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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屠記

第58章 風牛馬

雄屠記 蘇柘幕 3073 2019-07-11 13:00:00

  楚王遇刺事件已經(jīng)過去一天,因為這次事件,本來規(guī)模宏大的秋狝大典也被迫中止,楚王的遺體要運回聞鐘城發(fā)喪,本來有朝廷官員建議秘不發(fā)喪,但是此次事件知曉的人太多,消息肯定會不脛而走,所以,熊天鈞決定這件事情不做隱瞞!

  遺體有工匠處理,棺槨里面有從極寒之地運來的冰塊保持低溫,可以使楚王熊飛遺體保持一段時間不腐爛,借著這個時間,需要盡快將熊飛遺體運回聞鐘城。

  所以,并未在相野城久留,而是立刻啟程,傷員留在相野城治療,等傷好之后,再回帝都。其余神策軍、羽林衛(wèi)護送,

  此刻,隊伍行走在一條寬敞的大道上,有一匹白馬上坐著一位穿白衣女子,帶著風帽,手中牽著另一匹騾子的韁繩,從隊伍的側面,一路加速來到前面。

  騾子上坐著一位身著湛藍緊袖長袍的男子,此刻雙眼被一條白色綢帶遮住,綢帶結結與腦后,隨著馬匹奔跑而飄動。

  白衣女子自然是溫良的頭號債主付貝貝,而能夠騎著騾子前來狩獵的,此刻又蒙著雙眼,自然是熊天鈞的摯交溫良。

  當日回到聞鐘城之后,城內因為激戰(zhàn),神策軍、羽林衛(wèi)、相野城守軍傷員已達到一個恐怖的數(shù)量,相野城軍醫(yī)、秋狝大典隨行御醫(yī)早已忙的焦頭爛額。

  但是看見溫良受傷,知道這是很可能成為下一任國君的熊天鈞的朋友,自然不敢怠慢,立刻有兩名相對醫(yī)術靠前的大夫趕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給溫良救治。

  但是瞧完之后,兩名大夫清理干凈溫良眼睛中的石灰,小心翼翼的告訴溫良和付貝貝,石灰中可能摻了毒藥,并且表示以他們的醫(yī)術,無能無力!

  付貝貝立刻氣急敗壞的說道:“就你們這些吃著朝廷俸祿的大夫,什么時候治好過???”

  兩名已經(jīng)胡子頭發(fā)白花花的大夫,立刻對著付貝貝拱手,說道:“請付公子息怒,請付公子息怒……”

  溫良連忙拉著付貝貝走開,說道:“先回聞鐘城,道哥應該有辦法?!?p>  提起無所不能的山子道山博師,付貝貝頓時安定下來,但是還是擔心的說道:“可是山博師連岐黃之術的皮毛都不懂啊……”

  “現(xiàn)在不是也沒有招嗎,只能寄希望于他了?!?p>  此刻兩人來到一匹矯健黃馬旁邊,黃馬的背上坐著身形瘦長,比普通人都高出兩三個頭,下頜上幾縷仙須隨風而動的韓嘯,也就是溫良的八師兄,此刻手中拿著一把合攏的紙扇。

  韓嘯的另一邊是一輛普通的馬車,從被風吹起的車簾一角上看到,車廂里面的人眉目和已薨的楚王很相似,正是楚王熊飛三子熊天定,此刻正在閉目養(yǎng)神。

  “韓學博,是不是你派連戰(zhàn)又一次偷襲溫良?”付貝貝一把將風帽摘下,對著韓嘯說道。

  在“錦楚有岸”,山子道博師肯定是最大,慕名前去的學生自發(fā)分出戰(zhàn)武道、止戈道、王佐道、經(jīng)營道、莊田道、風雅道,每一道院都有默認的類似于院長的人,稱之為學博。

  就如溫良五師兄谷士,就是經(jīng)營道院的學博,而韓嘯,則是止戈道院的學博,學博之下,才有西席之位,只不過西席卻多不勝數(shù)。

  “錦楚有岸”學風自由,只要覺得自己有長處可授,便可以授課,所以,幾乎人人都可以稱之為西席。

  昨天付貝貝和溫良并沒有找到韓嘯,今天行走在隊伍之后,有護衛(wèi)來報,說韓嘯在隊伍中,兩人便急匆匆趕來。

  溫良伸手拉了拉付貝貝的衣袖,面朝前方平靜的說道:“八師兄,你可有連戰(zhàn)的消息?”

  看見溫良蒙著雙眼,蒙眼白色綢帶上還隱隱有血滲出,韓嘯也是大吃一驚,但是也僅僅是吃驚而已,偏過頭和溫良一樣看著前方,用手捋了一把胡須,說道:“我早已將他逐出師門,所以現(xiàn)在并不知道他的消息?!?p>  溫良嘴角動了動,但是卻并沒有開口,反而是韓嘯繼續(xù)又說道:“連戰(zhàn)偷襲你,是因為你和公子鈞的關系。”

  “哦?難道是他本來想要投奔熊天鈞,卻被我捷足先登?就像我成為道哥弟子一樣?”溫良疑惑的問道。

  韓嘯并沒有正面回答,說道:“連戰(zhàn)小時候無父無母,窮苦無依,聽說‘錦楚有岸’可以學到本事,便流浪到了聞鐘城?!?p>  付貝貝美目瞪著韓嘯說道:“就算你幫他賣慘,一樣改變不了他的可憎!”

