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晴忍住嬌羞,正色道:“曬曬,你知道我是截教中人,與居住于玄牝殿的五斗米教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實在不想你與他們有什么瓜葛?!?p> “我也絕非想介入你們宗派之間的斗爭。只不過如今天色不早,唯有那玄牝殿有棲身之所罷了?!眲㈥柦忉尩?。宗門之爭他自然不會關(guān)注,但天下社稷之爭他志在必得!
一想到青禾堂那狹窄逼仄的樣子,單晴就有些釋然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截教的教義就是截取那一線生機的。至于條件嘛,自然遠遠不如道家的發(fā)祥地玄牝殿了。
話雖如此,但單晴相信只要某一日曬曬看到了截教高深的玄術(shù)之后就自然而然地不會被那些賣米的所蠱惑,從而棄暗投明了。
兩人于是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單晴偷偷地轉(zhuǎn)過身去,望向劉陽,看著他的背影融入月夜。望了許久,有股淡淡的失落涌上心頭。銀牙一咬,便離開了。
方才兩人交談之地,徒留知了在喋喋不休的聒噪,再無其他聲響。
且說劉陽幾下輕點腳尖,便來到玄牝殿前。殿門富麗堂皇,頗有隱世高門的氣象。
劉陽突然有一股危機感襲來,一根利箭直向他的罩門刺來。
劉陽登時向左邊一躍,危機立時化為烏有。玄牝殿大門吱呀一聲洞開,走出來一位鶴發(fā)雞皮的老者,正是林夕之。
“林前輩這里果然戒備森嚴(yán)!”劉陽一抱拳。
“大膽鼠輩!深夜鬼鬼祟祟,若不給你一個報應(yīng),豈不是不知我道教的神威!”林夕之怒道。云臺之上,劉陽身穿白色四爪龍袍,周身氣勢不同一般,而如今他身著粗布麻衣,加上連日趕路,風(fēng)塵仆仆,神氣萎靡,大不如當(dāng)日。加之林夕之與他僅有一面之緣,如今夜色深沉,沒被認(rèn)出也是正常。
“林掌教,寡人是東海王!”劉陽開門見山,不想因為誤會而耽誤時間。
“東海王殿下?”林夕之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人一番,眉宇之間隱有貴氣,神態(tài)自若,有穆穆天子之像。她又仔細回味了當(dāng)日云臺之上的情景,眼前之人定是東海王無疑,當(dāng)下打了一個長揖道:“貴人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干?”
“無他,天下耳!”劉陽說得十分淡定,貴氣天成。
林夕之深深地看了劉陽一眼,暗道如此氣度怕也只有當(dāng)年鏟除霍氏,坐穩(wěn)天下的孝宣皇帝可相媲美。那人明明是自己的姑父,卻誅殺霍氏全族,真是狠辣無情。伴君如伴虎,自己務(wù)必小心謹(jǐn)慎!
劉陽閑庭信步,見玄牝殿出塵之氣十足,倒真是一個修道的好地方!行至主殿,林夕之忙令仆役替劉陽收拾廂房不提。
夜色深沉,燭影搖曳。月亮越發(fā)圓潤,銀輝皎潔。在湖水上灑下點點銀漪。時有水鳥輕點湖面,散開圈圈光環(huán)。
正殿中,氣氛仿若能夠凝成水。
“貴人所圖天下,為何親自造訪我這窮鄉(xiāng)僻壤,出世修真之地?”林夕之問道。
“林掌教,你還記得云臺之約嗎?”
林夕之登時冷汗直流,眼前的東海王怕是興師問罪來了。
“老身自然記得。但這是兩教之爭,殿下不必過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我等鄉(xiāng)野之人粗鄙,怕誤傷貴人,那就罪莫大焉了!”林夕之侃侃而談,渾然不因眼前之人的尊貴就支支吾吾,舉止失矩。
“林掌教!此事不僅是你兩教之爭,所爭者皇位誰屬,所爭者皇漢國祚,所爭者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劉陽虎目怒睜,周身氣勢散開,讓人如墜三冬。
林夕之渾然不覺,侃侃而談,道:“江山是你東海王承繼還是由太子劉強承繼有何差別?不都是是你劉姓一家天下?與蒼生百姓有啥關(guān)系?”林夕之想到自己的祖父為大漢江山殫精竭慮,窮盡一生心血,到頭來只落得一個身死族滅的下場,不禁悲從中來。不過她的悲被很好地掩藏在這深深的夜色中與她滿臉的褶皺下,旁人未曾覺察。
“我的皇兄只會沽名釣譽,不通人情義理,完完全全被儒家洗腦了。這樣的人做個藩王或許能博得賢王的稱號,若是御極必將又是一個漢成帝、王莽,導(dǎo)致天下大亂,宮廷失序!而寡人不同,寡人深諳外儒內(nèi)法的要義,若是登基必將限制外戚,輕徭薄賦,與民休息,不會輕易受官僚擺布,再創(chuàng)一個成康、文景之治出來!”劉陽眸色深深,內(nèi)里燃著熊熊野心之火!
林夕之震驚了,或許在孝宣皇帝那里,自己這一族也是豪強外戚,是大漢的毒瘤,才一定要鏟除之。也只有這樣的魄力才能延續(xù)昭宣盛世罷。
“怎么樣,林掌教?你說這個天子之位,寡人是當(dāng)爭還是不當(dāng)爭?”劉陽見無人附和,便主動詢問道。
“殿下所言極是。本來老身與殿下的目的也是一致。然而截教中藏有高人,連日來我道教損兵折將,戰(zhàn)力下降不提,主要還是斗志的淪喪。實不相瞞,或許明日老身與玄女就要命喪黃泉。殿下,這里實在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若是截教一不做二不休,恐怕會累及殿下性命。這話絕不是危言聳聽,而是真真正正的肺腑之言,請殿下還是早日還京吧!”林夕之苦口婆心地勸說道,想到昨日的獸禍再發(fā)生一次,若是累及東海王殿下的性命,恐怕這大漢江山,再也沒有了五斗米教的立錐之地了!
“寡人又豈是那貪生怕死之輩?此番過來,正是與你們出謀劃策,定當(dāng)贏下那云臺之約的!”劉陽斬釘截鐵地說道,語氣不容置疑!
“殿下!”林夕之聲如蚊蚋。顯然面對如此煌煌氣勢的劉陽,她知道再多的勸說也是無用,準(zhǔn)備聽天由命罷了。
劉陽見林夕之再無異議,不禁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好了,現(xiàn)在我們來仔細議一議對策!林掌教,你來仔細說一說現(xiàn)在的情況于寡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