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燕飛的傳召,蘇諾來到了迷榖陣,這一次,她仍然沒有見到乾葉,本想開口向燕飛詢問,但一看到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萬年不變的冰塊臉,她心里又打起了退堂鼓,正猶豫間,燕飛已開啟了陣門,蘇諾只得走了進(jìn)去。
“那犼與你相處甚好,我就不跟著你進(jìn)去了。”燕飛淡淡地說著,將手中的迷榖果遞給蘇諾后便將木門合上了。
蘇諾朝木階剛邁下一步,忽然想起自己忘記給長天買吃的了,不由暗自懊惱自己的疏忽,一想到那只黑毛兔孤零零地被關(guān)押在此處,她就忍不住心疼,蘇諾暗暗告誡自己,待今日回到凡間后,一定要先把長天的吃食給買上一百份存在蜃戒中。
當(dāng)蘇諾順著木階到達(dá)陣底時,遠(yuǎn)遠(yuǎn)就望見長天正趴在陣臺上,似在睡覺。蘇諾開心地朝長天跑去,感受到蘇諾的靠近,長天的喉間發(fā)出低低的嘶吼,眼中迸射出狂躁的紅茫,它勉強(qiáng)站起身來,身體卻似體力不支般重重趴下。
蘇諾訝然地看著長天,只見它的身體輕輕抖動著,似在戰(zhàn)栗,朝著蘇諾呲著牙,目露兇光,似不認(rèn)識蘇諾了一般。
“長天,你怎么了?”蘇諾伸手朝長天的腦袋探去,長天頭一昂,嘴一張,狠狠朝蘇諾咬去,蘇諾嚇得手一縮,她立刻站起身來后退幾步,拉開了與長天的距離,她溫柔地說道:“長天,是我啊,蘇妲己?!?p> 聽到“蘇妲己”三個字,長天眼中的紅茫倏然熄滅,眼底卻是有了片刻的迷茫,片刻之后,他眼中紅茫漸起,再次發(fā)出警告般低低的咆哮,努力撐起身子想要站起來,卻又再次重重趴下。
“他這是怎么了?”蘇諾有些納悶:“難道是病了?”蘇諾環(huán)顧四周,細(xì)心的她很快發(fā)現(xiàn),陣臺上又多了些銘文。她能看懂銘文的字名,但卻通曉不了銘文的字意,但她能確定的是,這些銘文的作用便是封印犼的力量.......定是長天又發(fā)了狂,封印被強(qiáng)化了,蘇諾默默地想著。
蘇諾想起阿九所說過的話,這陣臺之外還有一座大陣,而蘇諾卻隱隱覺得,這迷榖陣應(yīng)是一座陣中陣,不僅有阿九所說的那座陣臺之外的大陣,這洞壁上也應(yīng)是布滿了其他的陣法,第一次與長天相見時,她就曾親眼望見洞頂與洞壁處有金色的銘文飄出。
盡管在現(xiàn)世時她便知曉長天有大兇之名,在這封神世界中,即便是諸仙,也對長天頗為忌憚,但蘇諾總會想起那傲嬌的少年,看到自己的到來,明明很開心卻裝作不在意的模樣,一邊鄙視人類的食物,一邊香噴噴地啃著燒鵝腿的模樣;每當(dāng)談及自己身世時,眼神便一片迷茫的模樣;還有,因狂躁被迷榖陣的經(jīng)文燙傷血肉的模樣.......
蘇諾隱隱有些難過,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念頭,想要拆了這迷榖陣。她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這封神世界如同幻夢一場,我終究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能被這個世界的事物所羈絆!”蘇諾使勁甩了甩頭,她輕輕放下迷榖果,眼神復(fù)雜地看向長天,說道:“長天,我會再來看你的......”說罷,她轉(zhuǎn)身朝木階走去.....
出了迷榖陣后,燕飛正準(zhǔn)備將蘇諾送出去,蘇諾卻開口道:“燕尊使,我有事想向景大人稟報,事關(guān)女媧娘娘為我布下的法旨,還望你能將我?guī)У骄按笕四抢铩!?p> 這一次,燕飛沒有如往常一樣拒絕她,沉默片刻之后,燕飛腳下亮起一圈金色的陣紋,將自己與蘇諾圈在其內(nèi),忽然,陣紋金茫大盛,二人消失了身影......
