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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旗王朝

第二章 離開的計劃

黑旗王朝 瀕城 3361 2019-06-25 14:49:58

  翡翠宮

  因其龐大的花園自上空俯視如同翡翠一般蒼翠欲滴而得名,與其中眾多的建筑群一起作為皇帝的宮殿使用。

  鏡塔廣場是翡翠宮的正式入口,寬闊非常。兩座高大的塔樓分別承載了巨大的太陽浮雕與鳶尾花浮雕,前者象征遠古傳承下來的信仰——光,后者代表法蘭如今的皇室——卡佩。兩座塔樓的中心點與中點將整個呈現(xiàn)圓形鏡塔廣場的中軸線四等分,十字形的人工水道作為兩條中軸線,整座鏡塔廣場便是建立在其上的整體建筑,廣場分為前后,亦如其名,沿中軸線鏡像對稱。

  十字頂端水道又轉折成直線,形成圍繞翡翠宮的第二條水道,與第一條人工水道半座廣場之隔,一座與之平行的平面石橋連接鏡塔廣場與羅貝爾大道。這里便算是羅貝爾大道的頂端。

  沿著羅貝爾大道兩側,身著藍白色調軍禮服的衛(wèi)兵一字佇立,遠望漸趨于不可視的長街盡頭,中間主道上,全身著重甲的騎士們陣列兩行,信步前行,皆纏有藍灰色布罩衣,手提沉重的劍槍,漸漸沿著衛(wèi)兵的陣線駐馬。

  藍白色軍禮服的亨利端正前行至橋梁前端,干道與橋梁之上鋪設的石磚并未區(qū)分區(qū)域,但亨利依然精準把握了兩者的分隔線,輕提馬韁,白馬的馬鼻恰好停在那條其實不存在的線上。

  鏡塔廣場中心橋上,皇帝頭戴藍色星辰水晶冠冕,手持秘銀權杖,站在一眾人群首位。亨利翻身下馬,稍作深呼吸,平復了一下見到父親的激動心情——現(xiàn)在他們還是皇帝與臣下的關系——然后邁步朝前走去。亨利身后的長街上,所有騎士在副官的指令下統(tǒng)一下馬。

  博諾三世已近六十五高齡,即便有著年輕時作為騎士的底子,如今也開始顯露出老態(tài)。不過幸運的是,他的孩子已經(jīng)成長成眼前這個男人,堅強有力,如他一般成為了一個正統(tǒng)的騎士。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是沒有他年輕時風流帥氣。嗯,這是最重要的。

  亨利走到博諾三世身前,解開系在腰間名為狼血的連鞘大劍,雙手平持,單膝下跪以示交割指揮權。博諾將權杖往旁邊遞去,一旁的守衛(wèi)騎士暫代為持有,博諾這才雙手接過大劍,以示指揮權交接完成。長街上的重裝騎士俱單膝下跪,以示見證交割禮完成,這支部隊的指揮權已重新歸屬于持劍的皇帝,再次見到大劍或者皇帝命令之前,騎士們不會聽令于此前受任的任何指揮官。

  博諾又將大劍交由身側的另一位守衛(wèi)騎士暫為代持,單手虛扶了一下亨利,待其站起身,大大的擁抱才是父子間該有的,現(xiàn)在他們只是父子了。

  “有我當年的風采,哼哼。”博諾瞇眼笑道。同時轉過身去,將手搭在亨利的肩上與之并行進入鏡塔廣場后的翡翠宮,亨利感到自己肩上有些沉重,比起以前來說。本來站在博諾身后的眾人俱讓開了一條寬闊的通道,亨利的妻子與其他親屬亦在其中,但此時所有人都得為皇帝父子讓步,好讓他們在久別后一敘。

  宮廷人群中,名為艾麗卡的貴婦人牽著一對男女孩童,在跟著前方二人的隊列中靠在最前端,她的父親波爾多公爵吉楊與母親瑪麗亦作為在場人員最尊貴的兩位與她一起站在前列,總管大臣與諜報大臣、王城統(tǒng)領一起作為陪同的高級官員,再往后則是其他大貴族家的貴婦人或是與亨利共事過的受封騎士的貴族子弟。

  香蘭

  街道上的人群漸漸散去,威廉一家仍在香蘭的二樓享受著獨屬于他們的時光。

  “你不回去見一見你哥哥?”纖細的手指撥弄著銀勺。

  “克里斯汀?!蓖疅o奈回道。

  “嗯哼?”

  “你知道的,”威廉低下頭,“我不屬于那兒?!?p>  “可你也不愿意離開這里?!笨死锼雇∩燥@落寞的口吻。

  威廉一時不知道怎么回應,賠以干笑,又認真說道:“他們是我的父親,我的兄弟,我不能離棄他們而去?!?p>  克里斯汀沉默片刻,嘆息道:“瞎了眼嫁給你這舉棋不定的混蛋?!?,然后作出不悅的神色,身體后仰,靠著椅背,顧自端起茶杯,將視角移開別的方向,落在對面的威廉眼里,真是又委屈又享受——畢竟克里斯汀就連生氣的樣子都如此動人。

  “你的身份其實不重要的?!笨死锼雇≥p聲道,放下名貴的瓷質茶杯,她將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希爾抱起,放到一旁的紅木椅上,身體再次微微前傾“我知道你顧慮我,但這些所謂的麻煩都是無關緊要的?!?,如霜雪一般的皓腕伸出,朝站著極遠的侍者打了個響指,立即有衣著得體的主管人員快步走上前,早有準備的遞出地圖與畫冊,地圖上面顯示了櫻蘭羅帝國中部沿海地域的一部分,標注著當?shù)厮爩俚拇筚F族與當?shù)胤N種具體情況,畫冊上有各個角度或全面或具體的寫實畫,以供威廉清晰得認知他從未見過的那座港口城市。

