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沒有風,也沒有云,那未及半圓的月亮,獨自霸占著夜空,就連一絲星星點點都找不著。
林府對門遠處,一個背對著月光的人,站在一處屋脊之上,注視著那被圍得水泄不通的林府。
錦萚院里,然兒拿著燭臺,躡手躡腳來到林縉卓的內(nèi)室,給燃著香薰的香爐里添了香,又躡手躡腳的走出去。
另一邊的顧菟閣,睡得正酣的林月盈被鈴鐺搖了醒來:“小姐,快醒醒,何離把府邸圍起來了?!?p> 被鈴鐺搖醒的林月盈,不爽地吐了一口氣,略有些埋怨著:“我才睡下!”
林月盈說完,就翻向了里面繼續(xù)睡。
如今何離已經(jīng)帶著人把林府圍起來了,可林月盈還是不想起來,早已經(jīng)亂了手腳的鈴鐺,索性就把林月盈給翻過來,又搖醒她:“小姐,別睡了。剛才鈴鐺可聽見了,他們說府中藏匿了叛賊余孽,然兒和欣兒那邊怎么也叫不醒老爺和少爺,小姐還是先出去一趟吧,要是再沒人出去,他們就要屠府了!”
昏昏沉沉的林月盈,一聽“屠府”這倆字,勉強睜開了她那惺忪睡眼。
前院里,原本高掛的燈籠還沒來得及點亮,如今照亮整個前院的,只有那士兵手里握著的火把,和被他們點燃的院中的石燈籠。
凌云王府的士兵,把林府的前院也圍了起來,而在門房里值班的小斯,和負責保衛(wèi)林府的燕草,已經(jīng)等在了大廳門旁,那何離則帶著洛三川幾人,獨坐在大廳里。
獨坐在大廳里的何離,并沒有和先前一樣回想起那些鮮血淋漓的場面,反倒是滿腦子的疑惑。
洛三川這么大張旗鼓的帶自己來林府,他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那人藏在這林府,是悄悄混進來的,還是林府藏匿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明國公府是不是也摻和在其中?
門外,羅紗帶著一個端著兩杯茶水的丫鬟走了進來,分別把兩杯茶水放在何離的桌上,和次位的桌上。
羅紗這邊剛放下茶碗,就見星眼微餳的林月盈,未戴一簪一釵,只套著一件外衣就由著鈴鐺攙扶著來到大廳上。
鈴鐺看了一眼院中那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一下子就慌了神,還在不知不覺間,直接挽上了林月盈是手臂。
林月盈也看了一眼院中的陣勢,并沒有多想,就進入了大廳。
羅紗見林月盈來了,連忙迎上去,攙著她另一只手:“小姐,二公子說府中藏匿著叛軍余孽,這可是真的?”
林月盈在羅紗看來,的確有些頑劣,卻也不是會胡來的主,可何離也不可能無緣無故上門來找麻煩,難不成府中真的有叛軍余孽混進來了?
林月盈矢口否認:“窩藏叛軍余孽,那可是重罪,月盈可不敢!”
“那二公子為何這么說?”
林月盈抽出被鈴鐺挽著的左手,拍了拍羅紗的手背:“我去問問。”
羅紗雖不放心,卻也只能讓林月盈去問問了。
獨坐在大廳上的何離,看著那未施一粉一黛的林月盈,清素秀雅,壓根就沒辦法和初見時那青面獠牙的她聯(lián)想到一起,而且在她身后的丫頭里,并沒有看到之前在玉鏡院里看到的欣兒。她之所以不在,是因為她不是林月盈院里的丫頭嗎?
來到大廳上的林月盈,獨自來到何離面前:“月盈見過二公子!”
不久之前的林月盈也是這樣規(guī)規(guī)矩矩地給何離打招呼,可那時卻扮成青面獠牙的模樣,而現(xiàn)在未施粉黛,未戴簪釵,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何離讓林月盈起身之后,林月盈就來到次位上隨意坐著,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溫水,就放回去:“二公子這個時辰前來,可是來吃夜宵的?這個月盈可沒準備?!?p> 林月盈這玩笑話,何離也就是聽聽而已:“林姑娘還真會開玩笑。何離若是想吃夜宵,讓人做就行了,何必大老遠來叨擾林姑娘呢?”
