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樂土篇(九) 之 身陷蛇陣
武昌府臨長江南岸有一山,名曰蛇山,山上一樓,便是這聞名天下的黃鶴樓,此樓始建于東吳,最早不過是夏口城一角不起眼的眺望樓,后來逐步成為行旅“游必于是,宴必于是”之所,自唐時起以頗具規(guī)模,然戰(zhàn)火頻繁,屢廢屢建,至今則有“國運(yùn)昌則樓運(yùn)盛”之說。
千璇按照和孫作儡約定的時間來到了這里,發(fā)現(xiàn)此時黃鶴樓里早就賓客滿堂了,孫作儡此時正在和幾個富商打扮的人談笑風(fēng)生,他此時穿著一件合身的交領(lǐng)淺黃繡花長袍,把他修長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來,他沒有戴頭巾,只是用一支玉簪將頭發(fā)扎起,顯得有些凌亂,尤其是兩鬢的頭發(fā),發(fā)梢處微微卷起,著實有些不修邊幅,不過他那張俊俏的臉彌補(bǔ)了這一點不足,總體上來說,他依然給人一種精致的感覺。他見到了千璇,便撇下了那幾個富商,徑自走到千璇面前伸出雙手笑道:“千先生果然來了,歡迎歡迎?!鼻ц溃骸皩O公子客氣了,不過您似乎還有客人在那里,就這樣把他們丟在那里不大合適吧?”孫作儡回頭地看了一眼剛才和自己交談的幾個人,眼神里充滿了鄙視與不屑,然后又回頭面向千璇,此時他的表情已轉(zhuǎn)換為一種友善和藹的樣子,道:“那些個下等貨色怎能和千先生比,千先生有所不知,他們不過是這武昌府附近的幾個土財主,平日里一毛不拔,這次來參加這宴會也不過是想趁機(jī)釣名濁利給自己留個善人的名聲罷了,不過呢,這些傻瓜的錢如果能被我們用來幫助那些需要的人,也算是功德一件了?!鼻ц溃骸按搜圆惶?,但是千某仍有一個問題,據(jù)千某了解,那些和孫公子屬于盟友關(guān)系的豪強(qiáng)們幾乎全在那日桃源樓一事后銷聲匿跡了,今日這黃鶴樓里的滿堂賓客又是從哪里來的呢?”孫作儡笑道:“既然千先生都發(fā)現(xiàn)了,我也就不隱瞞了,的確經(jīng)過那日桃源樓一事后我們的人瞬間少去了許多,不過剩下的人還要繼續(xù)過自己的生活不是嗎,在下這次舉辦這次宴會也正是這個目的,為的從這些平日里一毛不拔的闊佬們手里扣出一些銀子,拿來更好地造福這湖廣百姓。”千璇撫掌道:“如此甚好,那千某在這里祝孫公子馬到成功了?!彼恍枰^續(xù)問下去,因為他已經(jīng)明白了孫作儡的用意,那理想國的人不僅對武昌府的地形如此熟悉,還能隨意出入桃源樓這類平常百姓無法進(jìn)入的地方,那他們明顯更有可能就偽裝在這些富商財主之中,孫作儡這一個辦法表面是在募集籌款,實則是幫助自己把那些富人聚集起來,好讓自己暗中觀察有何疑點。
這時眾賓客都已就座,孫作儡起身道:“首先在下對各位員外肯光臨于此萬分感激,想必諸位都知道我們今天聚在一起,是為了這湖廣萬千百姓的今后.....”他話還未說完,就有一個大腹便便的財主起身打斷他的話,千璇抬頭看這個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座肉山更合適,因為他實在是胖的不像話,而且還長得特別的高大,恐怕有九尺有余,他的腦袋不夸張的說,和一頭夠過稱的肥豬的腦袋差不多大,滿臉的橫肉,嘴上還沾著方才吃掉的食物的殘渣,穿著一件金錢紋大褂,敞開著扣子,其實以他的體型根本就扣不上,里面套了一件類似深紅色的小襖,千璇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顏色的,因為上面沾滿了菜汁、美酒和其他的油漬,已經(jīng)讓人看不出來原來的顏色了,這座“肉山”道:“行了,孫公子,我們今天聚在一起不是來聽你說閑話的,那些窮棒子的日子怎么過都無所謂,和我們又有些什么狗屁關(guān)系,大伙兒是看在你是這武昌府第一大家族孫家的現(xiàn)任掌權(quán)者,以及你那早就墳頭長草的老子的面子上才來的,你倒好,凈說些屁話來掃大伙兒的興,未免不太妥當(dāng)吧?”