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煥然一新

　　鈺和溫寧都愣了一下，隨即異口同聲地問道：“去干嘛？”

　　陳智微微抿嘴，憋出了兩個字：“秘密?！?p>　　溫寧想了想，說道：“那你明天順便幫阿鈺買點床上用品吧，她那一套很舊了，冬季的也記得買，過了中秋該轉涼了?！?p>　　鈺連忙擺擺手，說道：“這怎么好意思讓你們破費啊，要不，我下個月補貼到了還給你們？”

　　陳智沒有說話，沉默地拿出一個本子記了下來要買的東西。

　　溫寧摟過鈺的肩，笑道：“鈺寶，你就跟小智說缺啥，讓他幫你買，不要怕麻煩，畢竟現(xiàn)在咱們是一家人。更不用擔心錢的問題，這臭小子這些年可都存了不少錢的咧?！?p>　　“要是不好意思說也可以讓我去你那看一眼?！标愔遣坏珱]有反對，反而接過了話茬。

　　鈺點點頭，眼眶紅紅的，但是心里如同在寒冷的冬日里烤火一般。是啊，現(xiàn)在宿舍里的生活用品都是從福利院里帶過來的。外表看起來還過得去，但是一到冬天往往需要往上面蓋好幾層衣服才勉強夠暖。寧姨只是今天中午的時候看了一眼，就已經記在了心里。

　　陳智伸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花，溫聲說道：“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說，都是一家子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鈺點點頭，繼續(xù)吃起了飯。姆，飯好像變得特別好吃了是怎么回事。

　　……

　　三人吃過晚飯，溫寧出去消食了，鈺則留了下來幫陳智打掃。

　　兩人忙完之后，陳智打開宿舍門說：“去你那看看你還缺什么吧?！?p>　　鈺點點頭，打開了自己的宿舍門。

　　鈺的宿舍很干凈，但是也太干凈了，除了桌上的幾本書，一個書包，床上用品還有衣服以外，基本上看不到其他東西了。

　　陳智走到鈺的床邊，翻了翻床單被褥，又用手機打著光看了看蚊帳。甚至還到沖涼房里面檢查了一下洗漱用品。陳智看到的是干凈的被套，摸到的是破碎的被芯；看到的是潔白的蚊帳，照到的是一個個的破洞；看到的是用到已經不見原型的牙刷，還有邊緣磨損嚴重的浴巾。

　　陳智的鼻頭很酸，輕輕抱了下身邊的女孩，在她耳邊輕聲道：“辛苦你了?！?p>　　鈺聞著少年身上淡淡的油煙味，沒心沒肺的笑笑：“沒事啦，反正用了這么多年，還能用嘛?！?p>　　陳智皺眉，有些霸道地說：“不行，必須換?！?p>　　鈺看著少年堅定的雙眼，心中明白自己是勸不回來了，也暗自決定要償還這份心意。

　　……

　　第二天是個沒有太陽的日子，但也不會下雨，是9月少數適合逛街的日子。鈺吃完飯就來到了“沃瑪”，這是附近最大的商場，也是昨晚陳智讓她今天等的位置。

　　沒過幾分鐘，陳智就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頭好像有人在講話，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個店里：“到哪了？”

　　“剛到大門口了?！?p>　　“站在原地別動，我去找你?！?p>　　鈺乖巧地應著：“好?！?p>　　過了幾分鐘，鈺就看到陳智從商場里跑了出來，馬不停蹄地拉著她的手就往沃瑪里面走，邊走邊說：“快來，就等你了?！?p>　　等兩人停下來的時候，鈺才發(fā)現(xiàn)陳智帶她來到了一個手機店。陳智遞給她一部手機：“試試用著舒不舒服?！?p>　　“??？給我買手機？！”

　　“對啊，有什么問題嗎？”

　　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后連忙擺手：“不了不了，這太貴重了?！本褪前阉u了也還不起吧。QAQ

　　陳智故作嚴肅道：“給你買的你就收著，你的那部太舊了，安全隱患也多，萬一壞了也不好修……”鈺被劈頭蓋臉叨叨了一頓，心里有些無語。

　　《關于我的哥哥比我的養(yǎng)母還要啰嗦這件事》

　　最后鈺還是受不了陳智的嘮叨功力，被迫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認認真真的試了試手機，試了幾款，最后定下來某米一款新出手機。又推辭了一番，鈺才勉強收下了新的手機。

