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你知道有一種痛徹心骨的寒冷嗎?就如同墜入玄寒冰窟那般寒冷,蕭寒一個沉睡將近百年的人。已然在那冰冷刺骨的冰水中浸泡了整整一百年,今天才從冰水中轉(zhuǎn)移上冰窟,她是一百年前因?yàn)橐粓鲆馔獾鴫嬋脒@條玄冰河岸的,但是幸運(yùn)的是她沒有死,只是被冰凍了一百年而已。她的面容如雪絨一般,她的母親常常喚她雪兒雪兒。因?yàn)樗L得白嫩粉透的,冰棺重新啟開,她上半部分的身子也露了出來,她緩緩得睜開了雙目,一跳一跳夾雜著冰碴子的睫毛有些生硬,她醒了,
她整個世界如同泡發(fā)的一般,然而世界卻不再是她之前所認(rèn)識的世界了,整個世界已然發(fā)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凍了百年的軀體雖然有些生硬,但是隨著意識的恢復(fù),她的體溫驟漸回升。她還記得她姓蕭名寒,她反顧冰冷漆黑的四周,心里竟然毫無一絲的浮動,因?yàn)樗呀?jīng)習(xí)慣了冷、漠、寒她輕輕用手扶了扶往右傾倒的腦袋,漆黑的暗夜,漆黑的夜里突然閃爍著光芒,因?yàn)樵S多未見到陽光的緣故,蕭寒見那一束光的那一霎那,整個身子就像是被一道閃電雷狠狠地劈了一掌一樣,蕭寒一慌,她想要往黑暗深處逃離尋求溫暖,尋求安全感。一道人影從燭光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位極其英俊不凡的帥氣男人,他身上自帶著一股奇異的香息,那股香息太過于沖了,蕭寒的鼻子不大識趣,硬是打了一個狠狠的噴嚏,阿切的一聲,諷刺了一回那男人的品味。那英俊生風(fēng)的男人停下了腳步,似乎是在忖度什么似的,試探一些什么似的。蕭寒也陷入了猜疑當(dāng)中,那個男人究竟是誰?蕭寒屏住了呼吸,二人相互探試?!澳阈蚜耍俊彼恼Z氣似乎有些喜悅,甚至有一些愧疚。不知道為什么,他欲言又止。這個聲音蕭寒并不熟悉。那男人的腳步越來越近,而他的廬山真面目也在他手提燈燭的照耀之下,驟漸顯示出來了,高聳入云的鼻梁,能懸掛起天際,他的樣貌并不是一眼驚艷的,而是獨(dú)具一種特別的味道。蕭寒剛剛醒來,冰窟內(nèi)的燈燭她已然適應(yīng)了,她睜眼盯了盯男人。發(fā)出了疑問。
“你又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笔捄膯栴}似乎問噎了男人,男人停頓了大概幾秒鐘的時(shí)間,率先嗽了嗽嗓子,鄭重道:我是……,那男人支支吾吾了片刻,你一百年前跌入冰水之中,你已經(jīng)整整昏迷了一百年了,他的聲音很輕很緩,就像是有魔力的一般,也帶有對奇跡活化石的蕭寒有畏懼、仰視之心。蕭寒下意識得摸了摸自己的輪廓,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那她還不得成為老妖精??!
