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被一聲刺耳的喇叭聲驚醒，嚇的她從座位上跳起，頭撞到了天花板上。她肌肉緊繃，整個人的樣子像一只遇到危險準(zhǔn)備進(jìn)攻的貓。
如同跑了很長馬拉松一樣，唐姝覺得自己的肺要炸了，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冷風(fēng)灌進(jìn)她的肺里，肺部傳來清晰的刺痛。
“怎么了？”蔣帥被唐姝的舉動嚇了一跳。
“好像...做噩夢了?！?p> 唐姝不那么確定的拍拍腦袋，將爬到胸口的洪都拉斯毛蜘蛛拎起來重新放到帽子里。
“理解理解，畢竟這兩天過的跟恐怖片兒一樣?！笔Y帥用盡量柔和的聲音安慰唐姝。
唐姝深吸兩口氣，逐漸的平靜下來。
剛剛好像做了個關(guān)于什么人的夢，是誰呢？唐姝發(fā)現(xiàn)記不清夢里的內(nèi)容。
“怎么回事兒，為什么要按喇叭？”緩過勁來以后，唐姝立馬將腦袋湊到前座，緊張的盯著黑黢黢的外面。
整個街道都是灰色的，原本就是灰色的地面。道路左邊有個排水口，很臟，附著著粘稠的黑紅色液體，帶著衣服爛掉的絮狀物。不知道是什么，唐姝不敢細(xì)想。
“有個人。”蔣帥朝右前方方指了指。
遠(yuǎn)光燈可以照亮的位置很有限，只能照亮前方一片路面，過度曝光的地方反射出詭異的光，四周的建筑物卻很暗，在蔣帥的視線里只有一個灰黑色的影子。一個明顯噸位不小的人影，躲在掉落摔彎折的廣告牌的后面。
那個人聽到喇叭聲后表現(xiàn)的非常興奮，從廣告牌后面跑出來，瘋狂朝他們的車招手。
兩個人一起看著那個不斷揮手的人影，不太清楚該不該過去看看。
“先開過去看看吧，保持一定距離。”唐姝想了想做出決定，“說不準(zhǔn)是個需要幫助的活人?！?p> 蔣帥重新啟動車向那個人影的方向開過去，那個人影很明顯的停頓了一下，然后對著他們比劃著一些看不懂的手勢。
車開近了一點，唐姝看清了那個人的模樣。
一個中年人，頭上裹著圍巾脖子上也帶了個圍巾，臉凍的通紅，身上穿的亂七八糟的，外套里衣長的長短的短，褲子比腿長了一大截，不得不卷起褲腿來，他看起來像把所有能找到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
“看起來是個正常人。”唐姝對蔣帥說。
“你看得見？”蔣帥驚詫的問道。
“你看不見？”唐姝以同樣驚詫的語調(diào)反問。
蔣帥聳了聳肩，對眼下的情況無從可知。
蔣帥把車開過去，在路邊停下，終于可以看到這個人的樣子。
“看起來確實是個正常人。”蔣帥贊同了唐姝的觀點，他抽出車鑰匙，就這么直直打開車門下了車。
“等等！”唐姝掏出折疊起來的甩棍，“留心些！”
蔣帥已經(jīng)下車向那個人走去，唐姝跟著下去，在距離蔣帥稍遠(yuǎn)的地方，留心可能的變故。安娜和貓咪都呆在車?yán)铮饨绲奈C讓這群平日里不服管的野貓愿意聽唐姝的指揮。
唐姝呆在后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那兩個人一見面就把手握的直搖，活像在飯局上見到的很久未見的老友，一個勁兒的說你好你好。
唐姝給了蔣帥一個詢問的眼色。
蔣帥給了唐姝一個看不懂她眼色的眼色。
那個中年人看眼前這兩個年輕人跟眼睛患了什么疾病一樣不停眨巴眼，有些疑惑的打斷他們，開始了自我介紹:“你們好你們好，我叫王德川，信陽那邊來的。你們哪兒的人?。俊?p> “嘿嘿，咱們江城本地的?！笔Y帥也笑呵呵的回答，“我叫蔣帥，這是唐姝?！?p> 王德川沖唐姝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聽口音不像啊?！蓖醯麓ù钪Y帥的肩往一邊引，看起來沒有把唐姝這個女流之輩放在心上。
唐姝默不作聲，在不清楚情況的時候，唐姝在其他人面前表現(xiàn)的很乖。這是一種有效的自我保護(hù)手段，能降低別人對她的注意和警惕。
