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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片丁香海

莊生曉夢迷蝴蝶(九)上

從前有片丁香海 煮煮小倩 4823 2019-06-20 17:07:26

  周六,丁香從郵局出來之后,直奔與胡秘書赴約的地方。

  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20多分鐘,“不好意思,我來晚了?!倍∠阄⑿Φ恼f。

  丁香好久才認出來,胡秘書穿著一件休閑的體恤衫和一條還算是正經兒的亞麻褲子,與天天正裝不離身的他判若兩人。

  他合了她一眼,嘴里塞滿肉串兒嘟囔著,“約會還遲到,小地方兒來的不懂禮貌?!?p>  麻子臉用手拍胡秘書的腦袋,“你真懂禮貌,你一個大城市來的高材生??腿诉€沒來就開始吃吃吃的。要不是丁香寬容大度,你的錢包怕是早就去見閻王了。”

  麻子臉的嘴角也掛滿油在太陽光下一閃一閃的,“你不也是?”丁香笑著坐在他的身邊,用纖細的手指戳他的太陽穴。

  那小子滿臉的吃驚,瞪個大眼不知所措的說,“姐姐,我是在幫你教育他?!?p>  胡秘書已經張開大嘴嘲笑起來,一點兒也不顧及顏面,甚至能看的見最后一根牙的牙齦。

  “不過你怎么來的這么晚?”麻子臉一邊往嘴里塞肉一邊問。

  “我去郵局了,給家里寄一點兒錢。”

  “你家在哪兒?”胡秘書插嘴。

  “就在這兒,但我不想回去。”

  “為什么?”

  “因為關系不好。我們總因為小事兒吵架。”

  “真懂事兒,要是跟我吵我連看都不看他一眼,還寄錢?想的美!”麻子臉為她打抱不平,“委屈你了好容易在外面吃一次飯,還在灰頭土臉的小路邊攤。”

  “和鹿中的董事長秘書一起吃路邊攤兒,我覺得也挺好的?!倍∠愕?。

  “你是在瞧不起我嗎?要不是你提出這個要求其實我本來還想帶你去嘗嘗五星級餐廳的滋味?!?p>  麻子臉噗嗤的笑,一口酒直噴到胡秘書的臉上,猛打胡秘書的手臂。“你可拉倒吧,我在認識你的時間范圍內,我還真就沒見過你大方過?!?p>  胡秘書用手指麻子臉笑著說,“少爺,你這玩笑開的?!闭f完撓撓頭。

  “我們這么干喝酒沒意思,這樣你跟我玩游戲那我也要給你們玩一個游戲。我們劃拳誰輸了誰就滿足贏得一方一件事兒。不行就喝酒。行不行?”胡秘書的臉沖向麻子臉問。

  “行不行????”又沖向彭丁香問。

  “好哇,我喜歡這個游戲?!倍∠汴柟獾男β冻稣R的白牙。

  “但是……劃拳?我不會啊?!倍∠悛q豫的說

  “那就猜丁殼吧!”麻子臉搶著說。

  胡秘書一旁不樂意了,看見麻子臉凌厲的眼神,“行,行,行,來吧,來吧?!?p>  “輸了輸了,向董事長說給我漲工資!”胡秘書大聲的說。

  “漲什么工資漲工資,你這問題得提給那兩個犢子,我說的話在老頭兒眼里連個屁都算不上。”麻子臉喝了滿滿一大杯。

  酒盡,扯著胡秘書的耳朵問,“老頭兒給你的錢不少了,你當初可是跟老頭兒一起打過天下的人,就為了一點兒錢?”麻子臉的手整一個兒360度大轉圈,疼得胡秘書哇哇亂叫,差點兒跪地求饒。

