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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千金定傾城

第二十六章 布局

一笑千金定傾城 曉笑笙 72 2019-11-01 11:00:32

  宮宴之事,還需從幾日前說起。

  幾日前,紫豐宮。

  “皇上??!如月雖居于一饒富壤,卻邊患猖獗,此時和親,不是上選!是以,臣以為,和親之事不宜草率,需從長計議!”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執(zhí)笏上前。

  殷皇聽著點了點頭,“愛卿說的有理,眾卿家以為何如?”

  “臣斗膽,”另一位大臣走出來,看了先前的老臣一眼,轉(zhuǎn)身向殷皇行禮,“臣有話說?!?p>  殷皇看著這個斯文臣子,眉間跳了跳,“講?!?p>  “皇上,韋以為,如月為如月大陸疆土大國,外族覬覦其裕豐民生,致其三方邊患,實屬常理。且近年來,如月雖受邊患困擾,疆界卻未有被贏食,如此看來,如月與殷星聯(lián)誼,有破竹之勢,更善于擴延疆域。”

  “臣不然,申韋所述紙上談兵,未思量長計!”老臣語氣決絕。

  “哦?蘇太傅是在斥責韋未遠謀?蘇太傅有何指教?”申韋直逼蘇梁,目光銳利。

  “皇上,那三面為北胡、前盾、南疆,三邊部族又以北胡為首,北胡素有虎狼之稱。若是北胡擴疆至遠北,又與前盾、南疆定下局勢,那如月將處于夾角之勢,彼時,三面夾擊之力不容小覷,而殷星與如月聯(lián)誼,必將引火燒身,還望皇上三思?!?p>  “蘇太傅一番說辭,申某無力駁擊,只是太傅思量太多,若錯過此時良機,日后揣度,今日失利又從何計量?還望皇上決斷!”申韋態(tài)度強硬,毫不退讓。

  “臣以為,和親之事應再議!”“臣也以為和親之事該從長計議!”“臣以為……”“臣以為……”登時,朝堂之上嘈雜之聲不絕于耳。

  “眾位大人安靜。”福祿身邊的小福子揮著拂塵,語調(diào)尖利,劃破嘈雜之聲。

  殷皇面色凝重,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若有所思。

  底下是大臣們安靜下來又小聲討論起來的嗡嗡聲。

  殷皇清下嗓子,龍目掠過在場的諸位臣子。

  “就依眾位愛卿之意,和親之事再議?!?p>  “臣等附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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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這幾日,貌似不甚開心?!被屎筝p輕為殷皇揉捏著肩膀,得體又體貼發(fā)問。

  “皇后知我,今日一天,正為如月和親之事煩悶,想必此時皇后也有耳聞,皇后以為何如?”

  皇后斂下眉頭,語氣柔和:“皇上怕是忘記了,臣妾本為后宮婦人,不該涉政?!?p>  “朕讓你說?!?p>  “此事臣妾略有耳聞,貌似大臣提出它議,可是?”皇后遲疑道。

  殷皇緩緩閉上雙眼,不輕不重地點頭,鼻腔里滑出“嗯”的一聲,讓人猜琢不清。

  “皇上發(fā)問,心中自有決斷,臣妾以為該事皇上應遵循本意,再根據(jù)實況適可改變,臣妾一婦人,拙見在此,皇上莫怪?!?p>  “哦?你倒說說,怎個實況法?”

  “臣妾不知?!被屎蟠瓜卵酆?,為殷皇揉捏肩膀的手停了下來。

  “罷了,”殷皇疲怠垂著眼皮,“朕去書房,福祿,擺駕乾墨閣?!?p>  “諾?!狈块T外站立著的福祿推門進來,向皇后俯首一禮,扶過皇上。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福身,神態(tài)莊重。

  外面的風還是有些急的,卻吹得人神思清醒。

  殷皇看著侍從身后的車輦,突然改變了主意。轉(zhuǎn)身看了下福祿,福祿登時明白了殷皇的意思。抬起手,示意眾人離行遠些,自己則接過掌燈手中的燈籠,默默跟在殷皇身側(cè)。

  “皇上怎么從皇后那里出來了?”福祿不解,皇后舉止得體,溫良賢淑,總不能是惹了皇上生氣吧?

