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叢里,一只五彩錦雞蹲在土坑里恬息。
日光下,忽見一支迸著寒光的箭矢,朝著那錦雞飛速射去。
那箭矢來勢(shì)雖猛,只可惜,射箭者的箭術(shù)好似不夠成熟,這一箭并沒有射中錦雞,只是跟那錦雞擦羽而過而已。
那只掉了一根羽毛的錦雞,被這突如其來的箭矢給驚飛了。
齊宇看著那被驚飛的錦雞,惋惜之余又不可置信:“你這箭法怎么退步成這樣了?”
齊云顧把弓收回來:“畢竟三年沒碰了,退步也在所難免?!?p> 齊宇踢了一下馬腹,讓馬兒走起來:“想當(dāng)年,你怎么說也是個(gè)楊威將軍,如今箭法退步成這樣,怪可惜的!”
齊云顧把弓交給熏,也跟上了齊宇:“如今天下太平,而且我諸榮也不缺臣弟這個(gè)將軍,臣弟就算棄了刀劍也無所謂!再說,我朝的能人多的是,也不差臣弟一個(gè)。”
齊云顧說的的確是事實(shí),可是誰知道他們之間,會(huì)不會(huì)有第二個(gè)何灝?
“話是這么說,可是有你和朕一同守護(hù)這祖宗留下來的江山,朕也放下不少??!”
“祖宗留下來的基業(yè),臣弟自當(dāng)盡心守護(hù)了,可是就是不知……”
齊云顧沒有把話說完,因?yàn)槟窃捒刹荒墚?dāng)眾說出來。
齊宇自然知道齊云顧在說什么,可是齊宇還不想讓他知道太多,就岔開了話題:“那自然最好了!再說說你啊,這次秋圍結(jié)束之后,你還是孑然一身回去,還是帶上一兩個(gè)回去?”
齊宇這話,齊云顧一下子沒聽懂,愣了兩三秒之后,他才懂齊宇話中的意思。
齊云顧看著那沒幾張樹葉的樹枝,只是一笑:“皇兄若是想臣弟成婚,那還不是皇兄一句話的事!”
“朕若是真的那么做了,你怕是真的要把自己封閉起來了。”
與其讓齊云顧跟另一個(gè)人湊合著過,他倒不如云游四方,瀟瀟灑灑。
齊云顧不想在這個(gè)問題上糾纏,也岔開了話題:“臣弟這事再說吧,倒是皇后娘娘快要臨盤了吧,臣弟還以為今年的秋圍要取消呢!”
“朕原本也想留在羲和宮的,可是皇后說,朕留在羲和宮也沒用,所以……”
圍場的另一邊,將弓拉至滿圓的羅少奕,瞄了好半天才把手上的箭矢射出去,可是他也沒有射到遠(yuǎn)處草叢里的兔子,而那受驚的兔子,也是撒開腳丫就跑。
樊若狄見兔子要跑,立馬就搭箭拉弓,射向了那只兔子。
只見那箭矢飛離開彎弓之后,就飛速射向草叢,正好射中了那只兔子。
羅少奕看著那倒在地上還撲騰著腳的兔子,就不服氣了:“你還讓不讓人活了,學(xué)識(shí)學(xué)識(shí)在我之上,功夫功夫在我之上,就連射箭都不肯讓讓?”
“你要是真想跟我比,我都可以讓著你,可是,你要是沒個(gè)真才實(shí)學(xué),你好意思一直要我讓著你嗎?”
羅少奕的知智還算聰慧,只可惜學(xué)東西的時(shí)候,就是不肯下功夫,所以無論是學(xué)識(shí)還是功夫,都是半高不就的。
羅少奕見樊若狄不肯讓著自己,就是置氣地踢了一下馬腹,往前去了。
樊若狄見羅少奕還是這樣小孩子氣,就是無奈地一笑。
教場處,林月朗看著那釘在靶上的箭,就順著那箭矢射來的方向看去,那擾了自己興致的,竟是楚星羅。
楚星羅放低弓,輕蔑地看了一眼林月朗。
他這是給林月朗下戰(zhàn)書??!
