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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與風

血海情詩篇(五) 之 螳螂捕蟬

影與風 九州老人 14708 2020-02-05 00:12:36

  只聽見鄒韜道:“看起來薛老板是鐵了心要這么不依不饒下去呀,老夫規(guī)勸你一句,人有的時候還是莫要太過固執(zhí)己見為好,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老夫希望薛老板也是一個識時務(wù)的人。”千璇微笑道:“那么恐怕在下要讓鄒老板大失所望了?!鼻ц@句話話音剛落,就覺一道寒芒閃過,直奔他的雙目襲來,雖然這道寒光來勢迅猛,但是千璇卻紋絲不動的站在原地,這種程度的暗器對他而言根本就是雕蟲小技,只需要輕輕地將身子一側(cè)就能躲閃過去,不過這一次暗器還沒有來得及飛到他的面前就已經(jīng)被別人率先攔截了下來,原來是鄒韜,他連頭都沒有回,光是隨便地將兩只指頭伸出,就夾住了飛來的暗器。

  鄒韜扭頭看向李氏,方才正是她所發(fā)的暗器,此刻鄒韜那目光比她方才所擲出的利刃還要銳利上百倍,李氏被這目光所震懾,默默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他,小心翼翼地退到了角落一側(cè),鄒韜輕輕地“哼”了一聲,隨手將手中的暗器擲向李氏,看起來他顯然不想要取走李氏的性命,因為他只是把暗器釘在了李氏身后的船欄上,并沒有直接命中李氏,鄒韜呵斥道:“不長眼的東西,你難道是沒有看見老夫正在干什么嗎,居然還想趁機放暗器偷襲取人性命,似你這般做法到底與那些旁門左道有何區(qū)別,真是丟人現(xiàn)眼,還不速速退下?!鼻цΦ溃骸班u老板當真是俠肝義膽之士,在下深感佩服,不過既然諸位最終還是要將在下置于死地,在下覺得倒不如像方才那般反而死的更痛快一些?!编u韜搖頭道:“不,看來薛老板還是沒有明白一件事,老夫并不想殺死你。”千璇點了點頭,道:“關(guān)于這一點在下心知肚明,鄒老板從始至終費盡心思布置了這一切,為的只不過是讓在下能夠不被卷入這起事件之中,對此在下自然是感激不盡,然而,在下雖然對鄒老板心存感激,卻依舊無法容忍此事就此了結(jié)。”

  鄒韜似乎仍不死心,繼續(xù)提議道:“不妨這樣,老夫現(xiàn)在與薛老板兩個人之間堂堂正正比試一番,倘若老夫敗了,那么老夫便束手就擒,要殺要剮任由薛老板處置,只請薛老板放過我手下的眾人,但倘若老夫勝了,就請薛老板就此收手,不知薛老板意下如何?”千璇并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看向鄒韜,輕輕地搖頭。鄒韜急道:“依薛老板之意,看來是始終也不肯放過我們了,可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又何必苦苦相逼,難道非要我們償命才肯善罷甘休嗎?”千璇道:“在下并不想殺死諸位之中的任何一人,也絕對不會去做那種事情,只不過,在下始終認為,做了錯事就應(yīng)該要受到相應(yīng)的懲罰?!蹦切談⒌拇鬂h此時忍不住插嘴道:“你小子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們對你這般好言相勸,想不到你竟然如此胡攪蠻纏,若你再這么不依不饒下去,那可休要怪我們不手下留情。”說著他便準備縱身躍起向千璇的方向撲來,但是這個舉動也被鄒韜阻攔住了,那大漢按耐不住,大聲問道:“這家伙顯然是鐵石心腸,是永遠也不可能聽進你的勸言的,何必跟他在這里費這么多口舌?!编u韜斥責道:“怎么,老夫做事什么時候還輪得到你在一旁指手畫腳?”那個漢子見鄒韜發(fā)怒,雖然嘴上還在小聲的嘟囔著什么,不過他還是識趣的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鄒韜仰天嘆氣,自言道:“老夫難道不知道這些舉動都是徒勞的嗎,奈何老夫覺得讓這么一位義士就這樣葬身于此,未免也太過可惜了,實在是叫人唏噓。”千璇笑道:“鄒老板此言著實令在下感激不盡,然而事已至此,還請鄒老板與諸位莫要對在下心慈手軟,同樣,在下亦會全力以赴?!编u韜苦笑道:“是了,為今之計,縱使薛老板你手下留情,我們也會在交手時殺死你,老夫?qū)嵲诓唤?,為何薛老板偏偏要與我們?yōu)殡y呢?”千璇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在下并不想要與諸位為難,奈何有些原因使得在下無法容忍自己對諸位的所作所為袖手旁觀?!编u韜嘆氣道:“薛老板你知道嗎,即使是再兇猛的野獸,在面對數(shù)倍于自己的敵人時,也知道要退避三舍,有道是好漢不吃眼前虧,薛老板怎么非要執(zhí)意去自掘墳?zāi)箚???p>  千璇笑道:“可惜在下是一個人,并不是什么野獸,也不懂得什么叫做知難而退,在下倒是個賭徒,有時候明知道自己這么做是在自尋死路,卻還是不愿意就此收手。”鄒韜見無論自己再怎么勸說千璇始終不為所動,知道多說無益,便伸手指向那口被搬到甲板上的棺材道:“不知薛老板可曾注意到此物,那里還留有一口空的棺材......”千璇笑道:“是給在下準備的?!编u韜點頭道:“沒錯,雖然老夫希望它不是給薛老板準備的,不過請薛老板盡管放心,等你死后老夫定會替你收尸,將你好生安葬的?!鼻ц溃骸澳敲丛谙戮拖刃兄x過鄒老板的美意了?!敝灰娻u韜做出一個手勢,他身后那早就蓄勢待發(fā)的四人瞬間如同離弦的弓箭一般朝著千璇的方向橫沖直撞過來。

