解她家是做什么的，你跟她認(rèn)識多年，應(yīng)該知道些吧?！?p> “你是跟她在一起又不是跟她家，要知道這些干嘛？”喬汐清淺一笑，垂眸看手機。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談婚論嫁的時候總要涉及這方面，早點知道好做準(zhǔn)備。”蔣謖像是沒察覺她的不悅，接著說。
喬汐笑意斂了去，“談婚論嫁還早，蔣先生最該做的是好好對她?！?p> 蔣謖訕訕地笑，沒接話。
后半場，喬汐已經(jīng)沒了胃口，謊稱有事，打車先走一步。
她沒有同魏晴晴說及那晚的事，只是當(dāng)她聊到蔣謖的時候，喬汐會下意識避開或跳過不談，久而久之，魏晴晴也感受到了她的變化，很少再提他們之間的事。
***
轉(zhuǎn)眼十一月過去，南城銀裝素裹。
喬家樓下那顆桃樹被大雪壓彎了枝，搖搖欲斷。
上午十點半，陸珩開車過來，從后備箱把禮品拎著。他上門時，喬媽在廚房忙碌，喬爸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而喬汐，還沒醒。
喬媽揮著鍋鏟在廚房里喊：“去把汐汐叫起來，都幾點了還睡！”
“來家里還帶東西，越大越見外了。”喬勝把陸珩一通講，然后指著房門，“去叫汐汐起床，馬上吃飯了?！?p> 陸珩身形微頓，隨后朝他點頭走過去。
他進去時房門沒關(guān)，就站在床尾喊了聲：“起床了。”
可以說很敷衍了。
睡夢中，聽著從廚房傳來的‘噼里哐啷’聲，不耐煩地翻了身，然后不出五秒，她就醒了。
呆愣地仰躺著看天花板，緩過神后慢吞吞坐起來，在看到陸珩時，迷茫地看著他，似是再問你為什么會在這？
喬汐頭發(fā)亂糟糟的，才睡醒的緣故，臉蛋泛著潮紅，這會兒呆呆的模樣像極了小奶狗，憨態(tài)可掬。
“快起床，馬上吃飯了?！标戠駚G下話，轉(zhuǎn)身走了。
“……”
喬汐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進了房間，然后想：臥槽，他竟然敢進我房間？！
陸珩的到來并沒有改變喬汐在家的習(xí)慣，她依舊穿著碎花家居服，盤腿歪坐在沙發(fā)上愣神。
兩小輩在客廳，喬勝很自覺地溜達到陽臺曬臺上。
發(fā)完愣，喬汐問：“你們年前有籃球比賽？”
“嗯？”
喬汐見他表情疑惑，解釋道：“哦，林昊說的，之前在路上遇到他，就加了微信。”
陸珩皺眉，“你倆天天聊天？”
他就說這段時間臭小子怎么安靜了，看來是另有了說話對象，真是出息了！
“也沒天天，就偶爾?！?p> 呵。
陸珩冷哼了聲，顯然不信。
“不信你自己看?！彼刻斐松习嗑褪菍懻撐?，哪有時間，只想起來的時候會給他回一句，以表示頭發(fā)的自己都看了。
陸珩瞧她把手機遞過來，沒客氣，接過來看起來。
喬汐雙手環(huán)胸，冷冷地靠著，一副要不是這樣我把頭割下來給你當(dāng)板凳的架勢。
他沒把記錄翻完，只看了最后面幾條，都是邀請她來看比賽之類的，絮絮叨叨沒完，看來還是平時的訓(xùn)練太輕松了。
退出聊天界面，他瞥見第一排未讀消息顯示陳?。骸窘裢碛锌諉?？我這里有兩張患者送的電影票，一……】
陸珩不動聲色把手機還給她，問：“去看籃球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