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打草驚蛇
莫楠聽到響聲，回過頭看到是莫西，趕忙說道：“哥，你回來了??？”
莫西答應了一聲，卻看到莫楠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了。莫西從小就是個妹控，自己愛欺負受委屈都能忍受，可誰要惹了莫楠，莫西是要發(fā)飆的。此刻他看到莫楠竟像是哭了，而家里就羅文輝跟她兩個人，于是他頓時炸了毛，撲過去揪住羅文輝的領(lǐng)子吼道：“你對她干什么了？”
羅文輝還沒來得及開口，莫楠卻急了，她拼命拉著摩西的胳膊叫著：“哥，你干嘛呀？神經(jīng)病啊？”
莫西驚呆了一下，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莫楠真的跟他急了的樣子。他放開羅文輝，羅文輝拍著莫楠的肩膀說：“沒事，沒事，大哥是以為我欺負你了呢?！?p> 莫楠的眼圈更紅了，莫西顧不上和羅文輝道歉，抓著莫楠的肩膀急道：“到底怎么了啊？告訴哥??？”
莫楠小嘴一扁，含糊不清的哭道：“咱爸又去賭，被人家打住院了，追債的還追到咱家來了。”
莫西的腦袋嗡的一聲，他環(huán)視四周，才想起一直沒見到老媽的身影，他瘋狂的滿屋子找著，叫著：“媽……楠楠，咱媽呢？”他以為，一定是討債的跟媽媽發(fā)生爭執(zhí)，出什么事了。
莫楠哭著，話也說不清楚，羅文輝一臉歉意地說：“阿姨，到醫(yī)院去看望莫叔叔了?！?p> “那，那些討債的人呢？”莫西擔心著，老媽肯定是沒錢給他們，大晚上的一個人出去，怕他們報復。
莫楠哽咽著：“錢……文輝，給他們了，他們不會再來了……”
莫西驚訝的看著羅文輝，羅文輝撓撓臉說：“沒什么了，要不，我們一起去醫(yī)院看看莫叔叔吧？”
莫西翻著自己的包，低頭問莫楠：“這次爸又欠了多少？”
莫楠怯怯的看他一眼，很小聲地說：“五萬……”
莫西手里的包，叭嗒一聲掉在地上。他一言不發(fā)的抄起電話，狠狠的撥著號，電話一接通，他就咬牙吼著：“媽，你回來，別管他了，讓他……”特本想說，讓他死在醫(yī)院里吧，可里面卻不是老媽的聲音，而是他爸爸接了電話。
“喂，莫西嗎？你媽打熱水去了，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你……”莫西本想狠狠的罵他一頓，可是話到嘴邊，他又說不出口。不管怎樣，他都是自己的父親啊。
莫楠望著他，心里怯怯的，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盛怒的哥哥。
“那錢……我會還你的。”莫西掛掉電話后道。
羅文輝看著他，點點頭。在這個時候，不是表現(xiàn)大方的時候，他不想再刺激莫西的自尊心。
看莫西對他爸如此生氣，根本就沒有去醫(yī)院探望他的意思，羅文輝也不敢提了。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對莫西道：“大哥，天不早了，你和楠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有事給我打電話。”
摩西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叫住他。
他拿出自己記錄的那個筆記本，交給羅文輝：“這是這幾天的賬目，我看不太懂，你幫我看看有什么問題沒，有問題的話，你教教我怎么處理?！?p> 羅文輝翻了一下，他也看的云山霧罩，只好收起來說：“明天吧，我今晚回去看看，明天告訴你。”
羅文輝走了之后，莫楠紅著眼圈問他：“哥，真的不去看看咱爸嗎？”
莫西皺眉道：“不去，你也不許去?！?p> 莫西躺在自己房間里，怎么都睡不著。他眉頭緊皺，眼前總晃著父親那張已經(jīng)漸漸顯露出蒼老的臉。為什么他就不能像別人的父親那樣，做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呢？
他想起羅文輝的父親，那個身材矮小，卻放射著穩(wěn)重的令人折服的氣場的男人。為什么羅文輝可以玩世不恭就能擁有一生享用不見的財富，而自己拼上性命努力，到頭來連人家的零花錢都比不上。
今晚，羅文輝隨手甩出五萬，太讓他震驚了。雖然他知道，羅文輝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莫楠。
