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劉曼同學
待酒足飯飽，聊的也盡興，便有四個人表示有事要走。而這種局面下，劉曼索性直接取消后面的K歌的計劃，宣布散場。
眾人魚貫走出酒店，等待落在最后付賬的劉曼，卻在大門口被一個男人吸引住目光。這是個金發(fā)碧眼的歐美白人，西裝革履，身材高大，手中一大捧玫瑰花，微笑如春風。在霓虹彩光的映襯下，甚至有幾分傳說中俊美精靈的奇幻感。
而在其身后，是一輛看起來就很貴的敞篷跑車，以及一位威猛的西裝黑人。站得如標槍般比值，目光時不時掃向四周，顯得十分警惕。
同學中，幾個女孩子竊竊私語，不斷偷瞄。幾個男人卻是心中不爽，暗暗撇嘴。石松鳴則是盯著豪車傍邊疑似保鏢的黑人，眉頭漸漸皺起?？傆X得這個黑人眼熟，似乎正是前天夜里遇上的和劉曼認識的那一個。但當時光線昏暗，再加上對外國人的臉盲癥，實在無法確準。
恰此時，劉曼走出大門，招呼同學的笑臉頓時僵住。
白人帥哥則快步上前來，眾人下意識的分開一條道路。街面往來的路人，甚至在酒店大廳就餐的食客，皆懷著期待的目光看來。不得不說，即使是魔都這樣的國際化大都市，一個足夠漂亮的外國人也是相當吸引眼球的，特別是豪車在側(cè)鮮花在手的狀態(tài)下。所有人都期待著劇情的發(fā)展。
而這個白人帥哥也沒有讓眾人失望，隨著一大串流利而富有韻律的英語，將鮮花送到了劉曼面前。
一時間，整個場面安靜異常，唯有馬路上汽車飛馳而過的刷刷聲。
幾個同學都驚了，不雅的張大嘴。圍觀人群則瞪大眼睛，雖然有所預料，但真的發(fā)生還是讓人八卦之心爆棚。
劉曼亦是驚訝的捂住嘴，之后皺起眉頭?！氨福乙呀?jīng)有男朋友了，請你不要再騷擾我。”
說著，劉曼直接抱住了石松鳴的胳膊。本就是驚愣到呆滯的石松鳴，這下幾乎徹底傻掉了，在胳膊肘被掐得劇痛的刺激下這才回神。腦中很快有了一個念頭：‘幫老同學做個擋拆，義不容辭！’
他上前半步將劉曼擋在身后，轉(zhuǎn)動腦筋將早就還給老師的英語努力摳回來一點，磕磕絆絆的說道：“Yes，I am her boy……friend！”
微微上揚的語氣顯出疑惑，本是對詞匯發(fā)音的不自信，聽起來卻似乎是對男友身份的不確定。而這無疑是有些滑稽的。
白人帥哥眨巴兩下眼睛，嘴角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又瞬間壓下，風度滿滿的伸出手來做出握手的邀請，同時用字正腔圓的漢語說道：“請您說普通話就好，我聽得懂。自我介紹下，我叫斯派克，很高興認識你。”
石松鳴中學時代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在家長和學校的巨大壓力下以學業(yè)為主。大學時不多的一點感情經(jīng)歷中，自己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女朋友也只是普通人水準。雙方無可無不可的確定男女朋友，兩三個月后便有無疾而終的結(jié)束這段不知是否可以稱呼為‘戀情’的關(guān)系，并且沒能交出處男之身。勉強不算母胎solo，但也遠非戀愛達人
所以完全沒有過眼下這種當面爭風吃醋的橋段，也就毫無相關(guān)經(jīng)驗。愣怔之下，反而是社畜本能冒了出來，習慣性握手過去，并跟著做自我介紹。
。
“呃……這個，你好……我是石松鳴。她男朋友，咳咳，你以后別騷擾她了?！?p> “不用理會這個煩人的家伙?！眲⒙闯雒珙^不對，直接拉扯胳膊向門外，拿出女朋友的撒嬌態(tài)度，“今天吃的有點多，陪我出去散步好不好。”
“哦，好的?！笔渗Q已經(jīng)無暇思考自己的回應是否霸氣給力，只感受著周圍所有人的目光，便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渾身不自在。直接離開或許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劉曼又與其他仍舊呆愣的同學簡單招呼一聲，便拉著石松鳴向旁邊竄了出去，剩下周圍沒看夠熱鬧的人群和攤手聳肩的白人帥哥斯派克。
