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老段不在家
早上吃飯的時候，段文萱沒有出現(xiàn)，就莫西兄妹兩個面對面坐著，也是沉默不語，各懷心事。莫楠望著大哥頭上那個地主家傻兒子般的發(fā)型，心里直想笑。
段文萱突然出現(xiàn)，“DUANG”的一聲將餐盤拍在莫西臉前，冷著個臉說：“今晚跟我去見我爸。”
“今晚？干嘛這么急啊？我還沒準(zhǔn)備好。”
“準(zhǔn)備什么呀，你就是塊榆木疙瘩，朽木不可雕，孺子不可教?！?p> “你……”莫西氣的說不說話了，這大小姐真難伺候，都不知道她哪根筋忽然就不對。
莫楠瞪大眼睛看著他們，“哥，你們什么時候……都要見家長了，我都不知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莫西附耳到莫楠臉上告訴她，他們是假扮男女朋友。
莫楠聽了，啊了一聲。
段文萱見他們竊竊私語，還要背著自己，頓時又來氣了。
“下午下課我叫車來接你，你要是敢不來，下個禮拜的舞會你就求別人去吧。”說完她也不吃了，抄起餐盤氣鼓鼓的走了。
“哥，我怎么覺得段文萱怪怪的啊？”莫楠望著段文萱的背影道。
“哪里怪了？”莫西沒心沒肺的吃著飯。
“哎呀，你別吃了，我跟你說正事呢。”
莫西停下筷子，“你說啊?！?p> “你覺得段文萱怎么樣啊？”
“她……”莫西思忖著，“人倒是挺熱心的，也很大方，就是脾氣怪了點，有點……難伺候?！?p> “那就是還不錯咯？”莫楠眼神怪怪的說道，
莫西點點頭。
“那你們還假裝個什么勁？你直接追她不就是了，她家又有錢，你還想什么呢？”
“我追她……？不好吧？咱們都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也就同學(xué)這三年能相處一下，等一畢業(yè)就各自天涯了，浪費那時間干嘛？”
莫楠咬著勺子道：“可是，怎么覺得她不像是那種勢利眼的人啦……”
莫西笑著搖搖頭：“你不懂了，這不是她是不是那種人能決定的問題，是她所在的那種階層，容不下我們這樣的人?！?p> “可是……我覺得，她好像……有點喜歡你哎?！?p> “??？”莫西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你不懂，女生的直覺很靈的。你不覺得嗎？學(xué)校那么多人，那么多優(yōu)秀的男生，她為什么只纏著你?。磕悴粫娴囊詾樗莵碚椅覀兂臣艿陌?？”
莫西撓撓頭，“這個我倒真沒想過，哎呀，太復(fù)雜了，你們女生腦子里想的太多了，我跟不上節(jié)奏啊?！?p> “哥，你要是也對她有感覺的話，那就要趁早噢，可別指望她會倒過來追你。就像我，其實我早就知道羅文輝對我的心思，可是他不說，我也就不當(dāng)回事了。要是他等到來了大學(xué)才準(zhǔn)備向我表白，那我可要真的再考慮考慮了?！?p> 莫楠說著這些鼓勵哥哥的話，自己心中卻是一片苦澀。自從答應(yīng)跟羅文輝交往之后，莫楠的眼睛里早已看不到別的男生了。這也是所有女生的共同點，輕易不會愛上誰，可一旦愛上了，就會變得熾烈又執(zhí)著?？墒橇_文輝跟韓雪文抱在一起的畫面就像夢魘一樣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莫楠。
莫西搖搖頭，他有著自己的想法。自己與段文萱之間，跟莫楠與羅文輝不同。羅文輝是男生，莫楠就是再出身貧苦，嫁給他之后也能心安理得，理所當(dāng)然的享受他們家的奢侈生活。
而自己就不一樣了，加入自己真的跟段文萱在一起了，自己拿什么給她過那種奢侈的生活？段家怎么可能舍得自家的獨生女兒跟自己吃苦？反過來說，如果段家讓自己入贅，倒是可以直接享受他們家的財富，但是吃白飯的男人會是怎樣的處境，會有怎樣的壓力可想而知。
莫西寧肯窮苦一生，也不愿活在那樣的“奢靡”里。所以，他跟段文萱之間，他從來沒有考慮過。
理想，莫西也是有的，要做個有錢人，要讓所愛的人過上幸福舒適的生活，但是他沒有奢望太多，更沒有想過不勞而獲。
而且，他心中更是還有一個無法磨滅的身影，無論是愛，還是恨，她都早已在自己心底刻下了深深的，不可磨滅的痕跡。那個人，就是東野茜。
