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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有片丁香海

莊生曉夢迷蝴蝶(十二)下

從前有片丁香海 煮煮小倩 3065 2019-06-20 17:10:17

  小邱連早飯都沒吃,在玄關的穿布鞋的時候他斜了一眼飯桌上的糠咽菜和饅頭。等這次事兒辦完,生活一定會大大的改善吧。

  在肅穆的法院里,胡秘書和陸清燁的兩個寶貝犢子坐第一排。

  陸清燁坐在原告的位子上,本來就長的干癟,現(xiàn)在的這副模樣像氣球泄氣又癟了一大圈兒,坐在他后面本身就魁梧的胡秘書仿佛一個手指就能把陸老頭兒拎起來,轉好幾個圈兒。

  彭輝在被告的位置上坐著,他的身后沒有一個人。如果硬說的話只有一個小邱,也只是為了能拍攝到一個好的角度。

  “不是我做的!”彭輝還在狡辯。

  小邱碎了一口,“活該,叫你不配合我,害得我被罵!”

  胡秘書有些激動,“那這個U盤為什么縫在你工作服的內兜里?!?p>  “我不知道,可能是有人調包了。”彭輝平靜的說。“而且我根本就沒見過也不知道這個里面存了什么?!?p>  法官一副鐵面無私的樣子,一言不發(fā)。

  雙方僵持之際,法庭的雕花紅木門被推開了,麻子臉闊步走進來,旁邊還跟了一個畏頭畏腦人,此人就是魏戴忠,胡秘書看著眼熟,越看越眼熟,適才想起來他正是彭丁香出事兒時候的肇事司機。

  鹿中的律師勝利在握,“這是我們找的證人?!?p>  “你來說說?!?p>  “我……給我資料的人就是他。”魏戴忠用手顫顫巍巍的指向彭輝。坐席上的人議論紛紛。

  “法官大人,魏戴忠是顧氏藥業(yè)的新員工,他和彭輝一樣是負責快遞的,但是野心不滿才私自慫恿彭輝做了這樣的勾當。竊取之后,他得到升職,才有了顧氏假壟斷的烏龍?!?p>  “我怎么知道你這人的可靠?。磕阏f這里面存了什么?”法官終于開口,好似高堂明鏡懸。

  “今年和所有醫(yī)院對口的原料藥采購訂單計劃,和物資需求計劃還有一些關于這次合同的訂單——”

  陸老頭兒大驚失色,怒火已經(jīng)燒到頭頂。

  “誰知道這人是不是你們雇來的?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怎么能進去呢?我一個送快遞的,怎么能接近這些機密呢?”

  場上場下一片寂靜。

  丁香在鹿中大樓周圍的樹下等人,那人來了,滿眼血絲的宋鳳茗拼命的搖丁香的手腕長指甲摳的她的肉生疼,她無法用力甩開她“你是不是也知道了,你哥哥什么也沒做,你是知道的吧?對不對?你快跟他們說,否則……否則你哥這輩子可就完了?!?p>  “我知道,媽,我知道。我相信他?!?p>  她安撫她,想讓她冷靜下來。

  “你快去看看他,你去啊?!?p>  雕花紅木門再次輕啟,宋鳳茗被丁香勸阻在門口候著。女人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她仿佛并不屬于這里。

  “我們還有證據(jù)?!倍÷蓭熒衩氐拇蜷_一個黑色的包。

  直到日落西山,莊嚴的法院被籠罩了一層金紗更加神圣肅穆。

  “很遺憾?!倍∠闵硇钠v的走出來,臉上滿是憂愁,“媽,我們敗訴了。我相信不是哥,但是實在空口無憑,況且鹿中的勢力早就買通了所有人,包括法官在內……我們沒有辦法……”

  丁香送宋鳳茗回家,她知道她此時一定想一個人靜靜。

  “很不錯啊。”麻子臉笑。

  “我覺得糟透了。”丁香沒精打采。

  “真掃興。不過你們倆今天表現(xiàn)的真的完美。”他一手摟著魏戴忠的肩,一手摟著丁香的肩。

  “別看我土,遠程控制這點兒小事兒不足掛齒,主要還是丁香配合的好一點就通。”魏戴忠說的特別驕傲,這時電話鈴響起來了。“失陪了,顧劍秋找我回公司一趟,改天再聚。”

  “去吧。改天一定好好玩兒。”

  麻子臉朝他擺了一下手,轉臉向丁香說。

  “走吧,你還沒吃飯吧,找一家飯店吃點兒,就算高興或者就算傷心也得先填飽肚子啊?!?p>  上了車丁香也沒說一句話,她用右手支撐著太陽穴的位置發(fā)著呆,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回憶彭輝最后的畫面。

  “不是我的,我沒有電腦,而且我對電腦一竅不通?!?p>  “這個電腦正是是彭丁香給我的?!?p>  “丁香?”他的眼神里竟是萬分的錯愕。

  “對,就是你的妹妹?!?p>  他回頭,目光正巧就落在女人的身上,女人緩緩的將食指放在唇上。無言的,無聲的發(fā)出了一個噓的聲音。

  他領會了,也沒太領會。這是不讓我再說了嗎?這是要我承認嗎?這是要把我往哪兒推呢?是冰冰涼的大牢嗎?他曾救她一命,因為她曾同他一樣的孤苦無依,她也曾救過他的靈魂,而在她眼里呢?可曾有過半分。即使不是還恩,也不該如此決絕。她已經(jīng)不在是那個小妹妹了,也有可能她一直都不是。

  結果就是這樣的結果,一切都將是徒勞的,不管他怎么狡辯結果都一定是這樣的,因為他僅僅靠的是單打獨斗,沒有鹿中堅不可摧的地位也沒有顧氏的庇佑,其實丁香一開始就知道連法官都是買通了的,對于已經(jīng)定好了的結局他的狡辯根本就是無力的掙扎。

  他承認了,他承認是他做的了。這樣算不算對你的形勢有利呢?