  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配合十分默契,雖然表面上看過去他們不過是如同發(fā)狂的野牛一般一味地直沖過來,但千璇觀察到他們的步伐與動作并沒有看起來那樣雜亂無章,而是在無形之中形成包圍圈快速逼近自己,眼看著這四人已經(jīng)將千璇團團圍住,四只手也在這個時候從四個不同的方向朝著千璇襲來,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卻是這四個人四掌相擊,可并沒有打中千璇,雖然這四人來勢兇猛,更是利用陣法將千璇圍得個水泄不通,但是他畢竟還是千璇,早在對方出手之前就想好了對策,就見千璇突然將身子向后一傾倒下,整個人便平躺在了地上,雖然說這一招稱不上高妙,甚至可以說有些勉強,不過總歸還是讓千璇避開了方才那一擊,那四人見他們一擊未中,急忙撤招向后退去,動作迅速且出奇的一致,竟讓千璇找不到出手的機會,鄒韜靠在一旁的桅桿邊笑道:“不錯的反應(yīng),若是換作別人的話,是絕對想不到用這種方法來躲過這一招的?!痹捯魟偮洌u韜緊貼著桅桿高高躍起,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的圓弧,緊接著一腳蹬在桅桿上,借助這股力從空中向千璇襲來,道:“讓老夫來會會你?!彼膩韯輼O兇,轉(zhuǎn)眼間他與千璇之間已不過數(shù)步之遙,只見鄒韜伸出右手作爪狀從空中打來,直取千璇的頭頂,千璇看得真切,微微將身一側(cè)便躲過了這一擊,奈何鄒韜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千璇雖不至于被擊中頭骨,但是他的肩膀上依舊留下了一條血色的抓痕,鄒韜并沒有就此停止攻擊,又是將左手作爪狀從下方斜撩向千璇的下顎,千璇并沒有移動腳步來躲避,只是把腰輕輕一扭,讓過了這一爪,同時他又趁著鄒韜還未來得及收招之時伸出左手抓住了鄒韜的手腕,接著用右肘撞向鄒韜的肋下,鄒韜沒有料到千璇這一招,慌忙之下伸出右爪打向千璇,想要以攻代守保住肋下,就聽見“噗”和“咯嘣”兩個聲音同時發(fā)出,千璇的肘上出現(xiàn)了五個血窟窿,而鄒韜這邊,雖說他保住了自己的肋骨,卻也為此斷掉了三根指骨,疼得他立馬縮回了右手,想要后退和千璇拉開距離,只不過他的左臂始終被千璇抓在手中,根本無法掙脫,千璇雖說也受了傷,但他卻面無表情的好似無事發(fā)生一般,他才不會放過鄒韜方才因為疼痛而露出的這一瞬破綻,在鄒韜收回右手的同時千璇就用力將鄒韜被抓住的左臂向外一振,鄒韜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傷勢上,對此毫無防備,直接被這一振逼得向前一個踉蹌,與此同時他還隱約看見一個虛影朝自己的面門飛來,鄒韜心中暗叫不妙,隨即便傳來一聲劇烈的擊打聲,但鄒韜本人卻毫發(fā)無傷。