林月朗不知楚星羅是什么意圖,但是他也不介意跟楚星羅玩玩,伸手就從林峰那里接過一支箭,而楚星羅也從跟在他身旁的小斯手上接過一支箭。
倆人同時(shí)搭弓,又是同時(shí)射箭,而楚星羅依舊是瞄著林月朗那邊的箭靶。
只見兩支箭矢脫離彎弓之后,同時(shí)射向了靶子,都正中紅心。
倆人看著正中紅心的箭,對(duì)視的一眼,又接過第二支箭,再度搭箭拉弓……
正在搭箭拉弓的林月盈,正費(fèi)力的瞄著靶心,瞄了好半天才射了出去,中了個(gè)八環(huán)。
“聽說林姑娘有射箭的天賦,今日看來,并不是危言聳聽??!”
“什么?”
也在搭箭拉弓的齊華,聽到齊棋說話,就面向了齊棋,可是齊華不只是轉(zhuǎn)頭,就連手上還搭著箭的弓也轉(zhuǎn)向了齊棋,還一個(gè)沒拿穩(wěn),手上的箭就脫弓了,便徑直朝著齊棋而去……
林月盈這邊剛從殊辰手上接過一支箭,就被靠近她的樊若姣扯了扯衣角。
林月盈把箭搭在弓上:“怎么了!”
樊若姣又扯了扯林月盈的衣角:“月盈表姐,你看看那邊?!?p> 林月盈弓箭放低,就隨著樊若姣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比試箭法的林月朗和楚星羅:“他們?cè)诟陕铮俊?p> 林月朗和楚星羅這邊,倆人又各自射了一箭,兩箭又中了靶心。
那中了二十多箭的箭靶,好似承受不住那么多箭矢,當(dāng)那兩只箭矢射中箭靶時(shí),那箭靶竟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林月朗再度搭箭拉弓,瞄向了楚星羅那邊的箭靶:“別磨蹭了,有什么話直說?!?p> 楚星羅也搭箭拉弓:“月朗哥哥為何不同意大哥和月盈姐姐在一起?”
“這是我跟楚麟的事,你一個(gè)小孩子就別管了!”
“說我是小孩子,可是月朗哥哥在做的事,跟小孩子做的事,有什么區(qū)別?”
楚星羅一話,讓林月朗啞口無言。
林月朗在做的事,或許是陰損了點(diǎn),如果不是當(dāng)初的那件事,大家還是各在其位,那樣誰都不會(huì)受傷,但那也只是如果!
林月朗將手上的箭瞄準(zhǔn)楚星羅那邊的靶子。許是楚星羅剛剛的話,擾亂了他的心緒,這一箭的成績不是很好,只中了個(gè)六環(huán)。
林月朗見只中了個(gè)六環(huán),心緒有些煩躁了:“都說了,我的事你別管,沒聽到嗎?”
“這是誰的箭?”
楚星羅還想說,可是他剛要開口,就聽到教場左側(cè)傳來了一個(gè)男子的喊聲。
楚星羅尋聲望去,只見洛三川高舉著一支折成兩段的箭,站在教場左側(cè)。
原來,齊華剛剛那支箭,射向齊棋之后,并沒有傷到她,而是從她的左耳旁快速飛過,射向了剛?cè)虢虉龅暮窝纭?p> 剛走入教場的何宴,并沒有注意到朝自己射來的箭矢,倒是在她身側(cè)的洛三川看到了,就不假思索的抽出腰上的利劍,將那箭矢砍成兩段,這才沒讓那箭矢傷到何宴。
差點(diǎn)中了一箭的齊棋,愣了兩秒,就是后怕的癱軟在地。那也是差點(diǎn)誤殺了自己親妹妹的齊華,立馬扔了手上的弓,來到齊棋面前查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左耳,慌慌張張地問:“棋棋,怎么樣?有沒有傷著?”
“沒事。”
勉強(qiáng)平靜下來的齊棋,抓著齊華的衣袖,吃力地站起來:“倒是姐姐剛剛那脫弓的箭,射哪去了?”
站在齊華面前的齊棋,不光身體有明顯的顫抖,就連說話是聲音也在顫抖,可她還要勉強(qiáng)站起來,追問那脫弓的箭矢,這么要強(qiáng)的她,讓齊華好心疼。
齊華扶著齊棋的雙臂,看向了箭矢射去的方向,她剛抬頭呢,就看見了高舉斷箭的洛三川。
“這箭是誰的?”