　　陳智滿意地點點頭，這才邁開腿往床上用品區(qū)走去。鈺已經有些麻木了，也不敢反抗，任由陳智帶著她去看各種床單床墊，最后陳智挑了一套粉嫩嫩的三件套，還買了一厚一薄兩床被芯。

　　……

　　陳智和鈺兩個人推著手推車走在超市里，陳智一邊挑一邊叮囑：“牙刷要三個月?lián)Q一次，毛巾每個星期都要消毒，浴巾要多拿出去曬……”

　　鈺默然，明明是個男生，卻比溫寧上班的時候還要嘮叨。連忙扯扯陳智的袖口，輕輕搖晃著說：“智哥哥，我知道啦，你不要再說了好不好嘛?！?p>　　被搖晃的陳智笑得眉眼彎彎，顯然是對鈺的撒嬌感到很受用的。

　　“好好好，我不說啦，你記住就行?！?p>　　鈺連忙乖巧地點點頭：“嗯嗯，都記住啦?！?p>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兩人的背后響起：“嘖嘖，原來某人和情哥哥出來購物啊，真是少見啊。我看看，這不是學生會的紀律部部長嗎，居然帶頭違反校規(guī)呀。嘖，真是風氣敗壞?！?p>　　陳智和鈺皆是一愣，隨即轉過頭去，看到是昨天中午來找事的楊欣妍和李木玲，陳智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請問你們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們是早戀？”

　　楊欣妍揚了揚手里的手機，嗤笑道：“證據？我手機里的照片就是最好的證據。要是發(fā)到論壇上面，你們會不會身敗名裂呢?！?p>　　陳智將鈺拉到自己身后，眸中冷光宛如利刃一般鎖定在楊欣妍和李木玲身上。二人不禁感覺到背后發(fā)涼，但是轉念一想，自己手里還捏著陳智和鈺“早戀”的證據，二人的腰桿反而越發(fā)挺直。

　　陳智冷笑道：“呵呵，阿鈺從今天起就是溫老師的養(yǎng)女，也就是說，我和她存在法律上認可的兄妹關系。哥哥帶著妹妹出來買點東西不過分吧，哥哥寵自家妹妹不過分吧，這也算是早戀嗎？”

　　楊欣妍臉色一白，惱羞成怒道：“你騙人，明明你們之前是不認識的，怎么可能兩天之內就成為兄妹?！?p>　　陳智咧嘴一笑：“哦，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們之前不認識嗎，單憑你的口供？求求你吐不出象牙就閉上嘴吧！”

　　楊欣妍氣得不行，但是轉念一想，好像抓住了漏洞：“你口口聲聲說證據證據，那么證明你們兄妹關系的證據呢?！?p>　　“在我這里?！?p>　　溫寧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陳智和鈺的身后，拿出戶口本遞給了陳智，陳智翻開鈺的那一頁，舉著給他們看了一眼。

　　楊欣妍看到戶口本上清晰的寫著與戶主的關系為養(yǎng)女的時候，臉霎時間就綠了：“算你們狠?！?p>　　鈺看著這兩人宛如吃了萬年蒼蠅一般的臉色，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還好專業(yè)能力過關，沒有笑出來，但是憋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你們要是敢發(fā)照片，那你們就等著背負處分和法律責任吧?！?p>　　李木玲拉了拉楊欣妍，準備離開，以免繼續(xù)被人羞辱。剛轉過身，陳智就說：“阿鈺是我的妹妹，要是你們膽敢再欺負她一次，我保證你們不會有好果子吃！”

　　陳智的聲音很低沉，但也很冷，冷得楊欣妍和李木玲兩人不敢再說一句話，踉踉蹌蹌地跑走了。

　　鈺看著眼前保護自己的男孩，心中的某處似乎被輕輕敲擊了一下，微微蕩漾起來了。

　　總算把礙事的趕跑了，陳智也松了一口氣。揉了揉鈺的頭，看她還在一臉懵的狀態(tài)，陳智促狹地笑道：“還沒緩過神來啊。”

　　鈺猛地回過神來，臉頰微紅，避過了陳智的目光低聲道：“才……才不是呢?！?p>　　溫寧笑道：“怎么樣，我是不是很及時啊?！?p>　　陳智冷不丁的道：“確定不是某必需品用完了才過來的?！?p>　　溫寧老臉一紅，假裝用力地錘了一下陳智的背：“臭小子你不拆我臺會死啊。”