陣紋亮起的金光太過耀眼,蘇諾忍不住緊緊閉上了眼睛,漸漸的,皮膚上泛起了一層冷意,她睜開眼睛,入眼是一座冰雕玉砌的玉橋,玉橋上站著一對璧人,女子容色清麗出塵,冷艷絕俗,她手提一個精致的花籃,身著霜色的絲裙,長及曳地,纖纖細(xì)腰不盈一握,以一條云帶系著,一頭青絲梳成飛仙髻,發(fā)間一抹朱色,斜斜地插著一支琉璃珊瑚簪。男子面容精致絕美,身著霜色的長袍,身材挺拔,烏發(fā)被一根紅繩高高系著,正是乾葉。他薄唇微彎,嘴角漾起清淺的微笑,狹長的眼眸中滿是笑意,正低頭溫柔地看向手提花籃的女子。
女子從花籃中取出一朵雪白的花遞給乾葉,乾葉眼中笑意更深,接過花朵放在鼻尖輕嗅,隨即對女子說了幾句話后便抬手將手中的那朵花向女子發(fā)髻上簪去.....
蘇諾緊緊拽住了自己的衣袖,心中涌動著一股道不明的苦澀,眼前這一幕太過刺眼,這一刻,她無比后悔讓燕飛帶自己來到這里。
“景大人!”燕飛朝著乾葉的方向喊道。乾葉停了手,朝燕飛看去,待看到他身旁的蘇諾時,眼中閃過一絲訝色,他低頭對那女子輕語了幾句后,女子看了看燕飛這邊,隨即微微一笑,翩然離去。
蘇諾只覺腰間一緊,身體似被一股力量拉著,輕輕飛起,越過玉橋下的蓮池,朝乾葉飛去,穩(wěn)穩(wěn)地落到乾葉面前。
乾葉朝著燕飛點點頭,燕飛恭敬地朝乾葉行了一禮,腳下再次亮起陣紋,身形消失在陣紋中。
乾葉面色平靜地看向蘇諾:“找我有事?”
蘇諾低著頭,眼神緊盯著乾葉手中那朵白色的花,她努力平復(fù)心中那股莫名的苦澀感,開始醞釀方才忘記的臺詞。
“想要我這手里的花?”乾葉說道,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絲笑意。
蘇諾猛地抬起頭來,憤然道:“不要!”說罷,她驚慌地捂住了嘴,方才自己這反應(yīng),不僅過激,且逾矩了,今天,自己可是要求這位機(jī)器貓大神辦事的,得罪了他可如何是好?
乾葉挑了挑眉,饒有興味地看著蘇諾的反應(yīng)。蘇諾漲紅了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那個.....今日我來找景大人,是想向景大人借有關(guān)煉制丹藥的書籍,我覺得那幻容丹挺好用,想學(xué)著煉一煉?!?p> 乾葉道:“怎么,歸藏七十術(shù)不好用,要用這幻容丹改變自己的容貌?”
蘇諾忙正色道:“不是的,景大人,我昨日收了個徒弟,是帝江一族,她渴望能擁有人那樣的五官七竅,我便給了她一顆幻容丹,這帝江便立誓要跟隨我學(xué)習(xí)煉丹之術(shù)。”
“你想將煉丹之術(shù)傳授給她?同是有變化之效,為何不直接傳授歸藏七十術(shù)?”乾葉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
蘇諾老老實實地回道:“我讀到《歸藏七十術(shù)》末篇時,書中有說妖者不能修習(xí)此術(shù)?!?p> 乾葉神色淡淡:“看來你還真是用心良苦,不僅去見這妖孽,還收它為徒,用我借給你的書隨意教授給這妖孽,之前我對你說的話,竟是都忘了嗎?”他一口一個妖孽,聲音中透著淡淡的不悅。蘇諾悚然一驚,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差點被胡喜媚殺死,乾葉就已經(jīng)警告過自己不得與妖精往來。她不禁懊惱自己大意了,早知就不應(yīng)該這么老老實實地交代,隨便編個理由就對了嘛。
乾葉看著蘇諾滿臉糾結(jié)又懊惱萬分的臉色,想起之前再三囑咐她遠(yuǎn)離妖族,這小妮子卻是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反而還將妖收做徒弟,而之前她與那帝江周旋之時,自己隱在暗處,為避免帝江傷著她,還為她加了好幾層防護(hù)罩......想到這些,心中一股氣郁騰起,乾葉擰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