“也是!”
林月盈應著,就點了一下頭,看向了院中那一個個全副武裝的士兵:“那二公子帶著這么多人來寒舍,又是為了什么?”
剛剛在門外,洛三川跟何離說,來這里是為了抓那寧家軍余孽時,何離就篤定了一件事??伤幻靼椎氖?,林府為何要冒這個險?
何離摸了摸桌邊,看向了那空空的主位:“此事事關重大,林姑娘怕是做不了這個主,還是把令尊請出來吧!”
林月盈放下茶杯,揉了揉因困倦而緊皺在一起的眉頭:“二公子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家父和舍弟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二公子覺得這一時半會兒能叫醒他們嗎?”
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起得來的,可是洛三川接下來要做的事,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
“那……”
“其實林大人和令弟出不出來也無所謂!”
洛三川最討厭何離的一點,就是他跟別人太過于客氣。現(xiàn)在洛三川大晚上的來林府,就是抓拿寧家軍余孽的,可是何離說了半天卻沒說到點上,洛三川可沒耐心聽他跟林月盈客套下去了。
洛三川見何離說了半天卻說不到點上,就打斷了他:“我只要林姑娘的一句話就行?!?p> 只要一句話就行。什么話?
林月盈揉著眉頭的手明顯減速了。
全身都沉沉地林月盈,勉強睜開眼睛,看向了洛三川。
林月盈這邊明明跟何離談著話呢,洛三川卻站出來插話,可見何離這“二公子”當真只是個噱頭而已。
林月盈看著洛三川身上的衣裙,覺得很眼熟,可是她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
林月盈把手放下來,假裝饒有興趣的問:“什么話?”
玉鏡院的里屋,香爐里的煙冉冉升起,躺在床上的林月朗因醉酒而滿臉通紅?;蛟S是他覺得熱了,那原本蓋在他身上的被子,早已被他踢到了一邊。
門外,林峰隨意坐在門前的石階上,看著遠處的院門。
“只要林姑娘把貴府中的全部家丁叫出來即可!”
哪一個登門見的不都是主家,洛三川為何出奇的要見林府的家?。?p> 林月盈身體越發(fā)乏力,就連手心也有些冒汗。
“我府中的家丁也不過是別人淘汰下來的,都是些粗人,有什么好看的?”
“有什么好看的,林姑娘讓他們出來,不就知道了?”
現(xiàn)在林府已經(jīng)被凌云王府的人圍得水泄不通,而這洛三川上來就要見林府的家丁,由此可見,他就是沖著他們來的。
林月盈身子微微向左傾斜,把左手手肘擱在桌上,用左手手背托著臉頰,閉上雙眼吩咐著:“燕草?!?p> 站在門旁的的燕草,聽到林月盈喊自己,立馬就走了進去:“小姐,有何吩咐?”
“你就按照……”
何離自進門就沒有把站在他身旁的洛三川介紹給林月盈,現(xiàn)在林月盈要提洛三川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提,只能睜開眼看向了他:“他的話去做?!?p> 林月盈這邊剛吩咐完,燕草便領命退下去叫人。
現(xiàn)在早已過了子時,可好像并不是誰都能在自己的被窩里好好睡覺的,這不,就有四個人從兩個不同的方向趕來,趕往同一個目的地。
站在林良身后的林易,看著身后烏泱泱的人群,再看看院墻旁的士兵,有些害怕,就扯了扯林良的袖子:“老爹,這是怎么了?他們是誰啊?我們?yōu)槭裁匆驹谶@里?”
林易這一連串問題,林良可回答不上來,他就看向了大廳中次位上的林月盈。
現(xiàn)在林府的家丁,包括林峰在內(nèi),已全數(shù)聚集到了前院,而次位上那困倦的林月盈又重返了夢鄉(xiāng)。
如今洛三川早已把林府圍得水泄不通,可是林月盈卻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著,洛三川還真佩服林月盈的心能這么大。
洛三川從何離身后走出來,開口就喊林月盈:“林姑娘!”