  韓嘯同樣沒有理會付貝貝的話,又接著說道:“來到聞鐘城之后,卻并沒有溫良你這么好的運氣,他在一場鵝毛大雪中,又餓又凍差點死去?!?p>  并不像谷士、鐵狂奴等人,將溫良稱呼為廿師弟,韓嘯一直以名字稱呼溫良,在連戰(zhàn)和溫良的事情發(fā)生之后,更加沒可能改變這個稱呼。

  “這樣的人怎么能差一點點死去?就應該直接凍死!就不會出來給我們惹這么多麻煩!”付貝貝說道,只是她卻并沒有發(fā)覺,自己內心中已經(jīng)將自己和溫良連在了一起。

  “聞鐘城偷襲溫良,我并不覺得連戰(zhàn)有錯,反而欣賞他滴水之恩涌泉報的出發(fā)點。”韓嘯說道涌泉報的時候,目光突然變得堅定了起來。

  這個時候,溫良突然朝著韓嘯偏過頭,他蒙著雙眼,根本就看不見,此刻白色綢布上隱隱有血漬,看起來有一些駭人。

  “報恩有很多路子,為了報恩就殺人?就算偷襲的不是我,我也會這么認為?!?p>  才說了幾句話,兩個人的認知和價值觀就出現(xiàn)了分歧,這可能就是韓嘯不叫溫良做廿師弟的原因,兩個人的世界根本不同,只是因為山子道山博師才將兩個人聯(lián)系了起來。

  韓嘯依然沒有理會付貝貝和溫良,繼續(xù)說道:“當年救下他的人,就是熊天賜的民間勢力黑白旨雷龍?zhí)锰弥髦T師元!”

  “嗯?諸師元?我與他的仇怨并沒有到要趕盡殺絕的地步吧?而且諸師元應該也就見過我一次而已吧?!睖亓家苫蟮膯柕馈?p>  韓嘯說道:“你和諸師元的仇恨確實并沒有到這種地步,諸師元也確實不認識你,他找你麻煩正是因為你當日來到聞鐘城,楚王率領百官到城門口迎接公子鈞,而你當時正好在熊天鈞身旁,誰都會想到是你護送公子鈞回到聞鐘城。”

  三個人共同談話,卻各說各的,這種尷尬的局面終于在韓嘯回應溫良的時候結束。

  溫良覺得韓嘯說話前一句后一句,一點都沒有邏輯,感覺他是在告訴自己連戰(zhàn)偷襲自己的原因,但是羅里吧嗦說了一大堆,溫良卻更加的迷糊了!

  付貝貝聽了韓嘯的話之后,應該是明白了一點東西,說道:“因為熊天賜!”

  “付公子猜對了,當日諸師元丟失火油,然后擅自主張襲擊斧狩三里坡駐地,導致黑白旨雷龍?zhí)脫p失慘重,公子賜卻并沒有責罰于他。”韓嘯說道這里,又停了下來。

  “熊天賜要諸師元殺我?他為什么會對我產(chǎn)生這么大的仇恨?“應該是蒙眼綢帶下滑,溫良用手正了正位置,說道。

  韓嘯下頜的胡須隨風擺動,他用手捋了一下,說道:“公子賜下達給諸師元的命令是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但是諸師元本想借著連戰(zhàn)身份,打探你的行蹤?!?p>  “連戰(zhàn)卻為了報恩,就擅作主張,私自行動,在聞鐘城外偷襲溫良!”付貝貝聰明伶俐,韓嘯說道這里,她已經(jīng)猜出了結果。

  “付公子聰慧,當日連戰(zhàn)偷襲未成,卻被溫良投擲的箭矢從腿后面擊碎膝蓋骨,而我又徹底踹斷他的右腿,之后他應該是將這一切全部都算在了溫良的頭上?!?p>  韓嘯打開手中一直合攏的紙扇,紙扇一面是很少見的烽火狼煙圖,圖案中有倒地不起,滿身血污的士兵三人,三人旁邊有一面殘破的大旗,大旗上面的字并不清楚,可能是被戰(zhàn)火燒破,也可能是畫師故意為之。

  另一面寫著時、勢、法、術、器,字體也分為草、楷、篆、行、隸。扇骨為烏木微雕,扇尾墜著一塊一半黑一般白的玉石,玉石雕刻為一個佛頭,佛頭左慈悲右怒目。

  韓嘯打開折扇之后繼續(xù)說道:“雖然我覺得連戰(zhàn)第一次偷襲你并沒有錯,可是這第二次偷襲你,無論是從出發(fā)點還是謀劃上面,都讓我很失望!”

  付貝貝立刻說道:“謀劃?這么卑鄙的手段也能稱之為謀劃?韓學博,你偏袒連戰(zhàn)也太明顯了吧?”

  韓嘯難得的微笑了一下,說道:“如果連戰(zhàn)能夠借著天弘公子的勢力,再隱忍一年半載,有了自己的勢力,再偷襲溫良,也不至于使用手段之后還失敗,到底還是太年輕啊。”

  溫良此刻算是理明白連戰(zhàn)偷襲自己的動機,聯(lián)想到連戰(zhàn)說的,他偷襲自己是因為熊天鈞,現(xiàn)在看來,連戰(zhàn)并沒有騙自己,只是說的也太隱晦了。

  這個時候,韓嘯旁邊的馬車車簾被掀起,露出與楚王熊飛神似的熊天定的臉,熊天定說道:“原來是廿先生啊,韓先生,廿先生前來,你怎么也不叫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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