而二人沒跑多遠，便看到后面一輛敞篷跑車不遠不近的跟著。劉曼提議走小巷躲避，石松鳴點點頭。七繞八拐，沒多久便甩掉了豪車的跟蹤，卻也來到了一片相當老舊昏暗的街區(qū)。
仍舊手拉著手的二人面面相覷，劉曼先大笑起來，石松鳴也就跟著笑。
“大晚上的笑什么笑，鄰居們不用休息睡覺的嗎？”伴隨這個煞風景的聲音，前面暗巷拐角走出兩個人來。光線昏暗，但只從吊兒鋃鐺的走路姿勢，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貨色。
石松鳴停住笑，下意識扭頭看去，不由眼皮跳了跳。來的居然是熟人，正是前夜見過的紅頭發(fā)和黃頭發(fā)兩個小混混。
不過緊接著更讓他驚訝的事情出現(xiàn)了。這兩位走近后開始出言調(diào)戲劉曼，仿佛忘了兩天前被教訓。而劉曼也仿佛不認識二人一般瑟縮著向石松鳴身后躲。
“好像有問題！”石松鳴如此想著。但面對不自量力伸爪子過來挑釁的兩個混混，還是本能的揮拳反擊。
幾乎是稍一接觸，這兩個家伙便躺倒在地哀嚎。石松鳴差點懷疑自己不小心用出了第一種能力強化肌肉?？勺屑氁豢?，他們捂著的地方甚至不是被‘碰到’的位置。這是在演戲，且演技相當浮夸，至于目的……
石松鳴本已經(jīng)敞開的心，卻是又提了起來。目光落在身邊做小鳥依人狀的靚麗佳人身上，記得前天晚上她可是在眨眼間就輕輕松松料理了這兩個小混混。
“這里好亂，我們快走吧?！?p> “呃……好。”
順著劉曼的拖拽，石松鳴快步跑出暗巷，心中漸漸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如果前兩天劉曼出現(xiàn)在粉紅街區(qū)是找演員的話，一切都解釋得清楚了?？蔀槭裁茨?？難道是想泡自己？如果自己是個不知情的普通人，這場英雄救美確實算得上一段愛情故事的開頭。
可恍惚間，他又想起了網(wǎng)上常見的人生三大錯覺這個段子。為首的就是‘她喜歡自己’！
石松鳴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雖然還勉強相信著‘憑空產(chǎn)生且可以突破一切現(xiàn)實阻礙’的‘完美的愛情’存在，卻認為這玩意就和彩票一樣。千萬分之一的幾率已經(jīng)低到等同于絕無可能落在自己頭上。
如果自己最終一定要戀愛結(jié)婚，也只是選一個不那么討厭的人因為不知道算不算愛情的感覺湊在一起，并隨時可能因為些雞毛蒜皮的矛盾和龐雜的誘惑而分開。
就眼下來看，不咸不淡的同學關(guān)系加上分別十年，對方顯然沒道理會喜歡上自己。如果排除這方面，剩下的可能似乎只有‘真心話大冒險’之類的惡劣玩笑或是真人秀。
莫非劉曼與朋友打賭輸?shù)?，不得不找個傻男人逗弄一番？又或者是靠拍攝搞笑整蠱視頻為工作的演員？雖然不希望是如此，但只要謹言慎行，不論最終如何都不會太尷尬。
“想什么呢？”
“只是有點懵，怎么說呢？就好像做夢一樣。嗯……對！夢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彪S著念出這句，石松鳴也明確了自己的心意。就算一切都是假的，與其直接揭穿，不如暫且貪享。
“當年你偏科得緊，語文成績最糟，居然還記得這首詞。”
“好歹作者是個皇帝，所以背下來以示尊重。”
劉曼噗嗤一笑，盡顯妖嬈?！芭阄夜湟还浜脝?？離開這些年，似乎遺憾錯過了這個國家變化最劇烈的一段時間?！?p> “當然可以?！奔葲Q定配合，石松鳴率先邁開步子：“至于錯過變化，其實算不得遺憾。我天天住在這里，反而注意不到這些變化。就沒有突然見到其變化的驚喜感?！?p> “那么反過來，你我十年不見，有沒有驚喜感？”
