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從此山高水遠(yuǎn)

　　陸初凡尚未答話，黎晚星就說到：“也是，如果你不看星，我們也就不會相識了。”

　　在她看來，陸初凡喜歡仰頭看星在認(rèn)識自己之前就開始了，并非因為她。

　　后來的陸初凡十分懊惱，如果當(dāng)初告訴黎晚星他仰頭看星的原因，他們是不是就不會錯過這么多年了？

　　陸初凡默許了黎晚星的這句話，補(bǔ)充了一句“如果你不喜歡烤羊肉，我們也不會相識了”。

　　陸初凡知道黎晚星這個人，是因為班上的人都說，學(xué)校有個古怪的學(xué)生，逃課，抽煙，喝酒，夜不歸宿，除了談戀愛，學(xué)校文明禁止的壞事都做過了。

　　后來與她接觸，陸初凡只覺得那些人無聊又無知，把一個嗜好羊肉串的人說成了不良少女。

　　沒錯，黎晚星確實逃課，抽煙，喝酒，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搖過市，甚至夜不歸宿，而這一切都只是她想吃羊肉串而已，自己吃的開心，玩得開心，管他人如何，打扮是為了在吃羊肉串的時候自我欣賞，抽煙喝酒，不過是羊肉串的配料而已，不逃課能出去嗎？能滿足渴望嗎？若不在晚上，能吃上正宗美味的烤羊肉嗎？

　　兩人只當(dāng)剛剛是開了個玩笑，不再提及。

　　天邊的太陽漸漸升高，黎晚星拉陸初凡來到一戶牧羊人家。

　　熱噴噴的水煮羊肉剛剛出鍋，憑著對羊肉味的嗅覺，黎晚星早跑到鍋前守著。

　　陸初凡看著那個太過實在的表情，忍不住把她下巴合上，輕聲說：“你是想把口水流進(jìn)去，獨(dú)占一鍋嗎？”

　　黎晚星摸了摸自己下巴，有點(diǎn)粘，順手把那贓物擦在陸初凡的衣袖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鍋。

　　陸初凡不生氣，反而笑意盈盈。

　　后來在飯桌上，陸初凡默默喝著碗里的湯。事實上，他真的不喜歡羊肉，況且這是清湯羊肉，獨(dú)有的那股腥味更濃，他實在難以下咽。

　　看著黎晚星堆在小桌上的骨頭，他勉強(qiáng)忍得住那腥味。

　　飽餐過后，黎晚星要去看牧羊人的羊圈，是以，陸初凡著去了。

　　軟綿綿懶洋洋的小家伙蹲在一個角落，咩咩咩的叫喚著。

　　這個季節(jié)，草原上是不會有羊群的。

　　牧羊人遞給陸初凡和黎晚星一人一包玉米。

　　黎晚星撥了幾粒玉米朝它們?nèi)?，去正得意時，看到陸初凡懷里抱著一只小羊，掌心攤在它嘴邊，小羊舔著他的手，又像是在啃。

　　她來了興致，學(xué)他玉米粒放在手心吸引它們。

　　很快，一只白嘟嘟的小楊被吸引過來，黎晚星覺得癢，忍不住咯咯笑。

　　“黎晚星，你是不是在想它好不好吃？”

　　陸初凡突然一句，她怔了一瞬，即而給他個白眼，哼了一聲。

　　他偷笑著，不動聲色地靠近黎晚星幾分。

　　那天，陸初凡陪黎晚星逛了大草原一圈，看著她頭發(fā)上沾著的枯草，幾次想把她整理。

　　最終，還是沒有伸出手。

　　日落，席子慕才回來。

　　“初凡，幸好有你陪著晚晚，你們倆玩了一天，累了吧？”

　　陸初凡不想回他。

　　他不是為他，也不是替他，只是……只是為她而已。

　　黎晚星挽著席子慕的胳膊，笑嘻嘻說：“我們不累，玩的很開心?！?p>　　“看你頭發(fā)上都沾滿了草，也不知道，玩的確實挺開心的?！?p>　　席子慕一邊拿掉發(fā)上的草，一邊笑道。

　　陸初凡看著兩人不為所動，半響才開口。

　　“我……你明天帶她去。”

　　黎晚星挑眉，會錯了陸初凡的意思，以為是讓她和子慕多待在一起。

　　席子慕看了一眼滿懷期待的黎晚星，笑意盎然。

　　“好。”他說道。

　　陸初凡為何要這樣說，因為他看到黎晚星簡單席子慕就沖上前抱著他，挽著他，眼里是和自己一起時不一樣的，恍然間他明白了什么，子慕哥對自己是這樣的。他還覬覦他的女朋友，實在是小人。

　　或許，成全才是最好。

　　不，陸初凡又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他丁點(diǎn)兒不會影響兩人的關(guān)系，何來成全？

　　那只能，祝福了。

　　草原之行，有十天。

　　十天里陸初凡只有三天見到黎晚星。

　　第一，二天和最后一天。

　　他故意避免和黎晚星獨(dú)處，結(jié)果兩三天就忍不住想見她了，可笑的是，他想見她時，卻怎么也見不到。

　　陸初凡自嘲，對她一條信息也不發(fā)來很是失落。

　　其實席子慕每天去的是那里的一所小學(xué)，離草原不遠(yuǎn)，可他還是自己別扭著，與自己心里所想對著干，一次也沒去找她。

　　大概陸初凡覺得，他與黎晚星，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了。

　　從此山高水遠(yuǎn)，這條路再不會交叉。

　　與她，甚至于要喚聲兄嫂嗎？

　　他一遍一遍告誡自己，碰不到的就別想了，望著也好。

　　離開草原的那天，陸初凡選擇提前離開。

　　這次，他又在子慕哥面前說謊了，理由直接，沒有讓子慕哥懷疑。

　　因為他說：“我喜歡的人，我想告訴她?！?p>　　他當(dāng)時是毫不猶豫，不留戀的離開的，一路上又是懊悔的矛盾心理。

　　干嘛要提前一個人走？

　　他自惱起來，滿腦子都是“黎晚星會不會心自己？”

　　“她會不會著急？”

　　又或“如果子慕告訴她自己離開的原因，她會不會難過？”

　　“會不會失落？”

　　陸初凡期待著黎晚星因自己而受到影響，哪怕是一瞬也好。

　　他到達(dá)鹽城時，已近黃昏。

　　快到除夕了，鹽城張燈節(jié)采，車站里的人來人往，終是沒有一個人一直站在那的人。

　　站了20分鐘，陸初凡上了黎晚星家方向的公車。

　　路邊的樹影不斷向后漫去，像極了與他走遠(yuǎn)的黎晚星。

　　記憶里的那家小吃攤生意不錯，打碎了的魚缸已經(jīng)換新。他點(diǎn)了一盤肉串和幾瓶叫不出名的酒，自顧自的喝起來。

　　想起自己提前離開是害怕見到子慕哥和黎晚星親昵的樣子，畫面很美，卻扎到他如蟻蟲噬心蛀骨的疼。

　　拿起酒杯，輕笑一聲，一仰而盡。

　　喝下的是不甘的悲憤，，明明是他先遇上的，明明現(xiàn)在她身邊的人該是他。

　　周邊的嘈雜越來越小，越來越遠(yuǎn)，陸初凡依稀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

　　模糊中，好像被人扯住了衣領(lǐng)，隨機(jī)腦袋又被扣在了桌上，意識便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