他的話語粗俗,語氣中含有一副盛氣凌人的調(diào)子,但在座的其他富翁們卻被他的話逗得哈哈大笑,孫作儡一聲不吭,一張白皙的臉漲得通紅,怒視著此人,不過很快他就克制住了自己,換成了一副笑臉道:“田員外說笑了,你想啊,你為這百姓做了好事實際上也是在為自己積陰德不是嗎,往后地府里這閻王要問起來,也是功德一件的事?!蹦翘飭T外把手一擺:“得了,你小子也別消遣我,你才下地獄呢,老子只看這輩子,你叫我們來,為的是給那些窮鬼籌款,可是我們花了銀子能拿些什么好處,你要是說不出來,銀子?嘿嘿,屁都不給你。”他這話一出,其他的財主們也紛紛附和道“對,沒錯”“這年頭,誰家還有閑錢去給窮鬼花,吃飽了撐的”“叫我們白捐款還不給好處,你腦子被驢踢了吧”,一時間污言穢語盡數(shù)而來,那些富豪們有什么難聽話就說什么,千璇看向?qū)O作儡,見他一臉苦笑,情緒低迷,和剛才完全判若兩人,他正準(zhǔn)備起身幫忙勸說這些人,可是孫作儡給他遞了一個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他就繼續(xù)坐在了那里,面帶微笑地看著這些叫囂著的富翁們。
只見孫作儡振作了一下精神,干咳了兩聲,道:“當(dāng)然不會讓各位白白幫忙,若是各位肯不吝相助,我這里開出的好處總體上還是很誘人的?!币粋€滿臉麻子渾身穿金戴銀的財主起身嘲笑道:“你還能開出什么好處,簡直是讓人笑掉大牙,誰不知道你家自從你老子那一代開始就不斷地往外賠錢,據(jù)說你們爺倆兒把你們孫家的家業(yè)已經(jīng)揮霍的所剩無幾了,要不然你還用找我們籌款,你居然說能給大伙兒好處,這不是在逗我們玩嗎?”他的話一說完,又引得這些人哄堂大笑,不過這次孫作儡沒有再陷入尷尬,他不慌不忙道:“的確我現(xiàn)在給不了各位直接的金銀財寶,可是我這里有更好的東西,現(xiàn)在就放在這黃鶴樓的最頂層,相信在下,諸位絕對會對它滿意的?!彼@話倒激起了那些財主富豪們的興趣,他們紛紛起身要往樓上去,孫作儡卻提前一步擋在樓梯處,道:“請諸位稍等,這樣?xùn)|西不能這么多人一下子都來看,得一個一個來,那么,誰先上來呢?”只見人群的后方有一個龐然大物粗暴地擠開了兩邊的人,他移動時整個地板也在咯吱作響,千璇一看,這個龐然大物正是方才宴席上嘲笑孫作儡的那個田員外,只見他走到孫作儡面前喘著粗氣道:“讓老子先來,老子倒要看看是什么好東西這么神秘。”孫作儡笑著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道:“自然,那就請?zhí)飭T外和我上去看寶吧,至于其他諸位,還請先在這里稍等,千先生,”他看向千璇,接著道“能麻煩您在這樓梯口幫忙看一會兒嗎,免得有些不守規(guī)矩的人竄上來?!蹦切┴斨鬟@才注意到千璇,只見千璇微笑道:“這件事還請孫公子放心?!庇谑菍O作儡點了點頭,和那田員外一起上了樓。