睡得好好的林月盈,被洛三川這么一喊,一下子就慪起了氣,一點都不理會洛三川:“何事?”
洛三川見林月盈頭也不抬,也來了氣:“林姑娘,人齊了!”
“是你要見他們,又不是我要見他們。既然人都齊了,你想問什么就問唄!”
林月盈還是這么傲慢,讓洛三川愈發(fā)不爽快了。
既然林月盈不管事,洛三川也不想在她身上浪費時間,就一貫地無視何離,自己來到大廳門前。
洛三川跟林月盈說話,林月盈都沒有正眼看他,就好像何宴從沒有正眼看何離一樣。
洛三川還是第一次不受人待見,這倒是讓何離有些竊喜了起來。
站在大廳門前正中央的洛三川,看著那些院中一個個因睡眠不足而怨聲載道的家丁,好似在尋找著什么人。
何離看著院中的家丁,一個個年輕體壯,就陷入了沉思:他們之間,又或者他們,會是寧家軍的余孽嗎?
還是紋絲未動的林月盈,半睜開右眼看著前院。
這一眾家丁隨意的站著,并沒有像前天那樣有序的排列著,讓洛三川在這么多人里面找一個人,不免有些費勁,可是他找了個三五遍之后,還是發(fā)現(xiàn)了躲在人群末端的矢,洛三川抬起右手就指向了他。
洛三川所指的方向的人,確定他指的不是自己之后,都紛紛讓開,直到洛三川指到最后面的矢。
矢見洛三川指著自己,一下子就慌了神,連忙躲到別人的身后,可是走到哪兒,洛三川就指到哪兒。
林月盈見又是這矢壞事,就是嫌棄地吐了一口氣,之后又閉上了眼。
站在矢周圍的人,見又是他壞事,都紛紛躲開他。
何離看著被孤立的矢,不過是瘦的跟個柴火棍似的,而且年歲也跟自己差不多,要說他是寧家軍的余孽,實在是對不上,洛三川為什么會盯上他?
洛三川勾勾手指,讓矢過來。
被孤立的矢,見洛三川讓他過去,猶豫了片刻就咬著下嘴唇走了過去。
矢剛走到洛三川面前,洛三川就讓他脫去身上的上衣。
上來就讓人脫衣服,這整個府邸里,除了林月盈,他洛三川是第二個。
矢看了一眼次位上的林月盈,還在閉目養(yǎng)神,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他也不再猶豫,抬手就脫了身上的上衣。
洛三川看著矢那瘦弱的身子,就是疑惑地攢眉。
洛三川邁了一大步,直接邁過了三階石階,來到矢面前,伸手就摸向了矢的左腹。
洛三川突然來到矢的面前,矢倒不覺得怎么樣,可是他伸手就摸自己,是個男人都覺得別扭,所以矢抬腿就想往后退,但是洛三川可不由著他,伸出左手就按住了矢的右肩,讓他退都沒辦法退。
矢見洛三川按著自己不讓自己往后退,又是羞澀又是慌張地問他:“你這是做什么?”
洛三川沒有回答矢,繼續(xù)摸著矢的左腹,可是洛三川摸了半天,卻什么也摸不著。
之前矢在澡堂里洗澡時,洛三川明明就看見了他身上的虎形紋身,可這四刻鐘都不夠的功夫,他的紋身哪里去了?
當年何灝也只是滅了寧府的滿門而已,寧家軍所屬的兵力何灝也沒動,只是分散安置罷了。雖說林晶和寧殷箏不過是女流之輩,可是她們到底是寧府的少夫人和小姐,她們要是鼓動那些人,到時候不免會是一樁麻煩事。
洛三川顧不了那么多,也不想顧及林月盈,推開矢就指著在場的所有人:“全部,都脫了!”
那些家丁從睡夢中被叫起來,已經(jīng)夠窩火了,現(xiàn)在洛三川還要他們在這寒意十足的冷風中脫掉上衣,誰會傻傻地聽他的,便一個個不滿地埋怨著。
還是云里霧里的林易,又扯了扯林良的袖子:“老爹,這人誰啊,上來就發(fā)號施令?”
