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奶爸的潛力
一整輛馬車的人,無一人有婚嫁孕育經(jīng)驗,所以弄得是措手不及的,孩子哭鬧不止,唯獨菡蕭無動于衷,只是盯著懷中的孩子看,這似乎不大符合她的天性,母性。孩子的眼淚永遠也無法打動她,所以孩子只能由雪翩然衛(wèi)板等人照顧,就連雪紡都時不時會哄一會兒,雪翩然怕臟衛(wèi)板知道所以特地脫下自己的衣物,圍在雪翩然的身上,以便雪翩然照顧起孩子,也能更加方便,母性似乎沒有特別的限定。孩子認生起初哭鬧不止,幸虧雪翩然急中生智,拿起了那位老太太的包裹,窩在孩子旁邊,
興許是嗅到了熟悉氣味的緣故,孩子真的不哭不鬧了。雪翩然一名未曾生育過的人,既不是父親也不是母親,照顧起孩子還真的挺嫻熟的,出乎人意料的,綜上所述,以及那抱孩子的手法足以證明。雪翩然若是成了父親,定然是一位優(yōu)秀的父親,毛絨的小粉團安詳?shù)厮诹搜嫒坏膽阎?,就像是一只乖巧的小貓咪,睡夢中應該是做個一個夢,打了一會兒怔,花園里打架呢!沒打贏。
雪翩含笑地撫了撫孩子的后背,宛若慈父一般,呼嚕呼嚕毛嚇不著,呼嚕呼嚕毛嚇不著,所有人都驚訝了,衛(wèi)板咽了咽口水,作為形影不離的小跟班,衛(wèi)板是不稱職的嗎?跟前的男人,是他認識的男人嗎?停留在他挑剔雞毛蒜皮,只會弄墨習文的王府公子爺。衛(wèi)板灰勻灰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楞了,雪紡不清楚也就罷了,但是跟在雪翩然身后的灰氏倆兄弟,及衛(wèi)板可是對雪翩然的秉性一清二楚。帶孩子,他們是絕對想象出來的,方正擱在雪翩然身上是不可能的,
雪紡悄咪咪得睡著了,衛(wèi)板等人也因為勞頓睡著了,灰蒙倒在了灰勻肩膀上,流著哈喇子,灰勻盯著睡著的雪紡,菡蕭則盯著雪翩然懷中的孩子,雪翩然不敢入睡,生怕摔了孩子。眼皮一眨一睜一眨一睜,想來是良心發(fā)現(xiàn),菡蕭接過了雪翩然臂彎里的孩子,因為過于困倦,導致雪翩然無感,即使孩子被菡蕭接過手,他也依舊沒能感覺出來。反而踏實地睡了過去,說來也奇怪了,菡蕭沒有沾染上包袱的氣味,卻意見能得到孩子的“青睞”。一直抱到馬車到達亳州城外,手臂也麻了。可惜終究遲緩了一步,亳州城已關(guān)城門了,只能等到次日天明,方能入城了,
一直挨挨到了次日明,待到雞鳴鐘響,城門打開,雪翩然等人已然蘇醒了,只是睜眼未見到孩子蹤影,淡然處之的雪翩然突兀緊張起來了,孩子呢?孩子呢?雪翩然四處搜羅,神色緊張的模樣像極了丟了崽母性動物,他本來就一夜未進食,突兀起身頭暈目眩是必然的,一個恍惚栽了個跟頭,直接栽下了馬車。咣當?shù)囊宦?,驚動了睡夢中的衛(wèi)板等人,孩子,孩子被人偷了,孩子被人偷了,快去找塊去找。雪翩然勉強支起身子,怯弱地道,天空一片黑暗。視野也灼見模糊。身子左搖右擺,就像不倒翁似的。衛(wèi)板上前攙扶,來不及顧忌自己的雪翩然一把甩開,
“別管我,快找孩子呀!”衛(wèi)板即刻退了回來,他不敢忤逆雪翩然的意思,“在那兒呢!頭兒頭兒,”注意力集體轉(zhuǎn)移至不遠處的菡蕭,她才帶著孩子散步回來。雪紡以流云泄的速度火速沖了過去,孩子孩子,雪翩然的視野內(nèi)只出現(xiàn)了孩子,再無其他?!靶l(wèi)板,扶我過去,快?!痹谛l(wèi)板的攙扶之下,雪翩然也隨即趕了上去,
“把孩子還給我,”雪翩然一把接過了孩子,似有敵意。他已然認不清抱著孩子的是誰人了,孩子未接片刻,頃刻間倒了下來。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他已然躺在了亳州城內(nèi)的客棧。他也知道了方才在自己意識不大清晰的時候,錯怪了菡蕭,菡蕭倒是不在乎,方正她是女土匪,讓人誤會的少嗎?不過話也得說回來了,孩子的問題總得解決不是嗎?