“有鏡子嗎?”蕭寒著急忙慌,在微微燭光之下四處抓摸,作為女人一個曾經(jīng)無比愛惜容貌的女人來說,沒有任何能比得上美貌更重要的,于是她病急亂投醫(yī)竟然向一個男人要鏡子??上攵腥松砩想S身佩戴鏡子,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他拔下了簪固頭冠的發(fā)簪,發(fā)簪是磨面能反光。蕭寒直接搶過他掌心還未捂熱的發(fā)簪,前后翻滾。正面反面,她的鼻子依然高挺,五官端正,皮膚還是想剝好的雞蛋那般嫩滑,吹彈可破,沒有一絲歲月踐踏的痕跡,即使做出各種擠眉弄眼的動作,丑化自己的形象,一團(tuán)紙揉成了團(tuán)綻開依舊光鮮平整如舊。面容依舊沒有改變。是的,她滿意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很滿意,而且是非常地滿意,“你們女人愛惜容顏,就像是羽禽愛惜羽毛一般?!蹦腥苏f了一句將近廢話的搭訕話,
蕭寒不屑地瞥了一眼她的救命恩人。那可不是嗎?世界上有哪個女人是不愛美的,沾沾自喜過后,蕭寒的情緒突兀間降至了冰點(diǎn)。一臉茫然喪氣,“可惜?。】上?,我只不過是個活死人罷了,即使擁有再年輕的容顏也是無濟(jì)于事了。我活著興許就是一個錯誤?!彼苡兄灾鳎v橫古今有哪個人能夠活到百歲容顏不改的呢!她不是活死人那誰是呢!她究竟是個怎么樣的奇跡,古有保存身體不腐敗之法,或是存于最干涸的沙漠中心,或是凍藏于冷窟,前提是杜絕一切的水、空氣……而她呢!卻是浸泡在冰水里整整一百年,不腐爛也就算了居然還保住了命,簡直就是奇跡中的奇跡了,“現(xiàn)下是什么年號了?”蕭寒算術(shù)不大好一遇數(shù)字便卡,“現(xiàn)下是貞觀年間?!蹦悄腥嘶卮鸬溃捄念I(lǐng)神會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蕭寒掰開十根手指,整整一百年了,蕭寒扶著冰棺緩慢起身。凍了一百年的骨頭有點(diǎn)脆,所以行步都得緩慢一些。否則一步小心容易折骨,天大地大何處能夠容我棲身呢!家早已在朝代變更當(dāng)中隕滅于煙火雨巷之中了,她微微閉上了雙眼心尖流露出了一絲微涼,如同泉水一般直涌心頭。何去何從,何去何從呢?她的體表溫度已然漸漸恢復(fù)了,心也暖和了起來。黑暗中只是剩余兩顆心在跳動,蕭寒繼而轉(zhuǎn)身向救命恩人行禮,“多謝你的救命之恩,蕭寒無以為報(bào),只能為君祈福望君平安何樂?!彼挪皇悄愕木让魅四?!你的救命恩人是我才對。黑暗的另一頭傳來了厲伶中氣息十足的聲音來者不善。
聽聲辯人他更像是一場木偶戲背后的操控者,詭異地很,他是帶著面具出來的,裕彤綿裘毛拼沾著的面具,蕭寒并未看見過他面具下的容貌,“你又是誰?。俊笔捄矚鈴?fù)問。那男人大笑仰天哈哈哈長笑,整只房間都充滿著他詭異的笑聲。令被冰封百年的蕭寒都為之戰(zhàn)栗?!斑@個你就不必知道的,你只是需要記住,你的身上肩負(fù)著使命,肩負(fù)著復(fù)國的使命,肩負(fù)著除臣佞的使命即可。至于其他的就不用你操心了,”使命,蕭寒不經(jīng)往后退了幾步,這是什么意思,正當(dāng)蕭寒想更進(jìn)一步詢問之際,
空氣中突兀間竄入了一股特殊的味道,蕭寒自然而然地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味,是一股子煙味。緊接著她便癱軟在地一蹶不振,陷入了無盡的沉睡之中。戰(zhàn)栗猙獰的面具男人,把握了一下手中的蜥蜴,那蜥蜴瞬間變成了黑色,面具男一怒?!皼]有出息的東西?!泵婢吣腥斯麛嗟脤⑹种邪盐兆顬樾膼鄣尿狎妫菪牡厮さ搅藟Ω?,只聽的吧嗒一聲血肉模糊骨斷筋裂的聲音,脆脆發(fā)響。很是悅耳,男人的心跳的飛快,這明顯是殺雞儆猴。男人即刻跪了下來?!皬?fù)相,涂鴉該死涂鴉該死。”
