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身影在空中疾行,打頭的正是陸晨,為了路上避免驚動,他特地將陣袍穿在了里面,外面裸著一層少見的妖獸皮毛制成的外衣,看起來也很是不凡。
這件外衣,還是從離澤儲物袋里找到的,身為“妖殿使者”,陸晨就是不顯露陣袍,也不能穿的太過寒酸,否則豈不是平白惹人懷疑?
一連飛了幾日,陸晨專心致志的趕路,后面的幾個妖修也不好追問,幾天時間而已,對靈妖期妖修來說,根本算不得什么。
陸晨又取出一道傳訊符,他捏著傳訊符,傳訊符上一陣波動后,陸晨已讀取了上面的內容,接著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仿佛陷入了沉思。
傳訊符是特殊的符器,非本人是無法讀取其中的內容的,幾個妖修互相看了一眼,大人收到了誰的傳訊?這是又發(fā)生了什么事呢?
千蟄遲疑道:“大人,可是有事發(fā)生?”
陸晨看了他一眼道:“那伙入侵的人族,好像要轉移方向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前線的派出的族人,已經快要接近他們了?!?p> 這時琉昱忽然道:“大人對前方人族的動靜了解的很清楚啊,莫非大人有內應在其中?”
陸晨淡淡道:“我初到前方,哪能有什么內應,不過是命令了前線的幾個妖修,有情況向我及時匯報罷了。走吧,都動作快點!”
看著陸晨在前方加速疾行的身影,千蟄也忙提升了速度,他一扭頭,發(fā)現琉昱給了他一個眼神,以他對琉昱多年來的了解,琉昱眼中流露出的意味,代表著防備
千蟄一怔,暗道:你莫非還在懷疑大人的身份?可是,理由呢?
要是這辰風真的有問題,還乖乖的繼續(xù)跟著辰風,只怕會有危險……辰風能收到傳訊信息,很顯然,他是有幫手的,到時候里應外合,我們幾個想跑都難啊!
想明白這一點,千蟄也給琉昱使了一個眼神:你要是有什么證據或者理由,就趕緊拿出來啊,疑神疑鬼的算個什么事!
琉昱笑了笑,并沒有說話,而是不緊不慢的跟在陸晨身后御空疾行。
又飛了一會,琉昱道:“辰風大人,大人來自圣地妖殿,不知是出自哪一族?”
陸晨一怔,正打算隨口胡編一個群族,反正他們幾個對妖族圣地也不了解……他剛想開口,又猛地感覺不對。
這個問題莫非是個陷阱?按道理說,自己出自哪一族并不重要,就算他們知道些妖族中一些有名望的大族,可自己可未必“要出自于”這些大族,也可以是出自于一個無名小族中,受到了誰的賞識,才成為了妖殿使者。
還是說,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征,是和某一個妖族的族群有很大的關聯?
陸晨心念如電,腦海在思考:我的打扮,是參考了離澤,而離澤的外貌,和一般妖族雖不同,除了些毛發(fā),其余地方倒是很接近人族。
而離澤是出自于哪一族,自己并不知道,這該如何回答呢?……等等,這幾個妖族和離澤從沒有接觸過,應該不會知道離澤的外貌,那么,離澤和自己一樣,“出自于”哪一族都是有可能的。
更何況自己和離澤并不完全相似啊,離澤是金瞳,而我是紫瞳,可以用來說明自己和離澤并不是同族,哪怕對方已經知道了離澤出自于哪一族,也不打緊。
陸晨正打算回答他,腦海中升騰起一個念頭:難道說,這紫瞳才是問題的關鍵?
回想一下自己這幾年所遇到的妖族,大多都是紅瞳,也有少部分別的瞳色,金瞳妖修只見過離澤一個,紫瞳更是一個也沒有見過!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陸晨略帶不滿道:“你問這些做什么,我出自于哪一族很重要嗎?”
琉昱笑了笑,道:“大人出自于哪一族確實很重要,當然得弄明白,萬一大人出自于人族呢?”
陸晨猛地轉身,臉色陰沉的盯著琉昱,而千蟄和那兩個靈妖中期的妖修也是大驚失色。
一個靈妖中期的妖修喝道:“琉昱!你太放肆了!”
一人四妖停止了疾行,在空中靜靜的站著,陸晨盯著琉昱,臉上一陣陰晴不定……片刻后,陸晨忽然笑了起來。
對方既然敢這么跟他說話,想必是有了相當的把握,反正陸晨也打算好了,必須殺了他們!雖然還沒有到達自己想要的安全距離,不過也足夠了。
陸晨一聲輕笑,環(huán)顧一下四周,這里是一片寂靜的山林,他道:“這個地方很不錯!琉昱,你說呢?”
琉昱微笑道:“確實不錯,很適合見血!”
陸晨漸漸止住了笑容,道:“你是怎么發(fā)現我的身份的?”
陸晨此言一出,對面除了琉昱臉色不變外,其余三個妖修都是臉色大變,紛紛取出了妖器,一臉戒備的看著陸晨。
陸晨也不在意他們的動作,只是淡淡的看著琉昱。
他真的很好奇,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不可能僅僅是因為剛才那個問題,因為對方在此之前,就已經表現的很怪異了。
琉昱笑道:“你帶走的那幾個人族中,那個筑基期修士,一直以來,都是由我來審問的?!?p> 陸晨一怔,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周銘早已背叛了人族,投靠了妖族,把自己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想到這里,陸晨不禁臉色一沉……可再一思索,他又覺得不對頭,若是周銘早已經把自己出賣了,千蟄他們四個怎么還會乖乖跟自己出來呢?
