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坦白
今夜是殘?jiān)?,月光暗淡,城中漆黑一片,百姓早已熄燈歇息?p> 數(shù)十個黑影迅速穿過城中,而后又消失在黑夜中。
不知誰家的狗突然吠叫,一聲急鳴后又迅速安靜下去。
第二日一早,涼樾就來了傅府,昭昕昭煦見了,齊道:“涼樾公子稍等,小姐還在休息?!?p> 涼樾道:“我家世子讓我給傅小姐傳個話。”
昭煦道:“涼樾公子,您且稍等,時辰還早,小姐未起?!?p> 涼樾道:“勞煩姑娘通報一聲,世子說,今日想帶傅小姐出海?!?p> 昭煦昭昕對視一眼,昭昕道:“公子稍等,奴婢這就去叫小姐。”
一柱香后,梳洗完畢的傅晏清在院子里,看見了一身黑衣的涼樾。
她道:“葉淮止怎么想起出海了?”
涼樾道:“世子早些日子答應(yīng)過小姐,要帶小姐出海?!?p> 傅晏清嘆了一口氣,道:“我忘了。”
涼樾見怪不怪,道:“世子說,他記得就可?!?p> 傅晏清撇了撇嘴,道:“行吧,我再帶個人。”
她轉(zhuǎn)頭,對著昭煦道:“你是昭煦吧?跟我走。”
昭煦道:“是,小姐?!?p> 就這樣,傅晏清領(lǐng)著何刃和昭煦,跟著涼樾去了碼頭。
還沒靠近,傅晏清就看見了??吭诎哆叺拇?,船身漆黑,船尾處用朱砂寫了三個大字:“素行號”,整艘船不大不小,用材低調(diào)又不失氣度,明顯不是漁船。
又走了幾步,傅晏清才看見站在船邊的葉淮止。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刺金袍,手里提著一個木盒,望著海洋,怔怔出神。
傅晏清走過去,叫他:“葉淮止?!?p> 葉淮止聞言,轉(zhuǎn)身看她,微微一笑,道:“來了,上船吧。”
他向傅晏清伸出手,那只手骨節(jié)勻稱,修長而有力,白如玉石,一看就知,是身份高貴的人。
傅晏清搭上他的手,由他牽著,走上甲板。
放眼望去,一邊是數(shù)不清的漁船,一邊是廣闊無垠的海洋
傅晏清從沒來過海邊,小時候是父母忙,長大后是自己忙。
待人全上船后,船帆被人拉起,船體開始慢慢移動。
葉淮止帶著傅晏清進(jìn)了一件艙房,里面擺著一張木桌,他將木盒里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木桌上。
葉淮止道:“今日來的匆忙,你應(yīng)該沒吃東西,我給你準(zhǔn)備了些早膳?!?p> 傅晏清道:“謝謝了?!?p> 葉淮止也坐下,道:“船向西南而去,約莫一個時辰能到漁民們平常捕魚的海域,在此之前,你可以在船上休息?!?p> 傅晏清嘴里還含著一口包子,含糊道:“我可以在船上走走嗎?”
葉淮止道:“也可?!?p> 傅晏清道:“那你呢?”
葉淮止道:“我陪你?!?p> 傅晏清一口包子卡在喉嚨里,上不來又下不去,小臉憋得通紅。
葉淮止適時遞給她一杯水。
傅晏清接過喝下,順了口氣,指著自己和他,問道:“你說這些話,就沒人說過什么?”
葉淮止挑眉道:“誰敢說什么?”
傅晏清翻了個白眼,心道:可不是,你葉世子的大名往那一擺,瞎子都知道繞道。
她這番話倒沒說出口,她現(xiàn)在是長了記性了,葉淮止這丫的,表面裝的好,一到她面前,禮義廉恥什么的,于他都是浮云。
想到“浮云”這兩個字,傅晏清又想起了些別的。
她放下吃了一半的包子,嚴(yán)肅著臉,道:“葉淮止,我之前一直都沒問過你,現(xiàn)在問,也請你如實(shí)回答?!?p> 他點(diǎn)頭,道:“好?!?p> 傅晏清道:“對于逃婚一事,你怎么看?”