莫西也感覺到了，羅文輝是個重義氣，卻有些長不大的男孩，這樣的人，心機不重。如果將來，他能成就一番自己的事業(yè)，他能真心真意對莫楠好，自己是不會反對他們的?？墒?，現(xiàn)在一切都是不定數(shù)。就像東野茜跟他在一起的那個龍哥，他怕有錢人都是這樣，對女生都是一時著迷，失去新鮮感之后便隨手拋棄。
所以，莫西不會輕易讓羅文輝追到莫楠，可他今晚卻有了一種危機感，莫楠竟為了羅文輝沖他吼了，她還稱他“文輝”，連姓都省去了。這代表，羅文輝的金錢攻勢，已經(jīng)讓莫楠開始心動了嗎？
莫楠的事讓他操心，父親的事令他痛心，而此刻想起了東野茜，莫西又是一陣傷心。
雖然他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那個女人，東野茜用鄙夷的口氣說著：“我怎么可能認識一個賣燒餅的……？”那句話，就像匕首一樣，刺穿了莫西的心，讓他對東野茜所有的期待，都在那一霎那冰消瓦解，化為灰燼了。
不知道，那個女人，和她的龍哥，現(xiàn)在是不是正在溫柔的纏綿著。莫西在心底里狠狠的罵著自己，怎么這么不爭氣，說好了不再想她，卻又忍不住。
而東野茜，此時坐在那間玻璃透風的出租屋里，坐在莫西睡過的床上，淚流滿面的看著手機里唯一的一張莫西的照片。
那張照片，還是遇見莫西的第一天拍的。那時候她覺得莫西傻乎乎的，可是他認真做燒餅的時候，樣子還挺帥的。于是她就忍不住拍了一張。而那之后，她卻沒有再對那張照片看過一眼。
也幸好自己沒有看見這張照片，不然，在自己飄飄然忘乎所以的那段日子，如果看到它，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刪掉它的。
而現(xiàn)在，它卻成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莫西，你到底在哪里啊？你一定沒事的，你一定會再回來的對嗎？我會一直在這里等著你。對不起……莫西……”
東野茜失聲的哭著，莫西躺在家里的床上，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他揉著鼻子想，一定是老媽在跟老爸絮叨自己了，老爸一定是告訴她自己在電話里對他咒罵的事了。
第二天，在學校里，羅文輝找到莫西，問他昨天的報表沒有抄錯吧？
莫西搖搖頭，每個數(shù)字，名稱他都記得一清二楚，絕不可能出錯。
羅文輝皺眉道：“娘的，這賬目不對啊?！?p> 莫西以為他說自己弄錯了，忙問他哪里不對。羅文輝搖頭道：“賬面沒問題，可是不合常理，這是餐館，不是酒吧。怎么可能賣的酒比點的菜還多呢？他們在搗鬼啊。我一定要抓出這幾只鬼。這樣我們就玩?zhèn)€打草驚蛇……”他在莫西耳朵上小聲的嘀咕著，莫西聽得頻頻點頭。
下去，莫西放學后，便去了店里，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用羅文輝給他的鑰匙從后門進去了倉庫。羅文輝叫他在倉庫等著，配合他演一出好戲，來抓出那幾只暗中搗鬼的內(nèi)鬼。
羅文輝檢查過餐館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大廳，廚房，倉庫前后門，餐館正門都有探頭?？蓚}庫內(nèi)部卻沒有，不知道當初裝監(jiān)控的人是什么用意。不過這也很明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暗箱操作，唯一能不讓人看到的地方，就只有倉庫。
這個時候，羅文輝帶著他的小弟，從前門齊刷刷的進來，直接把負責采購的那個員工叫去了辦公室。餐館規(guī)模不大，不需要太多的人，于是很多崗位都是一個人身兼數(shù)職。比如這個采購員，就還兼任著庫管。小會計王麗芝也兼任著出納。這是以前謝冰的安排。這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幾年下來倒也沒出現(xiàn)過什么紕漏。
見羅文輝一來便召見采購員，小會計嗅到了來者不善的味道，便猜到了可能是因為賬目出了問題?？墒撬慌?，以前總公司來查過賬，謝冰經(jīng)理早就教會了他們一套應急的備案。
她望望門外，沒有看到莫西的影子，羅文輝帶來的小弟又都去了二樓。她趕緊跑去廚房找大廚商量，叫他去倉庫善后，馬上把所有的證據(jù)銷毀。而她則要向謝冰報告，這一批A出來的貨，來不及出手，恐怕要白瞎了。
黑暗中，莫西靜靜的等待著。他按照羅文輝說的，藏在一個貨架后面一塊用來覆蓋鮮菜的塑料布下面。
有人悄悄地走來，在走廊里咳嗽了幾聲，然后就傳來了鑰匙開門的聲音。