人們常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莫西也不知道，自己對她如此的執(zhí)著，是因為愛的太深，還是因為得不到而不甘心。尤其是在凌風(fēng)說將會帶東野茜出現(xiàn)在他面前，莫西那顆原本如凝固的死火山般沉寂的心，瞬間好像又要爆發(fā)了一般被點燃了。
他會鼓起勇氣去找段文萱提出那樣的要求，其實對他來說比表白還要困難，為了東野茜，他甚至連自尊都放下了。
想到晚上要去見段文萱的父親，他的心就緊縮成一團(tuán)，咚咚地狂跳。這種感覺，就像上一次去羅文輝家時那樣，強烈的自卑感和緊張像繩索一樣將他緊緊縛住，令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么，說什么，連一個擦汗的動作都要醞釀好久。
雖然現(xiàn)在的自己不至于還會那樣，可是他心里依舊很擔(dān)心，段文萱的父親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生意人形象，還是個粗獷，兇悍的大佬形象？
這一天莫西在緊張中過得渾渾噩噩，感覺很快，又很漫長，可黃昏還是如期而至了。莫西還在課室發(fā)呆，就被電話鈴聲震醒了。
“喂……”他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在干嘛？還不出來？我在停車場等你，兩分鐘內(nèi)給我出現(xiàn)，不然你就死定了?！倍挝妮鎻淖蛱扉_始，又恢復(fù)成了沙灘上那個霸道不講理的大小姐。與前幾天那個她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莫西不禁想起小時候看過的漫畫書七龍珠里，那個打個噴嚏就能改變性格的蘭琪姑娘。自己是不是也不小心惹得段文萱打噴嚏了？她剛才說兩分鐘內(nèi)自己如果不出現(xiàn)，她會不會變得像蘭琪小姐那樣突然端起槍把自己一頓突突……
等等……兩分鐘？莫西頓時從幻想中驚醒過來，昨天買的衣服，還在宿舍里。兩分鐘要從課室跑回宿舍都不夠，還要換衣服，天哪，怎么可能來得及。這次慘啦，肯定要被她修理一頓了。
手忙腳亂，莫西氣喘吁吁的趕到停車場，段文萱卻沒有生氣，只是輕松地說了一句“走吧”，便上了車。莫西滿頭問號的坐進(jìn)車?yán)?，還沒開口，段文萱就喊道：“你閉嘴，現(xiàn)在聽我說?！蹦鼽c點頭，段文萱看著前方道：“今晚到我家，要懂禮貌，主動懂叫人?！?p> 莫西不以為然的心想，這也要叮囑，難道我是那么不懂禮數(shù)的人么？
段文萱隨手遞過來一疊照片，“我們家親戚多，今晚很多人會到場，這是他們照片，后面有備注，你記住他們的樣子和稱謂，不要記錯?！?p> “??？”莫西接過那疊照片，沒有五十張也有三四十張。這可不是英語單詞看圖識字，要記住幾十個男男女女大小老幼的人的樣子，還要記住他們的姓氏稱呼，這難度可是堪比高考啊。
段文萱接著說道：“關(guān)于你的身世，我也給你變了一份資料，你馬上看一下，要記牢了，我爸問你的時候，不要答錯。要是再這么多親戚面前演砸了，我可饒不了你。”
她說著，一疊A4紙打印的資料拍到莫西臉前，莫西倒吸了一口冷氣，“大姐，十幾頁啊，要我背完，下個禮拜都困難?！?p> “你，你不會揀重要的先記一下再去記細(xì)節(jié)嗎？”
莫西的手在顫抖，又是照片，又是假資料，一路上他被這些東西弄得眼花繚亂。
勞斯萊斯幾乎悄無聲息的前進(jìn)著，其實卻開的極快，不多時候便下了高速。段文萱就把莫西手上的資料一按，問他道：“都記下了么？”
莫西無奈的點點頭，除了自己的名字，那些真實的資料，其他的一樣都記不住，甚至有些名詞稱謂，他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墒沁@個時候，若是再去問段文萱這些東西，肯定會讓她很生氣的，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車子拐下干道，駛向一條干凈的公路，遠(yuǎn)處山峰佇立，綠樹成蔭，許多瓦紅色的的建筑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看起來應(yīng)該是一個建在山腳的住宅區(qū)。