葉淮止道:“情有可原?!?p> 傅晏清道:“你不介意?”
葉淮止道:“介意。”
傅晏清道:“那你為什么還對我,這么好?”
好的她快要放下警惕心,總?cè)滩蛔∠嘈潘?,但若除去他是她未婚夫的身份,單看他的皇族身份以及原主逃婚的舉動,他分明是她最不該信的人。
葉淮止注視著她,道:“我知道你現(xiàn)在很不安,因?yàn)槟闶裁炊疾挥浀?,不記得誰是你的朋友,誰是你的敵人,誰想護(hù)你,誰想害你。但你還有心,所以,你好好想想,我若想害你,在皇陵的時候我就能殺了你。”
傅晏清也看著他,面不改色。
他繼續(xù)道:“你若覺得,我不殺你,是因?yàn)橄暮钶W在場,那我問你,我葉淮止要做的事,他夏侯軼能攔住嗎?我又會怕他以此威脅我嗎?”
是的,葉淮止是皇族,是極富盛名的世家公子,就算他殺了她,天下人也只會說她罪有應(yīng)得,因?yàn)槭撬踊樵谇埃撬腻e,恭王府也不能說什么。
那些世家,也會因?yàn)樗首宓纳矸?,多有忌憚?p> 而他,不過是少了恭王府的助力,以他的能力,也無傷大雅。
葉淮止又道:“我之所以傷你,一是為了堵住皇上,二是為了讓天下人知道,你逃婚一月未歸,是因?yàn)槟闶軅?,至于傷是怎么來的,也許是逃婚后為人所傷,也許是有人在成婚前擄走你,你奮力反抗,卻寡不敵眾,最終被人帶走。”
傅晏清道:“所以,皇上對我逃婚一事不予追究,是因?yàn)槟悖俊?p> 葉淮止道:“我總要做長久的打算,隱瞞逃婚只是時宜之計,遲笑妤回來了,她如果知道這件事,一定瞞不住的?!?p> 傅晏清看著他,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她這么想,也這么做了。
她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不是我呢?直白點(diǎn)說,或許我并不是你以為的那個傅晏清?!?p> 葉淮止道:“你是傅晏清?!?p> 傅晏清道:“可我什么都不記得,我曾經(jīng)一度忌憚你,也試探過你,你這么聰明,應(yīng)該察覺到了。”
葉淮止道:“我也試探過你。”
他道:“茶館那個說書人是我安排的,你一直都不知道那個茶館是我的,所以我安排人在那里說我們的事。你如果沒有失憶,對那件事也就沒有好奇心,就不會問我,但你問了,所以你是真的不知道以前的事。”
傅晏清心想,果然好奇心害死貓。
他看著傅晏清的眼睛,眼神變得冷冽,道:“我甚至想過,你是不是誰家派來的探子,你只是和傅晏清有一樣的臉?!?p> 傅晏清聞言,身子一僵。
葉淮止好似沒有察覺,說完這句話,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繼續(xù)道:“但你的一言一行,無意中露出的神情,與我記憶中的傅晏清別無二致,你只是,比之前更提防我?!?p> 他道:“從皇陵回來之后,我給你把過脈,你身上除了劍傷,其他地方都好好的,但你卻什么都不記得了,我一開始以為你是裝的,但你確實(shí)不記得了,這才是我好奇的地方?!?p> 他微微一笑,道:“傅晏清,你的問題我回答了,禮尚往來,你也該回答我的問題?!?p> 說完,他站起身,傾身上前,兩只手撐在傅晏清身旁兩側(cè),道:“傅晏清,你是怎么做到的?又是因?yàn)槭裁矗屇氵x擇不要以前的一切?你又為什么藏匿在皇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