  “朕想著,乾墨閣的折子太多了,去瞧瞧。”

  “奴瞧著不是呢。”福祿對于從小玩到大的摯友,一直膽大,言語自然放松無遮攔,“奴猜,皇上還在為今日早朝的事兒煩心?!?p>  殷皇停下腳步,抬起眉頭,瞪大眼睛盯著福祿,看見福祿淺笑的面孔,無奈背手。果然事事瞞不過他,福祿,要是哪天突然少了他,心里還空落落無所依似的。

  殷皇甩去剛才的想法,回歸正題。

  “那申韋一群老狐貍拉幫結(jié)派,不知玩弄什么把戲?!?p>  “那皇上就猜猜,出手試探一下。您還有勤王,不是么?”福祿語氣依舊是輕飄飄的。

  “勤王……”聽著福祿的話,殷皇眼前浮現(xiàn)自家兄弟的面孔,對啊,他還有勤王,不是么。

  燈光飄忽不定,光影中看不清殷皇的任何表情,“皇上?”福祿公公輕聲呼喚著。

  殷皇輕咳一聲掩飾尷尬,“這月初八,設(shè)宴召三甲各卿家入宮來朝?!?p>  “奴知,可邀貴女公子?”福祿似乎又知道了什么。

  “邀!”一聲落定,腳步再起。福祿提燈,主仆二人前行,燈光漸遠,縮略成零星模糊光點,似夜空交織的零碎星河……

  再次回轉(zhuǎn)到宮宴之上,沒了一群蒼蠅的打擾,宴會上一片融洽之色。

  “不是,我說,小六你也太不讓人省心了!才幾天,又被人欺負成這樣,你對得起四哥我嘛?”殷玖種打量著殷暮雪瘦削變尖的下巴,不可置信地夸張蹦跳起來。

  殷暮雪乖巧地笑著,不知道說什么,在四表哥面前,他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得了,從小你就病病殃殃地,沒少被欺負,以前四哥還能罩著你,現(xiàn)在……不比以前了,”殷玖種苦笑,“我們都這么大了,身在皇家,身份特殊,如今我是皇子自危,顧不得你了?!?p>  “我明白?!币竽貉┒⒅缶练N的苦笑,有些悵然。

  “你四哥現(xiàn)在就是個無權(quán)的散人,眾人無奈,我也無奈?!北娙耍斎皇且郧翱粗嘏c倚重他的人。

  “所以……四哥打算走了?”殷暮雪思索了下,猜測道,簡短開口。其實,四哥這么做,也許是對的,演兵場雖然清閑,可到底是在都城;若是四哥真的打算走了,反而舒心,躲避一些麻煩,過得自在一些。

  對于殷暮雪猜到自己的想法,殷玖種也沒在驚訝,他家小六聰明,未卜先知。

  “嗯,走,去南邊,以我的身份,還能換了統(tǒng)帥當當,不錯吧?到時候天天喝酒吃肉,你小子可別羨慕四哥我。”

  “四哥……還是多加保重?!币竽貉┠X海里著實找不出勸誡的話。畢竟外面,也是危險的,只不過是相對于都城,好過些。

  “咳,”殷玖種清咳一下,端起酒樽飲盡,“好?!边@一聲,是給小六的承諾;也是給在乎自己的、自己在乎的人的承諾。

  “臭小子,自己都照顧不好,還好意思笑話我,”殷玖種再次笑罵道,低頭單手抓著自己的頭發(fā),有些鼻子發(fā)酸,抬頭咬牙干笑,“你小子,把你自己的命看好了,你可是我姨母的命根子。”

  “嗯。”再次無言,一切收歸成沉默。

  “對了,今兒怎沒見那個煩人精?”殷玖種只想趕緊轉(zhuǎn)移剛才傷感的話題。

  煩人精……以四哥的語氣,只能是殷佳思了。

  “走了。”殷暮雪神色淡然,事不關(guān)己。

  “噗?!币缶练N爆笑,已經(jīng)能想象出什么畫面了,“也好,那個小丫頭,跟某妃一樣,都鬼精鬼精的?!币缶练N的暗指可以看得出對俞貴妃母女的評價。

  “主要是,她還欺負童童?!币竽貉┻m時地加了一句。

  “啥?還敢欺負我童妹,真是欠收拾!”殷玖種從來沒有把那個驕傲自大、自以為是、蠻橫無理的小丫頭看作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妹妹。

  即使論血緣親疏,楊童童更為遠些。

  殷暮雪知道,殷玖種是喜歡這個表妹的,至于哪種喜歡,應該是對妹妹的喜歡吧。

  殷玖種小時候母妃那時還很溫柔,完全不似現(xiàn)在這樣……總之,那時很受殷皇寵幸,因此,殷玖種這個四皇子,也有很大的自由。

  作為小孩子,與宮內(nèi)照顧他的宮女太監(jiān)們玩不到一塊去,又自小親近姑姑,便經(jīng)常向長公主府中跑,那時候楊童童的父親楊孓還是太子太保,楊孓與長公主還未離都城,公主府內(nèi)正風光。