想著馬上就要到了，莫西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車子速度慢了下來，拐進(jìn)了一條小路，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城門似的建筑，貌似是這個小區(qū)的入口。保安看過車牌之后，升起欄桿放行。
莫西從車窗里看到，這里的保安，跟一般的保安都不一樣，他們不但服裝整齊，而且檢查進(jìn)出車子的程序十分正規(guī)，連敬禮都是筆直挺立的標(biāo)準(zhǔn)化動作，這些人一看就是軍人出身。
能雇傭這樣的保安，說明這個小區(qū)里住的都是些不一般的人物。
進(jìn)入小區(qū)，莫西的眼睛瞪大更大了，這個小區(qū)里，全是獨立的三層和四層別墅，沒有多層的普通住宅樓。而且樓與樓之間都相隔甚遠(yuǎn)，互無牽扯，每個住宅都有自己獨立的車庫，花園，甚至是游泳池，簡直就是一個個小型的莊園。
這樣的房子，以前只能從浪漫的電視劇里看到，沒想到今天竟見到真實的場景了。震驚，興奮，讓他暫時忘記了緊張。
車子嘎然停下，莫西才從短暫的陶醉中清醒過來，他回頭一看，媽呀，車前面竟站滿了人。剛才在車上看那些照片所記住的那些臉，在眼前瞬間模糊成一片，除了年齡和性別，莫西完全分不清誰是誰了。
“下車啊。”段文萱催促道。
喉嚨發(fā)干，呼吸困難，心跳過速，腦袋充血……莫西深呼一口氣，開門下車。他打定主意，跟在段文萱后面，等她叫人，她叫什么，自己就跟著叫什么。
可是段文萱像是沒看到他們一樣，直接昂首挺胸就過去了。莫西嚇了一跳，這丫頭，在家里這么沒大沒小的么？自己可不能跟她一樣，不然還會被她說。
于是莫西就彎腰笑著跟他們挨個去握手，“你好，我是莫……”
他話還沒說完，段文萱轉(zhuǎn)身怒道：“你在干什么啊，他們是我們家傭人，你向他們問什么好？”
莫西一臉黑線，雖然就算是傭人，他也沒有看不起的意思，但是這好像是折損了段文萱的面子，他趕緊松開那人的手。那人還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出于禮貌，他還是沖那些人一一點頭打過招呼才越過他們跟上段文萱。
段文萱在別墅門前等著看著他道：“進(jìn)去了就別再想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了，記住我教你的東西，也別對他們小的太熱情了。你是莫家大少爺，也是段家未來的繼承人，他們該巴結(jié)你才對?！?p> 遠(yuǎn)處，跟莫西握手的那個中年男人對旁邊另一個問道：“你覺得怎么樣？”
另一個點著頭說：“還算有涵養(yǎng)，再看看。”
段文萱推開門叫道：“爸，我們回來了?！?p> 別墅里靜悄悄的竟空無一人。
段文萱扯著嗓子叫道：“吳阿姨，吳阿姨？”
一個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穿著圍裙答應(yīng)著從廚房里出來，“呀，大小姐回來了??？”
“我爸呢？”段文萱奇怪的問道，這老頭也太不靠譜了吧？明明跟他說好今晚帶男朋友回家吃飯給他看的，他居然不在。
“啊，那個，段總說今晚有個重要的應(yīng)酬，他叫你們先吃，不要等他，他可能要很晚才能回來。”
“??？他怎么可以這樣？”段文萱氣急敗壞的撥打著老爸的手機，自己跟莫西又不是真正的男友朋友，不能隨叫隨到。今晚搞不定老頭子，以后還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老段的電話一直處于通話狀態(tài)，段文萱打了三遍都打不進(jìn)去。氣的她把電話一扔，做到客廳沙發(fā)上生悶氣去了。
莫西卻松了一口氣，還好他老爸不在家，自己能逃過一劫。
段文萱站起來道：“你隨便坐，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p> “噢?！蹦鞔饝?yīng)著，老老實實坐到沙發(fā)上，眼睛打量著四周。
段家的房子，可比羅文輝家又高了好幾個段位，用金碧輝煌來形容可能有點俗，可在莫西眼里，這房子里到處充滿了高科技，藝術(shù)品，就連茶幾邊的垃圾簍都是紅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