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發(fā)病
彭越耐著性子聽完傅寬的慷慨陳詞,不時地擦了擦被人家噴得全是口唾和碎肉的面頰,心里面不停地后悔,早知這憨貨會這么激動,就不把話說得那么早了。
好不容易等對方說累止住,確定其嘴里的食物噴得差不多了,而且暫時也沒有進食的打算,這才好言安撫起來,還好人家一路行來,累得實在罵不動了,也只能先聽他如何解釋。
“傅兄弟,別激動,別激動,彭某不是那個意思,要論對項籍,天下諸侯誰不是恨得咬牙切齒?要不是楚軍占著鴻溝一線,老哥我早就收復(fù)整個魏國舊土了,漢王號召眾諸侯合力滅楚,彭越第一個支持!哪怕現(xiàn)在全軍上下累得夠嗆,也必定向東進軍到底……
可這不是前頭出了點異情嘛,沒有漢王的命令還真不好辦,想派人聯(lián)絡(luò)一下,黑燈瞎火的又容易迷路,所以只能先在這里等天亮了?!?p> “前方有何異狀?”傅寬冷冷地問道。
“唉,還是傅兄弟自己去看吧!”
彭越滿臉為難地嘆了口氣,抬手招呼扈輒過來,給了個眼神便不再多說了。
“豈有此理!”
不信邪的傅寬言罷,帶上十多名衛(wèi)士在扈輒的引領(lǐng)下匆匆而去,看看魏營這回又搞了什么花頭出來。
最后,十幾人被引至營砦東門外的一棵大樹下,這里立著兩個高大的草人,其中一個全身外罩了件白衣,掛著塊木牘,衛(wèi)士手執(zhí)火把近前一照,可以看到上面赫然書寫著四個大字:武、林、至、尊!
一股冷風呼嘯而過,傅寬目中生出一絲迷茫,接著陣陣恐懼襲上心頭。
尋常人可能不太理解,但對于他這種早已拜君封侯的漢營老人而言,雖然那草人頭上插著一顆野狗的頭顱,但那再熟悉不過的衣衫,無不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漢營的劍術(shù)大師、斬將奪旗第一高手——蠱逢已經(jīng)被殺,或者生擒了!
令人窒息的氣氛中,傅寬大口大口地吸著涼氣,忐忑地看向另一個草人,誰知目光剛一落定,頃刻間,漢營諸人立時亡魂大冒,瞪大眼睛,死死盯在那上面,不肯漏過每一個細節(jié)。
不同于前面看到的那個只用一件白袍裹著,這草人渾身上下可謂甲胄精良,威風凜凜。如果不是頭盔下面那個醒目的野豬頭,任哪個漢營的人看了,都會以為是他們熟悉的那位騎將,因為就在一天前,他正是穿著這身甲胄帶著騎營出發(fā)探路的。
傅寬失神地瞧著這件甲衣,極力地想從上面看出破綻,他此刻巴不得眼前的一切是場噩夢,抑或是彭越出于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耍得什么陰謀詭計,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然而期待越大,失望就會更大,這個草人上面也掛著類似前者的木牘,上面同樣寫著令傅寬一行人如墜冰窟、癱倒在地的四個大字:騎、戰(zhàn)、無、敵!
而在漢營諸人手足無措之時,扈輒不知是好心還是惡意,上前提示幾位漢營將士,朝草人后面的一個土坡指了指,只見土坡上立著一塊木碑,傅寬等人不得不先忍住內(nèi)心的惶恐,掙扎著起身,來到木碑前,誠惶誠恐地讀起了上面的文字。
“三代圣賢,筑我華夏,然自三代之后,華夏再無盛世,蓋因諸侯紛亂,故有嬴秦窺伺中原,六國各自為戰(zhàn),竟守山河之險而淪喪!
今有大楚武信君首倡義幟(陳勝表示不服……),抗擊暴秦,后雖傾覆,然有西楚群英奮先輩之余烈,萬眾一心,嬴秦雖猖獗一時,亦無存續(xù)之理。
今有豐邑劉季跳梁,螳臂當車,阻撓王師,由是一戰(zhàn)蕩寇,以為后來者誡!
西楚霸王項羽破劉逆于此,特此敬告各方,若有宵小作祟,窺視神州,必當身死族滅,立碑為憑,勿謂寡人言之不預(yù)!”
看完碑文的傅寬一行人凄涼地怔立良久,連眼淚都顧不上流了,而扈輒則在旁邊抱著看猴戲的心情,幸災(zāi)樂禍地把自己的歡快建立在面前這群可憐之人的痛苦之上。
正當扈輒考慮是不是該說些什么風涼話,上前冷嘲熱諷一番老冤家的時候,就見傅寬一個仰面朝后,倒在地上渾身抽搐,怔忡不斷。
“這是甚毛病,也不像羊角風啊,你們將軍一傷心會發(fā)???”
漢營的幾個士卒也沒見過將軍大人犯這病,情急之下更是慌了神,手忙腳亂得不知怎生是好。扈輒氣得連翻白眼,趕緊指揮幾人把傅寬抬回營砦,跟剛剛吃飽喝足的彭越把情況一說明,主從二人便一起接著翻白眼。
“早知道是個慫包,就不該告訴他這些!”彭越恨鐵不成鋼地道。
“就是,漢營的人就是沒見過世面,大家都是屢戰(zhàn)屢敗、屢敗屢戰(zhàn),一點挫折都經(jīng)受不起,死的又不是自家耶耶*,至于嚇成這樣么?”扈輒嗤之以鼻地附和道。
“將營里的軍醫(yī)都找來,傳令下去,治好了重重有賞!”
“何必這么麻煩?把人交給外面漢營的人算了,反正有親隨和草人作證,劉季想發(fā)難也鬧不到我們頭上!”
“話不能這么說,”彭越眉頭緊皺,沒有像往日那樣采納扈輒這種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建議,滿臉凝重地道:“從看到那兩個草人起,我們離楚人說不定就只剩一箭之遙了,之前過于托大,想獨占滅楚大功。而今看來,以魏國一軍之力,怕是很難如愿了,好在我們還沒來得及與灌嬰他們會合,不然這戰(zhàn)損……既然搶功無望,就留在此處,等著劉季大軍前來會合便是。
傅寬此人在漢營地位不比灌嬰差多少,要是讓外面的漢卒都看見他這副樣子,再一問灌嬰、蠱逢的事,還不得亂套了,一不留神,來場營嘯都不在話下!因此不但這人不能出營砦一步,連同隨他前來的一眾衛(wèi)士,全部留下來,敢有反抗,立時拿下,姓劉的老匹夫來了,自有我去理論!”
“好嘞,我這就去拿人!”扈輒點頭道。
“混賬東西,先給老子傳軍醫(yī)去!”
走馬牛
即父親。 軍書十二卷,卷卷有耶名。——《古文苑?木蘭詩》 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鸥Α侗囆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