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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孽

七一、洞府

蕩孽 狷夫不羈 2159 2019-07-14 16:00:00

  須臾過后,迢遠(yuǎn)忽然猛地舉手,抽了自己一記耳光,同時自罵一句“窩囊”,這時,又有一聲極為尖銳的慘叫傳來,分明便是女聲,迢遠(yuǎn)再不遲疑,辨出聲音來處之后,猛地拔步而出,向著那面沖去!

  巷道景象隨之又變,兩旁不時露出一個個或圓或方,或呈六邊或是八角的齊整洞口,上有花雕字刻,竟似一扇扇供人出入的精巧門戶抑或透氣窗口,里面明顯便是一處處可供居住的宅室,只是此時門窗早已四敞大開,抑或被撞得稀爛。

  迢遠(yuǎn)生怕其中藏著古怪,索性一個個搜尋過去,但見其中竟然別有洞天。

  這些熾谷礦丁的棲身之所雖然有些低矮,卻似乎遵循了相似的格局,每一居所之中,少則三間,多則五間,其中或有可供睡臥的石榻被衾,或有用以取暖做飯的吊爐灶膛、陶罐瓦盆,抑或長條石桌、圓形石凳,想來便是會客起居所在,居室一角甚而還有一條條暗藏于墻壁中的管渠將水引入進(jìn)來,通過一個個豬頭模樣的石雕獸口流淌而下,用以飲用涮洗,待到臟水用罷,卻又沿著一道石槽留下,重新灌入地面一孔石眼之中,再而匯入通過溝渠匯集一處,隨之傾瀉而出。

  一眼望去,這等陳設(shè)鋪排雖無奢華之感,卻是干凈整潔,加之室內(nèi)各有一樽赤金火爐,或明火堂堂,或熱氣裊裊,將宅室烘得溫馨干爽,這般巧思構(gòu)局,幾乎令人絕難想象,此處主人竟是一些粗魯蠻野的熾谷莽漢!

  一連瞧過十來處,除了兩處居室地面上血跡殘存之外,其余均是一樣的空無一人,只是爐火未熄,水汽蒸騰,似乎此間主人忽然遭逢大難,就此慌慌張張得將家園拋棄,全然逃了出去!

  莫非便與剛剛看到的那些怪蟲有關(guān)?

  迢遠(yuǎn)略想一想,便已篤定無疑!

  再而搜索過幾處居室,仍舊不見半個活人影蹤,迢遠(yuǎn)索性不再盤桓,轉(zhuǎn)而沿著巷道快步向前跑去。

  不知轉(zhuǎn)過多少彎角,嘩嘩水流之聲忽然傳入耳蝸,往前再走片刻,轉(zhuǎn)入又一條巷道中,一片通明伴著縷縷熱氣撲面而至!

  迢遠(yuǎn)心頭頓覺詫異,腳下卻是絕不停歇,加緊腳步急沖向前,但見水聲愈盛,熱氣愈濃,不等覺察之時,已然身入一片蒸騰氤氳的熱烈水霧之中!

  眼前朦朧一片,再難看清前路,一絲驚懼不由在迢遠(yuǎn)心中升起,于是立時將腳步收住,轉(zhuǎn)而睜大雙眼向前望去!

  這一望不打緊,一股強(qiáng)烈的后怕之感隨即浮出,熱浪滾滾中,冷汗卻是汩汩涌出,瞬間汗?jié)褚陆螅灰蛱鲞h(yuǎn)忽然發(fā)現(xiàn),堅實(shí)的地面已然消失不見,一道斷崖此時便在腳下,只需再往前邁出一步,便會墜落一片霧海虛空之中!

  迢遠(yuǎn)一面暗道僥幸,一面慢慢往后挪回幾步,待到心跳平復(fù)下來,迢遠(yuǎn)才敢重新上前,探出身子向前觀瞧,這時迢遠(yuǎn)才發(fā)現(xiàn),此時腳下并非什么斷崖,而是已然孤立于一處環(huán)形高臺之上。

  但聞水瀑淌落之聲,眼前卻是不著一物,周身四處盡皆熱浪滔天,潮濕悶熱氣息匯集在一起,滾滾翻騰,幻化出一片云海仙境,又如一個巨大的蒸籠一般!