齊棋聽到有人喊話,立馬就往后看。
齊棋看著洛三川身上的斷箭,再看看他身后的何宴,頓覺不妙,齊華也慌作一團(tuán):“這,這……怎么辦,棋棋?”
齊棋緊抓著齊華的衣袖,連呼吸變得更急促了。
剛從殊辰手上接過箭矢的林月盈,聽到洛三川的喊話,也看向了他。
齊棋不確定要不要現(xiàn)在回答洛三川,還是等他查到自己身上再回答。
楚星羅看著洛三川手上的斷箭就在想:誰這么糊涂啊,竟把手上的……
楚星羅還沒暗笑完呢,就看見神色明顯有些慌張的齊棋,立馬就笑不出來了。
樊若姣看著那兇神惡煞的洛三川,嚇得立馬貼在林月盈身上。
洛三川見無人應(yīng)答,又喊了一遍:“這箭是誰的?”
教場里的人本就不少,現(xiàn)在洛三川這么一喊,那些閑來無事的人都紛紛圍了過來。
“是……”
“是我的!”
齊華放開了齊棋的手臂,就要跟洛三川去承認(rèn)那箭是她的,可是卻被齊棋搶先了一步。
齊華把目光收回來,驚愕地看向面前的齊棋。
剛剛齊華差點(diǎn)誤傷了齊棋,現(xiàn)在齊棋又要替自己扛下這個(gè)罪名嗎?
齊華在齊棋轉(zhuǎn)身的那一刻,重新抓住了齊棋的右手臂,愧疚地看著她,微微搖頭。
誰不知道,何宴向來嬌縱得很,但凡有人惹她不高興了,那人就得脫層皮,而剛剛齊華偏偏誤傷了她,這次怕不只是脫層皮那么簡單了!
洛三川看著不遠(yuǎn)處的齊棋,可不會(huì)顧及她只是十五六歲的小孩子,向前邁了兩步,就將手上的斷箭扔向了她的臉。
齊棋看著飛向自己的斷箭,還沒做出反應(yīng)呢,眼前就出現(xiàn)了一個(gè)熟悉的身影。
洛三川來勢(shì)洶洶,沒人知道他會(huì)對(duì)齊棋做什么,所以楚星羅第一時(shí)間就沖了過去。才到齊棋身旁呢,就見洛三川把斷箭扔向齊棋,楚星羅想都沒想的就跑到齊棋身前,張開雙臂,護(hù)住了齊棋。
林月盈見楚星羅擋在了齊棋身前,也緊張了握住了手上的弓。
齊棋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少年,他展開著雙臂,直挺挺的護(hù)著自己。
奮不顧身來到齊棋面前的楚星羅,低眸看著身前的齊棋,露出他那燦爛的笑容。
他就是那么傻,傻到愿意為自己去死,傻到臨死了,還笑得出來。
齊宇和齊云顧兄弟倆正在狩獵,而跟在不遠(yuǎn)處的楚麟,卻一直在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衣裳,他這樣異常的舉止,讓羅少卿忍不住開他玩笑:“我們的楚大公子什么時(shí)候變得這么自戀了,出來半天就只顧著看自己的衣服!”
楚麟之所以不停地看自己的衣服,就是在想,林月盈為什么在看到自己之后,會(huì)躲開了他。
楚麟回答:“不是。也不知道為什么,月盈一見到我就突然冷漠起來了,我在想,是不是我的衣服有什么問題。”
也是跟在他們不遠(yuǎn)處的袁承,聽到羅少卿和楚麟提到了林月盈的事,就有意無意的聽著。
羅少卿又說:“你這衣服能有什么問題?她自己不也是一身黑?”
“我也是這么想的啊,可是她就是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月盈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肯定是你哪里得罪她了,你再好好想想?!?p> 除了把婚約推遲的事,楚麟實(shí)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了。
齊棋雙眼泛紅的看著護(hù)在身前的楚星羅,忍不住向他邁了一步,可是當(dāng)她看到掉在地上的那兩節(jié)斷箭時(shí),就沒有邁出第二步。
楚星羅也看見了掉落在地上的斷箭,后知后覺的他,立馬就把手臂收回來,還在自己身上一通亂摸,確定自己沒有受傷之后,就轉(zhuǎn)身過去了,只見在自己之前,殊辰早已擋下了洛三川扔過來的斷箭,而他的手上正握著他的短劍。
原來殊辰見洛三川要把手上的斷箭扔向齊棋,他立馬抽向短劍,搶在楚星羅之前,擋下來那兩支斷箭。
殊辰的動(dòng)作之快,洛三川也只是勉強(qiáng)跟上。
殊辰將短劍收入鞘中:“你這樣把箭矢直接扔齊姑娘臉上,不妥吧!”