  楊孓與長公主膝下有個年幼的女兒,小字桐華。

  殷玖種貪玩,每次去長公主府都氣得小童童哭唧唧,于是哭得淚眼模糊的小童童倒騰著兩只小短腿跑去姑姑那里告狀。

  可是姑姑才不怪他,每次都派人給他做香糯的米糕吃,這可是宮中都沒有的。聽說長公主府的大廚,是太后親賜的南域大廚,手藝了得。

  可能殷玖種此次選擇去南邊,也有懷念少時口味回憶的緣故。

  老實地說,就是貪吃。

  不過回說,因此,他也對逗哭小表妹的行為,樂此不疲。

  “不過,近月奉常對童童呵護有加,尤為上心,為童童解決了不少的麻煩。”殷暮雪別有用心地添了一句話。

  “奉常?哪個?”殷玖種斜著眼睛看著殷暮雪,“什么時候的事兒?”

  “近些月,”殷暮雪憋笑。

  “我才在演兵場待個把個月,童童就被人拐走了?”

  殷暮雪就喜歡別人吃癟,于是假意正經(jīng)道:“誒~四哥,陳奉常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狗屁,有本王英俊瀟灑么?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小小年紀不學好,輔南將軍的臉都要被他丟盡了,呸呸呸,怪不要臉的!”殷玖種打斷殷暮雪的話,面色不善地擰地拳頭咯咯作響,擼起袖子往外沖。

  “四哥,四哥哪里去?”殷暮雪好笑地看著拔腿就走的殷玖種,呼喊著。

  “本王找那小子談?wù)?!”頭也不扭地走了,留下了剛剛還聊的熱火朝天的小六。

  殷暮雪:……

  他還沒說什么呢,干嘛走的那么急?殷暮雪嘴角勾起一個壞笑,自認為無辜。

  暗地里躺槍的陳歸絲毫未知,要是知道,說不定眼刀子可以刺穿殷暮雪,再咬牙一句,“你說的還少么?”

  哈哈哈,有趣有趣,原來四哥還是個妹控,不過,僅限于……楊童童。

  “呦呵,剛剛聊得好生熱鬧啊,說說,你都與四皇子聊了些什么?”火銀塵水不知從哪里竄出來的,滿臉埋怨。

  “塵水來了怎么不過來?”殷暮雪沒料到火銀塵水出現(xiàn)地慢吞吞,明明找不到人影的。

  “看到雪與別人一塊兒,塵水不喜?!皦m水的心意,雪不知么”火銀塵水依舊埋怨臉。

  纖塵不染的殷暮雪身子一僵,眼神登時復雜起來,不禁回想起上次的事情來,逐漸鎮(zhèn)定,手拉著火銀塵水的衣擺,迫使火銀塵水坐到對面的椅子上來。

  “此次宮宴與以往不同,塵水休要造次。”殷暮雪雙目望向火銀塵水的水眸。

  “好?!被疸y塵水神情木訥,片刻恢復常態(tài),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之上,誠然外人眼中的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殷暮雪失笑,又有些心酸。

  塵水性格雙生,這本是個秘密,不想這陣子為自己壓制寒毒,虧損功力,在宮宴上再次復發(fā)。

  如今宮宴情勢不定,不得亂來。

  但是自己身傷未愈,用攝魂咒使安穩(wěn)只能維持一時,無法往復施用,而傾含在宮門外本想著塵水來照料自己,誰知塵水卻突發(fā)病癥,情況未知,難道,他們真的無法走出命運地桎梏么?還是,真的世事難為?

  看看吧,他們這些外人眼中的驕子,都是些什么人??!

  他殷暮雪,是殷星國有名的病弱王爺,受盡“欺負”,以裝病為生;塵水呢,則是龍?zhí)靽忻摹皵嘈洹笔雷?,忍辱負重?p>  同時他也是一朝一夕受人監(jiān)視的勤王獨子,受人迫害,遭人投毒,幾下黃泉;塵水則也是遠離故土的遺棄質(zhì)子,遭人算計,父母雙亡,性格失常。

  這就是命,這就是他們的命!這也是他們的路,不過這條路,他們選擇了,不屈服!

  也許也是上天憐憫,所以他們相聚,并且共患難,共結(jié)義。

  “若有韌石心,何辭一朝暮?”這句少時就聽夫子反復叨念的句子,此時才真正感悟過來。

  所以,日日朝暮,無盡屈辱,絕不能在萬千準備的結(jié)尾、暗網(wǎng)的開始,功虧一簣!

  殷暮雪心緒百轉(zhuǎn),正無措之間,只聽到一陣尖利地高呼:“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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