　　陳智扮了個鬼臉，笑道：“那你們兩位女士慢慢挑吧，我不打擾你們了，挑完記得去柜臺等我哈?！?p>　　鈺忍不住問溫寧：“寧姨，我們要挑什么啊?！?p>　　溫寧指了指鈺后面的那一貨柜，說道：“就是衛(wèi)生巾啊?！?p>　　聞言，鈺的臉變得更紅了，又問道：“智哥一直都是對別人這么兇的嗎，氣場好強。”

　　溫寧一邊自顧自的挑選著自己常用的，一面漫不經心的說：“是啊，因為現(xiàn)在起你是他的家人了。他這個人啊，表面看起來像是渾身都是刺的，但是一面對家人就會把自己身上的刺都卸下來，只把柔軟留給家人。但凡有人試圖傷害他的家人，那他就算打不過，也要想方設法在對方身上惡狠狠的咬一口?！?p>　　溫寧頓了頓：“這你可別學，安心讓陳智幫你處理好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就好。”

　　鈺點點頭，雖然現(xiàn)在接觸的時間不長，但是那些點點滴滴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不過話說回來，溫寧是什么時候把自己的戶口轉到她那里的？

　　還沒等鈺問出來，溫寧就提著一籮筐的各種女性用品跑去柜臺找陳智了。奇怪的是，等了十幾分鐘，陳智都沒有出現(xiàn)，正當溫寧放棄等待準備打電話的時候，陳智才抱著一個大箱子從外面走進來。

　　從一個收銀員手里拿過寄放的商品，收銀員看了看一購物筐加一購物車的商品，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一起算嗎？”

　　陳智扶額，無奈地看了一眼身后齊齊抱著雙臂的兩位公主道：“一起算，會員卡號1xxxxxx0。不要袋子，幫我碼到箱子里，謝謝?！?p>　　一個身著西裝的女性走了過來，看胸牌好像是超市的經理。只見她走過來，拍了拍陳智的肩，戲謔地問：“小智這是來我們這里進貨來了，怎么買這么多東西?！?p>　　陳智微微側身，躲開了對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兩手一攤：“琴姐，你就別笑我了，這不是進貨，是給新成員換一套新的?！?p>　　田一琴的手被躲開了也不惱，笑呵呵地看向鈺：“怎么，是你的小女朋友？”

　　鈺看到陳智明顯愣了一下，語氣馬上冷了下來：“那是我的妹妹，請琴姐不要亂說?！?p>　　田一琴看眼前的男孩那不悅的語氣，便再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說什么，都是熟人了，鬧僵了也不好。但還是和陳智身后的溫寧和鈺打了聲招呼，就幫著收銀員收拾東西去了。

　　鈺偷偷記錄下來今天買洗漱用品的金額，打算下個月補貼到賬之后就還給陳智，不能欠陳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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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智，你和鈺寶上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了。”溫寧站在自己宿舍門口就沒有讓陳智和鈺再送了。

　　兩人走在樓梯上，鈺輕輕拉了一下陳智的衣袖：“陳智，寧姨是什么時候幫我遷的戶口啊?！?p>　　陳智笑道：“應該是昨天下午吧，她前天晚上就和我說了的?！?p>　　“哦哦?！?p>　　“回到宿舍先把洗漱用品和床上用品換了?！?p>　　“嗯嗯，花了多少錢啊，我攢錢還給你吧，不能讓你破費了啦?！?p>　　“……”陳智突然停下來，走在后頭的鈺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忍不住呼痛。陳智連忙放下東西幫她揉揉撞到的額頭，少年的掌心溫熱，揉的明明是額頭，熱量卻好像傳到了整張臉。

　　揉了小一會，陳智見沒有紅腫，便停下手，眼眸緊緊盯著眼前的女孩，一字一句的說：“不要有任何負擔，也不要想著還給我錢。我把你當成是家人，這些是你應該得到的，不欠任何人?！本彤?，是我彌補你過去缺少的。最后一句陳智并沒有說出來。

　　看著女孩的眼睛變得霧氣朦朧的，陳智的雙眼閃過一絲慌亂，連忙拉著她坐在樓梯上，柔聲問：“怎么要哭了啊。”

