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憑什么
“默默！”看著陳默走了進來，蘇盛陽眼里盈滿了欣喜，搓著手不知道該說什么，局促不已，見她走近之后立馬反應過來替她拉開身邊的凳子:“坐，默默，你坐?！?p> “謝謝?！标惸q豫了一會兒，又看了眼后面假笑的蘇景，將書包摘下放在蘇盛陽拉開的椅子上，稍偏一步拉開了對面的座位。
蘇景看到蘇盛陽眼里的失望，嘆了口氣，走上前將陳默的書包連同自己的一起放在角落里，自己則直接坐在了蘇盛陽旁邊，伸出手去彈陳默:“就知道你想霸占兩個位子。”
“搶不過我就別說話，我是不會讓給你的?！碧K景既然要替她解釋，雖然不符合她心中所想，但看在他一片心意的份上，她也不會這么沒有眼力見的去拆穿。
蘇景自然明白陳默心中所想，沒多少什么，直接拿起菜單:“點菜了嗎？”
“我點了幾個你們喜歡吃的，也不知道默默這些年口味變了沒有，小景，你跟默默再點幾個?！?p> “不用了，我晚飯已經在學校吃過了，現(xiàn)在也不太餓，點太多了也浪費，就按你點的來吧。”陳默低著頭沖洗自己面前的餐具，雖然語氣并不是那么熱情，但也足以讓蘇盛陽欣喜。一向見了他就走的女兒現(xiàn)在能安靜坐下跟他說話了，他怎么能不開心呢。
“喝的點了嗎？”
“還沒有，我……我也不知道你們小孩子喜歡喝什么，所以想著等你們來了之后再點?！?p> “那雪碧還是果汁？”
“雪碧吧。”
招呼點好東西，菜也陸陸續(xù)續(xù)上來了，陳默一門心思放在面前的菜上，蘇盛陽幾次抬頭想跟她說些什么，卻面對她低著頭的狀態(tài)一次又一次的無奈，只是看著面前這個乖巧柔婉的女兒，收了滿身刺的女兒讓他眼眶多了一些酸澀。
終于鼓起勇氣夾起離自己最近的辣子雞放在陳默面前的碗里:“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的，多吃點，我看你太瘦了?！?p> 陳默一愣，沒有如蘇盛陽期待的那般表現(xiàn)，繼續(xù)吃自己的，空檔中回了他一句:“胃不好，我不能吃辣?！?p> “是爸爸不好，居然不知道你胃不舒服，那你要不要喝點粥什么的？小景，給默默點個養(yǎng)胃粥吧?！?p> “不用了，也不很嚴重。”
“嘖嘖嘖，看著辣的不能吃，是不是很饞啊?！碧K景將陳默面前的菜跟自己的掉了個，還不忘調侃一句。
“這不正好便宜了你嘛，沒有人跟你搶了?！标惸槃菥桶驯P子里的雞肉給了蘇景，悄悄地松了口氣。
“你們呀，還是跟小時候一樣，總是這么喜歡拌嘴。”
蘇盛陽陷入回憶沒有注意到陳默眼里瞬間熄滅了的光芒，蘇景擺弄了一下手機，直接起身:“我去看看蛋糕到了沒？”
“你還訂了蛋糕？”
“那可不，你生日怎么會沒有蛋糕呢?！碧K景寵溺的摸著她的頭發(fā)，下一秒手下移直接扯她的嘴角。
陳默打掉他的手，輕輕揉著自己發(fā)紅的臉頰:“還不是給你自己買的?！苯裉祀y道不是他的生日嗎？
“這都被你看透了?！碧K景嘿嘿一笑，一蹦一跳的往外走。
少了一直活躍氣氛的蘇景，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陳默自然不會主動說話，蘇盛陽幾次張口卻找不到話題，手在桌子下面搓了搓還是提起了角落里的茶壺，探著身給陳默倒水:“你跟小景的關系還是這么好，我很開心。”
“嘭”的一聲，是陳默打開拉環(huán)的聲音，蘇盛陽甚至能聽到里面氣泡慢慢上升炸裂的聲音。
“你當然很開心，如果不是照顧他的心情，見到你我會轉身就走，怎么還會跟你一個飯桌吃飯。”
“默默……”突如其來的惶恐，蘇盛陽舉著茶壺僵在半空中。