  差不多等丁香笑夠了,麻子臉才松開手,胡秘書平復一下內心,悶了一大口酒,辣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胡秘書委屈,“是,我當初是他一起創(chuàng)下的鹿中,那個時候我剛畢業(yè)。我在鹿中和顧氏都投了簡歷,我已經被顧氏錄用了。顧氏已經是一家獨占鰲頭的大企業(yè)了,而鹿中還是一個初生的小藥廠。我當年年輕氣盛,被你老子的一番天花亂墜的鬼話騙得團團轉。但是我在這兒呆了有大半輩子了,我的工資還沒有顧氏的部門總監(jiān)工資高?!?p>  胡秘書別看一副書生氣質,悶起酒可是一瓶有一瓶,隨即破口大罵,“你老子一天到晚跟我講感情,感情,感情的,我對鹿中確實有感情,我活了大半輩子也就只剩下感情了?!焙貢话胗檬盅谥媛冻鰜淼淖旖浅閯又?,不知道是笑還是哭。

  麻子臉一副不屑的樣子,輕蔑的嘲笑,“你不滿意可以離開啊,你拿著這里的錢,還嫌少。你完全有權利離開,別總是什么感情感情的了?!?p>  他拍拍他的肩膀“哎呀……你可是真虛偽,閑錢少就是說,別總是牽扯出一大堆的愛恨情仇。你以為我不知道啊,你當年根本就沒有被顧氏錄用?!?p>  胡秘書的臉上立刻回復原態(tài),好奇的問,“你怎么知道的?”

  “老頭兒跟犢子們說的被我聽見了。他還經常說要開了你呢。”

  胡秘書趕緊轉移話題“那個……那個……咳咳?!?p>  他用力的咳嗽兩聲,“你叫丁香是吧?”

  “我問你個問題,你喜歡這犢子嗎?”

  麻子臉愣住后著急起來,臉上是不自然的表情“那個,那個,我替她喝…”

  “喜歡。”丁香看見胡秘書愣愣的樣子又認真的重復了一遍,“我很喜歡他,他是個很好的人。就是像喜歡所有好人一樣的喜歡他。”

  胡秘書聽得有點懵,“什么啊,我問得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p>  “我們不就是一男一女嗎?”丁香一副不知其所以然的問答?!八懔?,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這都是緣分,海哥的三哥在我們學院外面開了一個診所,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p>  “你怎么不說關鍵呢?”麻子臉打斷她,“一開始我和她哥哥在一起打過工,我們還一起看過片呢。有一次她跑過來找哥哥,從那時我就開始注意他了?!甭樽幽樞χf,眼睛放光。

  “你知道他哥可是速灃快遞的職員,叫彭輝。以后見到面兒了可得幫著我多照應照應?!甭樽幽樑暮貢募绨?。

  胡秘書頭一歪,用手指著麻子臉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咋了,動真格的了?”轉臉朝丁香說“你看他那個死樣,以前總往家里帶美女,后來都成嫂子了?!?p>  胡秘書笑后,突然周遭流動著一種異樣的氣氛。片刻之后麻子臉的表情僵硬的開口。

  “你說話真的不經過大腦思考,我現(xiàn)在才知道老頭兒為什么一直不給你漲工資了,你就是他媽的活該。”

  胡秘書尷尬的賠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的眼神到處飄忽。

  “喝,喝……”丁香傻乎乎的笑試圖岔開話題。

  胡秘書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猛個勁兒的往身體里灌酒。生生的辣,畢竟是個南方的讀書人,眼角已經有了星光淚,因為受不了口中的辛辣胡塞肉。

  丁香的酒量真的不行,只喝了一瓶眼前就飄星星了,她的臉熏的微紅的,不能再喝了。右手撐著臉指著麻子臉問,“你挺花的啊,你喜歡那么多的美女,為什么還來找我?”