那些富翁們上前圍住千璇問道:“這位小哥方才沒有怎么注意,不知怎么稱呼,剛才聽說你姓千是嗎?”千璇笑道:“正是,在下姓千?!蹦切└缓酪残Φ溃骸罢媸乔?,我們也認(rèn)識一位千爺,不過他可比你厲害多了,你是個跟在那姓孫的小子后面的跟班,那位可是大人物,是傳說般的存在。”千璇問道:“那不知那位千君是何方神圣,能被諸位這般稱贊?”那些人以一副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著他,鄙夷道:“啊,這天下姓千的還能有誰這么大名氣,你連‘千面佛’千璇老爺都不認(rèn)識嗎”實際上當(dāng)時天下,除了不問世事的江湖人士與不了解中原的外人以外,無論民間還是宮墻之中,誰人會不知千璇的名字呢,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只把他當(dāng)作一個傳聞,一個不存在的虛構(gòu)人物,所以他們總會添油加醋的給千璇加上一些他們自己覺得聽上去很厲害的名號。
千璇微笑道:“實不相瞞,小可就是千璇,只不過那‘千面佛’是誰,在下實在不知?!蹦切┴斨饕宦犨@話,差點連眼珠子都要驚掉了,他們急忙揉了揉眼睛,重新從頭到腳仔細(xì)地打量了一遍千璇,他頭上裹著一層廉價的頭巾,穿著一件再普通不過的灰色軟絹長袍,足蹬一雙長靴,看他相貌平平,雖說氣質(zhì)極佳,渾身上下也收拾得一塵不染,可是還是跟那些人想象中的千璇有著天壤之別,所幸傳聞中多少提及過千璇的那塊怪玉,此時它正佩在千璇腰間,這些人方才知道今日遇見了正主,他們想到剛才對千璇說話的態(tài)度傲慢,頓時嚇得冷汗直流,一時間竟統(tǒng)統(tǒng)跪在了地上磕頭道:“千老爺恕罪啊,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觸犯了您老人家,您可別往心里去啊。”說罷,他們在地上一個勁地磕著頭。千璇上前攙扶道:“諸位何必行如此大禮,千某雖一介山野村夫,也知曉諸位方才不過是和小可開玩笑罷了,怎么會為此遷怒于諸位呢?”那些財主見他沒有生氣,便都一下子爬了起來,站在那里賠笑。
這時,樓梯上傳來一陣“嘎吱”的響聲,千璇和那些人抬頭一看,就見田員外和孫作儡攜手而下,那聲音正是被田員外碩大肥胖的身軀壓得苦不堪言的樓梯發(fā)出的呻吟,此時田員外的臉上已經(jīng)沒了那份傲慢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謙卑的表情,二人下了樓梯,田員外對孫作儡道:“那么小的捐五百兩,啊不,一千兩銀子,您看夠嗎?”孫作儡笑道:“田員外肯為這湖廣百姓出這么大一份力真是太好了,足夠足夠,那這次就先捐一千兩,以后再要找您籌款的話數(shù)目再面談好了?!碧飭T外忍不住叫出了聲:“什么,還有下次???”孫作儡笑道:“怎么了,田員外家大業(yè)大,這點錢也會為哪嗎?”田員外慌忙擺手道:“不會,不會,嘿嘿,孫公子您放心,要錢有的是,您盡管來拿好了?!睂O作儡拍著他的胳膊道:“這才對嘛,那就多謝田員外了。”在場的其他人包括千璇在內(nèi)見到這田員外態(tài)度突然大變,不知道孫作儡究竟是給了他什么樣的好處,千璇心想那所謂的好處絕不是一個簡單的東西,但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么。田員外又小聲試探性的問道:“那么請問孫公子,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孫作儡笑道:“當(dāng)然可以,不過田員外可別忘了那銀子?!碧飭T外連聲道:“不敢忘,您放心,絕對不敢忘。”說完狼狽地離開了現(xiàn)場,孫作儡目送著他離開,隨后轉(zhuǎn)過腦袋對著其他富豪道:“那么,下一位是誰呢?”
