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來徐家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來過一次的有秩,也就是專門在鄉(xiāng)間收稅的稅官。
雖然屬于朝廷的正式官員,但是在東漢末年這個混亂的時代,頂著官名當(dāng)土匪的人太多了,這些人面對強(qiáng)者就是哈巴狗,但面對弱者就是擇人而噬的惡狼!
比如現(xiàn)在來的徐家的這個有秩就是這樣的情況。
半個月前他來徐家的時候,還不敢太過放肆,因?yàn)樾旒译m然是逃難而來,而且只是一介寒門,但卻畢竟不同于貧苦百姓,誰知道人家有沒有一點(diǎn)背景呢?
但是現(xiàn)在卻不同了,因?yàn)樗呀?jīng)從一個姓張的游繳那里得知,除了已經(jīng)被罷官流放的蔡邕,徐家并不認(rèn)識其他人,可以說是毫無后臺和背景!
知道了這一點(diǎn)之后,那有秩就不再有任何顧及了,直接帶了一大幫人來到了徐家,然后以“抗稅”的罪名,準(zhǔn)備狠狠搶掠一番!
畢竟和普通的平民百姓相比,這些逃難而來的寒門,油水都要更多些!
“不說幾萬錢,若能搜出數(shù)千錢,這一趟也就來得值了!”想到這里,他的兩眼都開始放光了。
他的俸祿是百石,但一年下來實(shí)際到手的也只有不到一半,大概就是四十石左右,折算成錢也就是八千錢左右。
也就是說,只要他能在徐家搜刮出幾千錢,那么就等于他一年的俸祿了!
正所謂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想到這里,他就帶著十幾個隨從直接沖進(jìn)了徐家,徐氏想要阻攔,被他一腳就踹倒在了地上,直接昏死了過去。
徐福見狀大怒,當(dāng)即就準(zhǔn)備上前和有秩拼命,但是還沒等他靠近,就被對方的隨從按倒在地上,打得鼻青臉腫,最后被五花大綁扔到門口。
看到這一幕,丫鬟翠兒和兩個木匠也不敢動了,面色驚恐的跪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有秩帶著一眾隨從闖進(jìn)屋子,翻箱倒柜的尋找財(cái)物,猶如抄家一般。
一時間,四處都響起了桌凳倒地和東西摔碎的聲音,看得徐福目眥欲裂。
“狗賊,我誓殺汝!”
假如眼神能殺人的話,那么有秩一行人恐怕已經(jīng)被徐福給千刀萬剮了。
但現(xiàn)實(shí)是沒有假如的,所以他只能咬牙切齒的看著對方肆意妄為,卻又無能為力。
不一會的功夫,徐氏的屋子里的錢箱就被找到,并抬到了院子當(dāng)中,擺到了那有秩面前。
看到這一幕,原本一臉憤怒的徐福,表情反而平靜了下來,但眼中的殺機(jī)卻變得更加濃郁了幾分。
但遺憾的是,他那怨毒的眼神并沒有逃過對方的眼睛,或者說,他那點(diǎn)小心思一早就被對方給看穿了。
“你叫徐福對吧?”
查看完錢箱之后,那有秩就將目光重新投到了徐福的身上,臉上還帶著一絲不屑的笑容。
“我聽說過你的名字,剛來洛陽兩天就和一群潑皮混在一起,整天尋釁滋事,攪擾百姓,今日你既然犯在我的手上,就算你不走運(yùn)吧,來人,把他一起帶走!”
“諾!”
聽到那有秩的話,他身邊的兩個隨從就走上前來,將已經(jīng)被五花大綁的徐福提起來,拖著就往外走。
而剩下的幾個人,則合力抬起院子里的錢箱,跟著前面的人一起朝外面走去,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對于他們來說,這就是“日常撈外快”的活動,他們想到的只有自己能分到多少好處,卻不考慮對方是否會家破人亡。
就在他們快要走出徐家的大門時,一個絕望的聲音頓時就響了起來:“不……你們不能這樣做!”
聽到這個聲音,抓著徐福的、還有正抬著箱子往外走的幾個人頓時一怔,當(dāng)他們回過頭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翠綠的身影沖了上來,擋在了他們的面前。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做,我家二公子是蔡議郎的弟子,快……快把大公子放了,不然……不然我家二公子不會放過你們的!”
看著小丫鬟色厲內(nèi)荏的模樣,有秩和他的一眾隨從先是一怔,隨機(jī)就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她居然還知道蔡議郎呢!”
“不過她恐怕不知道蔡議郎已經(jīng)被流放了,居然還拿了嚇唬我們,真有意思,哈哈哈哈!”
“哈哈,就是就是……”
看到眾人笑成這個樣子,原本就沒有什么底氣的翠兒頓時更心虛了,但是她卻沒有再退讓,而是依然死死的堵在門口。
“你們……你們不許走,等……等我家二公子回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這話與其說是給有秩等人聽,倒不如說是翠兒給自己的心理安慰,此時的她只能寄希望于徐康,希望他的出現(xiàn)能夠挽救即將破碎的徐家。
可惜站在她面前的人卻沒有等人耐心。
看著擋在門口的翠兒,距離她最近的狗腿子當(dāng)即就朝著她擺了擺手。
“行了,我們可沒有這個閑工夫配你折騰,若你家二公子回來,就讓他自己來牙門吧,現(xiàn)在速速讓開,否則就不要怪我等不客氣了!”
