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嗎？”洛莉絲問。
路德想了想，說：“其實我并不會餓?！?p> “不會餓？”洛莉絲略微錯愕了一下。
“學院里的那棵樹啊，”路德說，“那也是我的分身?！?p> 洛莉絲自然知道路德所說的“學院”是瓦爾特學院，自然也想起她曾經(jīng)誤會路德的那一次。
“好久沒回去了呢。”洛莉絲輕聲帶著些許憂愁說道。
路德隨即說道：“那我們找個時間回去看看吧。”
“嗯?！甭謇蚪z依偎著他，“我好久沒見奶奶和賽西爾了，賽西爾每個月都會給我寫信，一直到現(xiàn)在都是?！?p> 路德問道：“奶奶呢？”
洛莉絲卻突然不說話了，過了一會才道：“奶奶……她給我寫過一封信，在信里她說她要去找爺爺，這已經(jīng)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路德能想到，洛莉絲的爺爺有很大可能就是村長。如果真是的話，村長如今已經(jīng)陷入了沉睡，凱特又如何能找得到他？
“放心，奶奶很快就會回來的?！甭返轮荒苓@樣安慰道。
洛莉絲扯了扯嘴角，笑道：“快去上課吧?！?p> 路德起身穿好衣服，和洛莉絲擁抱一下過后就出了莊園。
他不習慣用代步工具，所以還是一路走到了學校。
教室里，路德問道：“昨天訓練得怎么樣？”
“很好很好?！眲P錫恩第一個說，“老師的人偶真地太強了?！?p> “在實戰(zhàn)這方面只聽課可不行?！甭返抡f，“特質(zhì)還是要多用才能熟練。”說著他很隨意地看了莎黛一眼，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學生當即跟受了什么驚嚇一樣別過臉去。
路德視若無睹，說道：“今天我們來講歷史。”
在路德講到圣骸時，凱錫恩突然舉手問道：“老師，為什么圣骸的特質(zhì)王族用起來比普通人更厲害啊？”
“因為圣骸是四位英雄王力量的凝結(jié)體，其中當然也包括他們的血脈，所以擁有王族血統(tǒng)的人更容易獲得強大的圣骸特質(zhì)。”路德解釋道。
凱錫恩想了想，說道：“所以人類才永遠需要王族對吧？”
霍烏倫這時候問道：“老師，那四位神靈和惡魔有什么關系啊？”
路德覺得這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于是道：“【神靈】還是【惡魔】，只取決于人類對他們的認知。你認為他們是神，他們就是神；你認為他們是惡魔，他們就是惡魔?！?p> “那其實惡魔根本就沒被殺死？！”凱錫恩震驚道，“可王族為什么不宣明那些神就是惡魔??？”
路德無奈地說道：“因為神做的好事可比王族多太多了。研制特效藥、賑災布財，這些民眾眼里的好事可都是【教會】干的，而王族干了什么？”
凱錫恩趕緊說：“王族一直在研究惡魔和它們的眷屬，無數(shù)紀元來一直在為徹底殺死惡魔在努力啊?！?p> 路德點點頭，“說的沒錯，王族一直在殫智竭力研究怎么抵御惡魔、殺死惡魔。所以治理國家的問題，他們要交給那些貴族，那些貴族又對人民干了什么？”
霍烏倫陷入了沉思，他想起自家的林場、采石場、冶礦廠……還有一生病就被趕走的工人。
“英雄的后人盡行茍且之事，對人民散發(fā)善意的反而是他們一直恐懼的惡魔。”路德嘆息道，“這是一個時代的開端……”
……
日暮時分，完成一天教學的路德走向莊園。一路上他回憶著自己白天和幾個學生講的話，以及凱錫恩那句“所以人類才永遠需要王族對吧”。
一進門，洛莉絲就迎了上來，“回來啦。”
路德抱住她，嗅著她發(fā)間的芬芳，“我突然有一些很奇怪的想法?！?p> 洛莉絲能感受到他的心事沉重，柔聲問道：“有什么心事嗎？”
“進去說?！甭返路砰_洛莉絲，她挽起他的手臂，兩人走進了膳廳。
路德坐下來，洛莉絲要去給他端準備好的晚餐。
“別，”路德抓住她的手腕，“先陪陪我?！?p> “等下就涼了?！甭謇蚪z說。
“先陪陪我。”路德直勾勾地看著她，眼神里帶著請求。
洛莉絲略微錯愕，隨后柔聲說道：“好的?！?p> 沒想到路德卻直接把她拖進了懷里。
“從我很小的時候，村長就跟我說四位英雄王的故事，他告訴我英雄王有多偉大，王族有多偉大。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我能看透那些王族的內(nèi)心，他們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毛病，但都想著要抵御惡魔?？墒恰?p> 路德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我不知道這個想法從哪里來，我只是突然覺得這種社會形式不夠……正確。
“我看把莊園圖書館里的書都看了。發(fā)現(xiàn)的是永遠有一部分人比另一部分人高貴。強者永遠是強者，弱者永遠是弱者。沒人能保證所有王族都是好人，也沒人能保證英雄的后代還是英雄。
“雖說可以平民可以通過上戰(zhàn)場獲取功績，成為英雄獲得封爵。但是無數(shù)紀元來，更替的大多數(shù)是那些小貴族，而真正高貴爵位下的姓氏卻很少有變化。
“他們有軍隊，有強大的劫掠者，自然可以隨便將爵位保留下來。
“但普通人卻只能用性命去換取一個讓后代生活好點的機會，然后他們的后代又會去壓迫其他普通人。而那些沒有任何頭銜的普通人，只能在合理的壓迫中心驚膽戰(zhàn)地生活。
“這種壓迫的合理來自于存在惡魔的威脅，可如今惡魔已經(jīng)化作惠施的神明。那在平民眼中，王族是不是就失去存在的意義了？
“村長從小就要我記住，長大了要保護王族，保護人類?？墒俏椰F(xiàn)在意識到，保護王族就保護不了人類，保護人類就保護不了王族。
“因為我認為保護人類，不是讓人類一直存在，而是讓人類有尊嚴地活著……”
見路德不再說下去，洛莉絲輕聲說道：“所以我不想接受這個爵位?！?p> 路德詫異地看著她。
洛莉絲和他對視著，說道：“我不喜歡高人一等的感覺，哪怕是我自己站在高處?！闭f完她又嘆息一聲，“可我要遠離人群，必須住在這個大莊園里，所以那個爵位只能到你身上了?！?p> “這座莊園會被拆掉的，到?jīng)]人再需要它的時候。”路德說完感到一陣輕松，這個女孩不僅是傾聽他的心聲，還和他心意相通。
“謝謝你，我的妻子?！?p> “不客氣，我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