  “丁香啊,你到底要做什么?”他的眼里寫盡失望,和妥協(xié)。

  魏戴忠被顧氏保釋出來,而彭輝被判處了5年的有期徒刑。

  越野車呼呼的疾馳,穿過街道,一排排的樹從眼前飄過去。天邊的云燒的更紅了。

  下了車,他們原計劃要去的飯店臨時關張,所以麻子臉給她買了一個熱狗果腹。

  他們坐在街心花園的長椅上,乍暖時節(jié)枯枝在黃昏下打著影兒。

  丁香不想回車里,“我出來就是為了能透口氣,我們就坐一會兒吧?!?p>  “行。”

  兩人彼此沉默,盯著遠處一寸寸沉下去的紅日瞇著眼。如果此刻靈魂可以出竅的話,那么即使是現(xiàn)在也可以誤以為歲月靜好。

  麻子臉連續(xù)抽了好幾支煙,無聊又吃了好幾個熱狗。他在生悶氣。

  “你到底怎么了!”他終于爆發(fā)了。

  他生氣起來很嚇人,但丁香并不怕他在想上次一樣的掐她的脖子,或者扇她巴掌。

  “我不知道?!彼従彽恼f,眼睛盯著夕陽,像是遲暮的老人。

  “如今也如你所愿了,恭喜啊?!彼f的輕描淡寫,并不是衷心的恭喜。

  他的眼神轉為一種溫柔的愛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從車里拿出了一箱啤酒?!拔覀兙瓦@么喝,喝不完就不回家。”

  丁香看他這般孩子行為想笑,眼里蓄了一滴淚,不流出來,也不擦拭掉。她還在憋笑,但無動于衷。

  麻子臉用瓶起子掀開瓶蓋兒,遞到她的眼前,“今天我高興,本來是想著回家好好慶祝,但是看來你也沒這個心情了,倒不如現(xiàn)在就喝了吧。”

  他又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瓶,丁香這才接過。

  “你哥……”,他尷尬得眉毛成八字,生出了許多的抬頭紋,他用手撓撓眉梢。

  “我到時候跟顧劍秋說一下,求求情,看他會不會把你哥保釋了?!闭f完他仰起臉咕咚咕咚的喝起來,冰涼的啤酒下了肚胃里火辣辣的。

  他緩解氣氛的嗤笑起來“總之……你別太擔心?!?p>  今天的酒并不烈,像水一樣她想看來是今天喝多少都不會覺得醉了。

  “你知道嗎?”她平靜的瞇眼。今天的夕陽也落得這樣慢,是因為彭輝嗎?所以她滿眼的一切都覺得在與她作對。

  “我那青蔥的高中歲月,我那像地窖一樣的簡易房,這些你都知道嗎?如果你早點兒遇見我,你就不會在恨你哥哥了,你會可憐我,或者和吳美麗一樣的嘲笑我?!?p>  “吳美麗?就是你上次說的姓吳的?”

  “啊,對。但我嫉妒的并不是她。是另一個人?!闭f完又是死一樣的寂靜,兩個人像是在悶酒比賽。

  她喝的有些微醺,斜嘴嘲諷,“天堂著火了?!?p>  “什么?”麻子臉覺得莫名其妙。

  “在8歲以前我生活在天堂,8歲以后我生活在地獄,18歲以后我已經(jīng)被折磨精疲力盡只剩下一具發(fā)黑腐爛的罪惡的靈魂,而這期間我從未路過人間?!彼中χ媾种械木破浚嫘τ终J真的說,“所以你千萬不要相信眼前的我,那這是我落入人間的魂魄?!?p>  “怎么了,這就對生活失望了?”

  “不是失望,是永遠的充滿希望,然后徹底絕望?!?p>  望著漸漸被地平線吞沒的紅日,她想起了從前那時候她的心里有一片海,他有一個漂亮的名字叫大貝海,小的時候她和家人常?;厝ツ抢飺熵悮ぃ悮ぴ陉柟庀麻W著光。但是時間長了,不斷的有人往里面扔垃圾,垃圾漸漸多了起來,人們便更加地囂張,再后來它變成了一座陰森森的墳墓,每有一陣風吹過就更加陰冷。

  “而令我最恨的是我曾在天堂活過,所以接下來的每一天,每一分一秒,我都在無邊的黑暗里尋找光明。命運之神注視這我的一切,并以此為樂?!?p>  真好,天堂著火了,最好全都燒盡,全都燒成灰燼。這樣才算是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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