洛三川回答:“她差點(diǎn)誤傷了我家郡主,我教訓(xùn)教訓(xùn)她還算是輕的!”
“既然你都說了,是誤傷,那就不能全怪人家姑娘??扇缃衲惆鸭庵苯尤育R姑娘臉上來,那你也是有理變沒理了!你說是吧,儷蘭郡主?”
何宴聽到這狂傲的聲音就是不悅的攢眉,而此時(shí)的林月盈,已經(jīng)走到了殊辰的面前。
被何宴刁難的若是其他人,林月盈或許會(huì)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這人是齊卓爾的親妹妹,林月盈不能不管。
不遠(yuǎn)處的樊若姣,抱著林月盈塞給她的弓,緊張兮兮地看著林月盈這邊,而那林月朗直接走了過去,也護(hù)在林月盈身側(cè)。
洛三川說:“你這丫頭還挺能說,你信不信我連你也一起罰?”
“想當(dāng)初,儷蘭郡主第一次見到月盈表妹時(shí),就想給月盈表妹一巴掌;前段時(shí)間二公子第一次去林府,轉(zhuǎn)頭就帶人圍住了林府。凌云王府這么豪橫,你要說連月盈表妹一起罰,我們還真信!”
洛三川話音剛落,那教場旁的羅少鳶,就慢慢走到殊辰和洛三川之間。
洛三川看著來到身前的羅少鳶,一襲青衣裹身,頭上戴著璀璨的珠花之間,別著一枚南海珍珠步搖。
圍觀的好事者,見羅少鳶站了出來,就竊竊私語起來:“明國公府跟凌云王府歷來就不對(duì)付,現(xiàn)在羅姑娘直接跟儷蘭郡主杠上,這回有好戲看了!”
齊棋看著面前那比自己高出一個(gè)頭的林月盈,糊涂了。自己從未跟她說過一句話,她為什么也要護(hù)著自己?
羅少鳶每一句話,都在揭露何宴的蠻不講理和洛三川的專橫。
洛三川又問:“怎么,難倒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羅少鳶轉(zhuǎn)向右側(cè),不再看洛三川:“你若真想要細(xì)算,我不介意陪你好好算算!”
洛三川雙眉緊皺,看向羅少鳶:“那我就……”
“三川,我累了,先回去吧!”
洛三川這邊正要跟羅少鳶發(fā)狠話呢,卻聽到何宴說要回去,立馬就收了怒氣,不明所以地問何宴:“她們差點(diǎn)傷到郡主,郡主就這么放過她們嗎?”
何宴沒有回話,一臉平靜地離開了教場。
何宴就這么走了,讓洛三川憤憤不平,氣急敗壞的他,抬手就把在場的人都指了一遍,示意他們這事兒沒完,這才去追何宴。
何宴離去后,林月盈就向后轉(zhuǎn)去,微微低眉,關(guān)心地問齊棋:“沒嚇著吧?”
“沒……”
齊棋這邊才開口要跟林月盈致謝呢,就被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齊華一把抱住了:“你這孩子怎么這么逞強(qiáng)呢,那箭明明是我射的,你替我做什么?”
剛平靜下來的齊琪,被齊華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熊抱住著,羞得她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楚星羅見齊棋沒事了,他就從人群里脫身出來,而羅少鳶也來到林月盈身側(cè),跟齊華說:“逞強(qiáng)的何止棋棋一人啊,這丫頭不也一樣!”
羅少鳶說著,就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林月盈的右側(cè)的太陽穴上輕輕按了一下。而那被她點(diǎn)了一下頭的林月盈,卻不以為然地傻笑起來。
齊棋看著憨憨傻笑的林月盈,可算是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討人喜歡了。與其跟別人勾心斗角,倒不如彼此坦誠相見來得輕松。
林月朗見林月盈無恙,也從人群里出來了。
站在原地的樊若姣,見何宴和洛三川都走了,才敢湊過來:“剛剛那人好可怕,就好像隨時(shí)能吃人一樣!”
