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她們的宿舍,蔡飛隨手拿起一本書,不耐煩地看了幾個字就扔在一邊,四處打量著宿舍里面的簡陋陳設。
“你說咱們來農(nóng)村受這種苦是為了什么?每個月的收入不超過三千塊錢,吃的、住的、用的沒一樣舒心!”
“還是在網(wǎng)吧、夜店舒心吧?那么多小姑娘投懷送抱,口里喊著蔡大公子、蔡大公子,那種感覺多好?!彼我灰蛔诓田w的對面,順著他的話開啟冷嘲熱諷模式。
“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城市是精英文化的大本營,我覺得咱們在城市里才能把個人價值體現(xiàn)出來,來農(nóng)村就是明珠暗投、注定埋沒我蔡飛經(jīng)天緯地的才能?!?p> “我呸,還經(jīng)天緯地,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精英嗎?你回來也兩三年了,在城市里體現(xiàn)什么價值了?農(nóng)村肯收你就不錯了,別看不起農(nóng)村。”宋一一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而且我不需要你一直待在這里,只要踏踏實實待夠一年,這就夠了!”
“為什么待夠一年?‘這就夠了’什么意思?”
本想把父母對自己的承諾一股腦全說出去,但是宋一一覺得女孩必須有矜持的底線,哪有這樣就把自己賣出去的?她只能把話說到這里了。
“沒什么,我覺得在農(nóng)村待一段時間能夠得到鍛煉,讓一個人無論在意志上還是視野上都會有質的提升。這樣的話,以后從事任何工作都不會有畏難情緒,能夠堅持到底,咱們正需要這一點。”
宋一一握住蔡飛的手,深情款款地望著他,讓后者不忍說出任何破壞氣氛的話,只是緩緩地點了點頭。
蔡飛把女友拉到自己這邊,似乎不經(jīng)意間瞥了一眼她的胸部,咽了一下口水。他急不可耐地吻了上去,手部也開始不老實。
宋一一趕緊推了他一下:“張斐不定啥時候就回來,你老實點!”
“該死的,村里面就不能給你一個單人宿舍?”蔡飛看起來懊惱極了。
宋一一笑了,往窗戶外邊瞧了瞧,快速在男友臉蛋上親了一下。
蔡飛都沒反應過來:“這不算,我都沒什么感覺就完事了,再來一次!”
“少得寸進尺,給你一本書看!”宋一一隨意扔給他一本《水滸傳》。
蔡飛把書放在一邊:“書沒你好看,我還是看你吧!”
宋一一倒也大方,整了整頭發(fā),給他拋了個媚眼:“看吧!不嫌煩讓你看個夠?!?p> 蔡飛果真睜大眼睛盯著宋一一看,不知為什么,他覺得她更漂亮了——
接著往下看……
“算了,不看了,不看了,再看該犯罪了!”蔡飛突然站起來大喘一口氣:“奶奶地,怎么一進村里變得那么沒出息,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宋一一站起來笑著說道:“這也是城市和農(nóng)村的一點區(qū)別,受到的誘惑比較少。城里的美女成千上萬,你絕對不會靜下來細細地看一下我,而在這里,你眼里的女人只有我?!?p> “原來是這個目的,宋一一你好自私??!”蔡飛恍然大悟。
“看,露出本性了吧?”宋一一反將一軍:“你就愿意生活在美女堆里,不想身邊只有我一個,還說我自私。你等著,我也不丑,也能生活在男人堆里!”
“別,別,別!我開玩笑的,我的眼里只有你?!辈田w甜言蜜語灌著迷糊湯,不待女友反應又把話題引向別處:“你們村不是有個柳泉嗎?我還沒去過,咱們去看看吧!”
宋一一嘟著嘴被蔡飛拉到院子里,鎖上房門、大門,兩個人牽著手向柳泉走去。
此時,太陽已經(jīng)落山,只有那片晚霞落在山谷里,映得人臉上都是一片火紅,帶來一天中最后的光彩。
越過山頂,再往前走兩步,遠遠望去,柳樹只剩下一個黑影。而柳樹下面還有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在泉池旁邊來回走著,好像在大聲說著什么。
“有人了,咱們還去嗎?”蔡飛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宋一一反倒興致盎然:“干嘛不去?柳泉又不是他們家的,他們去的,咱們?yōu)槭裁慈ゲ坏???p> “你知道是誰?”蔡飛詫異道。
“到了跟前你就知道了,死丫頭,倒挺會找地方。”宋一一轉頭在蔡飛耳邊說道:“悄悄靠近,別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咱們看場戲?!?p> 兩人一拍即合,舍棄小路,從路邊的山坡上悄悄往前走。走到柳泉跟前,借著兩塊大石頭掩護偷瞄著眼前兩個人——魯丘和張斐。
張斐正在朗誦一首詩,已經(jīng)到了末尾。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仿佛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才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里: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沉靜了幾秒鐘之后,魯丘深嘆了一口氣:“我什么時候才能寫出這么經(jīng)典的詩來,估計一輩子也不可能!”
張斐撓了撓頭,腦袋里一團黑線:“魯丘,你跟一般人的思維還真不一樣,你眼睛里只有網(wǎng)絡小說和詩歌???”
“還能有什么?只有文學夢想不厚此薄彼,不趨炎附勢,我們才擁有得起。其它任何東西都明碼標價,我是窮人,買不起。”
張斐搖了搖頭,拍了拍魯丘的肩膀:“水娃,別這么想,太悲觀了。你還年輕,起碼還擁有大把的時間,擁有充滿希望的未來,還可以擁有你這個年紀該有的很多東西。”
“比如呢?”魯丘疑惑道。
“比如……愛情……”張斐低下頭,用黑暗掩飾著什么。
魯丘沉默了一會兒,然后抬起頭看向遠方的蒼茫:“愛情是一件奢侈品,不是說他要用錢買到,而是說可遇不可求,遇到的幾率基本和財富成正比。對我還有村里的那些年輕人來說可望而不可求,我們這些人只能完成人類繁衍后代的基本任務,有時候這點任務都難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