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總希望分分秒秒都受到對方關注——可是周楠不會分分秒秒都關注她。
不像易敏和男班長那般親密,幾乎天天黏在一起,王靜和周楠很少見面。
只能微信上聊天。她有太多問題,太多好奇,可是不敢問出口。
周楠無疑是個驕傲的人,無論處境多么糟糕,他都能很好的維持自己的狀態(tài)。而那唯一的一次失控,就險些斷送他的人生。
王靜猜想周楠有在自學大學課程,他的那些朋友一定也幫他不少。那么,她可以幫到周楠什么?
周楠太忙了,一邊應付著他在電腦城的工作,一邊自己研究課程。和管仁杰等人一起完成比賽,周楠開始琢磨找份在科技公司的實習工作。
他覺得自己能力不成問題,能偷學的都學了,就差學歷。最終是管仁杰托一個研究生師兄給介紹了一個創(chuàng)業(yè)公司。
沒有報酬沒關系,創(chuàng)業(yè)公司的環(huán)境或許可以給他更多學習的機會,這是在大公司那種固化的機制下很難得到的寶貴經驗。
周楠咬咬牙,給自己設定三個月時間,必須盡一切努力得到認可,然后要么讓老板開一份正式薪水,要么自己離開。在他為了來之不易的工作晝夜不舍時,還有個人他必須分散一點精力——王靜。
沒有明確的告白,兩個人靠著彼此那一點心意維持著交往。
期末考結束,王靜推遲回家的時間,想和周楠多相處。周楠是與別人合租,工作剛剛上手,周末經常加班,而他現(xiàn)在的兩個室友都是應屆考研的學生,初試結束,早跑出去撒歡兒了。
王靜一整天都在整理周楠的臥室,還有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這些公共區(qū)域。下午去買菜,準備做個愛意滿滿的燭光晚餐。但是站在超市里望著那些食材時,又忽然沒了信心,推翻之前的牛排菜單,改成西紅柿雞蛋蓋澆面。
周楠回來一看,屋子里干凈整齊不少,驚嘆不已,面對賣相不佳的番茄面時也是一頓猛夸。王靜嘟著嘴,快把臉埋到面碗里。
飯后,兩人靠在客廳的木椅上打開電腦看記錄片。周楠選的片子,他心里本來羅列了一串愛情片,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互相喜歡,可他不想在今晚催生什么情緒——那會顯得自己很卑鄙猥瑣。到了十點,他就按暫停,要送王靜回宿舍。
王靜磨磨蹭蹭的,出門時突然轉身,抱著身后周楠的胳膊,把頭抵在他肩膀上:“我室友她們都回家了,宿舍就我一個人,我有點害怕。”
潛臺詞是:我不想回去,想跟你在一起。
周楠不傻,聽到話,心砰砰跳,臉上嗖嗖發(fā)麻,心里一番天人交戰(zhàn)。愣了幾秒,他尷尬地開口:“那你早點回去,早點睡覺,睡著了就不怕了?!?p> 王靜任周楠怎么扒拉都不放手,蹭在他懷里“嚶嚶”撒嬌,最后逼得周楠就范。
“你安生一點,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敝荛已浪?,王靜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后。
“你才不要多想!腦子里裝得什么?一點兒都不純潔,還說人!”小尾巴腆著臉,倒是很理直氣壯,氣得周楠只能暴力地揉她的頭發(fā)。
腦補得再多,當兩個人真正躺在一張床上時,尷尬具象成一個貼墻,一個撐在床沿幾乎要掉下去。饒是如此,本來就是一張一米寬的單人床,兩人中間的空隙也未見多大。
一邊是冷颼颼的墻壁,一邊是非常陌生的溫度,王靜心里異常后悔,但不愿退縮,只能不吭聲地給自己作心里建設。
周楠在一邊悲戚地嘆氣:“何苦來栽!“話音未落,王靜側身把他往外推。
“哇!你干啥?”周楠抓住她的手,順勢抱住,”再動手動腳,我趕你睡地鋪!“
王靜被禁錮在他懷里,臉對臉貼著,腦子里燒成一鍋沸水。
“你……你松開,我睡地鋪……”
“開玩笑,我可沒有多的被子。”周楠伸手捏她的臉,“有我也不舍得??!”
“你在想什么?”王靜悶聲問。
“沒什么,你不要瞎想,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你不要害我遲到?!?p> “哦……”心里有一點點失望冒出來,王靜趕緊唾棄自己八百遍,然后往周楠懷里縮了縮,閉上眼,臉上的笑甜得“咕嘟嘟”冒泡。
隔著溫軟的里衣感覺到對方有力的心跳,周楠盡量克制自己,不停催眠,才漸漸迷糊睡去。
早上,王靜被一陣躁動擾醒,她睜眼看到周楠,一時有點兒發(fā)懵。
周楠何嘗不懵,他盯著王靜那張近在咫尺的無辜的嬌嫩臉蛋兒,再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于是王靜看到周楠像被踩著尾巴的貓一樣竄出被窩,火速抓著衣服出去,她就被嚇清醒了。她問:“遲到了嗎?”
“沒有?!敝荛谛l(wèi)生間回答。
“來得及吃早餐嗎?我給你下面條?!?p> 面條太清湯寡水,王靜還煎了荷包蛋,有些焦而且咸。
魂不守舍的周楠沒吃出味道,他聽著王靜在衛(wèi)生間洗漱的動靜,火速吞掉早餐,然后喊一聲:“我走啦!”
周楠上班的時間,王靜在家里看他的那些書。那些淘來的舊書沒有被原主人充分利用,到了周楠手里就被翻舊,布滿雋秀的字體。王靜翻著翻著就汗顏——有些書她看不懂,還有就是周楠這認真做筆記的態(tài)度,她高考結束后就再沒有過了,筆記都是東一塊西一塊,哪像周楠這板書一樣規(guī)劃,中間還夾紙增頁的。
離校前的幾天,王靜再沒留宿,因為周楠堅決不允許,理由是影響他睡眠質量。王靜氣得罵他狼心狗肺,但這一點兒也不耽誤周楠每天九點準時把她趕出門,拽到宿舍樓下,然后走人。而她第二天還是跑過去呆一天,等人下班回來一起品嘗她的廚藝。
廚藝沒有多大進步,王靜就要回家了。早上七點多的動車,周楠把她送到車站還能去上班。
安檢進站前,周楠抱著她再三叮囑:“回家別告訴叔叔阿姨你遇到我的事,千萬不能說。”
“你怕我爸媽怪你拐走我嗎?”王靜咯咯笑著,不想把心里那點離別的悲意表現(xiàn)出來。
“再給我一點兒時間,我陪你去見叔叔阿姨?!敝荛H吻她的臉頰,把人親得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