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巨尸

　　“這天黑得也太快了吧?！甭返麓┧笤谛∠镏?。

　　提恩去哪了？

　　應該是回去了吧……

　　天空宛若蒙上了黑色的紗，一層，兩層……小巷迅速昏暗下來，光明在一點點消退，黑暗仿佛從一面面石墻的磚縫中滲出。

　　靜謐、無聲。

　　路德注視著周圍，他雙瞳如粉色的琉璃。

　　“啊——”

　　一聲尖叫。

　　路德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粘液的流動聲，咀嚼聲……

　　窗戶透出微弱的亮光，在黑暗中顯得那么脆弱。

　　路德看了進去。

　　一個人，不，一具尸體正溶入一個怪物的身體當中。怪物的最上方已經(jīng)腐爛了，但仍能看出那是人類的頭顱。它的右臂是一只正常人的手臂，但那左臂卻巨大無比，手掌處全是奇怪的疙瘩，有些還在火光下閃著金屬光澤。仔細看去，那左臂上的“手指”，竟是人類的大腿。

　　一語成讖，他們騙多雷的話語竟然成真了，這是一具會動的巨尸！

　　路德緩緩后退。

　　一聲怪異的，像是豬叫的嘶吼吼吼。面前的石墻碎裂開來，路德被撞飛了出去。

　　路德?lián)荛_身上地碎石，爬了起來，他打量起眼前這個奇怪的東西。

　　它原先是縮在屋子里的，如今站著竟有三米之高。它的雙腿也是一粗一細，那碩大右腿的腳趾是一顆顆人頭。

　　路德跳上去就是一拳，巨尸也抬起它碩大而畸形的左臂轟向了路德。

　　拳頭接觸的瞬間，路德就被震飛了出去，巨尸連連后退，把小巷的道路踩出了幾個大坑。

　　路德爬了起來，在力量上自己略勝一籌，但體重卻是巨尸占絕對的優(yōu)勢。這東西的組成了不僅是單純的骨肉，還有各種金屬。

　　果然，巨尸那和左臂比起來就像根瘦木柴的右臂猛地扎進了它的肚子里，隨后抽出了一把精鋼長劍。

　　它又是一聲嘶吼，爾后巨大的右腿一曲一伸，宛若炮彈一般向路德飛來。路德只往左側(cè)一躍，便躲開了。

　　巨尸撞倒了一所民居，踉蹌著爬起來。

　　它的左腿對于巨大的身體來說過于瘦弱，以至于它無法行走。

　　這是一個重要的信息。

　　如此大的動靜，竟然沒有一個居民出來查看，恐怕……

　　巨尸搖擺幾下，站穩(wěn)了身子。他再次一曲右腿蓄力，右手舉起長劍，猛地往路德飛刺而來。

　　它的突刺是直線攻擊。路德一個側(cè)閃，順勢抄起一塊人頭大的碎石砸在了它的后腦勺上。

　　巨尸被轟倒在地，腦袋已經(jīng)不見了。路德手里的碎石上滴答著粘液，他站在離巨尸不遠處，小心翼翼。

　　巨尸沒了動靜，黑夜還是那么得安靜，似乎藏著無數(shù)的秘密，天空沒有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世界仿佛處于永恒的黑暗中。

