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會救她
顏緋破涕為笑，又拉著旁邊嚇懵的白桃，看著柳言卿，“那她？”
柳言卿顯然不悅地皺了一下眉，卻還是開口：“帶走吧。”
顏緋忍不住彎了嘴角。
柳言卿還是那個柳言卿，表面上冷冰冰的，實(shí)際上卻比誰都柔軟。
顏緋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上輩子她遇見柳言卿的時候，他已經(jīng)成年。她沒見過十歲的柳言卿，這個時期的柳言卿，比成年后可愛多了。
柳言卿就住在旁邊的客棧旁，并不顯眼。
顏緋乖巧地坐在柳言卿的對面，高凳太高，她的一雙腳懸空在那里，在沉默中忍不住晃蕩。
從她清洗換完衣服來見他到現(xiàn)在，柳言卿一個字也沒說。
顏緋終于忍不住了，動了動酸痛的肩膀，撅了一下嘴，“痛……”
柳言卿終于扭頭看了她一眼，開口：“說吧，你是誰，將軍府的人為什么追你，又是誰讓你跟著我的?！?p> 柳言卿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嚴(yán)肅，分明是孩童稚氣未脫的臉，卻做出一副老成的樣子。
別扭中帶著一絲可愛，顏緋忍不住笑了一聲，露出兩顆尖尖的虎牙。
“我叫顏緋?！?p> “將軍府逃出來的貨。”
“沒人有讓我跟著你，只是我覺得公子救了我，我該報(bào)答公子才是?！?p> “貨？”柳言卿瞇了一下眼睛，他也是初來徐州，不知這徐州城的事。
徐州雖然偏遠(yuǎn)，鎮(zhèn)守徐州的莫老將軍雖常年不入京，但是徐州屬于要塞，朝堂也不是隨便放任，未曾聽過有什么出格的事情發(fā)生。
顏緋笑瞇瞇的，看不出是真是假。
顏緋歪著頭看他，“你不信？”
柳言卿只淡淡開口：“若是真的，你有這本事為何會被將軍府抓去？”
“若是假的，晚點(diǎn)我就會將你丟出去?！?p> 他是悄悄來的徐州，救個不清不白的人，對他沒有半點(diǎn)好處。
顏緋嘆了一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呢。單手撐住小小的下巴，顏緋略帶惆悵的開口：“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你都不準(zhǔn)備留下我嗎？”
當(dāng)然。
柳言卿瞇了瞇眼，她倒是聰明。若是真的，顏緋小小年紀(jì)，就有這種能力，又被卷進(jìn)將軍府的事。怎么看都不是安定的人，留著后患無窮。
若是假的，一個編的如此幼稚謊話，行為瘋癲的人，更沒有半點(diǎn)留著的必要。
他本來只想救她一回，從沒想過要留著她。
垂下頭，顏緋沉默了一會，開口：“那白桃可以留下嗎，她只是一個小孩，什么也不懂?！?p> 柳言卿看著顏緋，她一方小小的臉上，布滿了丑陋的疤痕，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連表情都看不太清。
“你也是小孩。”柳言卿看著她開口。
“可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鳖伨p抬頭看著他，眼底一陣清明。
柳言卿突然失笑，眼神變的深邃，那張尚年少的臉好像瞬間變了模樣，他笑著開口：“我后悔了，現(xiàn)在倒是有點(diǎn)想留下了?！?p> 顏緋睜著眼瞬間失神。
那一刻她以為她又看見她熟知的那個柳言卿，那樣的神情，她一輩子也無法忘記。
“三日之后，我會再回那間茶館，公子會來嗎？”顏緋輕聲問。
她需要時間，安置好那些孩子。
良久，柳言卿喝了一口涼茶，才開口：“靜候佳音。”
顏緋恍然失笑，原來喜歡喝涼茶的這個毛病，是從小就帶著的。明明自己病著，卻死不聽大夫的話。
外頭天色漸沉了。
顏緋看了一眼外面，“我還有事，就先走了?！?p> “公子還是少喝涼茶，對身體不好?！?p> 柳言卿皺眉看了一眼手下空掉的茶杯，沒答話。
顏緋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開了。
宋余在旁邊撓了撓頭，“殿下，要不要屬下跟過去看看？”
柳言卿點(diǎn)點(diǎn)頭，“今晚跟著她，看她去哪了，做了什么。”
十五燈會，喧鬧非凡。
今年的燈會規(guī)模擴(kuò)大，從廟里一直延伸到大街上，到處都是熱火朝天。
顏緋一路順利地到了寺廟，又悄悄走到寺廟后面。那里稀稀拉拉地站著幾個人，人數(shù)顯然少了一半。顏緋心里一緊，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
除去白桃和自己，只剩八個了。
十八個孩子，只剩這幾個了。
跟著葉繆的宋玉縮在角落里，看見顏緋過來忍不住淚水涌出，壓抑著聲音哭了出來，“葉姐姐……”
顏緋睜大眼，看著哭泣的宋玉。
“葉姐姐……葉姐姐被抓走了……”
握緊的拳頭緊了又松，顏緋突然猛一扭頭，往外面跑。
身后一聲大吼，聲音嘶?。骸澳阋墒裁?！”
顏緋腳步一頓，扭過頭看著一臉焦急地其他人，開口：“我去救她?！?p> 她不能讓葉繆死掉。
重活一世，她不能讓上輩子的悲劇，這輩子又重演一遍。
將軍府大門緊閉，每個門都有人把守著，高墻筑起，隔開一方天地。
顏緋閉眼細(xì)想了一下將軍府的布局，這些久遠(yuǎn)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了，顏緋只能依稀記得一些。繞到院墻的一側(cè)，顏緋站在一顆巨大的酸棗樹下。
這棵樹長的枝繁葉茂，枝干直伸進(jìn)將軍府內(nèi)。雖然離的近，還是也還差一點(diǎn)距離，顏緋心里沒底，不敢保證自己能跳過去。
顏緋利落地爬上去，小孩子的身體輕，踩在稍細(xì)的枝丫上尚承受的住。
掏出之前在路邊買的麻繩，顏緋一把甩到墻頭上固定，又把另一頭綁在自己的身上。這樣就算失手，至少不會摔下去摔死。
準(zhǔn)備好一切，顏緋后退兩步，縱身一躍。
顏緋順利抓住了墻頭，三兩下翻過來。顏緋順著繩子爬下來，滿院寂靜。
這是一個偏僻的角落，前面是一片荒廢的假山石。從這里一直往后院繞，就可以找到后院關(guān)孩子們的屋子，門口嚴(yán)守，兩個看門的小廝絲毫不敢懈怠。
今夜月朗無星，天空亮的很。
顏緋藏在一顆松柏樹后，藏身在離那屋子很遠(yuǎn)的陰影處觀察著。門口的兩人看著普通，但其實(shí)警惕性很高，舉手投足之間顯然有訓(xùn)練過的痕跡。不是一般的雜役家丁。
遠(yuǎn)處傳來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將軍府的管家?guī)е鴥蓚€婆子走過來，細(xì)長的眼睛朝院子里掃了一眼，顏緋更加縮小身子，低下了頭。
“今天抓回來的那個，年紀(jì)大的，將軍要帶過去親自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