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太妃過壽

　　見她笑話自己，溫子貞難免不自在：“娘娘要是來看小的笑話的？”

　　陸瑰云連忙收住笑，一個勁地?fù)u頭擺手：“不是的，不是的。溫老板，你挨打這事兒，的確是我家那位脾氣暴躁，我替他跟您賠不是了。”

　　沒想到溫子貞已經(jīng)想通了，他說：“誰讓我有眼無珠，得罪的是太子殿下?！?p>　　言下之意，誰讓你是太子妃呢。

　　陸瑰云不服氣，輕輕扯弄著手上的帕子，一臉傲嬌：“太子殿下又如何？就能為所欲為欺負(fù)人了？我偏不服他?！?p>　　“難道殿下也欺負(fù)娘娘了？”

　　“他前幾日還禁我足來著呢?！标懝逶埔慌淖雷樱瑵M眼的較勁兒，“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啪的一聲，拍得桌子震天響，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小蓮最先反應(yīng)過來，苦著臉勸她：“咱們怎么能和太子殿下斗？娘娘您歇歇吧，殿下這不是已經(jīng)撤了您的禁足嗎？您就別置氣了?！?p>　　顯然，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強(qiáng)勢K.O.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百。

　　“不出惡氣怎么行?！标懝逶茡u頭，非常堅定，“他敢禁足我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我這個太子妃若是任他擺布，和個布偶娃娃有什么區(qū)別？”

　　小蓮提醒：“可是殿下權(quán)力比您大多了，您忘了那次差點兒被他餓死嗎？”

　　“正是如此才要反擊?！标懝逶普f，“以后他若是再治我，我也得有法子治他。”

　　她看向窗外那株秋海棠，心里有了主意，對小蓮道：“你瞧見溫老板養(yǎng)的那株海棠沒有？做人也該當(dāng)這樣傲骨?！?p>　　從她們的三言兩語中，溫子貞已經(jīng)聽明白發(fā)生過什么。

　　“溫老板，你挨打的事，我也會為你討個說法?！?p>　　猝不及防，聽她點到自己，溫子貞一時愣怔，旋即反應(yīng)過來：“娘娘要小的做些什么？”

　　“要你們排出戲?！标懝逶茝男渲腥〕鲆化B本子，放在桌上，“溫老板受了傷，雖不能演，卻可以導(dǎo)，勞煩你導(dǎo)一下這出戲。十日之后，就有用處了。若能事成，我翻了身，至于溫老板，這梨園你是去是留，你自己說了算，不用聽他的話?！?p>　　溫老板翻了翻戲本子，一看字跡，就是匆匆寫就的。再抬頭看見陸瑰云的黑眼圈，心里明白幾分。

　　“娘娘這出戲，演給誰看？”

　　陸瑰云沒有回答，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抖動細(xì)長的睫毛，像一只狡黠的狐貍，反問他道：“溫老板應(yīng)該是聰明人，怎么，從這戲本還瞧不出嗎？”

　　溫子貞對著戲本揣度了半天，漸漸有了線索：“你是說——太妃？”

　　十日后，立冬，是太妃蘇氏八十歲的生辰。

　　先皇后龐氏過世得早，先皇對先皇后感情甚篤，自發(fā)妻死后，發(fā)誓不再立后。龐氏過世后，后宮中位份最高的是貴妃蘇氏，先皇將那時年紀(jì)還小的皇帝交由她撫養(yǎng)。蘇氏沒有子嗣，對皇帝視如己出，事事親為，體貼照料?；实垡惨曀秊橛H生母親一般。

　　后來皇帝登基，原本想奉蘇氏為太后，卻遭到了朝野上下的一致反對。

　　須知立為太后，有兩個情況，一個是皇帝生母，一個是皇帝嫡母，此兩者必符合一條才能行。而蘇氏兩者皆不是，頂多只能被封為太妃。

　　當(dāng)時皇帝還和群臣鬧過一次，后面實在頂不住洪水一般涌來的奏折，加上蘇氏也勸他，最后只能作罷。

　　就因為此事，皇帝對蘇氏一直懷有愧疚。按照禮制規(guī)矩，太妃見了皇帝也是要行禮的，所以皇帝為了避免尷尬，平日不好親自請安，總是托人帶話，或者送東西到太妃的永壽宮里去。這次她過壽，皇帝下令要好好地辦上一辦。

　　永壽宮里張燈結(jié)彩，殿內(nèi)外裝飾煥然一新，案上擺滿了瓜果佳肴，各項儀制從奢，派場不亞于皇帝過壽。

　　上首坐著帝后，旁邊專為蘇太妃增設(shè)了一個位置?；实蹫楸M孝道，特意罷朝一日，陪著太妃，宮里的嬪妃，皇子公主們也都紛紛去祝壽。

　　紫陽公主孟棠兒，懿妃葉氏和她女兒賀陽公主孟嬌，貴妃林氏，近來受寵的正懷孕的周貴人，太子孟池羽，二皇子孟池辰全都去了。永壽宮門檻差點沒被踏破，許多年不曾這么熱鬧過了。

　　蘇太妃鬢發(fā)皆白，原本老態(tài)龍鐘的一個人，因著過壽心情不錯，氣色比往常要好。帝后向她敬酒，祝她福壽，她只是微笑，行動遲緩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多謝皇上和娘娘，還記著我這老婆子?！碧K太妃點了點頭，“恕我不能行禮謝恩?！?p>　　皇帝對這位庶母有著深厚的感情，搖頭說：“不能時常盡孝，朕已覺有愧。母妃此般，更讓朕不能自處?！?p>　　殿中央的舞臺是精心布置過的，滿地錦繡之上，腰如楊柳的歌姬們，扭動著嬛嬛的腰肢，翩翩翻飛，笙歌曼舞。如此這般炫麗的節(jié)目，年輕的妃嬪和公主們看得津津有味，但在上了年紀(jì)的太妃看來，有些太過鬧騰。

　　幾場歌舞演罷，太妃也困了，眼皮漸漸地垂了下來?；实垡娝袼坪醪粷?jì)，揮手命那些舞女們退下。

　　“母妃可是乏了？要不要去歇會？”

　　聽見皇帝的聲音，蘇太妃才回過神，無奈地笑道：“是老身攪了大家興致了，枉費各位主子們的心思?！?p>　　“今兒是母妃大壽的日子，自然是以您為重，她們不過是來作陪罷了?！被实鄣购芾斫馑?，“您要是想歇著就歇著吧?！?p>　　這時大殿上突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喚道：“父皇?！?p>　　孟池羽愣住，看向自己身旁的陸瑰云，不明白她要做什么。陸瑰云沒有看他一眼，而是緩緩地站起身，朝座上的皇帝盈盈一禮：“臣妾寫了個戲本，與梨園的幾位老板合了出戲，特意要排給太妃娘娘瞧，不知可否賞個機(jī)會？”

　　皇帝聽說過陸瑰云會寫戲本，卻從來也不曾見過，有幾分猶豫：“可是太妃已然乏了……”

　　“哦？太子妃寫的什么戲？”沒想到蘇太妃一聽是戲，竟來了興致，坐直了身子。

　　“寫的一出昆曲兒?！标懝逶拼鸬?，“是根據(jù)前朝人的《風(fēng)箏誤》所改，寫的卻是本朝的事兒。您且聽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