　　路德一揮碎石往趴在地上的巨尸砸了去。

　　巨尸的后背到前胸被砸了個通透，它還是沒有動。路德觀察了一會，抓起一把碎石子往周圍輕輕撒了去，巨尸沒反應。

　　路德后退開來，他要去拿更多的石頭，把這東西碾碎。

　　突然，巨尸的右手扭曲了一個夸張的角度，路德聽到了骨頭地斷裂聲。

　　那只扭曲的右手握著長劍，往路德投了過來，速度堪比流矢。

　　精鋼長劍在離路德面門幾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路德抓住了它的劍刃。

　　路德抓住鋒利的手滲出血，一滴一滴落下，在地面綻開出一抹妖艷。可在相同的地方，又有粉紅色的霧氣從指間鉆出，數(shù)股霧氣在空中交匯，融為一體。

　　滴落的猩紅，蒸騰的紫粉。在一片黑暗以及點點房屋透出的光亮中顯得那么……

　　危險。

　　巨尸站了起來，盡管它沒有了頭顱，胸口被砸穿，但它的危險程度可不見得會減少。

　　果然有人在暗中控制它，那一把石子確定了他的位置。

　　路德拋起長劍，一手抓住劍柄。巨尸此時已跳至半空中，它的身體不斷吐出盔甲、長劍，無規(guī)則地包裹著它的全身。

　　路德抬頭看著往他砸下的巨尸，突然把手中的長劍突然往左前水平方向扔了出去，隨后往左一個翻滾。

　　巨尸向路德先前的位置砸下，可還未至地面，就如被什么吸住了一般，它在半空中倒飛回去，以肉眼無法看到殘影的速度。

　　“嗙”，金屬碰撞聲。

　　飛擲出的長劍被彈了開來。路德勉強看清楚了那人的位置，那人隱藏在黑暗中，而這片黑暗，路德也無法全然看透。

　　“你為什么要殺這么多人？”路德掃視著周圍的黑暗，那個控制巨尸的人變換了位置。

　　“問這種問題的你不覺得自己虛偽嗎？！”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

　　路德抄起一塊石頭就往聲音的方向扔了過去。

　　金屬的碰撞聲和石頭落地聲，巨尸擋住了石頭。

　　“卑鄙！”那人怒罵，而這次，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來自黑暗。

　　棘手。

　　路德找不到那人的位置了。

　　“你去死吧！”沙啞的聲音在回蕩。

　　巨尸再次從黑暗中出現(xiàn)，路德只能看清方圓三米內(nèi)的一切。巨尸一擊不得手，就會瞬間遁入黑暗中尋找下一次的攻擊機會。

　　“你不好奇我那個朋友去哪了嗎？那個戴眼鏡的男孩。”路德已經(jīng)大概猜到了這個躲在暗處的是誰。

　　巨尸不再攻擊，似乎提防著。

　　看來提恩沒有受到他的攻擊。

　　“放箭！”路德大吼一聲。

　　然后他聽到了金屬摩擦的聲音，是巨尸在格擋。

　　路德往那個方向沖過去就是一拳。

　　“??！”

　　一聲慘叫。

　　路德本想打穿那人胸口，卻被他躲過，只打飛了他的一只手臂。

　　那人一陣暴退，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暗，那是他最好的藏身之所。

　　路德在攻擊那人的同時也被巨尸的人腿左手甩飛。巨尸的右手在此時炸開，一股腐爛的氣息彌漫開來，掩蓋了空氣中微弱的血腥味。

　　路德爬起來，身上滲出絲絲縷縷的粉紅色霧氣，他皺起眉頭。

　　巨尸繼續(xù)纏了上來，不停地攻擊。那人的目的很簡單，先把路德的體力耗光，再擊殺。

　　躲在暗處的人沒有動作，不發(fā)出一起聲響，他身上的血腥味也被腐臭掩蓋。

　　此時的路德沒有一點辦法。

　　“路德你在哪？”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還有一抹溫柔的亮光。

　　“你來這里干什么？！”路德往亮光地方向沖去，卻在半路被巨尸砸在了地上?！翱炫?！”

　　“你在哪??？我們一起回去?！甭謇蚪z呼喚道。

　　她聽路德的舍友說路德沒回來后，就自己跑到了校外。循著感覺，她竟然真的找到了他。

　　不過路德好像遇到了危險。

　　洛莉絲感覺這片區(qū)域和外面不一樣。

　　她說不出來，似乎這里的黑暗比外面的……更深邃。

　　地面一陣顫抖，她感受到面前似乎有什么。她看向上方，一個畸形的鐵疙瘩正朝她落下。

　　她愣住了。

　　“轟”的一聲，那東西砸到了地上。

　　“你快跑?！卑阉龘滹w的人從她身上起來，把她拉起。

　　“我們要一起走吧?！甭謇蚪z抬起她發(fā)著光的右手，她看清楚了那怪物：鑲著鐵的腐肉。

　　她的心臟猛地一跳，感到背脊一陣發(fā)涼。

　　“不行，不能讓這東西出去?！甭返?lián)u頭，“真的，你快點走，我解決了這東西就回去?！?p>　　巨尸踉蹌著朝兩人奔來。

　　“我可以幫你?！甭謇蚪z亮起閃耀的光芒。

　　巨尸的行動明顯一滯！

　　“那好，你幫我照著它?！甭返峦蝗灰皇直ё÷謇蚪z?！鞍堤幱袀€人在控制這東西，你必須時刻在我身邊?！?p>　　“嗯?！甭謇蚪z手上的光芒大放。

　　巨尸開始抽搐，路德找準時機，他空出的右手五指彎曲，扎進一堵石墻中，接著用力一甩，石墻水平飛去，帶著巨尸在地上摩擦，留下一天暗紅的痕路。

　　“洛莉絲，隨便照一照?！?p>　　“哦?！甭謇蚪z一揮手。

　　“找到你了?！甭返嘛w躍過去，一腳踩住了那人的胸口?！肮皇悄?，艾蘭?！?p>　　“你們認識？”洛莉絲還被路德抱著。

　　“不認識，但他殺了我雇的一個馬夫?！甭返驴粗厣系陌m。

　　“殺人？”艾蘭嗤笑著，“你殺的人還少嗎？”