唐姝跟在他們后面，一邊聽他們說話一邊注意四周的動靜。
蔣帥拍了拍王德川搭在他肩上的手，道:“小時候住BJ，后來去東北那兒上過大學(xué)，這口音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王大哥，咱這是去哪兒??？”
王德川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跟其他人找的一個安全的地兒?！?p> “兄弟，是這樣啊?！蓖醯麓嗣亲?，“我們?nèi)四芙o你們提供一個安全的住所，你們...拿點吃的出來總沒有問題吧？畢竟嘛，我們作為一個整體的小團伙，每個人都要發(fā)揮點作用對不對。”
蔣帥一下子就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于是扭頭打算征求了一下唐姝的意見，結(jié)果看見這姑娘看著四周一個勁的發(fā)愣，無奈的嘆了口氣，對王德川說：“王大哥，我們車上食物有多的，就是沒水了，你看這...我們頂多也只能提供一點食物。”
“行，夠這個意思就行了。我跟其他人也有個交代?！蓖醯麓ü恍?，沒有半分向他人索要物資的尷尬之意。
“那大哥我去車上拿？”蔣帥作勢要往回走，王德川像是要有準(zhǔn)備一般攔住了他。
“不慌不慌，車停在那兒離營地不遠(yuǎn)。我們營地那兒還有吃的，可以先用我們的。”
兩個人你一招我一式宛若打太極。
雖然雙方都暫時不缺少食物，但在這個變得充滿不確定和荒蕪沒有人的城市里，抱團會給人帶來心理上的慰藉。所以王德川會在這里看看有沒有路過的人，蔣帥會選擇跟他們一路。
“瞧，到了。”王德川指了指那個平價酒店的牌子，酒店旁邊左邊是一個洗車房，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右邊有一個小超市。
“有吃有喝。”王德川拍拍蔣帥的肩。
唐姝抬頭，平價酒店的樓不高，只有四五層的樣子，看清一二層。她盯著五樓看，猜測五樓上面應(yīng)該還有一個天臺，因為她隱約看到了護(hù)欄的形狀。四樓的每個窗戶口都似乎不太正常，每個都有奇怪的影子攢動。
一瞬間，唐姝似乎看到五樓的天臺上有什么東西飛了過去。
“那上面好像有人！”唐姝跑過去揪住準(zhǔn)備進(jìn)去的蔣帥，脫口而出，“我剛才看見上面有東西在晃?！?p> “小姑娘太緊張了吧。”王德川第一次回頭看她，精明的眼中透露出與之前不一樣的味道，“一二樓我們的人已經(jīng)清理干凈了?！?p> 不，我說的是更高的地方。
這句話唐姝怎么也說不出口。她忽然意識到，好像只有她看得見，周圍實在是太黑了。
不過，畢竟他們只清理了一二樓，其他樓層有古怪這點倒是說的通。唐姝想。
三個人打著手電穿過大堂，走樓梯到了二樓右手邊的第三個房間，是個套房。
王德川直接推開門，門沒有鎖。
“我們都不鎖門的，每天晚上輪流守夜，這門鎖了很難再打開?！蓖醯麓▽κY帥解釋道。
房間里面開了一盞臺燈，光線比較昏暗。只有兩個個人，一個戴眼鏡的小男孩低著頭玩手，一個化了妝的女人。仔細(xì)看可以看出女人的底子很好，但她臉上濃濃的妝容花了，昏暗的光線下乍一看很嚇人。
“喲，來了個模特?。俊蹦莻€妝容花了的女人挑了挑眉，用冒犯的眼神上下打量唐姝。
唐姝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你這個臺步?jīng)]個三四年走不出來，平時走習(xí)慣了吧？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蓖醯麓ㄝp聲笑了起來，似乎看出了唐姝的不解，以為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識破了身份，“我當(dāng)年就投資過一家模特公司，走了三四年臺步的模特總有這樣的毛病，想當(dāng)初我...”