男人害怕到了極點(diǎn),那只蜥蜴是復(fù)相最珍愛珍貴的動物,說摔死就摔死,絲毫不心軟??!“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我前進(jìn)的步伐,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蕭寒是先祖一百年前救下,是能夠逆天返朝之人,她沉睡了一百年,今朝終于醒了。實(shí)乃我家國不亡也啊!”涂鴉不發(fā)言,只是默默聆聽。不敢做聲,心里暗暗忖度,將復(fù)國大事押寶在一個女人的身上,是否有些冒險(xiǎn)了呢!況且時(shí)代更迭,朝代更替,宛若四季更迭,日夜交換是一個道理,都是有定數(shù)的。說起涂鴉與復(fù)相的淵源有些深厚久遠(yuǎn)了,當(dāng)初涂鴉一出生,這小子命不好,一出生就將全家上下老小給克死了。在他們那個地方是必然會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的,
自私的人類相信天降掃帚星的說法,為了自己的安寧與幸福,便要將未滿月的涂鴉給殺死,說來也巧了,竄出了一只大黑狗,將涂鴉叼走了。緣分巧合之下,冥冥中注定好了涂鴉與面具男的緣分,上天憐見涂鴉,助涂鴉脫了危險(xiǎn),因?yàn)橥盔f被大黑狗叼來的時(shí)候,渾身上下染色似涂鴉的一般,涂鴉的名字就由此而來的。涂鴉回憶著復(fù)相的恩情過去的種種,正所謂養(yǎng)育之恩大于天,別說是這些年好吃好喝的供養(yǎng)著涂鴉,就是喂屎尿養(yǎng)大的,也是由復(fù)相養(yǎng)大的,他沒有喊過他一聲的父親,因?yàn)閺?fù)相不允許,所以涂鴉現(xiàn)下一直是復(fù)相復(fù)相得稱呼他?!霸趺戳?,你怎么不說話,是不相信我所說的嗎?”他的聲音壓迫且惡恨,
當(dāng)然了常年生活在不見陽光下的人,脾性又能順和到哪里去呢?久而久之自然就形成了一種不大健康的個性。疑神疑鬼的都是常有的事,男人現(xiàn)下不敢悶聲如鐘了,只是悶悶地回道?!皬?fù)相所言極是,涂鴉很是贊同”得到了涂鴉的回應(yīng),面具男聲色回緩如春日一般,“你且先把她扶回冰棺,”涂鴉按照復(fù)相的吩咐,將蕭寒扶回了冰棺,他的手掌無意間接觸到了冰棺蓋,就迅速被凍傷了。冰棺是萬年雪山嶺的雪冰鍛造而成,常年不化。復(fù)相從手袖掏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那瓶子的形狀是三葉蟲的造型,瓶蓋一起開,偌大的冰窟迅速被這種難聞的味道所占據(jù)。白芷鑲,濃濃的毒氣漸漸蔓延開來,
復(fù)相則是將瓶中的液體倒向冰寒徹骨的蕭寒,一邊嘟囔著類似于咒語之類的詞語。反正涂鴉是聽不懂的。當(dāng)年她承諾過若是祖母替她殺死胡王,便終身為祖母差遣,胡王最后被殺蘇死了,后又被祖父所救,是她欠我祖母父的恩情,現(xiàn)下也該是還的時(shí)候了。從此以后將徹底為我所用,只有聽我的命令。涂鴉的嘴唇害怕地不斷在翻動,他的注意力一直盯在蕭寒的身上,自他來此已然有二十余年了,一直以來都是由他照顧的,雖然她一直浸泡在冰寒防腐池中,沒有意識,但是日子久了對于沒有朋友的涂鴉來說,蕭寒便是他最親近的朋友,他有什么心事都會向她傾訴。現(xiàn)下眼睜睜得看著最親近的人被他人操控為傀儡,涂鴉心中不滿卻也不好反抗,其實(shí)他和蕭寒都是一樣的,都是欠復(fù)相的,他們現(xiàn)下都是回報(bào)回報(bào)復(fù)相。都是兌現(xiàn)自己的承諾,片刻,蕭寒再一次睜開雙眼。她將雙眼睜開的那一霎那,便是殺氣騰騰的,是的,