  鄒韜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劉大漢替自己擋下了這一擊,不然的話此刻千璇恐怕已經(jīng)踢碎了自己的頭骨,只見那個大漢順勢一把將千璇的腳踝抓住,千璇知道他的那個動作意味著什么,此刻自己再不收招的話,必定會被廢掉一條腿,而且他的對手可不止這大漢一個人,那另外三人也并未閑著,他們見同伴已經(jīng)得手,立刻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千璇攻來,想要再次夾擊千璇,不過這一次他們并沒有保持一致,最先接近千璇的是那個王公子,就見他右手作掌從背后斜劈向千璇的脖頸,而另一邊的劉姓大漢也沒有停止動作,一雙抓住千璇腳踝的手愈發(fā)用力,甚至可以隱約聽見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就見千璇不知何時手上多出了數(shù)枚小球,隨即千璇將這些小球擲于腳下,它們立刻爆開并從里面散發(fā)出一種灰色的煙霧,將整個甲板包裹在了煙霧之中,鄒韜等人不得不暫時停止了行動,千璇也借此和鄒韜等人重新拉開了距離,雖說此時眼前灰蒙蒙的看不見任何東西,可是鄒韜卻一反剛才手足無措的表現(xiàn),鎮(zhèn)定自若地站在原地,嘴角微揚,倒頗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他手下的那名年長水手在煙霧中隱約看見了他的表情,疑惑道:“眼下我們中了那家伙的毒煙,此時又處于敵暗我明的狀態(tài),恐怕早就是危在旦夕了,您居然還笑得出來?”鄒韜只是笑道:“何必大呼小叫,那煙霧根本就沒有毒,好好看著吧,這場較量我們已經(jīng)是勝券在握了。”他說的沒錯,那煙霧并沒有給他們一眾人造成不適,而且很快就散去了,鄒韜看向千璇,道:“真是可惜,若是在陸地上的話,或許薛老板還可以憑借這方才的那陣煙霧金蟬脫殼,奈何這里是茫茫大海,薛老板就是有本事讓這整片海面都起了濃煙,也離不開這條小船?!鼻цΦ溃骸皻G,鄒老板此言差矣......”還未等他把剩下的話說完,那李氏就先發(fā)制人,只見她左右開弓同時連擲出六把飛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奔著千璇的心口飛來,千璇急忙將身一扭斜側(cè)過去躲避,但竟然躲閃不及,其中有兩把飛刀還是戳在了他的肩膀上,雖說這飛刀并沒傷及千璇的要害,可是他依舊還是感到肩膀上傳來一陣鉆心刺骨的疼痛,不過這倒也讓千璇放心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飛刀上并沒涂毒,倘若上面涂毒的話,那么此刻他應(yīng)該感到的是麻而非疼痛,但是現(xiàn)在他可沒有閑工夫去在意那飛刀,因為鄒韜已經(jīng)借著這個時機移到了他的面前,二人剛一照面,千璇就感到一陣凌厲的掌風劃過自己的面門,幾乎避之不及,不過他總算還是閃身躲過,鄒韜并不打算給千璇反應(yīng)的機會,見一招未中,立刻變招,將一只腳向前踏去,身子也借此向前探去,雙拳齊出直取千璇的腰眼,這次千璇并沒有再選擇閃身躲避,而是直迎上去,雙手化掌向外撥開了鄒韜的雙拳,這樣一來鄒韜的正面可就是門戶大開了,千璇見對方露了個大破綻,立刻伸出兩指刺向鄒韜,想要趁此機會將其點穴制服,不過千璇似乎忘卻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鄒韜從始至終都不是在和他單打獨斗,他身邊的的那四人并非是恪守江湖規(guī)矩才在一邊旁觀的,相反,他們始終都在尋找著襲擊的時機,果不其然,在千璇還未觸及鄒韜之時,一道寒光就快他一步搶先將他與鄒韜二人分開,原來是那名老水手持刀搶入二人中間,千璇急收招向后撤身,但后方早有人在那里“恭候多時”,千璇還未立穩(wěn)腳步,一柄短劍已刺向他的脊背,來勢極其迅猛,那劍的主人自恃劍法超群,自己又是攻其不備,便覺得這一擊足以殺死千璇,見劍已然刺中,他的臉上不覺浮現(xiàn)出幾分得意,只可惜,他高興的早了,誠然,他的劍很快,但是他卻不知道千璇的動作比他的劍更快,就在劍尖快要抵到千璇的脊背之時,他猛地將身一轉(zhuǎn),反過來抓住持劍者握劍的手用力一扭,這執(zhí)劍者是那個王公子,起初他還想繼續(xù)負隅頑抗,奈何根本掙脫不開千璇抓住他的手,而且那股力量似乎隨時都可以把他的胳膊扭斷,這種情況下他連劍都無力再握,只得大聲呼喊同伴出手相助,其實他根本用不著呼喊,因為幾乎就在千璇將他制服的同一時刻,那劉、李夫婦二人早已掣出數(shù)把飛刀在手瞄準了千璇,只見二人互相使了個眼色,不約而同地擲出飛刀,千璇聽得背后傳來暗器襲來的風聲,卻并沒有松開控制住王公子的那只手,反而愈發(fā)用力的鉗住對方握劍的手,寒光一閃,那劉、李二人所擲的飛刀在瞬間全部被擊落在地,擊落飛刀的不是別物,正是長劍,只不過持劍的人并不是千璇,而是那個王公子,從始至終劍都沒有離開他的手,奈何千璇緊扭著他的手腕,自己光是招架都已是汗流浹背了,哪里還掙脫有余力掙脫,倒如一個被大人手把手教寫字的孩童那般,任由千璇控制著那只執(zhí)劍的手,將那些飛刀盡數(shù)擊落。

  千璇正欲將面前這個對手擒住以便繼續(xù)與鄒韜等人周旋,怎料自己卻先中了招,一把短刀不知何時已精準的砍在了他的肋下,這正是那個老水手所為,只不過傷口很淺,并未傷到骨頭,但這一擊迫使千璇放開了那個王公子,同時千璇迅速向后一躍,移動到了那放置在甲板上的那口棺材旁,再次與對方拉開距離,鄒韜此時突然開口道:“倘若論單打獨斗,這艘船上絕對沒有人是薛老板的對手,只可惜終究還是孤掌難鳴,不過雖說你現(xiàn)在已是傷痕累累,老夫卻放不得你。”話音剛落,無數(shù)道寒光已從他的背后兩側(cè)向千璇刺來,正是他手下四人所擲出的飛刀,千璇不慌不忙,反順勢將身一低靠在棺材后面,借此將飛刀盡數(shù)躲過,但那飛刀不過是虛招,鄒韜一眾早已趁機將千璇團團圍住,千璇急縱身向上躍起,竟一時間無法脫身,只得反身招架,且戰(zhàn)且退,又與對方來回拆招了數(shù)合,就在千璇正思量著要如何脫身之際,卻忽然被一股莫名的蠻力拉扯住,急轉(zhuǎn)頭看去,從那口棺材里居然伸出了一只手,正死死地扯著千璇不放,棺材里大叫道:“進來吧!”千璇認得這聲音,于是便笑道:“不妨還是請閣下出來好了?!闭f完千璇便一把扭住那只手的手腕,那棺材中的人緊忙松了手,想要把手縮回棺材里去,可哪里還收得回去,反被千璇一把拉出棺材,跌倒在一旁,此人正是那個本該已經(jīng)死去的小水手,原來他根本就沒有死,從始至終他一直待在棺材里等待著出手的時機,其實一開始千璇就對這口被突然抬上來的棺材心存疑慮,但是見它半天也沒有什么動靜,也就沒有過多的留意這件事,看來鄒韜的確沒有騙他,這口棺材確實是為他準備的,即使千璇不想躺在里面,鄒韜也會絞盡腦汁的把他強行塞進去。