  迢遠(yuǎn)心中大奇,于是揉揉眼睛,努力穿過氤氳水霧四面觀望,好半晌后,方才看清此處竟是一個渾圓洞府,寬闊猶如打谷的曬場,頭頂不再逼仄,反而敞亮至極,任由熱氣滾滾翻涌,充斥其中。

  迢遠(yuǎn)絕難想到,堅實(shí)厚重的山體之中如何存有如此之大的空間,這個洞府是天然生就,還是人為鑿刻出來的?

  一道黑影忽然凌空劃過,將濃稠水霧攪出一線稀薄通透,迢遠(yuǎn)隨之望去,心頭疑惑頓時一掃而空。

  只見一圍丈半粗細(xì)的石柱從洞府正中頂部直通而下,再而向下延伸,直至沒入迢遠(yuǎn)所在的高臺下方深處,約莫看去,足有十?dāng)?shù)丈高。

  石柱分明是人為雕鑿出來的,若非如此,無知頑石又怎會自行長出自小而大的數(shù)十捧高低參差的石盆,圍繞中央石柱參差螺旋而下,宛如一枝綻放的花朵,這些花朵有小有大,少則可以容納二三人,多則可供十?dāng)?shù)人坐臥。

  石柱中芯似乎便是一眼溫泉水脈,表面早被鏤刻出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孔眼,從而將泉水引出,或是形成水注流線,遠(yuǎn)遠(yuǎn)向外噴濺,及至半空,化為一片細(xì)弱雨絲的水霧,又或是逐級涌流而下,但遇石盆,便淋漓出一級級晶瑩水簾,再而向下匯入更下一級的石盆之中,聚成一汪汪沐浴用的湯池澡盆,從上而下,由熱漸涼,最終落入最下方那圍十?dāng)?shù)丈寬的方塘之中!

  洞府四壁,數(shù)十盞尺許大小的火碗射出熊熊火光,映入蒸騰水霧之中,竟而幻生出一道道霓虹,五彩斑斕,美麗異常!

  “此處乃是堅實(shí)山巖深處,不想竟還生有泉脈!這熾谷人好生了得,找到泉脈倒也罷了,竟還能夠圍繞泉脈雕鑿出如此精妙絕倫的石柱和湯池,周遭更有十?dāng)?shù)條石橋通達(dá)高低錯落的湯池之中,想來此地便是一處熾谷礦民用以沐浴玩樂的所在吧?”

  迢遠(yuǎn)一面贊嘆,一面目光游移,待到看向最下面的方塘之時,不禁又詫道:“咦……這湯池中的水流為何全然變成了赤紅顏色,而且池中浮蕩不定的又是些什么?”

  迢遠(yuǎn)正自疑惑,忽見一個黑黝黝的物什從頭頂飛出,在空中飛行一段之后,便重重栽了下來,最后落入下方那口方塘之中,待到那物重新浮出水面,忽然猛烈撲騰幾下,隨即仰面不動了,這時迢遠(yuǎn)方才看清,竟然又是一具矮壯的熾谷人尸!

  迢遠(yuǎn)一驚,立時循著人尸來處看去,才發(fā)現(xiàn)湯池并非自己腳下一處高臺,而是足足存有五層,自己所在之處恰好位于中間一層。

  五層高臺均呈環(huán)形,上窄下寬,最上一層不過一丈,越往下去,寬度倍增。高臺邊緣各有雕鑿精美的柱石欄桿,背后除卻光滑巖壁,更布滿密密麻麻的洞口,似是一些歇息玩樂所在。

  那些洞口雖有門窗,此時卻被盡數(shù)撞破,一律黑黝黝得洞開著,不時便有一兩聲哀嚎慘呼向外傳出,隨之便有人影墜落下來!

  “果然便是此處!”

  不等迢遠(yuǎn)嘆完,便見一個洞口忽然幽光閃爍,一道黑影沖破層層水霧,向著自己激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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