要是暗中有化形大妖跟著自己,也早該現身擒拿自己了,若是為了等自己的“同伙”好一網打盡,也不該還沒等到人,就這么快攤牌。
琉昱繼續(xù)道:“那幾個煉氣期小修倒也罷了,意志不堅,我早已審問清楚,可是這個筑基期修士,幾十年來都沒有松過口,無論我如何威逼利誘,此人始終不肯透露出半分消息。”
“后來我也懶得再審了,一個筑基期罷了,也不可能知道些人族的重要信息,我就放任他自生自滅了。此人被抓之時,可有好幾個同門死在了我們手中,我能看得出來,此人對我妖族有大恨!”
陸晨這才恍然,他道:“原來如此!我沒花了多少功夫,便從他們身上得知了信息,難怪你會懷疑我?!?p> 琉昱道:“不錯!當日臨別之時,那幾個煉氣期小修臉上頗有些歡喜之意,起初我以為是你給他們許下了自由來交換消息……不過那幾個煉氣期小修,以我的了解,是不會有什么特別值得關注的消息的,能得知有重要消息的,只能是那個筑基期修士!”
說到這里,琉昱看著陸晨,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而這個筑基期之人,居然能配合于你一個‘妖族’去打探消息,真是讓我驚訝啊!”
陸晨自嘲道:“看來我還是大意了,當日不該說有什么消息要去打探,露出了破綻。”
琉昱繼續(xù)道:“那時我心里就有些懷疑,你到底是用了什么辦法,才讓此人開口,可能用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妖族術法,影響了此人的心神,我雖有懷疑,并不能得到證實?!?p> “我妖族雖然術法眾多,能影響心神的術法,在靈妖期修為也有,但也僅僅是影響些許罷了,能讓一個意志堅定之輩開口的術法,以你的修為,恐怕是做不到的!”
“就算你真能做到這等術法,貿然用在一個不過初次見面的人族身上也很不劃算,其耗費的妖力和精神可不??!而當日我見你氣息很穩(wěn)固,根本不像有什么施展術法的樣子,那你從此人身上打探出消息的方式,很有可能是因為你的身份,才讓此人心甘情愿的跟你走!”
陸晨淡淡道:“你既然有了懷疑,為何不與前線聯系?”
琉昱道:“因為我還不能完全確定!一個人族能混進妖殿當使者,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正好我又聽聞了有妖殿使者在前不久被殺,還被奪走了妖殿陣袍和儲物袋,這才讓我有了猜測,你是否就是那個當日逃脫的人族假扮的?!?p> “當然,這個猜測有些匪夷所思,畢竟你和那個人族外貌相差甚大,我原本打算著,過段時間向前線匯報一下,以確定你的身份,若你真是妖殿使者倒也罷了,可你沒過多久再次返回,讓我有了新的猜測?!?p> “如果你真是人族,那么你帶走了那幾個人族,一定是要帶回四國的,此地離四國路程極為遙遠,為了路上安全,你是不會把自己出現過的蹤跡泄露出去的,因為那樣很有可能會引來化形期族老,所以我猜想,你大概還會回來滅口!”
“為了防止事情敗露,你的動作不能太大,一定會想法設法,把我們四個一網打盡,所以我故意隱藏了幾天,而你果然再次回來了,提出要招攬我等作為追隨者,這個理由確實不錯!只是我不在,你一定會等下去,不敢妄動……”
“那天夜里,我故意和他們三個一同現身,我想你大概會以靈識盯住他們三個的,自然也會發(fā)現我,既然已經知道我就在妖群中,你也就沒必要再等下去了,因為你拖不起!果然,在第二天你就要急著去前方?!?p> 陸晨心里的驚訝難以形容,他看著琉昱,道:“你心思如此縝密,既然懷疑我,為何還要跟我出來?”
琉昱道:“說到底,我也并不真的確定你的身份,僅僅只是猜測,若你真是妖殿使者,那么能跟著你去妖族圣地也是一件好事?!?p> 陸晨此時對他已經有了深深的忌憚,他深吸一口氣,道:“所以你必須要確定我的身份才好,才有了問我出自于哪一族的問題?”
琉昱笑道:“這個問題并不重要,其實我還有其他若干試探的問題,只是第一個問題你就明顯猶豫過,并未直接回答,所以我才冒著得罪真正妖殿使者的風險,點出你的身份,結果……你已經沉不住氣了!”
陸晨聽完,心中暗道:自己還是不夠穩(wěn)重??!
當日,他本來沒打算以妖殿使者的身份進入這個妖群里,只是為了救這幾個人不得不如此,救出了周銘后,考慮到回四國路途遙遠,以防消息走漏,這幾個妖族是一定要殺的!
妖殿使者的身份,對他有用,但是對現在的他,并不能經常用!他畢竟不是真正的妖殿使者,對妖族圣地也并不了解,類似于問他出自于妖族圣地哪一族群這樣的簡單問題,都會讓他難以回答,從而露出馬腳。
也不過是第二次用妖殿使者的身份,就引起了懷疑,這琉昱心中懷疑他,他也懷疑琉昱千蟄等在暗中有所動作,心有憂慮,自然也就沉不住氣了。
只是,琉昱既然早就懷疑自己,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向前線匯報呢?只要他聯系了前線,不就什么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