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前臺,對著老板說:“老板還有沒有桌子了?”
老魯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說:“大桌沒了,小桌也沒了。咋這么早就來了?到五點(diǎn)了?”
我趴在柜臺上說:“還沒,早著呢,我這不是睡不著,打算出來吃點(diǎn)東西。真的沒了?你給找個,兩個人?!?p> 老魯笑瞇瞇的說:“是一個姑娘吧?早就瞅見了,在后面呢,我可是給了你特級待遇啊,還不把那本蘭亭序復(fù)印本給我瞧瞧?”
老魯沒什么其他的愛好,除了給老伴弄了一個蠻火的餐館,就是喜歡寫字,聽說寫的蠻好的。我笑著說:“哪里有什么蘭亭序啊,是一些殘片,明天就給你送過來?!?p> 老魯開心的答應(yīng)了說:“行,只是明天別忘了?。≮s緊去吧,讓女孩等著不好。”
我答應(yīng)了,回到蔣欣旁,擺了個帥氣的樣子說:“搞定,走!帶你吃好吃的!”
蔣欣趕緊雙手我成拳頭放在胸口,說:“哇!我好崇拜你喲!走!走!我要吃龍蝦鮑魚!山珍海味!”
“你在開玩笑?頂多給你一串臭豆腐!”
蔣欣討厭的擺擺手道:“不要!臭豆腐給你!”
老魯給的桌子在后面,很安靜,有很多老魯?shù)睦习樵苑N的花,老魯喜歡字,他的老伴喜歡花。
我拿著筷子,還有餐巾紙,放在桌子上,用幾張餐巾紙將塑料椅子擦了一遍,然后放在蔣欣的旁邊,然后做足了姿態(tài)說道:“請。”
蔣欣優(yōu)雅的坐下,一張嘴就暴露了吃貨的本性,“老板!來四十串烤羊肉!三十串豬肉!十串火腿!十五串豆腐!兩瓶啤酒!”
“我再加三個雞腿一碗餛飩?!?p> 蔣欣一臉吃驚道:“你還真的來吃餛鈍的啊?”
我笑著回答:“不然呢?跟你一樣???吃這么多也不嫌胖?”
蔣欣驕傲的回答:“老娘我天生麗質(zhì)!怎么吃都不胖!”
我將筷子遞給她,又將茶水倒入杯中,一并推到她的旁邊,然后嫌棄的看了她一眼懷疑的說道:“真的嗎?”
蔣欣大怒:“你那什么表情?”
很快,烤串還有啤酒就上來了,我們吃著啤酒唱著歌,看到原本活潑的蔣欣漸漸變得憂愁。
她說:“人怎么總能碰見惡心的人呢?那么慈善的一個老太竟然會跟人合伙訛人,好不容易攢點(diǎn)積蓄全沒了。”
我說:“人啊,不能做好事,不然那百萬富翁都扶不起一個孤寡老人!人哪,安安穩(wěn)穩(wěn)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別去想別去看。”
她拿起酒杯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問我:“怎么樣?還沒有女朋友?我說你到底怎么回事?那么漂亮還對你有想法的上司,你居然就不心動?”
我吃著烤串說:“她對我好,我也清楚,但我們就是不合適,她好強(qiáng),我卻又不喜歡被約束,合不來的。”
蔣欣笑這說:“切,沒意思?!闭f完又喝了一大杯啤酒,我們倆聊了很久,也相識了很久。
“我們也快認(rèn)識兩年了吧?兩年了你還是那么厲害?!彼行┝w慕,羨慕我的房子,在這里,十年的時間才能湊齊房子的首付,五十年的時間才能全款還完,之后還要車子,妹子,孩子。人的一輩子就要跟銀行打交道了,等于把自己的大半輩子賣給了銀行。
有人說的好啊,你得對銀行負(fù)責(zé),銀行卻不必為你買單。
我笑道:“什么呀,別以為我真的那么輕松,光銀行的債務(wù)就不少,每天都要上班工作,下面的人出了差錯我就得頂上去,上面人出了漏洞我還得頂上去,要是客戶是個聰明人還好,不會亂來,要是個笨蛋,你就是打119也來不及救火啊?!?p> 蔣欣說:“得了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們也只是動動手罷了,我們呢?大半夜還得上班,沒日沒夜的干工資卻沒有你們一半高,好不容易有了個休息日,還得整理家里的衛(wèi)生清潔。哪里來的時間摸魚?”
我沒說話,因為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她還在抱怨:“社會沒好人,錢看的比命根子還重,你說你要是有了數(shù)不盡的鈔票,你會干嘛?”
“要是真有數(shù)不盡的鈔票,那我就買一套好點(diǎn)的房子,讓爸媽搬進(jìn)去,這樣就不用再受罪了,一輩子生活在矮小的房子里,多好的人也得抑郁。說你呢?你想干嘛?”
“嘿嘿,我告訴你,要是我有數(shù)不盡的鈔票,我就使勁的撒,滿天的撒,拼命的撒,往死里撒,在最需要錢的時候錢不來,不需要的時候,哪里有不需要的時候?”
啤酒瓶倒在了地上,蔣欣有些醉了,她還要說:“告訴你,我有個重大發(fā)現(xiàn)!”
她神神秘秘的說:“我發(fā)現(xiàn)其實世界是由錢組成的,沒有錢就沒有天和地,沒有錢就沒有陽光!就沒有妹子!”
我壞壞一笑:“你要妹子干嘛?抱著睡覺?。俊?p> 她肯地的說:“當(dāng)然?。∫蝗欢酂o聊啊,每天醒來,空蕩蕩的,每天睡下空蕩蕩的,一點(diǎn)不變多無聊?。俊?p> “那怎么還不找男朋友?”
“男朋友是那么好找的嗎?我們都說,不在意長相,不在意錢多少,可是在隨便也不能隨便啊,沒有心愛的,全靠金錢維持得多累?。课矣幸粋€姐妹,傍上個年輕帥氣多金的小伙,當(dāng)時是那么羨慕啊,現(xiàn)在呢?那小伙晚上不回家,白天不回家,過年不回家平時也不回家,兩個人就像是沒見過似的,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根本不糾葛,那還叫婚姻嗎?”
她有些喝多了,趴在桌子上,側(cè)著臉,對著空空的酒瓶,眼里不知道什么時候泛起淚水。
她說:“錢,就是個王八蛋!你能買天買地買空氣,甚至連陽光都能買,可為什么就是買不了爸媽的命呢?”
淚水像一條條精致的生死線,連著死去的亡魂,可惜是斷的。只有一頭連著活著的人。
而我也驟然清醒了,看著旁邊堆積的空酒瓶,想起來,就算是有大把的鈔票也買不回來一個逝去的生命。而我…
我笑了,因為可能,我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