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龍血
龐茲在最后的關頭，撿起地上的碎石猛擊自己的大腦。先一步到達的疼痛讓他得以在挨上那一拳之前切斷了和瓦爾雷賽的痛覺共享，否則至少植物人下場。
但傳來的些許痛苦也足以使龐茲全身抽搐，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咒罵不止。
無論是誰，都被拜德的舉動震驚。
隼巢的騎士長小心地退后一步，但這個自己下意識的舉動卻讓自己怒火沖天。
——伊修加德人怎么可能屈服于暴徒??！
當！——
騎士長將重盾立在身前，大聲叫喊道：“異端審問官瓦爾雷賽大人被暴徒所殺!所有的騎士和在場的每一位勇敢的國民！舉起你們的長槍和拳頭！在這里我們誓要將暴徒制服，押至皇都接受教皇審判！”
身著重甲的騎士長雙手持劍與身前，環(huán)繞在他的身邊出現數枚魔法的盾牌，組成盾陣。用長劍割破自己的手臂，瀝血長劍的劍刃發(fā)出血紅的魔劍般的暗紫色光芒。
“勇士們，隨我沖鋒！！”
騎士長一聲令下，本就將拜德等人團團圍住的騎士和居民一齊沖向了廣場的中央，“這般的氣勢！唯有伊修加德人可成！暴徒，趁現在老實束手就擒吧！”
騎士長手中的惡瀝血劍撕開劍身邊的寒氣，發(fā)出的刺眼光芒如同太陽當中迸發(fā)的日珥。
“澤菲蘭！你們都退到這個薩雷安人的位置！快！”
拜德大聲命令道。
葉默爾同阿格莉絲更是抱頭鼠竄，早早地溜到了拜德的背后。
拜德大聲喊道：“開罩子！”
澤菲蘭領會到拜德的意思，高速詠唱‘命運之輪’。
透明的半圓以太防御陣將連同路菲因在內的全部人保護在其中，但這樣的防御陣在準備完備的騎士面前連一分鐘都抵擋不了。
拜德并沒有龜縮在防御陣中，老老實實地被人逼到死角的蠢笨，但他也沒有面對人潮殺出一條血路的勇氣。
“一起來做個好夢吧！”
拜德將幻術袋狠狠地砸在地上，那是在大空洞時，瑪麗絲贈與他的訣別的禮物——“迷迭香”的幻術袋。
在大空洞中，加斯用魔改的‘來生神的眼淚’將死去的同伴的靈魂禁錮在身體中，再由瑪麗絲的幻術藥搭建了那個讓他們死去的‘過去’——既然用這藥物產生的‘幻術夢境’能夠覆蓋整個大空洞，那就沒有理由會覆蓋不了這一個小小的廣場。
幻術袋爆炸開來的瞬間，漫天的‘煙塵’霎時間便覆蓋了整一塊的廣場，唯四在不受影響的是在‘命運之輪’防御陣內部的澤菲蘭他們。
*
當拜德再一次睜眼時，身邊的一切卻都仿佛發(fā)生了翻天的變化。
拜德感到自己無法自然地扭動自己的脖子，無法自在地操縱自己的身體，無法自如發(fā)出自己言語。
——這里是哪里，算是冰之宮殿嗎？……未免太寒酸了……
這似乎是一個不大的房間，墻體和天花板的各部分都由整塊的巖石鑄成，在澤梅爾家族這幾十年里優(yōu)化了伊修加德全國的建筑工藝后，這樣的房間已經很難尋到了。
——這算什么，懷舊復古……哈羅妮的品味看來和叔叔也不相上下。
拜德對于登上冰之宮殿后，自己卻還只能身處這樣寒酸的房間還是頗有微詞的。
拜德并不追求物質上的極致，但是華美舒適的居所，誰又會不喜歡呢？雖然房間平凡普通，但是房間內的擺式和諧，令人舒適。拜德從小便榜上澤菲蘭這樣一個擁有領地的貴族，偶爾也會扮演‘狐朋狗友’這樣的角色同澤菲蘭出席一些貴族間的舞會，澤菲蘭喜歡研究學術，拜德便替他趕開那些有所圖謀的麻煩。這樣的經歷讓沒有品味的拜德稍稍學到點貴族擺式的皮毛，這個房間的擺式就是如同舞會結束后供客人過夜的級別，那樣的令人舒適。
——我有點想忘憂騎士亭了，雖然那里的客房糟透了，老板脾氣暴躁，夜晚的點心的味道像是水溝里的蚯蚓……仔細想想也沒什么好懷念的。
拜德強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站起身，卻怎么也無法做到，決定放棄的拜德用盡全力最終才將脖子轉向了左邊。出現在他眼里的是晃動的搖床，和自己幼嫩的小手。
——……這是我的手?。?！
“艾德洛爾，你瘋了嗎？他還怎么??！這種來歷不明的東西……我實在無法想象你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兩個男人在爭吵，艾德洛爾？……是我父親的名字！那么另一個一定就是！是叔叔！
“愚蠢！來歷不明？不，這是祖上留給我兒子的禮物，同樣也是留給伊修加德的寶物，我的兒子，拜德，他就是伊修加德的寶物！……這是祖上的日記，我現在才明白我們一族強大的根源，我們本就該是伊修加德的顯貴。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的兒子命中注定將為伊修加德而活，成為統帥蒼穹的騎士?！?p> 拜德父親話音未落，就聽到了拳頭錘在人身上的響聲，兩人似乎扭打在一起。
聲響從樓下一樓傳來，處于二樓的拜德只能聽到瓷器破碎的響聲。
“荒謬！荒謬至極!拜德是要為自己而活的！哥哥你沒有一點作為父親的自知之明嗎？！”叔叔的聲音傳來，他在兩人的扭打之中似乎占據了上風。
“你竟然敢質問我！憑借你的優(yōu)秀嗎？對了，你從小就比我優(yōu)秀！但拜德不一樣，作為我的兒子，他將比你優(yōu)秀百倍！他將會是伊修加德的完人，這個艾歐澤亞的光之戰(zhàn)士！”
“瘋了，瘋了！哥哥你一定是瘋了！那可是龍的眼珠！”
“我明白！我還明白這個半個眼珠的主人是誰，是七大天龍的拉塔托斯克！但我的兒子不會止步于七大天龍的等級，他要比七大天龍之一的尼德霍格更強大！甚至比塵世幻龍還要強大!他會拯救這個世界，最后將一切的因果歸于哈羅妮！”
“……就為了這種虛無縹緲的幻想，你就讓他吞下天龍的眼珠？！”
“這還不夠嗎？”
“……”
“弟弟，這也許是我和你最后的一次交談了，這次的龍族的軍勢難以阻擋，我或許會在戰(zhàn)場上喪命……拜德長大后我希望你能夠告訴他，他與眾不同的身體是他父親艾德洛爾和母親尤利婭對他的祝福，我們愛他……”
“……不，我會告訴他，這是你們對他的詛—————
周遭的聲音慢慢地消散，拜德眼前的畫面也暗淡模糊
——即便是夢境，讓我見一面父親和叔叔也好……
沒有留給給拜德細細思考的空間，拜德眼前的景象變?yōu)榱艘黄瑹o際的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