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相真人不愧是佛道雙修的超脫人,別的師傅對徒弟都是嚴厲有加,獨獨無相真人對徒弟寬容得不要不要的,辰星還沒練一會兒,徒弟沒說累,師傅倒心疼了。
“來,休息一會兒!”無相真人對正在爬云的辰星說。騰云駕霧看起來瀟灑自如,仙氣飄飄。初學者卻吃盡苦頭,稍一運功不當,就從云頭摔下來,碰得狗啃泥,滿頭包。
“師傅,我不累!”師傅漫不經心,徒弟卻用功得很。她不想永遠依靠別人,好不容易拜個師,還是頂級大師,怎么能不抓住這個機會呢?
除了睡覺,每天就是練啊練。無相真人卻不像其他師傅一樣頷首滿意,而是搖搖頭說“何必呢?騰頭學了也好,可以五洲四海的走走,長長見識?!?p> “為師要上兩仞峰清修,你練著吧?別太辛苦!”無相真人說罷跨云而去。
一個人的日子是無聊的,也是精彩的,騰云技術練得差不多了,景山設了結界,也飛不出去。只能追蝴蝶斗蜻蜓,捕魚摸蝦,采花收果。
還學了一項新本領,生一堆火,弄個架子,烤魚烤蝦烤地瓜,香得聞聞就飽了。
騰云技術學得無用武之地,只能從一棵樹跳另一棵樹,跟猴子似的。
兩個月后才發(fā)現(xiàn)香案下壓著本《花圣心經》,翻開經書,密密麻麻全是字,厚厚一本,再厚的書也掩蓋不住好學的心。白天在花樹下背,在樹頭上背,在淇溪邊背,晚上掌著燈背……比凡間考取功名的仕子還要用功百倍。
經文背的行云流水,真氣卻不知如何運轉,法力不知從何練起,于是走著思索,坐著思索,吃東西時思索,忽而一天,頓悟,開始練習。
說起來,這廝也太癡了,練起功來廢寢忘食,站在云頭偷看的樓云飛心疼得手無足措,只好略施小法,下雨,雨天總要休息吧!
在茅屋內的辰星繼續(xù)打坐運功,一個不歇。
《花圣心經》雖是基礎功法,但沒有千把萬年也是修不成的。
樓云飛趁校場無事,偷溜下景山。
醉心練功的辰星,只是草草問安后又繼續(xù)練功。
“辰星,一口吃不成大胖子,修法需要循序漸進,理解力和功力都是與日俱增的?!睒窃骑w說。
辰星沒有接話,繼續(xù)運功。
“我修成《無影長訣》用了兩萬年,還落得天才少年的美譽。何況你呢?”
“我怎么啦?”辰星這才開口。
“你不是沒有基礎嗎?”
“歐……”辰星的臉順時煞白,一口鮮血噴出。
壞了,無節(jié)制的練功透支真氣,可能經脈逆流了。
樓云飛扶正辰星,往她的任督二脈運功,調整理順她的經脈,否則走火入魔不可想像。
經脈理順后,樓云飛把自己的一縷真氣輸入虛弱的辰星體中。
然后一個欠身把這家伙抱回茅屋。虛脫的辰星陷入沉睡。
“主人,主人”睡夢中的辰星不忘喊著樓云飛的名字。
這兩師徒,連個鍋灶也沒有。他只好信手拈花變了個鍋,又念咒叫披香殿的侍者送來了兩斗米。
凡間長大的辰星是個血肉之軀,最適合米粥將養(yǎng)。
他用霹靂火掌在鍋下起火,不大會兒,米湯滾滾,米霧飄香,很有人間煙火的感覺。
此刻他明白他的母親為何會有癡迷人間的煙火夫妻,一粥一飯養(yǎng)成的恩愛,不是嘴上功夫的淺薄。是相濡以沫的深情。
粥稠了,他盛上一碗,從懷中拿出長生玉扇扇風吹涼。長生玉扇擱置了好久,用來扇風,真真是大材小用。
他輕輕搖醒她說:“來,起來喝口熱粥吧!”
她被他抱起來,她以為是做夢,她經常沒事做夢被他抱著,這也不奇怪,當她還是只兔子時,他確實一有空就抱著,愛不釋手。
“張嘴!”她真的張口了嘴,心安理得享受這份待遇。當她還是只兔子時,他就常常喂東西給她吃,五顏六色的茶點,還有最愛的胡蘿卜。
一碗粥吃完時,她徹底醒了。
她嚇得立馬下了床,跪下來施大禮。
“主人,這樣小的承受不起,有悖禮法。應該是小的侍候你!”
“你先起來!這事不論。說說你練功的事。修法練功不是一蹴而就,你這樣拼命是為什么?”樓云飛她扶到床上。
“我?guī)煾到形也灰獙W太多,以免徒增煩惱??晌揖拖雽W各種仙法絕學,做對蒼生有用的人!還有,我想找我的父母。”辰星的眼淚流了下來,沒有人知道她在凡間的那段歲月,無父無母沒有族群,被人欺負被人非議,被人驅逐。
“辰星,我從小在舅舅身邊長大,你這種感受我知道。可是你父母封印你天性,就不想讓人知道你的身世。這世上父母愛子,必為其考慮之深遠。你找他們,不怕給你們仨帶來危險嗎?”感同深受的樓云飛為其分析利弊。
也許無相真人知道什么,所以不打算教什么廣奧仙法給她,只愿她做個逍遙自在的散仙。
“我以后不會這樣了。人人都有父母,天地間就我沒有親人,慘了點!”她苦笑地說。
“你有你師傅。景山是你家。你還有我,上威宮也是你家?!睒窃骑w望著她說。此刻她也望著他。
“你若真要學仙法,我可以教你,但不可操之過急!”
“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人,像莫凌霄那樣吃我云飛!”樓云飛在辰星面前確實絮絮叨叨,猶如婦人,在天將士卒儼然是另一個面孔,如幽冥司王的臉,可怖可憎。
此時此刻卻可親可愛,格外溫柔。
“我,我——這樣不大好吧?會不會逾矩?”辰星紅著臉。
“逾什么矩。你師傅和我母親是好姐妹,所以咱倆是平輩!”
“這么論的話,好像是!如果論仙階,我對你直呼大名,不得從九天上扔下去!”辰星想想就汗顏,她一個無階無品,怎敢和戰(zhàn)功赫赫的上威真君平起平坐呢?嫌命活長了吧?
“我不扔你,誰敢扔你?”他拍拍她的腦門。她也覺得這樣挺親切的。
呵呵,她傻傻地陪著笑。
接下來的日子,樓云飛像要在景山當值似的,天天來。
天天來當伙夫,烤魚煮蝦,倒是煮藝精湛,他自詡說:“嘿,聰明的人學什么像什么,做菜有啥難的?!?p> 這期間,仿佛她是主人,他是侍從。不,哪有這樣霸氣威武的侍從?
兩人嬉笑打鬧,歡樂了桃樹梨樹鳳凰樹,看呆了飛鳥草蟲和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