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外婆,蛋糕碎了
深色的眸落在身旁略顯嬌小的身影上眉眼彎了彎,他開口道:“昨天,是我態(tài)度不好?!?p> 白一看著他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墨色中余波沉沉浮浮,心尖微微一顫。開口道:“其實你不用跟我道歉的,你并沒有做錯什么?!?p> 話落,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直到過了許久之后,白一突然道:“話說,蕭警官,我們……是不是在很久之前見過?”
對于這張臉,她是怎么也想不起來,但是奇怪的是他給她的感覺很熟悉很像一個人……特別是昨夜他沉著臉對著她說話的語氣還有神情,恍惚間那個人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
男孩站在自己面前,一張肉嘟嘟的臉蛋藏在黑暗處,看不清神色,聲音淡淡的,他說:“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p> 頓了頓,又道:“我是不會原諒你的?!?p> ——
蕭臣川心尖一顫,過了半響后才吐出來一句?!皼]有?!?p> “哦……”語氣帶著細微的失落。
但蕭臣川還是察覺到了什么,唇瓣動了動,最終沒有說什么。
繼而白一有些不解地問道:“蕭警官,你為什么不喜歡謝謝還有道歉?這不是人的基礎禮貌嗎?”
蕭臣川一愣,倒是沒有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地問了出來。
他不是討厭謝謝對不起,他只是討厭說這話的人是她,就像她現(xiàn)在一直叫他蕭警官一般,一般陌生……那種感覺讓他討厭,仿佛對她來說他永遠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道:“你不用送了,我先走了。”
話落,轉(zhuǎn)身就離開。
又是這樣!一言不合就走人。話都沒說完呢!算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說,她也懶得問。
此時的白一哪里知道蕭臣川內(nèi)心的糾結呢?他怕表現(xiàn)得太明顯將她嚇跑,可越靠近她,他的深情就越難以掩藏。
時間穿梭回到那年——
教室內(nèi),剛剛還顯得嘈雜的人群在看到那男孩手臂處不斷滲出來殷紅的鮮血,恍了眼,呆愣在原地。
一同呆愣住的還有罪魁禍首,白一。
緊緊攥著手中的圓珠筆,微微的滲出了些汗。一顆心不上不下的,有些慌張。但是面上還是維持著鎮(zhèn)定的模樣。
她放下手,轉(zhuǎn)身坐回了位置。便不再說話。只不過那藏在柜子里的抓著圓珠筆的手卻抑制不住地有些顫抖。
鴉雀無聲的教室隨即也被上課鈴聲打破,一群人面面相覷,都選擇緘口不語,默默坐回了座位。
“同學們,上課!”
一名年輕的女教師伴著上課鈴聲走進了教室。環(huán)視一圈,并未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便開始上課。
胖乎乎的身影后面,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緊緊盯著他那肥肥肉肉的手臂,抿著唇有些不安。眸子偷偷地向臺上的女教師瞄去,又見那前面的人沒有任何動靜,這下連她也摸不準了!
心情忐忑地一直堅持到了放學。見那人收拾東西便準備回家,她一愣,他這是要去跟老師告狀?麻利地收拾東西,跟著他的腳步出了教室。
他臃腫肥胖的身子穿過樹蔭,層層陽光灑落,他身后拖著一個碩大的影子,影子后還跟著一個有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淺色的眸子在他快要到達教室辦公室時微微一動,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卻不料,在她慌張不安的眸光中那人直接越過辦公室,走出了校門。
目光一滯,頓時松了一口氣。
為什么犯了錯的明明是他,她卻像是那個犯了錯誤的人一般?
校門口來來往往,熙熙攘攘聚著很多人,一般都是前來接孩子的父母。而且校門口前面就是小賣部,放學了,那里的人更是多。擁擠的人潮中,一大一小的身影隔著十幾米遠。
小白一跟著那個身影走出了校門口后。
驟然間,一記驚雷響起,嚇得人四處逃竄。
抬眸看了看天,黑沉沉的,似風雨驟來的前兆。這怎么說變天就變天呢?