  借著千璇分神的一瞬,鄒韜立刻閃身直入,來到千璇面前,掣出一把短匕直取千璇,千璇躲閃不及,被刺中肋下,鄒韜順勢又是一掌打在千璇左肩,千璇站立不穩(wěn),踉踉蹌蹌連退數(shù)步,直接跌入棺中,見此破綻,鄒韜手下那一老一少兩名水手立刻跑上前,卯足力氣,合力將棺材推進海里,只聽得“噗通”一聲,千璇連人帶棺墜入海中。

  鄒韜嘆氣道:“薛老板.....啊不,或許這根本就不是閣下的真名吧,但無論如何,老夫敬你是位義士,奈何你非要來攪這趟渾水,即使是老夫再怎么苦口婆心勸說也無濟于事,老夫本不想將旁人牽扯進來,你莫要怨我們?!边@時鄒韜手下中有一人進言道:“屬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那個家伙是個聰明人,他雖然在我們面前跌入了海中,但是仍然不能排除這是他刻意為之的舉動,那口棺材雖用的不是什么貴重的木料,倒也堅固,足以供一人在海上漂流,萬一他借此逃跑將我們的事情公布于眾可就不妙了,屬下以為我們應(yīng)當再謹慎一些方為上策?!编u韜擺了擺手,笑道:“你說的這些老夫早就想到了,那口棺材早就被做過了手腳,海上兇險,又時有顛簸,此時那口棺材估計早已經(jīng)散架了,就算此人水性極佳,在這茫茫海上又能茍延殘喘多久?!笔窒轮杏腥朔畛械溃骸澳鞘亲匀?,量此人再怎么厲害也不可能是您老人家的對手?!编u韜笑道:“這種阿諛奉承的話就不必說了,如今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應(yīng)當馬上回去向主人復(fù)命?!苯又u韜轉(zhuǎn)頭對其中一名手下道:“轉(zhuǎn)舵,我們回去?!庇嘞碌谋闶谴晦D(zhuǎn)舵航行,一夜過去再無其他事情發(fā)生,自是不提。

  漆黑的海面隱約顯現(xiàn)出了一絲光芒,漸漸地,那光芒變得越來越強,愈來愈亮,海面上的霧氣已經(jīng)完全散去了,紅日終于從海平面上探出了頭,把它的光芒毫不吝嗇地灑在海面上,海風吹動著船帆,船頭正站著一個老頭,這人便是鄒韜,他的兩眼發(fā)紅,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一名手下見狀,上前搭話道:“這些日子里我們費了不少功夫,為此還折了一個兄弟,又接二連三遇上諸多變故,弄得大家都有些倦了,但您似乎看上去卻精神不錯?!编u韜笑道:“這是自然,此番任務(wù)讓我們在陸地上耽誤了不少時間,如今總算能夠回去了,你瞧,依照我們現(xiàn)在的速度,只要繼續(xù)向東航行,不出兩日便可回到島上,說來也怪,這中土雖然幅員遼闊,可老夫每次踏上那片土地時只感到渾身不自在,仿佛置身于危樓,總覺得還是待在島上才算真正的安穩(wěn)?!笔窒碌溃骸澳f得對極了,屬下們也覺得還是在島上才能安心?!编u韜張口還要說些什么,卻聽得一聲巨響伴隨著一陣喧鬧聲,進而又轉(zhuǎn)變成了叫罵聲,緊接著便看見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來,大叫道:“不好了,出大事了?!彼艿锰?,根本沒有注意四周,直接和鄒韜撞了個滿懷。

  鄒韜道:“何事竟如此慌張,慢慢說?!笔窒聟R報道:“我們船上備用的一艘小舢板被人盜走了.....”鄒韜立刻明白千璇并沒有死,立刻下令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至于如此驚慌,船上又不止一艘備用的小船,你們馬上帶人去追,這片海域是我們的地盤,他跑不遠的?!笔窒吕^續(xù)道:“可是其他的小船已經(jīng)叫那家伙鑿沉了?!编u韜沒想到千璇會出這么一招,連忙道:“那就傳令下去,大船轉(zhuǎn)舵,我們坐大船去追他?!笔窒聻殡y道:“可是.....”鄒韜不耐煩道:“還有什么可是,你難不成是想放跑那個人不成。”手下趕緊解釋道:“不不不,屬下絕對不敢這樣,只是我們的大船也遭到了破壞,如今船的多處都遭到了重創(chuàng),完全沒有繼續(xù)航行的能力,不過請您放心,這艘船還能修復(fù),只不過起碼需要一日的時間?!编u韜聽聞這個消息后又驚又氣,他沒想到千璇會給自己留下這么一份臨別禮物,但過了一會兒,他卻又大笑起來。周圍的幾名手下以為他被氣得昏了頭,皆默不作聲地待在一旁,互相使著眼色,終于,一名手下上前請命道:“您老人家莫要為此氣惱,屬下愿意帶幾名水性好的弟兄一起,哪怕是游也要把那個人給您抓回來。”

  鄒韜擺手道:“何必如此麻煩,再者說諒你們水性再好,對方好歹也是乘船而行,況且估計此人這時已經(jīng)走遠了,你們是追不上的,不妨就由他去吧?!币幻窒逻M言道:“放虎歸山可是后患無窮呀,還望您三思,如此真就放棄不管不成?”鄒韜笑道:“你們何必對人家窮追不舍呢,這位薛老板已經(jīng)夠講情面的了,他只是讓我們的船暫時無法行動好方便他離開這里,倘若他要是絕情的話,只需要鑿沉大船即可,那時候我們豈不是全成了魚餌。”手下們都不死心,繼續(xù)道:“您老人家說得有道理,可是那只不過是那小子的一廂情愿罷了,既然已經(jīng)確定與我們?yōu)閿?,那么他就不?yīng)該對自己的敵人留情行此等婦人之仁,而且若是讓此人回到中原,我們今后再想踏上中原可就難于登天了?!编u韜笑道:“老夫當然明白,你們跟著老夫在海上做事也有一段時間了,難不成到現(xiàn)在連自家的物什都不熟悉嗎,就憑那種小舢板,根本沒有辦法在海上支撐多久,可在這片海域里莫說荒島,就是一塊浮出來的暗礁都沒有,這位薛老板此番怕是有去無回了。”