“行了行了，沒人想聽你當(dāng)年怎么樣?！蹦莻€女人不耐煩的打斷了中年人的話，翻了個白眼。
這個叫王德川分析的頭頭是道，但沒一句是對的。
唐姝心想。
她才剛高中畢業(yè)，根本沒有這樣的人生經(jīng)歷。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兩個人同時覺得她是模特。難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唐姝不動聲色的聽著。
旁邊戴眼鏡的男孩抬起頭，在唐姝和蔣帥身上看了看，很快沒了興趣。
“就這些人？”蔣帥顯得很驚訝，扭頭問王德川。這個組合簡直上有老下有小，還有個看起來手無寸鐵的弱女子，簡直弱的不能再弱了。
“還有兩個出去收集物資了，順便看看周圍還有沒有別的人?！蓖醯麓ㄔ谔追康纳嘲l(fā)上坐了下來，替兩個年輕人解釋起來，“那個女人是我們在路上撿的，叫李曉昀，旁邊的小孩兒是我兒子?！?p> “他們就這么出去了？不會不太安全嗎？”唐姝眨眨眼睛，看著王德川，她的神情就像一只充滿好奇的貓。
“他們是進(jìn)化過的人，不礙事?！蓖醯麓ɑ卮?，隨即又趕忙擺了擺手，“別著急，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先聽我把我知道的說完?！?p> 蔣帥一下子坐直了，認(rèn)真傾聽王德川說話。李曉昀見到蔣帥這樣子，發(fā)出一聲輕蔑不屑的鼻音。
“進(jìn)化者和異能者。”王德川解釋，似乎很滿意蔣帥的表現(xiàn)。他很樂意做別人的領(lǐng)路人，這使他看上去消息靈通博學(xué)多才，“也是別人告訴我們的新詞，外面的世界變了?！?p> “我很幸運，出這種事兒后很快就遇到過國家的救援部隊，雖然我遭人暗算被迫和大部隊走散了...這個說來話長。不過我了解到不少消息，你們知道...這是我擅長的。他們給出的解釋是，現(xiàn)在世界突然被劃分為很多小塊，每一塊小世界里都包含了不同的危機，同時也出現(xiàn)了一些具有神奇能力的異能者，和一些變得堪比武俠小說里大俠的進(jìn)化者。”
“進(jìn)化似乎分為了兩個方向，一種是變成了我們見到的怪物，另一種就是機體強化。他們的人稱這可能是某種物種大爆發(fā)似的進(jìn)化，據(jù)說這也只是種猜測，誰知道那些鬼東西是怎么來的，但大家都這么說。”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不過對人類來說未免是件壞事?！?p> “不是壞事？”一旁的李曉昀拔高了嗓音，“你怎么不告訴他們最壞的消息呢？”
“你一個女人懂什么”王德川似乎非常不滿李曉蕓的打斷，“別插嘴?！?p> “你這人兒怎么說話的？啊？”李曉蕓一聽這話整個人就炸了，”你說話三句不離性別歧視。咋啦，瞧不起你媽??？你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李曉昀刷的一下站了起來，毫不示弱的罵了回去，頭發(fā)亂糟糟的披散下來，形象有點潑婦。
“閉嘴！你個沒良心的，要不是我們在路邊把你撿到，你現(xiàn)在尸體都不知道擱哪兒躺著呢！”王德川一拍桌子，大聲吼出來，把屋里幾人人嚇的一縮。
“算了算了?！笔Y帥慌忙上前打圓場，“王大哥，聽上去你也是進(jìn)化了？”
這次王德川沒有理他，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蔣帥和唐姝對視一眼，都感到有些不妙。看起來屋子里的幾個人關(guān)系并不融洽，很可能在這之前還有別的矛盾。
兩個人干杵在這兒也不是個辦法，唐姝有點理解旁邊那個小孩為什么一直低頭玩手了。
意識到唐姝的視線，小孩抬起頭來跟唐姝對視了一眼。小男孩的眼睛出奇的漂亮，眼神相對于他的年齡來說略顯深邃。
蔣帥琢磨著再說點什么圓個場，于是走上前拍起了馬屁。
“王大哥一定很厲害吧，一路上帶這么多人不容易?！?p> 王德川聽了蔣帥的彩虹屁露出了笑容，開口:“小伙子會說話。我們這兒就我一個異能者?！?p> 李曉昀撇了撇嘴，王德川只當(dāng)沒看見。
“大哥異能是什么？讓我們長長見識唄?！?p> 王德川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故意吊足了胃口才解釋道:
“我嘛，能帶人鉆到墻里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