接下來在場的那些財主們一個個輪流上去,每個人下來時的動作表現(xiàn)都和第一個上去的田員外相同,千璇愈加確定了那樓上定有一件不凡之物,或者說,上面有一個秘密,足夠令這些人聽話的秘密。在所有的財主和孫作儡達(dá)成協(xié)議后,孫作儡上前拍了拍千璇的肩膀,高興道:“辛苦千先生了,今天的事情辦得很順利,那些鐵公雞總算肯拔毛了?!鼻ц囂街鴨柕溃骸皩O公子,千某有一事不解,那黃鶴樓的頂樓上究竟有什么寶物,可以讓這些視財如命的財主們乖乖地將銀子拱手相送?”孫作儡笑道:“千先生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吧,那上面其實什么都沒有,只不過我和他們每個人說了一些話而已。”千璇繼續(xù)問道:“那孫公子究竟說了些什么可否告知千某?”孫作儡道:“別人或許不行,但既然是千先生問的,在下說出來也無妨,您認(rèn)為,那些富翁們一個個賊眉鼠眼的會只賺干凈錢嗎?”千璇道:“難不成孫公子手上掌握著他們的秘密嗎?”孫作儡點了點頭,洋洋得意道:“正是如此,不過不是在下有著本事,千公子您別忘了我和李按察使他們可是盟友關(guān)系,他好歹也是湖廣按察使,有什么違法犯忌的事能逃過他的眼睛,李按察使早就把這些家伙的把柄告知于我,所以您看那些家伙方才為什么連半個‘不’字都不敢講?!鼻ц溃骸翱墒乔尺€是無法理解,既然李按察使知道這些人有不法之舉,為何不將其繩之以法,反任其逍遙?”孫作儡道:“千先生這話就不對了,這些家伙可是精得很,你就算抓住了他,他也早就把錢藏在不知何處了,還不如留著他,讓他成為我們?yōu)楹V百姓創(chuàng)造樂土的錢袋?!鼻ц⑿χ鴵u了搖頭,沒有再說什么,他反對這種做法,在他眼中,這是不可取的行為,但眼下還有理想國這個心腹大患的存在,所以他決定等結(jié)束了理想國一事再做處理。
此時孫作儡道:“天色已晚,在下送千先生回去吧。”千璇推辭道:“孫公子請先回吧,難得來到這黃鶴樓,千某想要再停留片刻。”孫作儡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攪千先生了,告辭了。”說完,他也離開了這黃鶴樓。此時樓內(nèi)只剩下了千璇一人,他饒有興致地在樓內(nèi)踱步觀賞著,不覺已來到了頂層,他倚在欄桿邊望著那遠(yuǎn)處奔流的江水,忽然,他感覺有什么滴在了他的臉上,他習(xí)慣性的用手一抹,卻聞到了一股腥味,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腥味,此時月亮已經(jīng)出來了,他將手伸到了月亮下,通過月光的照射,他終于看清了他剛才抹掉的是什么液體——血。他急忙抬頭看去,只見上方的房梁上面并排躺著許多具尸體,奈何天色太暗加之這一層沒有點燈,他的眼神又恰巧不是很好,以至于剛才沒有看見這些尸體。千璇立刻縱身躍起,想要看看那些尸體究竟是誰的,眼看他就要到達(dá)房梁的位置,突然他發(fā)現(xiàn)了房梁上還存在著其他的東西,正在以一雙充滿殺意的眼神緊盯著他,那是一條盤旋在房梁上的花紋巨蟒,此時正在嘶嘶地吐著信子,千璇急忙變換身形,一只腳如同在地面上一般踏在空中,隨后用力一蹬將身子側(cè)了過去仍向房梁的方向移動,絲毫不管那條巨蟒,可是就在他馬上要接近一具尸體的時候,一條躲在陰影里的白蟒又猛然間竄了出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撲向了他,那速度快到甚至無法以肉眼看清它的形體,僅僅只能感到一道白光向自己襲來,只見千璇身子一側(cè),在空中躲過了這條白蟒,然后連翻數(shù)個筋斗安然著落,落地?zé)o聲。那白蟒見沒有擊中千璇,竟然轉(zhuǎn)身竄入陰影中逃走了,房梁上的花蟒也一同遁走,千璇感到很奇怪,不過馬上他就明白是為什么了,他的眼神雖然不好,但是感知能力很強(qiáng),他感覺到有許多活物在向他這里移動,數(shù)量極多,可那感覺不像不是人,是蛇。