羅少鳶說:“看你說的,這么夸張!”
現(xiàn)如今齊華和齊棋都受驚了,羅少鳶就請(qǐng)幾個(gè)姑娘都去她那坐坐,姑娘們也沒什么意見,也都跟著羅少鳶去了。
齊棋在離開教場時(shí),偷偷看了一眼那又去纏著林月朗的比試箭術(shù)的楚星羅。
眾人見何宴就這么走了,戲沒看成的他們,也就作鳥獸散了。
另一邊的何宴,走得好好的卻突然停了下來。
深秋的涼風(fēng),拂過那枯黃的樹葉,拂過那枯黃的野草,拂過何宴那泛起怒火的雙眸。突聞一聲巴掌聲響,何離的右臉上就浮起了一個(gè)巴掌印。
被何宴無緣無故打了一巴掌的何離,悶不吭聲地抱拳就單膝跪地,而那仲則嚇得不敢吱聲。
壓抑了半天的何宴,怒火一下子就迸發(fā)出來,沖著何離就是亂罵:“她羅少鳶算什么東西?處處刁難我,和我作對(duì),如今又當(dāng)著眾人的面,羞辱我凌云王府,她憑什么?”
何宴說著,抬腳就一腳踢到何離的左肩上:“還有那林月盈,長得像誰不好,偏偏長得像袁怡;長相袁怡就算了,還整天在我面前晃悠,信不信哪天我就讓你徹底消失?”
被何宴踢翻的何離,立馬從地上爬起來,重新跪好。
洛三川見何宴如此氣憤,也是憤憤不平的他,就提議:“郡主,洛三川這就去滅了她!”
“糊涂!剛剛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現(xiàn)在去動(dòng)手除了她,是誰都會(huì)懷疑在我頭上,好不好?”
“那郡主是要繼續(xù)隱忍下去嗎?”
何宴跟洛三川對(duì)視了一會(huì)兒,又看著那遠(yuǎn)處的獵場:“隱忍,這倆字我何宴還不知道怎么寫!”
羅少鳶的帳篷里,幾個(gè)姑娘圍坐在一起。
青蘿讓幾個(gè)丫鬟上了飯菜,隨之又端來幾盆水,分別給姑娘們洗手。
林月盈這邊正在洗手呢,無意之間竟發(fā)現(xiàn),坐在她身旁的羅少鳶,露出的手腕上掛著一串紫藤花手串,那和楚麟系在昆山寒玉劍上一模一樣的紫藤花。
林月盈心里徹徹底底的亂了。
一個(gè)是要和自己相守一生的楚麟,一個(gè)是待自己如親妹妹的羅少鳶,他們什么時(shí)候廝混在一起了?又或者,他們一直在都跟自己逢場作戲?
洗好手的羅少鳶,在用毛巾擦去手上的水漬的間隙,見林月盈呆滯地把手浸泡在水里,就好心地問道:“怎么了,月盈?”
“啊?哦,沒什么!”
胡亂猜忌的林月盈,聽到羅少鳶喊她,這才匆忙繼續(xù)洗手。羅少鳶也沒有在意,又招呼姑娘們吃飯。
這一頓飯,林月盈吃得很沒意思,就連別人跟她說話,也只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接著。羅少鳶和樊若姣跟齊華三人,并沒有注意到林月盈的不同之處,反倒是那恢復(fù)了沉著冷靜的齊棋覺得,林月盈跟以往有點(diǎn)不同,但是她并不了解林月盈,所以她也不確定林月盈有什么不同。
吃過午飯的林月盈并沒有久留,而是找借口回去了,因?yàn)樗恢?,她到底該如何面?duì)羅少鳶。
林月盈一整個(gè)下午都呆在自己的帳篷里,大家也只當(dāng)她貪睡,所以也沒當(dāng)一回事。
另一邊的何離,也沒好到那里去。
仲把浸濕的毛巾擰干,折疊好遞給何離,何離接過毛巾后,就按在被何宴打腫的左臉上,那冰涼的觸感,讓何離禁不住打了個(gè)冷顫。
等毛巾上的涼意褪去,何離就把毛巾放回水盆。
仲又把毛巾浸濕,嘴上還嘟嘟囔囔著:“郡主也太過分了,二公子又沒招惹她,她憑什么無緣無故就打二公子?”