  有手下還是不放心,道:“但是倘若此人向東邊航行怎么辦,此處離那里不遠,萬一.....”鄒韜笑道:“那樣不是更好嗎,你別忘了,繼續(xù)往東邊航行會碰到些什么東西?!笔窒侣犃诉@話,立刻恍然大悟,鄒韜繼續(xù)笑道:“這位薛老板的確是個難纏的角色,可惜再怎么厲害也只能在陸地上稱英雄,若是放到海上,老夫可就要略勝一籌了?!?p>  在海上的另一邊,一艘小舢板正緩緩地駛著,船上的人悠閑地注視著洶涌的海水,此人正是千璇,那天夜里和鄒韜一眾的交手讓他受了重傷,他的肋骨斷了兩條,身上中了大小刀劍傷共四處,他的右臂沉重到幾乎完全抬不起來的地步,除此之外身上多處都已經(jīng)淤血或青腫,千璇看向自己的傷臂,費力地聳了聳肩,嘴角卻泛起一絲微笑,至少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按照他預(yù)想中的那樣進行著。

  其實千璇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這其中的玄機,最初登船的時候,千璇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那就是搭船的船客們除了他以外都表現(xiàn)得很詭異,比方說這些船客們竟然沒有帶任何的行李,鄒韜曾事先跟千璇說過,這一趟的船是去往爪哇的,那地方不僅是蠻荒之地,又與中原相隔甚遠,可是這些船客居然不帶任何的東西就踏上了這趟長途跋涉的旅程,實在有些奇怪,何況這些人無論是從模樣著裝上,還是從談吐舉止方面看來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原人士,可是他們卻莫名其妙的前往爪哇一地并且又不準備任何的行裝,這些地方不得不讓人起疑,雖然說他們也存在著在爪哇已經(jīng)置辦了家產(chǎn)或是有著親戚等一系列理由的可能,但這種可能實在是微乎其微,難以令人信服。

  再說那個陸周庭,他當時偽裝作一位“錢老先生”,與其他幾名船客相比而言,他看上去要正常許多,因為首先他是帶著行李的,而且他的行李還不少,足足有兩個大箱子,可是正是這些行李上出現(xiàn)了疑點,盡管周庭當時易容成了一個老人,卻依舊沒辦法騙過千璇這種易容老手的眼睛,千璇一眼就看出來他是刻意打扮成這幅樣子的,加之此人的身材又十分魁梧健碩,但就是他那種體格的人提著那兩口箱子都顯得十分吃力,就證明了箱子中絕非尋常物件,不過這很可能是他故意裝出來的舉動,并不能說明箱子存在著什么問題,好在千璇曾接觸過他的行李,千璇感到這兩口箱子的確非常沉重,立刻明白里面裝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行裝,更像是金銀器物之類沉重的東西,而后來在船上時陸周庭又出手闊綽的雇傭千璇,這一點也讓千璇更加確信了這個猜想,為什么一個人要帶著那么多財物去一個不毛之地,一開始千璇對于這個問題倒并未特別在意,因為當時不乏有人偷渡到海外經(jīng)商來追求一本萬利,以為此人也只不過是一個亡命的投機商人而已。

  當然僅靠以上這些略顯奇怪的地方并不足以勾起千璇對這起事件的好奇心,因為私航船上的人本就千奇百怪各自懷揣著秘密,他沒必要因為這些去特意打探其中的虛實,真正讓千璇產(chǎn)生好奇心的是接下來這些人登船的表現(xiàn),當陸周庭見到那名“王公子”時立刻百般推脫尋找各種理由拒絕登船,還極力避免和這位“王公子”接觸,可是先前千璇就曾問過這些船客是否認識陸周庭,得到的答案卻都是否定,再結(jié)合上前面的這些疑點,便立刻引起了千璇的興趣,與此同時千璇有了一個新的猜想,那就是這個陸周庭也許并不是什么黑商,而是在被逼無奈之下迫不得已才離開中原,并且,逼得他走投無路的人顯然也在這艘船上,但是能把一個人逼到竟在偌大中原都無路可走這種程度,絕非僅憑一人之力可以做到的事情,也就是說這艘船上追殺陸周庭的可不止那個“王公子”一個人。

  只是千璇光憑借這些判斷還不足以確認追殺陸周庭的人數(shù),幸虧他的觀察還算細致,千璇曾注意到其余的幾名船客都是在同一時間來到了登船地點,除此之外在陸周庭沒有到來這一段時間里,這些人明明都說過不認識他,卻又都以一副焦急的表情在等待著,誠然,這些人在同一時間到達或許只是巧合,而那焦急的表情也不過可能是因為他們在趕時間,這兩條還算不上什么問題,可是他們在等待陸周庭這最后一個船客到來之時竟不約而同地看向同一個方位,那片海岸的四周都是平坦開闊的荒地,陸周庭可能從任意一個方向走來,可他們就好像預(yù)先知道一般始終只注意著同一個方向,結(jié)果陸周庭真的就從那個方向出現(xiàn)了,這些事情乍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但是若將它們放在一起,未免就有些太巧了,與其說是巧合,倒不如說更像是有人事先就已布置好了一切那樣,加之這些船客根本就沒有帶任何隨身的行李,一點也不像是要長途跋涉的人,于是千璇便明白了他們來到這艘船上的目的,壓根就不是為了什么乘船,而是為了給陸周庭“送行”。