  麻子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用手撓撓頭,“因為啊,因為……”他長吁短嘆,好像在解世界難題。

  丁香的黑色眼睛在半黑的夜中,半涼的風中,帶著期待的望著他。

  “因為啊,這世界上漂亮的人很多,但像你這樣驚艷的女孩很少。”他說的有點認真也有點不好意思。

  她望著他的眼睛,雙眼交匯處停留一抹片刻的癡情。

  “嗤……”丁香從牙縫中發(fā)出嘲笑的聲音。

  麻子臉看著丁香不屑的表情道,“怎么了?我開玩笑的呢,驚艷的意思就是說漂亮聰明的女人見多了,偶爾換一些又土又蠢又笨的也沒什么不好的?!?p>  丁香眼淚差點沒掉出來,不覺得生氣只覺得剛剛的自己很丟人,幸好現(xiàn)在可以借醉酒的名義狠狠地打他一下。

  電光火石間狠狠地,狠狠地,使出全身所有的力氣。

  “咣!”丁香的手錘在他的后背上,因為作用力感受到相同的疼痛。

  “哈哈!其實我知道?!倍∠阏f完之后,倒在桌上。

  天色完全黑了,向晚的風迫使三個人早早散了聚會。

  胡秘書已經醉醺醺的了強忍著保持清醒,告別之后在街頭晃晃悠悠的走。兩步一跌三步一幢,麻子臉看不下去了,索性和丁香一人左一人右的架著。

  回到公寓已經是22.00點了。

  麻子臉把胡秘書丟垃圾一般的扔在床上,然后沖了一個澡。

  “胡秘書怎么辦?就這睡在這兒?”丁香輕聲問。

  麻子臉的頭發(fā)上還掛著水珠。用柔軟的毛巾飛快的擦,飛濺的水珠,像是上岸的鴨子抖擻翅膀。

  “嗯,他就睡我床上?!甭樽幽樀ǖ恼f。

  “那你呢?”

  “我啊…”他撓撓頭“睡你房間咯?!?p>  “那我睡沙發(fā)上?!倍∠闫届o的說

  麻子臉有點生氣,一把扯過她的胳膊距離之近以至于可以清楚得看清他的瞳仁,“你不是我女朋友嗎,睡個覺能怎么了?”

  丁香低頭覺得內心愧疚不說話,為什么會愧疚,因為麻子臉給了她工作和免費的公寓,而她卻沒有什么能報答的。

  麻子臉只盯著天花板沒有睡,突然襲來一種冰涼的觸感。他低頭在黑暗中,掀開被子的一角。丁香像一只樹懶緊緊的抱住他的腰,“我真的又土又蠢嗎?”

  麻子臉繼續(xù)看天花板,毫無情緒的“嗯”了一聲。

  丁香唇齒間發(fā)出輕輕的不屑聲音“切”。

  一大早,暈乎乎的胡秘書費勁的走下床來。

  “你醒了?”丁香一邊在廚房剁紫甘藍菜一邊問。

  “嗯,那小子呢?”

  “他今天休息提前說要出去玩了”

  “哦?!?p>  “這個房子是誰租的?”胡秘書環(huán)顧四周問。

  “合租的。我們一起花的錢?!?p>  “你們分的還挺清楚的”

  “嗯,我覺得在沒結婚之前,該分的還是得分清楚。”丁香笑,“吃點飯吧,我做的可能沒那么好吃,但是將就的吃吧?!?p>  “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我也正好餓了?!闭f完胡秘書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不用吃的這么快,反正我們這兒離公司近

  “嗯嗯,我已經習慣了吃這么快了。”

  丁香沒什么胃口,就在一邊兒啃饅頭,想了想開口,“想不到你們這么大的公司居然也會因為缺人犯愁?!?p>  “此話怎講?”胡秘書停下來笑著問。

  “我不就是嗎?沒有員工就居然去我們一個專科學院招人?!焙貢恢涝撛趺椿卮?。根本就不缺什么員工,而且就算是缺也不會上一個破破爛爛的??普腥?p>  丁香繼續(xù)說,“其實我成績也挺好的,有時候我覺得是上天看見了努力,讓我遇見麻子臉,遇見鹿中,遇見我生命中的伯樂。是我的運氣,也是我的福氣。”