像這樣稀松平常的事,何離并沒有放在心上:“念叨這些也沒用,倒不如想想怎么消腫吧!”
何離還是這么不上心,仲就氣不過了,可他又不能把何離怎么樣,也只能死命擰著手上的毛巾,借此出氣。
夜深了才回來的楚麟,并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帳篷,而是先來看一眼林月盈。
“小姐已經(jīng)睡下了?!?p> “這么早?”
“是。”
楚麟看了看帳簾后那不算明亮的燭火,心里又是疑惑又是愁云慘淡,他想不通,自己哪里招惹林月盈了?
帳篷里,躺在床上的林月盈,面向里側(cè),卷曲著身子側(cè)躺著。小丫鬟輕云輕手輕腳的來到林月盈床邊,微微彎下腰,輕聲說:“小姐,麟公子回去了?!?p> 雙眼無神的林月盈,呆呆地看著前方,沒有回答。
輕云見林月盈不回答,也沒再說什么,就退了出去。
那只露出半邊臉的月亮,羞澀的躲在厚厚的云朵后面,遮住了那本就不算光亮的月光。
這一夜,林月盈輾轉(zhuǎn)反側(cè)都沒睡著,因?yàn)樗€在糾結(jié)楚麟跟羅少鳶之間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是他們隱藏得太好,還是自己太容易上當(dāng)受騙?
實(shí)在是睡不著的林月盈,喚來飛燕,讓飛燕帶她出去散散心。
林月盈獨(dú)坐在山坡上,看著山下那駐扎的群帳,默不作聲。
一路跟過來的殊辰,落在飛燕身側(cè),自來熟地問:“月盈小姐為什么夜深了還要出來?”
飛燕沒有回答殊辰。
“你有沒有覺得,今天的月盈小姐有些奇怪?”
飛燕和殊辰并沒有交集,而且飛氏家族的處境也不允許她跟殊辰深交,因此,飛燕還是沒有回答殊辰??墒獬絽s不知道飛燕的情況,所以就算飛燕沒回答,殊辰也繼續(xù)問:“今天也沒發(fā)生什么事啊,月盈小姐為什么把自己關(guān)起來?還大半夜的跑這里來?還有,我家公子到底是哪里惹月盈小姐不高興了,月盈小姐見都不見我家公子?”
殊辰這一連串的問題,飛燕完全可以當(dāng)做沒聽到,可是殊辰一提到楚麟,飛燕就不高興了。
林月盈之所以不理會(huì)楚麟,就是因?yàn)槌氚蚜衷掠匾鉃樗麥?zhǔn)備的禮物,換成了別人的,可是楚麟?yún)s帶著別人的東西在林月盈面前晃悠,林月盈能不生氣嗎?而且這殊辰眼力勁還這么差,偏要提這個(gè),心里不滿的飛燕,毫不猶豫的抬腿,一腳踢在殊辰的腹部。
飛燕這毫無征兆的一腳,讓殊辰擋都沒來得及擋。
飛燕一腳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踢在殊辰的腹部,殊辰一個(gè)沒站穩(wěn),踉踉蹌蹌后退了幾步,硬生生的撞在一棵樹上。
殊辰先是腹部挨了飛燕一腳,后是后背和后腦勺都撞在了樹上,疼得他都不知道捂哪里了。
坐在地上靠著樹干的殊辰,右手捂著后腦勺,左手捂著腹部,嘴上還沒輕沒重的:“我哪兒招你了,突然下這么重的腳?”
殊辰不但沒有意識(shí)到自己的錯(cuò)誤,還在責(zé)怪飛燕,氣得飛燕揚(yáng)拳,作勢(shì)就要打他。還疼的要命的殊辰見此,立馬乖乖坐好,不再出聲。
林月盈不再看山下,抱著雙膝,就把頭埋在雙臂之間?,F(xiàn)在的她,心里很矛盾,她到底該何去何從?是成全羅少鳶和楚麟,還是繼續(xù)給羅少鳶和齊云顧牽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