自知事情不簡單的林良,也不敢說什么:“噓,別說話,睜大眼睛看清楚就行?!?p> 少不經(jīng)事的林易,滿腦子問號,可他也清楚,現(xiàn)在不是他任性的時候,也只能努努嘴放開了林良的袖子。
站在林良身旁的林峰和丁廣,把林良和林易的話都聽進去了,他們也知道何離此次前來絕不簡單,所以他們也沒有異常的舉動。
羅紗自知這洛三川不簡單,可是他到底是個外人,怎么能當著林月盈的面,指使林府的人呢?
“二公子,此處到底是明國公府三姑爺?shù)母。@位爺這么做,是不是逾越了?”
羅紗開口就把羅瑾旻搬了出來,不得不讓還在看戲的何離,把目光從矢身上收回來。
雖說羅瑾瑤逝世多年,可是明國公府待林縉卓的情分不減當年,而且岑玉鸞待林月盈和林月朗也如自己孫女、孫子一般,何離多多少少也是要給一點面子的。
“林姑娘……”
“林姑娘也想早點回去歇著吧,與其在這吹冷風,倒不如讓他們配合配合,林姑娘也好早些回去歇著,不是嗎?”
何離這邊才開口呢,就被轉身回來的洛三川給打斷了。
洛三川就這么劫了何離的話,何離也只是習以為常的笑而不語,而他這笑而不語的樣,反倒是被林月盈看在了眼里。
林月盈看了一眼獨自喝茶的何離,這才回答洛三川:“那是,在這兩尺寬的地方坐著打瞌睡,倒不如我那溫暖的被窩來得舒服?!?p> “小姐,雖說凌云王府的人我們?nèi)遣恢?,可是我們也不能任由他們欺負啊!?p> 洛三川想做什么,林月盈可不想理會,但羅紗不能放任著不管。
羅紗這也是為林月盈著想,林月盈也不怪她,可有些事攔下來了,也只會是個禍害而已。
“沒事,他若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歹人,也用不著我們自己找了?!?p> “可是……”
羅紗還想勸林月盈,但林月盈已經(jīng)重新閉上了雙眼。
林月盈這是任由洛三川胡來了。
林月盈在羅紗看來,的確是不拘小節(jié)的人,可是洛三川在做的事,可不是小節(jié)那么簡單,林月盈為什么還要任由他亂來?
想不通的羅紗已經(jīng)被林月盈拒絕了一次,不好再問她,也只能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自家主子都這么說了,那些家丁也不好說什么,都一一脫去了上衣。
何離看著那一個個光著膀子的家丁,身體強勁瘦弱不盡相同,唯一相同的是,有幾個人身上的烙印。
其實當初林月盈覺得,只抹去他們身上的虎形紋身也很扎眼,所以,林月盈除了必要的丁廣和燕草、秦桑之外的人全都換了,所以就他們?nèi)松砩嫌小傲帧弊掷佑 ?p> 如今身上有烙印的,也只有丁、燕、秦三人,最多算上胸前有兇猛黑豹紋身的林峰。
睡不著的欣兒從床上爬起來,披上衣服就來到院中的亭子里坐著,神情復雜的看著大廳的方向。
在人群里轉了一圈的洛三川,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洛三川又轉回矢面前凝視著他。
洛三川就奇了怪了,之前明明就看見矢身上有寧家軍的虎形圖騰,現(xiàn)在怎么沒有了?
“走!”
既然要找的人沒找到,留在這也沒意義,洛三川就索性帶上他的人離開。
何離見洛三川要走,他也沒說什么,起身就要跟著他走,可是卻被羅紗給攔下來了:“二公子半夜帶人圍了這林府,擾了我家小姐休息,二公子就這么走了,太便宜你二公子了吧!”
“二公子不過是例行公事,上門來查查,當初這府中的叛國余孽,是否趁著林府搬遷的機會混進來而已,有問題嗎?”
洛三川因沒找著確鑿的證據(jù),能證明這些人是寧家軍的余孽,顯然已經(jīng)沒有了耐性,可是羅紗也是見過場面的,一點也不慌亂地接著他的話:“好笑!我家老爺就是維護律法的,我們這里的人也是精挑細選的,怎么可能會有叛國余孽?”