不過她一點都不擔心,因為她的書包里永遠都會塞著一把雨傘。未雨綢繆。因為她要是自己不帶傘,可沒有人會給她送傘。
那人拖著笨重的身子走在路上,泥濘的小路上一顆顆雨珠慢慢砸下。滲進泥土里,不見蹤影,只留下那微微濕潤的痕跡證明它曾經(jīng)來過。
他眉頭輕蹙,抬手把身后的書包轉(zhuǎn)到懷里,護著,不讓雨水侵襲它半分。這才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見狀,小白一眉頭一蹙,有古怪??!
眼見著雨越下越大,嗒嗒嗒耳畔響徹的雨聲如雷貫耳,落在墻壁上、落在樹葉上、落在泥潭里,發(fā)出的聲音猶如一曲鏗鏘有力、振奮人心的旋律。
他肥大笨重的身體全然被雨水濕透了,卻仍然拼命護著懷里的東西,小心翼翼的。
身后一人撐著一把紅色的雨傘,鮮紅的紅色在那黑沉沉的陰天當中宛如一朵盛開在雨季的花骨朵,美麗嬌艷。
寬大的雨傘把她整個人都籠罩住,傘下,那一雙琥珀色的眸子穿透面前的層層雨滴,緊緊盯著前面不遠處的人影。
抬步走了上去,叫道:“喂!”
她的聲音還沒開口就已經(jīng)被雨聲淹沒。眼見著那人就要消失在拐角,心中一急,抬步追了上去。
“喂,你站住??!”
她的清脆的聲音帶著穿透力穿越雨聲,令前面的人耳膜一震。
頓了頓,隨即又加快了步伐。
小白一一見,心中不忿,更是懷疑他有問題!
邁開腳步再次追了上去。腳下泥潭水花四濺,不少沾上了她的褲腳。而她卻全然不顧。卯足了勁,這才追上那人!沒有想到他看著挺胖的,這動作卻一點都不拖拉!
“蕭沉,是你拿了我的削筆機的吧?”
她記得這他好像是叫蕭沉來著的。
話落,他終于回過了頭。
肥肥的腦袋之上鑲嵌著一雙黑色的眸子。大雨磅礴,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一般,無波無瀾道:“我沒有?!?p> “我不信,除非你給我看你的書包!”
她目光緊盯著他胸前護崽子一樣護著的書包,越來越懷疑其中的東西。眸子微瞇,神色不善!
臉上的雨水順勢滑落,他的睫毛上沾著幾顆水珠,微微顫了顫。他眸子瞥過她一眼,不語,轉(zhuǎn)身就要走。
但是白一哪里會這么容易就讓他離開?今天她勢必要弄清楚書包里面的到底是不是她的削筆機才行??!
手一抬,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手腕之上,手臂的肱三頭肌處那傷口還清晰可見,外翻的血肉,在雨水的一遍又一遍地沖刷下變得蒼白,而他仿佛不知痛一般。
蕭沉眉頭一皺,目光落在手腕處那只有些柔軟的小手上時,抱著懷中的東西蹙了蹙眉,掙扎著要離開。
論力氣小白一哪里爭得多那人?眼看著他就要離開。頓時白一只覺得認為他心中有鬼,頓時怒火中燒,一手一個勁直接去推眼前的人。
蕭沉本來就沒有防備她,更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推他,一個不慎,直接倒在了泥濘里。
碩大的雨滴順著他沉沉的眸子滑落,滴落至泥土里。
小白一彎腰撿起躺在地上的書包。
在看到那里面的東西時,有些不可置信,怎么沒有?呆滯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
他的目光在觸及那她手上的書包時一滯。肥大的身體掙扎著爬了起來。一把奪過了書包。
在看到書包里早已經(jīng)變得破碎不堪的一小塊蛋糕時,呼吸一緊,眸色也變得幽深??粗哪抗?,凌厲而冷漠。
小白一呆愣在原地,嘴微微張開,卻猶如被人掐住喉嚨一般說不出話來。
看著那人一身泥濘,越走越遠的身影,她耳邊只余耳畔不斷落下的雨滴砸下的聲音,就如同那人一遍又一遍地說:“我沒有、我沒有……”
心隨著雨聲漸漸下沉,難道真的不是他?