“至少到現(xiàn)在都是驚喜的?！?p> 二人就這樣慢步開，走過大街小巷，眼看車水馬龍和萬家燈火。天南地北的聊，開心暢快的笑。恍惚間，石松鳴甚至覺得回到了無憂無慮的學生時代。挽在一起的手臂卻從沒有松開，仿佛真是飯后壓馬路的年輕情侶。
而這一逛便是兩個多小時，卻只如一個眨眼。
直到劉曼顯露出疲態(tài)，石松鳴指著前方不遠的燒烤大排檔，建議吃點簡單宵夜。劉曼欣然應允，二人來到近前和老板招呼一聲，于一眾食客的注目禮中，挑了個偏僻角落的雙人桌坐下。
不得不說，劉曼的一身時尚打扮，再加上中等偏上的容貌和精致的妝容，和這里的休閑隨意風格相當?shù)母窀癫蝗?。就如同珍珠落在沙礫堆中，相當吸引目光。
石松鳴則沒想那么多。只是招呼服務員點餐，并詢問劉曼想吃什么。劉曼微笑回答一瓶果汁就好。
等待上菜的功夫，石松鳴接續(xù)剛才的話題，而劉曼指了指嗓子沒有開口接話。石松鳴歉意笑笑，然后催服務員先將果汁送來。之后下意識的環(huán)顧四周，卻被鄰桌食客的談話吸引了興趣。
這是兩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一個已經(jīng)滿臉通紅醉意盡顯，不斷絮叨著一件事：女朋友鬧分手，理由很奇葩，騙他說自己是小姐。另一個眼神清明，神情上卻頗為復雜，淡淡道：
“萬一真是呢？”
“絕……絕無可能！”這位姑且算是癡情男人猛的一擺手，似乎想借此加強說服力，卻帶著自己的身體一栽歪。桌上的酒瓶子亦被掛倒翻落，卻被清醒的男人手疾眼快抓住。
“關(guān)哥，我……我告訴你，她是好女人，絕對……不可能的，她那么的……那么的……”
“你啊，真不知道怎么說你。眼珠子扣掉算了?！?p> 石松明耳聰目明，即使不想偷聽，周圍對話也傳進耳朵。更何況酒醉沒有控制音量的這種。不由撇撇嘴，直覺的認為這男人已經(jīng)被愛情徹底摧毀了智商，而被其稱作‘關(guān)哥’的友人很可能知道些什么，只是不好直接說。
不過另一伙聽到對話的食客不那么禮貌了。稍遠處斜對過的一張八人大桌，是七八個穿著黑背心的紋身漢子，其中一個與同伴眼神暗示了一下，滿臉賤笑的說道：“聽見那邊兒兩個傻喵逼說什么了嘛？還好女人？不定我們兄弟也上過呢！”
同伴們自然是惡形惡狀的哄笑起來，互相擠眉弄眼，目光瞟向之前的醉漢，仿佛真的給這倒霉蛋戴了無數(shù)頂綠帽子。
兩個男人那一小桌，心情郁悶而猛灌酒的癡情男沒注意到這些，但他的同伴關(guān)哥卻將這些‘混蛋話’聽入耳，扭頭看向那群黑背心紋身漢子。
“小子，看什么看？”漢子中的一個喝道。
癡情男的同伴關(guān)哥并未認慫移開目光，反而是仔細打量五六秒。仿佛要將每個人記在心理，這才扭回頭繼續(xù)勸解朋友。
這群漢子本就是靠嚇唬良民吃面子飯的底層混混，在各個半黑不白的場所維持秩序，或者追討些高利貸。說黑社會，殺人放火他們是有賊心沒賊膽。說他們良民，手底下也真是不干凈。而且是最讓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耍橫喊話的一個見自己居然沒有嚇唬住對方，自覺在同伴面前丟了面子。上下打量一樣，確認是標準的普通社畜，決定露兩手。
其實若良民一方乖乖認慫，又或惡漢一方單獨一兩個人，沒有互相裹挾壯膽的情況，這事兒也就過去了?？裳巯戮置妗值軅儭伎粗?，不做表示如何混得下去。而反過來，良民一方也不是活該尊嚴受辱，還要忍氣吞聲。怪只怪有些好事之人是真的嘴賤，只勸大家多多觀察周圍，遠離這種招禍的朋友。
卻說這位‘認為自己丟了面子’的惡漢拎起一瓶酒過來，啪的一聲頓在桌子上。碗碟杯子皆是一跳，已經(jīng)喝的半醉的癡情男一個哆嗦，抬起眼皮然后漸漸睜大眼，酒醒了一半。整個小攤子也安靜了幾分，大排檔其余食客或扭頭或用余光，皆尋聲看著這邊。
“把這個一口悶掉，剛才的事兒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