她的眼神宛若一柄磨礪的尖刀一般,正在四處搜尋獵物,涂鴉心頭一震,是的,成功了,復(fù)相成功了,一具沒有任何靈魂的軀殼直立在蕭寒面前,她比那浸泡在防腐水中的蕭寒看上去更難以接近。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夾雜著碎渣的冰碴子,涂鴉測測地反瞥了復(fù)相一眼,他的眼里充滿了滿意,滿意到這個機(jī)器嫌棄自己胡須的男人,不停得撫摸著胡須,她機(jī)械化得禮貌向我介紹她自己?!拔沂鞘捄院筮€請多多關(guān)照”涂鴉干干地一笑,以此緩解自己的壓抑。蕭寒繼而又向復(fù)相見禮。“師父好,”涂鴉無奈得眨了眨眼,復(fù)相大笑,態(tài)度變得十分地溫和,就像“慈父”一般只是涂鴉能感受到從內(nèi)到外的虛偽。
“我的好徒弟,我的好徒弟。果然是我的好徒弟??!”棉街巷口里相扣還下著棉絮般的雪花,沒有鵝毛大雪的壯觀及壓迫感,所以倍覺得舒爽,雪鈺王府的雪家小郡主芳齡剛好十八,已然到了許嫁的年紀(jì)了,雪家小郡主是在冰雪天出生的,因?yàn)槌錾L(fēng)和著翩然大雪,故而取名為雪翩躚,家有幼女初長成,十八姑娘一支花。雪翩躚生的如同粉團(tuán)子一般,嬌俏可愛,且性子又溫順很符合名門望族之秀,當(dāng)然她父母皆為名門皇戚,雪翩躚本就是名門之后,所以引得那些才登科的舉子,或是名貴貴胄爭相提親,門檻都被踩爛了,半月?lián)Q新半月?lián)Q新。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次新了,奈何人家雪翩躚偏生不嫁,一來二去,也就擱置下來了,一些待婚的男子,見她如背后頂著父母家族給予的壓力,
急于成婚哪里能等得及慢悠悠的雪翩躚呢!因而打退堂鼓的不在少數(shù),見人少雪翩躚心中甚是歡喜,繼而帶著丫頭上街去買烤番薯燒烤吃,雪翩躚不喜珍饈美食偏生是對那焦紅生香的番薯情有獨(dú)鐘,滾熱的燙紅薯在手,便是拿郡主的身份去兌換,只為一口美味她也是愿意的,癡迷到了如此的境界也是鮮為人知??炯t薯烤得最佳的西府娘子家,西府娘子家的番薯名氣最是大的,她每日烤的番薯是有數(shù)量的,正所謂物以稀為貴嘛!好東西自然是有限量的,雪翩躚一口氣買了三個,一口塞一個,吃相隨便自由,吃完了烤番薯雪翩躚習(xí)慣到非家的茶館里喝上一壺茶,喝茶是次要的事,她家的好茶葉還少嗎?關(guān)鍵是這里的茶點(diǎn)是一絕,丫頭跟在雪翩躚的身側(cè)也是很有口福,一得空便假借采買胭脂水粉的由頭,
滿長安的逛啊逛?。iT替雪翩躚搜羅深巷子里的美食,板鴨、豬蹄、爪子、毛雞蛋。前三個都好說,至少是在大眾能夠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比較普遍,只是毛雞蛋是大眾所接受不了的,就是已然成形的小雞仔。小骨頭,小羽毛都顯而易見,流行于江南以南地域,當(dāng)初那毛雞蛋一褪殼,雪翩躚便池吃了一驚,不過仔細(xì)品嘗下來發(fā)現(xiàn)是一絕味,也就自然而然地喜歡上了。至今一發(fā)不可收拾了,一個不夠一籮筐。這日雪翩躚買了一籮筐的毛雞蛋偷摸回府,剛巧遇上了一并回府反方向的淺顯夫人,雪翩躚的親娘,越是著急回趕,越是令淺顯夫人生疑。“翩躚,做什么呢!”夫人聲音溫柔。雪翩躚停頓下來,急中生慌,不好自己多年以來在娘面前樹立的溫順乖巧形象要崩了。因而著急忙慌之下雞蛋碎了一地,跌出了大小不一的熟透小雞仔。哎呦媽呀!嚇得眾人一跳,夫人稀碎的小心肝直接嚇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