黑暗中，光線一亮，接著又暗了下來。有人隨手打開了倉庫里的白熾燈。莫西下意識的又往里縮了縮，雖然來人沒有到他躲藏的角落這邊來。
莫西聽到，那人在數(shù)數(shù)，清點著什么。他輕輕移動了少許，透過貨架正好看到一個身影站在存酒的地方，那身影赫然就是廚房里的胖大廚。
作為廚師他不應該出現(xiàn)在倉庫，倉庫有專門的采購員，管理員，廚房需要的東西，只需要列個清單，這邊就直接送過去。
胖大廚點完了數(shù)，開始搬酒，他把一箱箱的紅酒，白酒搬到倉庫另一邊，拆開，打開蓋子，咚咚咚的倒著。莫西直起身子，借著燈光，看清了，那邊是個下水道。
胖大廚在把完好無損的酒往下水道里倒。
莫西頓時火大了，但是羅文輝交代過他，不管他們干什么，都不要阻止，用手機拍下來就好。莫西掏出手機，調(diào)整好鏡頭，記錄了胖大廚把十幾箱紅酒白酒全都倒進了下水道的過程。
胖大廚也覺得這樣倒掉有些可惜，還撿了幾瓶咚咚咚的喝了幾口。他倒完酒，將空瓶和紙箱分開，放到堆放廢品的地方，心滿意足地拍拍手，然后關(guān)上燈離去了。
莫西等他離開，便起身從后門出去，給羅文輝發(fā)了條任務(wù)完成的短信。
辦公室里，羅文輝腿搭在辦公桌上都打起了呼嚕，聽到短信提示聲才恍然醒來。一臉懵比的采購員依然站在辦公室正中央，羅文輝把他叫聲來一句話也沒跟他說過，就讓他站在那里等著。
他幾次開口想問，可看到周圍那群盯著自己的小混混，他打心眼里感到害怕，就這么一直站在那里等著。
羅文輝看了一眼手機，對身旁小弟說：“你去通知一下，叫他們餐廳集合，開會。”他站起來面帶笑容地過來攬住他肩膀?qū)λf：“走，咱們下去吧。”
采購員更懵圈了，把自己叫來一句話沒說，就這么下去了？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他們從樓上下來，羅文輝笑著拍著采購員的肩膀說：“你好好干啊，我看你是當經(jīng)理的好苗子。”
采購員受寵若驚的笑著說：“謝謝羅總夸獎，我一定好好干?！?p> 大廳里，胖大廚和小會計意味深長的看著他。
這時莫西從前門進來，羅文輝面無表情的沖他一招手，等他過來才開口學著老爸的口吻道：“今天開會，沒別的事。我接手餐館已經(jīng)有一個禮拜了，一直沒和大家坐到一起好好溝通過。甚至，還有同事，我連名字都不知道。這是我的失誤，今晚，我想請大家吃個飯，就在咱們店里，菜隨便點，酒隨便喝，都算我的。”
胖大廚疑惑的看著采購員，心里想，壞了，難道自己想多了，老板沒查出什么毛??？那酒不是白倒了？哎？不對啊，要是啥事沒問，那干嘛還對采購的那么熱情，還說要將他培養(yǎng)成下一個經(jīng)理呢？不對，這里面肯定有事。
羅文輝宣布完，又說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事，只字不提和賬目有關(guān)的話，隨后便帶著他的人和莫西一塊上了樓，下面員工們開始忙活起來。
胖大廚對小會計使了個眼色，讓她把采購員叫過來。
小會計也跟胖大廚想的一樣，感覺采購員一定是說了什么，才讓羅文輝這么高興。
采購員可不這么想，他什么都沒說，羅文輝也什么都沒提，就只說他很有做經(jīng)理的潛質(zhì)，看來是很滿意自己的工作，對自己特別關(guān)照。他的自信心一時間膨脹了起來，小會計叫他的時候，他很不情愿的問她：“干嘛？有啥事不能在這里說？”
小會計皺眉看看四周：“在這兒說？讓這么多人看著？快跟我來?！?p> 采購員聽了小會計的話，頓時心花怒放，不想讓人看到的事……莫不是這小娘們聽到自己被領(lǐng)導提名要當下一屆經(jīng)理，現(xiàn)在就開始勾引老子了吧？一定是這樣。跟著小會計轉(zhuǎn)過廚房一進小走廊，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抱住了小會計想要親她。
小會計急了，推開他甩了他左臉一耳光。
采購員被打懵了，暗中暗罵道：“媽的，老子都是快做經(jīng)理的人了，親你是看得起你，怎么的？還記惦著那姓謝的啊？等老子做了經(jīng)理，第一個就先炒了你?！?p> 胖大廚從陰暗處閃身出來，黑著臉問他：“你剛才上樓，都跟那姓羅的小崽子說什么了？我看你倆狼狽為奸，就不像是好事?！?p> 采購員此刻哪里還將這鳥廚師看在眼里，不耐煩的對他道：“我什么都沒跟他說，他也什么都沒問我，哎，就算說了什么，你管的著嗎？你算老幾?。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