  再來說鄒韜這個人,在這出鬧劇中他一直扮演著一位私航船老板的角色,而且無論是小到外形特征,還是大到對于航船和海洋這類方面的了解來看,儼然一副一個常年混跡于海上的人應(yīng)有的樣子,他身上似乎并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地方,看起來只不過是一個被莫名其妙卷入這場紛爭的倒霉鬼,但即便他看上去毫無破綻,他的身上卻依舊存在著幾處疑點,首先,鄒韜雖然是這艘船的主人,他有權(quán)決定船只靠岸的地點以及啟程時間,可他既無權(quán)也不必要去知曉船客們將在具體什么時候到來,這是做他們這一行的規(guī)矩,要最大限度的保證客人的隱私,況且一般來說這些船客都是為了隱蔽行蹤才選擇搭乘私航船,更不可能主動告訴對方這些消息,后來千璇從在岸邊和鄒韜的對話以及后來鄒韜等待陸周庭到來時的反應(yīng)中發(fā)現(xiàn),鄒韜的確不知道他們二人的到來時間,不過奇怪的是為什么鄒韜會準確的知道其余幾人到達的時間,這一點不得不讓人懷疑,其次,則是鄒韜在等待陸周庭到來時的表現(xiàn),無論是表情狀態(tài)還是看向的方位居然和其他幾人一模一樣,如果說這只是一個巧合的話,未免有些牽強,另外,陸周庭曾在登船時對那個“王公子”表現(xiàn)出異常的敵意與戒備,甚至為此不斷尋找借口拒絕登船,這種行為哪怕是小孩子也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可是鄒韜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卻表現(xiàn)得十分詭異,一方面,他苦口婆心的不斷勸說陸周庭登船,另一方面,他又堅持把那個“王公子”的房間安排在陸周庭的房間隔壁,照理來說作為一個長久混跡于江湖的生意人,為了講究和氣生財,是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但是鄒韜好像就是故意要唱這個反調(diào),除此之外,之前曾說到過,其余的這幾名船客并沒有帶任何的行李,假如光是行李也就罷了,但是他們是為了追殺陸周庭才登的船,居然連一件趁手的武器也不帶,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千璇懷疑或許是因為有人會給他們提供一切所需的東西,而在這茫茫海上,能做到這些的也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鄒韜,因此從那時起,千璇便推測鄒韜應(yīng)該也是這追殺陸周庭的人中的一員。

  然而千璇想到的地方再多,百密終有一疏,他還是漏掉了一些細節(jié),令千璇沒有想到的是,陸周庭先前所做出來的一系列舉動只不過是在演戲而已,不得不承認,他演得非常好,好到無論是千璇還是鄒韜等人全都陷入了他設(shè)好的局中,而令千璇更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居然會成為促成陸周庭這出戲成功的關(guān)鍵人物。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假若按照鄒韜等人原本的布置來看,這艘船上本應(yīng)該只存在著兩種角色,一種是追殺者,另一種則是獵物,但讓他們始料未及的是陰差陽錯下千璇居然會來到這艘船上,顯然,千璇并不屬于這兩種角色中的任意一種,千璇的突然到來迫使鄒韜一眾改變原先的計劃,同時也正是千璇的出現(xiàn),讓陸周庭抓住了可乘之機。

  千璇估計鄒韜等人在追殺陸周庭的過程中始終是以蒙面或是易容的形象現(xiàn)身,從來沒有讓陸周庭看到過他們的長相,不然他們不可能就這么大搖大擺的以真面目出現(xiàn)在陸周庭的面前,可惜他們并不知道,其實陸周庭早就認出了他們,而非只認出了那個“王公子”,再者說千璇曾經(jīng)和陸周庭交過手,他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身手并不差,加之此人又是一個亡命之徒,倘若他真的以為船上只有一個殺手的話,一定會選擇放手一搏換取一線生機,根本不可能會像當時那樣百般推脫拒絕登船的,另外,照理來說鄒韜他們在見到陸周庭的異常表現(xiàn)后不可能毫無察覺,他們一定會為了防止夜長夢多而立刻動手解決掉陸周庭,但后來陸周庭還是登了船,鄒韜等人也并未馬上下手,甚至還因為遲遲不下手導(dǎo)致?lián)p失了一個人,這些變故也讓當時的千璇心生疑惑,以為是自己推測有誤,所以那個時候千璇只是選擇靜觀其變,并不打算出手干預(yù),而隨著后來事情的不斷發(fā)展,事情的真相漸漸浮出了水面。

  誠如鄒韜所說的那樣,陸周庭的確很會算計,不僅如此,他的膽子也很大,大到敢拿自己的性命來作為賭注,千璇猜測陸周庭在躲避鄒韜等人追殺的同時也在一直觀察著對方,并且通過觀察讓他對鄒韜一眾的特征和數(shù)目有了大概的了解,所以他登船的時候很快便認出了鄒韜等人,但是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千璇,陸周庭在躲避鄒韜等人的追殺時從未見過千璇,假如千璇也是追殺他的人之一,鄒韜他們那個時候完全有能力動手殺死他,可是鄒韜等人并未動手,因此陸周庭推斷千璇并不是追殺者,而且看起來鄒韜等人也不清楚千璇的來歷,正因為顧忌會傷及無辜他們才不敢輕易下手,于是陸周庭計上心來,決定借這個機會來反將一軍,不過他又害怕千璇會在不經(jīng)意間壞了他的事,他必須要想辦法支開千璇的注意力,所以陸周庭故意裝作只發(fā)現(xiàn)了那名“王公子”的樣子,極力避免和那名“王公子”接觸,他這么做不僅是為了迷惑鄒韜等人,同時更重要的是為了瞞過千璇。