“別這么叫我，我叫陳默?！标惸穆曇糁饾u冷了下來，無視蘇盛陽眼里的緊張，輕呵一聲:“是什么讓你幾次三番的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是突然發(fā)現(xiàn)沒了我你的怒火沒處發(fā)泄了是嗎？還是說事業(yè)有成之后又開始懷念家庭，想要兒女雙全，然后想到，呀，原來我還有個女兒呢？是不是？呵，蘇先生，你想的可真美啊！”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默默，我……”蘇盛陽匆忙抓著她的手背想要解釋什么，卻被陳默一下甩開:“別碰我！”
“你想說什么？說你不是這么想的？說你其實是愛我的，你以為我會信嗎？真的以為我很傻嗎？”伴隨著蘇景的離開那個渾身是刺的陳默又回來了。
“默默，我只是想……補償你，這么多年，我都不在你身邊也不知道你的身體……”
“我求之不得，你不在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多自在?！背晒吹教K盛陽眼里不斷發(fā)酵的絕望，陳默心里暢快淋漓:“我不是你的累贅嗎？一個整天就只會生病的孩子還不夠操心的，你每天累死累活的，回來還不得肅靜，整天哭啊鬧啊的，一小姑娘家家的，矯情的不行，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怎么，現(xiàn)在不嫌費心了？你想補償什么？你想做什么？太浪費時間了不是嗎？你的工作不要了？”
“默默，你別聽你媽媽胡說，我們…………”
“這個時候你還要把錯推給我媽嗎？”陳默終于忍不住吼了出來，深呼吸抬起頭眼里蘊著晶瑩，咬著唇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我媽什么都沒有跟我說，她甚至沒有跟我說過你的一句不好。我沒想到，你的記性原來這么差，自己說過的話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很抱歉，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的清清楚楚，都記得這里了，一個字都不敢忘?！?p> 陳默手指點著自己的胸口笑的很燦爛，像極了末路上的彼岸花，帶著絕望又衍生出希望:“需不需要我給你再重復一遍，我當時在門口可是聽的特別清楚呢。憑什么要讓她跟著我，你不想要就扔給我，她就是個累贅，你要是喜歡就養(yǎng)著唄。我要帶著小景走，他身邊有你們肯定不知道要吃多少虧的，你從小到大一直偏心蘇默，我不忍心我的孩子跟著你受這種苦…………說的多么動情啊，多讓人感動啊，可是，我也是你的孩子啊，我也是你的孩子不是嗎？你憑什么，憑什么……”終于控制不住了了，陳默眼淚匯成河留下來，整個胸口由內而外充斥著疼痛，模糊了眼睛里蘇盛陽后悔自責的模樣。
“默默，別說了，我錯了，爸爸錯了。”蘇盛陽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時氣急了的言語會被陳默聽了全部，這般一想，他都恨透了自己，怎么還能希望陳默能原諒自己呢。
“我之前只是感覺你可能工作太累了想要安靜休息，而我總是跟蘇景吵架拌嘴讓你煩了惱了所以你才會兇我，感覺你是不喜歡小女孩子嘰嘰喳喳像個假小子，而我又記不住你的教訓經常跟蘇景一起闖禍，所以你對我總是很嚴厲。我想了太多理由，也在努力改，但我沒有想到，原來你只是單純的討厭我。小時候每次想你的時候我都會把你說的那些拿出來再品讀品讀呢，理解一下是什么能讓一個爸爸這般評價自己的孩子，反思一下我到底哪里做錯了，蘇景是你的孩子你會心疼他，可是我不是嗎？我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