“你也說了,林大人是維護律法的。二公子以防萬一,特上門來替林大人來排查一下,不好嗎?”
一直被洛三川當槍使的何離,見洛三川和羅紗起了爭執(zhí),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繼續(xù)在那里干站著。
無以還擊的羅紗,把目光從洛三川身上收回來,略有些無助的看向了林月盈。
才瞇了一會兒的林月盈,被羅紗和洛三川給吵醒了,可偏偏洛三川說的話,林月盈都不知道該這么還嘴。
林月盈原本還想著,何離閑來無事帶著人把自己的家給圍了,還想在他身上敲詐點什么呢,可她沒想到,洛三川這么能說會道。
林月盈開雙眼重新坐好:“那還真是讓二公子費心了呢。既然如此,月盈就不送了?!?p> 林月盈就這么讓何離走了,羅紗很費解。
一直站在那里看戲的何離,見林月盈松口了,只說了一句:“叨擾林姑娘了?!?p> 來到門外的何離,翻身上了馬背,看著那林府的牌匾。
何離從頭到尾都沒有跟林月盈對證欣兒的身份,不是他不確定,而是他不急著現(xiàn)在確定。
隨著何離和洛三川的離去,他們帶來的人也跟著他們離開了,原本亮堂堂的前院,明顯暗了不少,而那站在林府對面的人也不見了。
林峰他們重新穿好了身上的衣服,而林月盈也起身回了顧菟閣。
跟著林月盈過來的羅紗,攙著昏昏欲睡的林月盈:“小姐,這件事就這么算了嗎?”
如今玉宇閣那邊什么行動都沒有,林月盈還不想把玉宇閣的事早早告訴羅紗,畢竟這件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林月盈回答:“何離帶著人上來找麻煩,我也不想就這么放過他啊,可誰想到那誰那么能說會道,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回他了?!?p> “那這事要不要跟麟公子說一聲?”
“不用,這么大動靜,楚府的人怕是早早就接到消息了,等麟知道,他一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的!”
林月盈說著這不可爭辯的事實。
“那是……”
“呀——”
羅紗話才說完,就聽到了林月盈的一聲驚呼。
“怎么了,小姐?”
林月盈轉身向后,看向大門的方向:“何離怎么說也是冒犯了我們,我完全可以拿此事要挾他的,可是剛剛一直昏昏沉沉的,完全沒想到這個!”
“那我讓人去攔住他們?”
林月盈仔細想想,沒有同意羅紗的說法:“算了,也不知道他們這會兒已經(jīng)走到哪了,就算攔下他們,他們也未必會認賬?!?p> 昨天羅紗就早早起來安排待客的事宜,直至子時過后才歇下,可何離又折回來了,羅紗都沒有好好休息,林月盈就沒繼續(xù)讓她送:“你也別送我了,回去歇著吧!”
“行?!?p> 羅紗應著,又囑咐鈴鐺:“現(xiàn)在小姐在書房里將就著,你讓她們動靜小點,別驚擾都小姐休息!”
“知道?!?p> 鈴鐺點頭就應著,就扶著林月盈回了顧菟閣。
“林峰,我記得你身上的刺青不是黑豹啊,什么時候換的?”
“沒什么,只不過是換著玩而已?!?p> “是嗎,那你還真勇敢,要是換成我,我可不敢!”
坐在亭子里的欣兒,聽到了院墻外林易和林峰的對話,就看向了院門。
剛入門的倆人,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亭子里欣兒,林易倒也識趣,他不再和林峰閑談,自己先一步回了自己的屋子。
現(xiàn)在的林府已經(jīng)重新回歸了平靜,就好像何離并沒有帶著人來過一樣。
“沒什么事嗎?”
“沒有。”
“何離有沒有說什么?”
“也沒有?!?p> “是嘛……”
何離特意來了,為何不提欣兒的事,是他忘了嗎?
林峰不知道欣兒在顧慮什么,可她不說,林峰也不好多問,就勸說她回去了,而林峰也回了自己的屋子。可是他打開門才進去,就被一柄利劍緊貼著自己的下巴,橫擋在脖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