這時千璇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已經(jīng)踏入了一個蛇窩,從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來無數(shù)的蛇,與方才兩條巨蟒不同,這些蛇的體型要小的多,紛紛吐著信子,眼睛死死地盯著千璇,千璇知道這些都是毒蛇,而且是那種含有劇毒的毒蛇,它們中任意一條只要一口咬下去,其毒性足以殺死一整頭水牛,更不用獵物是千璇了,它們慢慢地向千璇逼近,此時不論是房梁上、墻壁上、抑或者是地面上,都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毒蛇,千璇能立足的地方越來越小,可是他卻面帶著微笑,抬頭對著天花板道:“閣下這是要把黃鶴樓變成長蛇樓嗎,不過千某還是喜歡這黃鶴?!?p> 樓頂驅(qū)蛇的人見自己已經(jīng)被他發(fā)現(xiàn)了,也就不在躲藏,從窗外跳了進(jìn)來,站在蛇堆里,當(dāng)他立在蛇堆里時,所有的蛇突然定住了一般停止了行動,但是雙眼依然死死地盯著千璇,千璇借著月光打量他,見他頭戴斗笠,擋住了他的上半張臉,只露出了鼻孔以下的部分,背上背著一個黑漆漆的大壇子,他不時的要伸手去摸一摸這個壇子,穿著一件半袖翠綠色短袍,露出了半個臂膀,上面繡著一條長著血盆道口,口中滴著毒液的怪蛇,下身著一條黑色長褲,穿著一雙布鞋,一只手上拿著一根長竹竿,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裸露出來的那些皮膚,竟然是青色的,千璇知道那是經(jīng)常和蛇毒打交道所帶來的后遺癥,那人道:“好小子,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千璇笑道:“千某雙目雖不敏銳,可是這感應(yīng)卻不知怎么回事,總是特別的靈,身邊有什么風(fēng)吹草動千某都能察覺到?!蹦球?qū)蛇人又道:“可惜你就是再靈,今天也要死在這里。”千璇繼續(xù)微笑道:“或許千某今天還不會死?!蹦侨瞬辉俣嘌裕灰娝阎窀驮谏呷豪飻嚵艘粩?,那些蛇就又重新從四面八方向千璇涌來,千璇突然抬起一只腳用盡全身的力氣猛地踏向地板,那地板承受不住這一猛擊,就見千璇腳下的那一塊地板被踏了個大窟窿出來,剛好夠一個人的體型通過,千璇微笑著對著那個驅(qū)蛇人招了招手,就跳進(jìn)了那個窟窿里脫身,可那人臉上卻閃過一臉陰笑,原來整棟樓都已經(jīng)被蛇包圍了,千璇向下一層脫身,實際上是自己投身于蛇窩,果然,千璇在下落的過程中就發(fā)現(xiàn)下面一層早就被蛇群占領(lǐng)了,地上密布著各種毒蛇,自己甚至都沒有一塊立足的地方,他馬上在空中變換身形,竟似在平地一般浮空走向窗戶移動,可是毒蛇們的移動速度也突然加快,要知道毒蛇的速度可是快如疾風(fēng)的,人們常說“蜈蚣百足,行不如蛇”就是這么一個道理,千璇還沒來得及移動到窗戶那里,剎那間窗戶上已經(jīng)爬滿了毒蛇,堵住了千璇的去路,千璇只好再變換身形,向后一個空翻隨即一只手抓住了身邊的一根柱子,五個指頭深深地嵌入其中,好讓自己固定在柱子上,盡管他的手也為此鮮血淋漓,可總好過下去被蛇咬,但這撐不了多久,他看見那些毒蛇已經(jīng)開始向柱子上爬行了。
那驅(qū)蛇人此時也來到了這一層,他站在蛇堆里笑道:“怎么樣,我說你今天死,你就得今天死。”其實他如果不來這里在上面一層耐心地等待千璇或許還有可能被毒蛇咬傷,但他這一下來立馬就被千璇抓住了機(jī)會,只見千璇用扣在柱子上的那只手使勁一推,自己就飛向了那個驅(qū)蛇人,那個人沒想到他竟然會直奔自己而來,慌忙地打出一拳,可是早就被千璇躲過,隨后千璇飛起一腳正中他的面門,驅(qū)蛇人瞬間癱倒在地,連背上背著的壇子都打翻在一邊,里面散發(fā)出了一股刺鼻的氣味,這股氣味很快就彌漫在整座樓里,那些毒蛇聞到這個氣味之后紛紛逃竄,沒過多久一整座樓里的蛇居然跑得精光,這才是千璇的真正目的,他剛才就看見驅(qū)蛇人一直很小心的背著這個壇子,又時不時的看向壇蓋生怕壇子的蓋子打開半點,他就明白了里面很有可能是趕蛇的藥物,所以他決定試一試,就算他猜錯了,他也早就想好了其他的應(yīng)對手段,不過幸運(yùn)的是他猜對了。