  鄒韜等人并不知道他們早就被陸周庭認出來了,很自然的就陷入了這個陷阱之中,但鄒韜卻又故意把那個“王公子”安排在陸周庭的隔壁,為的是兩個目的,其一,兵法有云“上兵伐謀,攻心為上”,陸周庭作為被追殺的人,時刻都處于一種提心吊膽的狀態(tài),此時更是和追殺自己的殺手只有一墻之隔,對于其精神的打擊效果不言而喻;其二,既然陸周庭已經(jīng)識出了那個“王公子”,接下來他一定會對“王公子”嚴加防范,那么這個“王公子”接下來便不適合進行任何行動,倒不如就把他安排在陸周庭的隔壁,吸引陸周庭的注意力,其他的人則負責尋找機會下手解決掉陸周庭,但眾所周知,在這之后的一段時間里鄒韜等人并未再有任何動作,主要是因為鄒韜還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優(yōu)先確定,那就是千璇究竟是不是陸周庭的幫手。

  鄒韜的擔心自有他的道理,他們在此之前就一直追蹤陸周庭,鄒韜深知陸周庭詭計多端,又曾數(shù)次躲過他們的追殺,對于陸周庭來說,尋找一個幫手的話自然也是不再話下,另外,千璇在幫助陸周庭搬東西時無意中展露了一手輕功,看起來絕非等閑之輩,倘若千璇真的是陸周庭的同伙,鄒韜他們就必須加倍小心,絕不可以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假如千璇不是陸周庭找來的幫手,鄒韜自然是不能對他下手的,但他也絕對不能讓千璇發(fā)現(xiàn)是他們殺死了陸周庭,所以鄒韜還需要再準備一個備用方案來應(yīng)對這種狀況,因此鄒韜只是命令其他人待命,不準擅自出手,他那幾日每天夜里都同千璇在甲板上聊天,正是為了借機試探千璇。

  而相較于鄒韜等人而言,陸周庭就沒有那么多需要顧慮的地方,如今他的第一步計劃已經(jīng)成功,接下來要做的只不過進行第二步罷了,于是陸周庭主動找到了千璇,并出重金雇傭千璇幫他監(jiān)視那個“王公子”,其實陸周庭根本就不需要千璇替他監(jiān)視什么“王公子”,他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為了支開千璇,以防千璇破壞他下一步的計劃,完成這兩步之后,陸周庭便開始著手第三步,陸周庭的心里明白,鄒韜等人之所以還不對他動手是因為他們顧忌千璇的存在,對于鄒韜他們來說當務(wù)之急是先要驗明千璇的身份,畢竟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踏上了這條船,就是想要離開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鄒韜當然也懂得這個道理,所以他們才并不急于一時動手,反倒不如謹慎一些為好,鄒韜他們的確是時間充裕,可是對于陸周庭而言留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假若讓鄒韜他們驗明了千璇的身份,那個時候自己一定是必死無疑,所以他必須要趁著鄒韜等人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千璇身上時先下手為強,也正是憑借著這些條件,他在第一天的晚上就成功殺死了那個“張員外”,“張員外”的死同樣讓千璇再度陷入了疑惑之中,千璇本以為先死掉的人會是陸周庭或那個“王公子”,因此當時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這二人身上,然而結(jié)果卻與他的預(yù)想相差甚遠,他不得不開始重新分析這一切,但當時他還并沒有想出這其中的緣由。

  可惜陸周庭機關(guān)算盡,最后還是功歸一簣,那天夜里他本想趁機再多除掉幾名追兵,但他根本就沒有這個機會,首先是那名“王公子”,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認出來了,雖然陸周庭可以確定這個“王公子”應(yīng)該不會對自己出手,但陸周庭也知道對方一定會對他有所提防,他若是去襲擊這個“王公子”的話未必能夠馬上得手,假使他沒有立刻得手,必然會驚動其他的幾人,到那時他先前所布置的一切都將前功盡棄,因此他還不能對此人下手,至于鄒韜和那兩名水手,他們整夜都在船上各處來回走動,行蹤不定,也不能下手,而那劉氏夫婦二人因為居于一室,陸周庭雙拳難敵四手,故而他們也不能成為目標,陸周庭在思前想后之下,認為還是先對那個“張員外”下手最為穩(wěn)妥,之后再另尋機會對付其他人,畢竟對于鄒韜等人來說當務(wù)之急是確定千璇的身份,一時不會貿(mào)然行動。

  陸周庭這一手如意算盤打得確實不錯,但是他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太低估鄒韜了,陸周庭原以為鄒韜探明千璇的身份還要多花一些時間,所以他才會選擇較為保險的逐個擊破這一方法,在第一天夜里只殺死了那“張員外”,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船上下一個死去的人居然會是他自己,也許是天意如此,故意要開這么一個玩笑,原本陸周庭在登船時就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掉了,恰巧千璇來到了這條船上,讓他撿回一條命,但或許又是因為此人作惡多端,就連老天也看不下去,才故意再次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巧合,助鄒韜識破他的詭計。

  就在陸周庭殺死那個“張員外”的第二天晚上,這艘帆船遭遇了“海怪”的襲擊,不過后來大家發(fā)現(xiàn)它只是一條體型巨大的芭蕉魚而已,這條芭蕉魚攪得鄒韜他們手忙腳亂,還幾次差點摧毀船只,讓眾人葬身海底,正是因為那天夜里這條大魚的襲擊,讓陸周庭不得不取消了他的暗殺計劃,同樣也是因為這條大魚,幫鄒韜看破了陸周庭的詭計,在大魚襲擊船只的時候,千璇始終與鄒韜他們共進退,最后也是千璇殺死了這條大魚,解決了這一場風波,從那個時候起,鄒韜就明白,千璇絕不可能是陸周庭的幫手,如果千璇真的是陸周庭的同伙,他們完全可以趁亂劫走船上的小舢板借機逃跑,那時航船不過才航行了一夜,小舢板足夠支撐到陸地,可是千璇卻和他們站在了一起,并幫他們解決了那條難纏的大魚,假如單是為了騙取他們的信任千璇完全不必做到這種程度的,因此鄒韜便認定千璇絕不是陸周庭的同伙,在確定了千璇的身份后,鄒韜很快就推測出了陸周庭布置的一切,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和他的手下們共同手刃了陸周庭,同時又精心策劃了一出戲來迷惑千璇。