“這……”
看著面前十幾個壯漢,翠兒感覺自己的雙腿就不聽使喚了,要不是手還扶著門框,她覺得自己恐怕會忍不住跪倒在地。
不過就算這樣,她還是沒有選擇退縮,依然擋在門口,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死死的扣住門框。
“不……不行,你們不許走,我要等二公子回來才……才讓開!”
“嗯?”
看到淚流滿面,但表情卻堅(jiān)定無比的翠兒,原本還笑嘻嘻看戲的有秩似乎想到了什么,頓時微微瞇起了眼睛。
“你這賤婢居然敢在本官面前放肆,真是好大的膽子,怕是這徐家有什么見不得人勾當(dāng),既然如此,來人,將這婢女拿下,一并帶走,本官要親自審問她!”
“嘿嘿,是,大人!”
幾個隨從一看就沒少干這樣的事,聽到他的話之,立刻就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朝著翠兒就走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翠兒似乎也知道自己面臨的處境,面色一下就變得驚恐起來,一邊往后退,一邊就高聲喊了起來。
“不要……不要過來,救命……救命??!”
“賤婢,休得聒噪!”
似乎被她的喊聲給弄煩了,原本就一臉不耐煩的有秩,立刻兩步并作一步?jīng)_到了她的面前,抬手就“啪”給了她一個耳光,將她抽倒在了地上。
挨了這狠狠的一巴掌,翠兒的臉頰一下子就腫了起來,思維也出現(xiàn)了短暫的呆滯。
趁著這個機(jī)會,那個有秩的手下立刻將上前制住了她,然后迅速用繩索將她綁了起來。
此時周圍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膽敢上前阻攔的。
看到這一幕,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痛,翠兒也不敢再反抗和喊叫,只能低聲哭泣著,然后像木偶一樣任由對方用繩子綁住自己。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馬蹄聲突然就傳到了她的耳中。
她抬頭一看,只見十幾個身穿鎧甲手持長槍的騎士,騎著軍馬就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了,在騎兵們的身后,還跟隨著數(shù)十名扛長戟的士兵。
來到人群面前之后,跑在最前面的騎兵頓時一拉韁繩,等戰(zhàn)馬停住之后,就掃視了周圍聚集在一起的人,然后皺著眉頭問道。
“奉別部司馬徐大人之令,我等前來接徐大人的家眷,我問你們,你們可知徐府在何處?”
“別部司馬?”
聽到這個官名,站在人群中的有秩頓時眼睛一亮,連忙就走上前來,朝著戰(zhàn)馬上的騎兵拱了拱手。
“這位大人,下官姓趙,乃是本鄉(xiāng)有秩,但卻沒有聽過有哪位將軍在此落腳,可否告知徐大人之名諱,下官好立刻派人尋找其府邸!”
此時這個姓趙的有秩臉上滿是諂媚的樣子,顯然是懷了巴結(jié)的意思。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因?yàn)閯e部司馬可是不小的官,而且還屬于掌中有權(quán)、手里有兵的實(shí)權(quán)派,其地位相當(dāng)于后世的軍分區(qū)司令。
不過看到他這個樣子,為首的騎士還是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我家大人的名諱你不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大人他是長社縣人,家中有母親徐氏和兄長徐福,家就住在這附近,能找到嗎?”
“?。俊?p> 聽到這個騎士的話,姓趙的有秩頓時一驚,眼睛瞬間就瞪大了,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單是他,就連被捆住的徐福和翠兒也陷入了愣神當(dāng)中,不過很快,兩人就反應(yīng)了過來。
看著姓趙的有秩面如死灰的樣子,徐福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狗官你死期將至了,哈哈哈哈!”
而小翠也是喜極而泣,“嗚嗚……二公子回來了,我們有救了,徐家有救了?!?p> “嗯?”
看著兩人的異狀,又聽到他們的話,幾個騎士也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連忙翻身下馬,然后朝著他們問了起來。
“你們是何人?”
“哈哈,我就是長社縣的徐福!”
此時徐福的臉上滿是快意,聽到騎士的問題,當(dāng)即就毫不遲疑的回答了他。
“如果我猜錯的話,你們的別部司馬,應(yīng)該就是我弟弟徐康,是也不是?”
“嗯?”
聽到他這話,幾個騎士頓時一怔,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便齊齊朝著他一抱拳。
“我等見過徐大公子,別部司馬大人讓我等前來接大公子和老夫人,他稍后就到!”
說完,他便將手中的長槍一揮,指向一旁姓吳的有秩,然后大聲喝道。
“大膽賊人,膽敢犯我軍帥府邸,給我拿下,等待徐大人前來處置,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