  胡秘書覺得好笑,但是沒笑。又開始提她驕傲的狗屁成績了,傻倒是真的傻。

  丁香低頭看表6.20該出發(fā)了,如果狂奔過去也許還有機會,否則月末的獎金可是想都不要想了。

  兩人狂奔在大馬路上,胡秘書跑在前面,全然不顧身后的丁香。

  在一個離公司很近的一個十字路口,一輛小型的貨車從斜坡上呼嘯而下。

  “胡秘書!”丁香大聲的吼一聲。用力的推開胡秘書,自己被撞出了5.6米遠,只聽見平靜的馬路上急速的剎車聲。

  一個30歲左右的男人下車一副農村人的模樣,普通話說話也說不利索,一字一句夾著鄉(xiāng)土味兒。

  胡秘書嚇傻了,發(fā)抖的手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抓起手機,也不知道費了多大的力氣按下了120,肇事男人連連道歉。說了一大堆,胡秘書也來不耐煩去聽,大概意思是沒有經濟能力賠償。

  “這個你得等到受害者醒來在談,跟我談是沒有用的。”

  胡秘書叫來交警,記下了貨車的車牌號,打法那個煩人精走了。

  到了醫(yī)院,辦完一系列的程序,麻子臉就靜靜的守在丁香的窗邊,點滴還在一滴一滴的輸液,而丁香就是昏迷不醒。

  胡秘書出去聯(lián)系速灃快遞的彭輝。

  直到第三天,丁香在模糊的視線里看見了一個正趴在自己床邊的人,因為是趴著她看不見他的臉,但足夠了。她艱難的伸出手尖兒摸他骨骼清奇的耳朵,很涼。

  他穿著一件薄毛衣,不知道他冷不冷,他醒了。

  彭丁香觸電一般的收回手,“你來了?”

  他望著她不說他,丁香看見他憔悴的疲憊樣子,他已經干涸的滿臉淚痕,已經幾個月不見了,兩人獨處的氣氛有點兒陌生了,丁香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去叫醫(yī)生。”彭輝出去。

  醫(yī)生進來叮囑了幾句,房間里又恢復了沉默的氣氛。

  彭輝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她。

  丁香接過之后看著他,沖他微微笑,雖然她不知道說什么,但只要看見他就覺得自己還有個家,還不至于四處飄零,心臟就會均勻的跳動,就會覺得溫暖。

  就像隔著窗簾坐在陽臺上,穿著單薄的衣服抱著一個暖烘烘的大橘貓,迷離的眼神看向窗戶玻璃自己的倒影,看遠方的火車轟鳴,看紅白相間的大煙囪,看電線桿的五線譜上落滿輕淺的雪,總之很安穩(wěn)。

  “等你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們辭職吧!”

  “不?!倍∠闩み^頭,說的毫不猶豫。

  “麻子臉不會給你你想要的,因為他不是一個好人?!迸磔x哀求的說。

  “你自以為很了解我是嗎?我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如果他不是一個好人,那我也不是了?!倍∠阏f。

  彭輝自嘲的笑了,眼睛里含了一大顆的淚,臉上升起怒色,“你不會疼嗎?你心里不是應該知道的嗎?這真的是偶然的嗎?和麻子臉沒關系嗎?”

  “他不會!”丁香冷冰冰的撇出三個字。

  接著說“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面了,難道一見面就要吵架嘛?那你走吧,我需要休息了。”

  “行,好,很好,你好好休息吧,我走。”

  彭輝抓起沙發(fā)上的夾克衫,掉頭走了。始終也沒讓那滴眼淚掉下來。

  他出去了,輕輕的關上了病房的門。

  丁香使出渾身解數(shù),克服身體的僵硬和疼痛,從病床上爬起來,還好沒錯過。窗外黃昏中彭輝漸漸縮小的孤獨消瘦的背影。走出大門外,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已經走了很長時間了,丁香仍麻木的一動不動的站在窗邊。即使大腦一片空白,臉上也不知覺間淌了一行淚。

  很奇怪為什么我和你的記憶不是黃昏就是黎明,如果你不能給我永恒的白晝,為什么不肯松手讓我墜入黑夜?

  她迅速的擦干凈,上床去。一會兒麻子臉和胡秘書就要來了。

  果不其然,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里,不但麻子臉來了,胡秘書來了,就連陸清燁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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