  千璇必須要承認,一開始他沒有想到自己的闖入竟會成為改變這一切的重要因素,也因為他忽略了這些問題,所以那個時候他始終以為是自己的判斷有誤,只是在一旁靜觀其變,直到千璇發(fā)現(xiàn)陸周庭被殺,以及陸周庭身上那五處深淺不一的傷口時,千璇這才恍然大悟,其實不是自己的推測有問題,而是他忽略了自身會對這一切產(chǎn)生何等的影響這個問題。

  只不過千璇的心里還存在著一個疑問,那就是鄒韜他們究竟是什么人,所以千璇繼續(xù)裝作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樣子,和鄒韜挨個審問其余的人,其實千璇心里很清楚,鄒韜也是殺死陸周庭的人之中的一員,但千璇還是要和鄒韜一起審問其余幾人,實際上千璇從一開始就沒有在意審問的內(nèi)容,而是這些人的表現(xiàn),不出千璇所料,這些人之間配合默契,顯然是一伙人,可是這些人為什么要殺陸周庭,千璇想不明白,誠然,鄒韜給千璇說過,他們殺陸周庭是因為陸周庭做盡了惡事,他們要替天行道,這類行為璇見得也不少,天下有時也會出現(xiàn)幾名江湖人士去殺某個惡人的事情,可問題就出自于此,江湖人士們聯(lián)手往往是因為要對付的人要強過自己,陸周庭的身手千璇見識過,的確有兩下子,可后來千璇也同除了鄒韜以外的其他幾人交過手,他發(fā)現(xiàn)這里任意一人的身手都不亞于陸周庭,甚至是更勝于陸周庭,既然如此,他們完全不必一起行動,追殺陸周庭僅需其中一人足矣,因此千璇推測,這些人一定隸屬于某個組織,而且從他們的航程路線來看,這個組織應(yīng)該是位于茫茫大海的一座島嶼之上,十分神秘,因此千璇決定親自去那個地方一探究竟。

  可是千璇要怎樣才能到達那個地方,為此他思考過這個問題,如果他裝作相信了鄒韜他們的把戲,鄒韜等人也就不會同他交手,他自然可以繼續(xù)呆在這艘船上,但最終他只會被送到自己要去的地方,而不是鄒韜他們所在的島嶼,千璇當然也可以假裝先登陸,然后再重新潛入船上,不過千璇并不認為那是一個好辦法,他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鄒韜這個人的性格,以鄒韜的謹慎性格而言,即使他親眼見到千璇上岸也絕不會為此放松警惕,這艘船本就是他的地盤,倘若他想要仔細搜查,絕對可以尋出一些千璇潛入的蛛絲馬跡,所以后來千璇便故意和鄒韜等人交手,其實就憑鄒韜等人的身手,對付他們對于千璇來說不過手到擒來而已,但千璇不能那么做,相反,他要裝出一副招架不住的樣子,為了能讓鄒韜他們相信這一點,千璇故意先讓自己受了重傷然后才跌入海中,他這出戲演得很逼真,看起來的確是遍體鱗傷,然而卻沒有一處傷及要害,至于墜入海中,其實那只不過是一口空棺材罷了,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鄒韜他們根本看不清海洋四周,光是聽到棺材掉入水中的聲音便斷定千璇已經(jīng)墜海,殊不知千璇早已在棺材掉入海中的前一刻回到了船艙,千璇這么做都是為了創(chuàng)造一個假死的條件,他知道,一旦他死了,鄒韜他們下一步肯定會返回那座神秘的小島向他們的組織復(fù)命,那個時候他就可以搭乘對方的船去那個地方。

  按理來說接下來千璇只要老老實實的藏在船上就可以了,完全不必要再做劫船這種畫蛇添足的事情,但是千璇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鄒韜真不愧是長久混跡于江湖的人,手段層出不窮,他表面上對千璇的生死漠不關(guān)心,可在暗中已經(jīng)悄悄做好了布置,對于一個在海上航行的人而言,淡水無疑是和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鄒韜把船上所有可以喝的水全部倒入海中,只留下一桶水放在他自己的房間里,每天派遣一個手下輪流看守水源,同時又在桶上標好了刻度,嚴格控制他們每個人的飲水,千璇想要喝到水簡直難于登天,雖然千璇從鄒韜他們的談話中得知,現(xiàn)在他們的位置和那座島只有兩天的航程,然而千璇從和鄒韜他們交手的那天早上開始就沒有攝入過水分了,或許他的精神能夠承受住,但他的肉體絕對無法容忍他繼續(xù)連著兩天不喝一滴水,反正那座島離他現(xiàn)在的位置并不遠,他也知道那座島的坐標在東邊,倒不如他自己去找那個地方,于是便有了之前千璇劫船的那些事情,不過千璇并沒有帶走所有的水源,只取走了勉強供他支撐兩日的量,他不是強盜,更不想借此害死鄒韜他們,他想要的,僅是追尋真相而已。

  一個人的漂流是寂寞且枯燥的,整個白天千璇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沉默地看著海,很快,夜幕就如往常一般降臨了,但這一夜,卻不同于往常那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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