  “這里是斯特領的北部回角灣,斯特侯與我們家族世代交好,關系莫逆,”克里斯汀用手抓住威廉的小臂“我家在這里擁有半座港口城市,離這里足夠遠,離櫻蘭羅政治中心也足夠遠?!笨死锼雇∩眢w再次前傾,壓低頭部,好用眼光正面對著低著頭的威廉,“只等你做好準備,我們一起去這里開始新的生活。小希爾在你的老師那里學習想必也會很安全,等他完成學習,就可以回來與我們一起在這里平靜生活?!笨死锼雇⊙凵窭锇苏J真、期待、渴望、哀求等等不一而足的復雜情緒。

  一旁的小希爾有些不太明白這些對話,卻也能感受到一點微妙的變化。于是一臉無辜的拿起銀勺含在嘴里,不敢出聲。

  “法蘭帝國不缺你一個大魔導師,博諾三世陛下與亨利殿下也不缺你一個血親,但我和希爾不能沒有你。你又怎么能保證以后我們的小希爾在法蘭能平安的生活下去呢?”克里斯汀低聲道,晶瑩的眸子里已醞起了水光。

  威廉驀然動容,有些不知所措。

  小希爾看著兩人相持的畫面,不禁偷偷伸出手拉住威廉的衣角下擺,威廉傾斜目光看過來,突然間感受到什么,深深呼吸,再緩緩吐出氣,握住小希爾與克里斯汀的手,抵住自己的額頭,“你說得對,我們該遠離這兒,遠離卡佩這個姓氏?!?p>  克里斯汀松開緊繃著的身形,肩頭都往下一沉,今天決定脅迫威廉作出抉擇之前,她也花了很長時間準備,下了很大的決心,做好了承受一些可能發(fā)生的后果的準備。所幸,她沒有看錯人,她的選擇也未曾錯誤。

  纖細精致的手指抹去些許急迫之間的淚水,克里斯汀稍側過頭,將目光對著一旁適時消失又再次出現(xiàn)的餐廳主管,吩咐道:“通知我哥哥,就說可以安排行程了,明天我們就動身,要做好全面的保密,不能給埃里克留下任何可疑跡象。”

  餐廳主管低首示意受命,收起地圖與畫冊,再次行禮之后,才以干練的身姿轉身邁步離去。

  威廉微微皺眉道:“連和亨利道別都不行嗎?”

  克里斯汀將憂愁寫在眉眼與唇角上“哦,我愚鈍的威廉,為了我們的未來,我請求你在到達櫻蘭羅之前,就暫且聽從我的安排吧。你可以等到安定下來再寫信給亨利與博諾陛下,如果他們真的看重你們之間的親情,他們會諒解的?!?p>  威廉頓時低頭表示投降。對面的克里斯汀婉兒一笑,威廉偷偷抬眼偷瞄,小希爾端起自己的那份尚有余的香茶,小口的嘬著,也學著威廉的模樣,低頭抬眼,頓時將方才仍有些許彌留的氣氛一掃而空......

  維希圣殿

  側殿靜默庭院,菲利普居中,端坐于石椅上,位于靠主殿方,是以為神殿之中任何地點的絕對主位??傆嬍缓谝轮鹘痰靡耘懔⒃趥龋鳛檫@場宴會的參與者。

  菲利普微微轉向,看向左手邊,開口道:“弗雷德里克?!?,衰老的紅衣大主教坐在石椅上,像是真的遲暮老人一般保持著蜷縮的姿態(tài),頷首示意,菲利普又轉向右手邊,“加斯東?!保羞€未見老態(tài)的中年紅衣大主教則更像是一位將軍一般,嚴肅神情,正襟危坐,亦點頭示意。菲利普撥正頭肩,深呼吸,正式宣布“宴會開始。”

  一旁的侍者次第走來,為在場的十三人呈上水晶寬底酒杯,將鮮紅如血的漿果酒水倒入其中,侍從們再退至稍遠處,這樣正式的場合,他們是沒有資格在場的,甚至遠遠退開到這里都要底下頭顱,等到負責管理他們的正式神職提示性的指令,才能相應的有所動作。

  菲利普舉杯,兩位紅衣大主教緊隨其后,然后是站在他們所在圓桌的對面的十位黑衣主教,共同飲下手中小半杯酒。菲利普舉起空杯示意,主教們亦然,在遠古的神圣教會中,這是一種類似訂立誓約的行為,十分具有神圣意味。

  侍者們得到旁觀神職的提示指令,再次魚貫而入,收起酒杯,退至不可見的幕后。

  黑衣主教們皆將目光集中在菲利普身上。頃刻,菲利普鄭重點頭,幾位黑衣主教當即轉身離開現(xiàn)場。

  整個過程除了菲利普,悄無聲息。恰如遠古時期,虔誠的神眷苦修士奉獻己身,寧靜寂然,卻也波瀾壯闊。暮色沉沉。即便是陰暗到來之際,至高神依然指派了黯影太陽——月亮,來與人世同行。

  暮色中,按例封閉大門的維希圣殿卻破例打開了大門。維希教會中樞的神父與黑衣主教們次第走出,今天作為特殊時日,治安遠比往常松懈,難有人發(fā)現(xiàn)這一幕不太正常的情形。時至今日已為數(shù)不多的圣殿騎士也各自跟隨著受命守護的神父與黑衣主教們,消失在各個道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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