　　鈺靠在陳智的肩膀上，聲音中早已帶上了一絲哭腔：“你們?yōu)槭裁磳ξ疫@么好啊，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報你們，我覺得我配不上你們的好?！?p>　　從小到大，她能感受到的善意屈指可數，更多的是被排擠、被嘲笑，哪怕是在福利院里，她也只能用最差的東西。在這樣的生長環(huán)境下，自卑的種子早已生根發(fā)芽，讓她習慣性躲在沒人注意的角落，祈求沒有任何人注意她，這樣子，就沒有人會想起來要欺負她。

　　陳智輕拍她的背，仿佛在哄一個小孩子。

　　“不要回報，只需要你做那個自信、開朗的自己。再說了，我們現(xiàn)在是一家的人，哪里有什么配不配得上的，我們反而還慶幸我們現(xiàn)在還來得及迎接你的加入，慶幸我們還有機會讓你過一個快快樂樂的高中生活?！?p>　　鈺破涕為笑，沒好氣地砸了下陳智的胸口：“你好會貧哦，明明跟我差不多大，但是說話的語氣像極了我們班化學老師那個50歲的大叔。”

　　陳智無聲的笑笑，溫寧早就注意到女孩的心事，也很早地就和他商量過該怎么幫她了。哪里有一時興起認鈺做養(yǎng)女，實際上早就蓄謀已久了。

　　他記得兩個月前的晚上，溫寧難得到天臺找他，手里還拿著兩聽可樂。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天臺，陳智先開口問了：“怎么啦，溫老師，遇到什么問題了哇。”

　　溫寧喝了一口可樂，輕拍了一下的腦袋，笑道：“好啊你，還敢取笑我。”

　　陳智抿嘴笑笑：“那我可不敢，萬一溫老師沒收住力，把我拍傻了，那就虧大了?！?p>　　溫寧嗔道：“就你嘴貧，說正事呢?！?p>　　陳智收起玩笑的心思，灌了一口可樂：“說說看是什么事?！?p>　　溫寧緩緩開口：“如果有一個女生，經常躲在教室的角落里面自顧自的學習、看書，無論是上課還是下課，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沒有社交，也不積極參加活動，你覺得她的心里都可能有些什么?！?p>　　陳智思索了一下，問道：“接觸過了嗎。”

　　“試過聊天了，但是什么也不肯說，就是唯唯諾諾地應著?！?p>　　“家庭怎么樣？”

　　“福利院里長大的孩子，沒有親人。”

　　“嗯，缺少來自父母親的關愛和教育、有可能在福利院也被欺負慘了。有空去福利院走訪一下吧?！鳖D了一下，陳智說：“我抽空去看看，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認作養(yǎng)女，給她一個家般溫暖的地方，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但是……”

　　溫寧問道：“但是什么？”

　　“得從長計議，再看看吧，如果太快的話會嚇到人的。你也先和她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慢慢讓她接受你。”

　　溫寧點點頭，心頭的大事略微放了放，伸出雙手蹂躪著陳智棱角分明的臉龐：“我到底是該慶幸你早熟，還是擔心你早熟呢。”

　　陳智含糊不清的說道：“人生的所有經歷都是上天給我的磨練，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啦?！?p>　　溫寧松開了手，沒有再說話。

　　思路回轉，陳智看著眼前破涕為笑的女孩有些失神。女孩的膚色很白，原本干凈的小臉上現(xiàn)在滿是淚水劃過的痕跡，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更是有些紅腫起來了。

　　回過神來的陳智問鈺：“怎么樣，心里舒服點了沒有。”

　　“嗯嗯?！扁暤那榫w已經回復過來了“舒服多了?！?p>　　“喏，借個胸口給你擦擦眼淚吧。”

　　鈺聞言頓時羞紅了臉，“惡狠狠地”拍了下陳智的后背，終究還是害羞，只是在陳智的衣袖上隨便蹭了蹭便算了。

　　“智哥?！?p>　　“嗯？”

　　“謝謝你。”

　　“跟我客氣啥。”

　　陳智把鈺送到宿舍，還幫她換好了所有的東西，這才拎著換下來的東西往外走。臨走前還特意揉了揉鈺的頭：“別多想，早點睡吧，晚安?！?p>　　鈺點點頭，蹭的陳智的手心癢癢的，像只小貓在撓。

　　“晚安?！?p>　　2017年9月22日，多云

　　今天幫她買了好多東西，雖然花了挺多錢，但是能讓她開始接受現(xiàn)在的家，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陳智

　　明天會發(fā)生什么呢，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