驅(qū)蛇人此時已經(jīng)恢復(fù)了過來,他見自己的蛇都被趕跑了,一時間也難以召回,憤怒地罵道:”你這個畜生,害了我的寶貝蛇們,我要你死?!罢f完他用竹杖在地上猛敲一陣,千璇就見到之前那兩條巨蟒快速的爬到了驅(qū)蛇人的身邊,他感到很奇怪,為什么這兩條蟒蛇就沒有受到壇子里驅(qū)蛇藥的影響,這兩條蟒蛇爬上了驅(qū)蛇人的身子,然后一左一右的纏在了他的兩條胳膊上,他竟然用兩條蟒蛇做武器,實在是前所未有,千璇的眼里閃爍著亮光,就像一個貪玩的孩子發(fā)現(xiàn)了新的玩具一樣,但他的臉上依舊平靜,一般人很難通過面部的表情去猜測千璇的內(nèi)心,因為根本看不出來什么。
那驅(qū)蛇人揮舞著雙蛇直取千璇面門,很顯然他是想先報了剛才千璇踢他臉上那一腳的仇,就見他把左臂一振,纏在上面的大蟒就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千璇,千璇只是向后退了幾步就躲開了,就這樣千璇讓他出了足足五十來招,每次都只是躲開并不反擊,因為千璇想要看看這雙蟒作武器究竟有什么奇特之處,只見這期間驅(qū)蛇人不斷地?fù)]舞著雙蟒,直取千璇,千璇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事實,那便是這驅(qū)蛇人的本事其實很一般,他完全是依仗著自己武器的厲害,一件武器怎樣才配稱得上是神兵,是能削鐵如泥,還是做工上巧奪天工,都不是,因為這只能稱得上是武器,真正的神兵利器是要與主人同心的,換言之就是說這樣武器會認(rèn)主,而不是被人任意驅(qū)使,這兩條大蟒本就是驅(qū)蛇人飼養(yǎng),也只有驅(qū)蛇人能駕馭,它們不光是武器,因為它們有自己的生命,縱使驅(qū)蛇人不將它們當(dāng)作武器,它們也一樣危險,現(xiàn)在它們被驅(qū)蛇人使用,并不是當(dāng)作武器,而是搭檔,所以千璇實際上是在同時應(yīng)付一人加二蟒,他們配合的天衣無縫,可惜對手是千璇,見他身形一晃,剎那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了對方的身后,隨即點住了驅(qū)蛇人的穴,他手臂上的兩條大蟒還想來咬千璇,被千璇側(cè)身閃過,與此同時千璇又?jǐn)S出了兩枚小玩意分別進(jìn)入了兩條大蟒的口中,但見兩條大蟒全身莫名著起了火,不消片刻火便滅掉了,只留下了兩條被燒焦的蟒蛇,驅(qū)蛇人見千璇這么對付他的心肝寶貝,登時氣得背過氣去,千璇決定先不去理他,因為他知道那些毒蛇沒了驅(qū)蛇人的命令是跑不遠(yuǎn)的,又不能放任它們不管,他推開窗戶一看,果然它們就聚集在樓下,千璇學(xué)著驅(qū)蛇人的樣子忙活了半天,總算把它們趕到了一處自己挖好的坑,隨后點了一把火燒了這些蛇,可憐那驅(qū)蛇人花了多大的心血準(zhǔn)備這些毒蛇,如今全化作了灰燼,千璇這才重新去找那個驅(qū)蛇人,其實他早就已經(jīng)醒了過來,只不過他被千璇定了穴,就算他想逃跑也動彈不得,千璇微笑道:“閣下不必?fù)?dān)心,只要你肯告訴千某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就好。”那驅(qū)蛇人忙應(yīng)聲道:“是是,小人一定知無不言,不滿老爺說,小人乃是塞北專門驅(qū)蛇的人,前不久突然有些中原來的人叫小人來這里幫忙殺一個人,想來就是老爺您了,其余的小人就一無所知了,哦他們中有一個是個當(dāng)官的,好像叫.....”他話正說到關(guān)鍵處突然口吐白沫,當(dāng)場死去,千璇不禁有些后悔,他知道這是有人趁著他在處理那些毒蛇是給這個人服了毒,他急忙重新趕到頂樓去查看那些放置在房梁上尸體,可是那里除了一片血污外什么也沒剩下,能做到這些的,在這武昌府里也只有理想國的那些人了,不過好在那驅(qū)蛇人死前提到了理想國里有人偽裝成了朝廷官吏的事,這倒給千璇提供了新的線索。
第二天的早晨,在那湖廣按察司里的一間屋子里,李桃還和往常一樣因為不能下地只好躺在床上發(fā)呆,這時響起了敲門聲,只見千璇走了進(jìn)來,笑道:“原來如此,李按察使可下的一手好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