雨滴穿過樹葉砸在了屋檐之上,緩緩向下流淌,直至從末尾的磚瓦筆直垂落。墻壁上爬滿了青苔,帶著年代感。屋子在這雨天中顯得落寞又寂寥。
他拖著濕透的身子回了家,就見到那人站在門口等著他。
那是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婆婆,泛白的頭發(fā),如雪一般,眼角的皺紋深刻可見。她弓著腰,擔憂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走來的身影上。
“沉沉呀,快進來!怎么弄這么濕呀?!”老婆婆一臉心疼地開口道。
拿著毛巾細心地給他擦了擦臉,“又沒帶傘是不是?外婆都說了,出門要記得帶傘,外婆腿腳不方便不能去給你送傘,你也不知道找個地方先躲下一雨?還有怎么弄得這么臟的?”
聽著外婆絮絮叨叨地講著,蕭沉只覺得眼眶濕濕的。
從書包里把蛋糕拿了出來,悶聲開口道,“外婆,蛋糕碎了?!?p> 老婆婆目光在觸及那個他小心翼翼捧在手掌心里的蛋糕時,心里一暖。那渾濁的眸子瞬間變得清明,就看到她家的小外孫一臉難過地道:
“我叫學校門口買早餐的大爺幫我在市集上帶回來的,本來想給你過生日的,可是……它、它,碎了!”
說到最后聲音變得哽咽。
老人的目光變得慈祥,抬起那干枯粗糙的手溫柔地撫了撫他圓圓的腦袋,
“碎了就碎了,沒關系的,沉沉。家里不是還有雞蛋嗎?吃雞蛋也一樣的?!?p> “好了,你先去個澡,外婆把菜熱一下,我們就吃飯好不好?”
——
天晴。
“小姨,我想下樓去玩,你陪我去吧!”姜姜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撒嬌道。
“那好吧,你等等?!?p> 面對姜姜的甜心炮彈,白一表示招架不住。
“姐,我先帶姜姜下樓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和白聲報備一聲,免得她擔心。
白聲輕輕點頭,就見自己女兒朝她使了一個眼色,好似是再說:放心吧,我很聰明的!
“姜姜,你想去哪里玩呀?”
姜姜歪著小腦袋,靈機一動,回答道:“我想去跟上次見到的那個長得很好看的小哥哥玩!”
事情是這樣的,姜姜出院的那一天回來的路上正好碰見了周末,故而……她看上了他的顏!
白一額上三條線,但是盡管如此,她還是十分體諒姜姜作為顏狗的心情。然后就帶著自己小外甥女去禍害人家的兒子了……
“小哥哥!”甜糯糯的聲音在見到坐在臺階上的那人時郝然提高了一個音量。
坐在臺階上的周末心尖猛地一顫,就見到一個長得很伶俐,和身邊人有著七八分相像的小女孩向他飛撲了過來。
白一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掌一眼,又看了看纏著周末的姜姜,心下頓時有種女大不中留的錯覺。
“小哥哥,你怎么一個坐在這里?不無聊嗎?要不要和我一起玩呀?小哥哥,小哥哥,你別不理我嘛……”
眸子落在身邊跟個小麻雀似的喳喳喳個不停的女孩臉上,又向白一投以一個眼神:你怎么回事?趕緊把這丫頭給我弄走!
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是她小外甥女,她也是因為她才爽約的!不爽……
白一無奈聳肩,表示她阻止不了一個顏狗對于顏值的熱衷。
不過,周末確實是長得不錯!只可惜明明長著一張粉玉雕琢、唇紅齒白的小臉蛋卻偏偏總是沉著一張臉,就跟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倒是與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時那副孩子模樣一點都不符。
白一當然也知道那次只是周末將她錯認了才會那樣的。不過,她更愿意相信那個才是真正的他。
說實話,周末的沉悶倒是和蕭臣川有得一拼,不過白一清楚周末只是走不出他媽媽離世的悲傷。而蕭臣川則不同,他的冷似與生俱來的。對于這個男人,她表示越來越看不懂了!
姜姜眨巴眨巴著一雙大眼萌盯著面前的人打量著。七八歲的年紀,已經(jīng)初現(xiàn)苗頭,有了男孩的輪廓。
白皙的肌膚上鑲嵌著一雙墨色的眸子,他一個眼神睨過去,透著一股冷冽的勁。要是一般人小孩早就被周末這個眼神嚇破了膽!
但是姜姜是誰?反而沒有害怕,卻越來越迷戀。這小哥哥太對她胃口了!她就喜歡這樣的冷美人?。?p> 姜姜決定將他收入她的百八十萬后宮當中去??!
周末見這小孩不怕他的眼神,眉頭輕輕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