　　“不少?！甭返虏恢浪谛κ裁矗暗覐臎]殺過任何一個無辜的人。我只殺過土匪和綁架者，不過很快就會再殺一個殺人犯了。”

　　“殺人犯？”洛莉絲看了看被壓在墻上已經(jīng)不會動彈的巨尸。

　　“你到底是殺了多少人才做出這個怪物的！？”路德用力一踩艾蘭的胸口，讓他吐出了一口血來，“說！”

　　“都是你們害的！”艾蘭沒有回答問題，他嘶吼著，“都是你們，害芙麗被人搶走，都是你們害我永遠失去了她！”

　　芙麗？

　　洛莉絲看向路德。

　　……

　　“老板娘，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不要……”路德想起了那張哭臉，那時她已經(jīng)被綁著放到了貨車上，“艾蘭救我，艾蘭……”

　　……

　　他看著歇斯底里的艾蘭，“老板娘把芙麗賣掉不久后你就回來了。你不僅殺了老板，還殺了上門抓捕你的莫爾堡執(zhí)法者對吧？”路德看了看巨尸旁邊的一件胸甲上的圖案。

　　“既然那時候你已經(jīng)有了這股力量，那你為什么不去找芙麗呢？為什么不去搶回她呢？！”

　　艾蘭被問住了。

　　“那個買走芙麗的人載著很多貨物，他的馬車根本走不快。如果你去找了，完全能找到?！甭返螺p蔑一笑，“但你沒有去找對吧？說得自己有多在乎她，其實你真正在乎的只有你自己。當時你怕這身能力被人發(fā)現(xiàn)，所以你選擇了逃離。你艾蘭才是真正拋棄了芙麗的人！就算到了現(xiàn)在，你說起芙麗也依然是為了拖延時間對吧？自以為勇敢的慫貨?！?p>　　他那粉紅色的眼眸，有著看穿人內(nèi)心的魔力。

　　艾蘭雙眼失神，然后化作一縷黑煙消失在了黑暗中。

　　“路德，我們?yōu)槭裁床蛔プ∷?？”洛莉絲在他耳邊問。

　　路德?lián)u搖頭，“我殺不死他，剛才我已經(jīng)用盡全力打算踏碎他的胸口了。”

　　“??？”洛莉絲有點驚訝，連路德那種恐怖的力氣都……

　　“謝謝你，洛莉絲?！甭返驴粗碾p眼，“謝謝你來了?！?p>　　她一愣，“嗯。”蚊子般的聲音?！澳恰覀兓厝グ??！?p>　　“回去吧?！甭返罗D(zhuǎn)身。

　　“可，可以松開我了嗎？”洛莉絲別過臉去。

　　“對哦，我都忘了?！甭返滤砷_了挽住她的手。

　　洛莉絲踉蹌了一下。

　　“怎么了？”

　　她嘴角扯了扯，“沒事，只是頭有點暈?！?p>　　“那還是我送你回去吧。”路德一手攬住她。

　　洛莉絲腦子一片空白。

　　公主抱嗎？

　　好害羞……

　　然后她就被路德強有力的臂彎夾在了胳肢窩下。

　　“走了哦。”路德奔跑了起來。

　　回到學院，路德發(fā)現(xiàn)洛莉絲已經(jīng)昏睡過去了，他只能把她送回宿舍。

　　“太累了？”路德把洛莉絲放到了地上。

　　因為洛莉絲的衣服也臟了，路德總不能幫她換吧。所以，為了不把她的床弄臟，只能讓她睡地上了。

　　路德覺得自己真是個天才。

　　不久，路德提著火把回到了那一片民居區(qū)域，這時的黑暗給人的感覺舒服多了。

　　巨尸還被壓在石墻下。

　　路德踢開石墻，把火把扔到巨尸上。

　　火光漸漸熄滅，只剩下煙霧漸漸與黑暗融為一體……

　　路德深深地看了周圍一眼后，離開了。

　　……

　　“該死，巨尸被燒了?！?p>　　“那，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叫你不要惹是生非！如今變故橫生，只能先回了死寂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