“公子,這孩子,你想如何處理呢!”衛(wèi)板的言外之意,雪翩然聽出來了端倪,他也知道,孩子得處理,畢竟不能帶著拖油瓶不是嗎?雪翩然竟然優(yōu)柔寡斷起來了。衛(wèi)板看出了雪翩然的心思。
“咱們先替他找個好人家,等到咱們返長安之際,再把他接回長安?!毙l(wèi)板建議道,衛(wèi)板退了一步,給雪翩然一個臺階下。
“啊……公子日后還不要娶妻了嗎?”灰蒙想都不想,就冒了出來,衛(wèi)板所意甚是得雪翩然之心。嗯!就這樣決定了,雪翩然下了決心。又朝菡蕭撇了一眼,菡蕭的意見于雪翩然來說可有可無,“你無需看我,孩子由你接受的,來去皆由你定?!痹贌o下文,雪翩然抿了抿嘴,假意勉強接受,“如果你沒有你的家族父母,興許你什么東西都不是?!陛帐捯痪湓捄搜嫒坏男模话驯涞睦麆Υ滔蛄诵呐K,不知道為何,他整個心臟都凍地跟冰坨子一般,他的功績他的所有,
按照菡蕭的話來說都是拜爹娘所賜嗎?他被標簽化了,一個完全依靠父母的二代,其實雪翩然一直被標簽化,無論他再如何努力也罷,成績總是會大打折扣。他起初是厭惡的,隨后也就接受了,義務權(quán)利從來都是平等享受的,他享受了他人沒有的條件,自然也要承受他人嚴苛的苛責,所以世界從來都是公平公正的,不會偏向任何一個人,菡蕭的觀點如何,雪翩然左右不了,他只需要做好自己即可,嘴長在她人身上,要說什么,不是憑她說。自己問心無愧就好了,
雪翩然舒平了一口氣。命衛(wèi)板好生安排,衛(wèi)板得令即刻動身。衛(wèi)板早年行走江湖,結(jié)識了不少忠肝義膽之士,居衛(wèi)板所知皆無所出。孩子暫時寄托在那些老友故人那兒,衛(wèi)板也放心。安頓好了孩子的歸置處,雪翩然也就安心拜訪亳州刺史了,通令牌一亮,那些攔截雪翩然等人的衛(wèi)兵知趣地讓出一條道,雪翩然炫耀地面向菡蕭得意示意,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身份的確能夠,打通捷徑。暢通更無阻,可惜菡蕭只顧著窗外多變的風景了,
根本無心理會雪翩然略微幼稚的行為,窗外的風景靜態(tài)安詳同城外相較,仿佛是同一片天空下的倆番天地,如果菡蕭沒有記錯的話,方才自己才趟過一邊馬革裹尸的一片尸地,腐爛的腥臭。而下城中富態(tài),陽光灑在街巷上,孩子迎風發(fā)出陣陣叟叟的風車轉(zhuǎn)動聲,笑意聚集,就像秋天山林間風一略過,樹葉沙沙的聲音,脆生聆聽悅耳極了。促使人淡忘過去,珍惜當下。
前后兩片光景匪夷所思,莫非亳州城能自動屏蔽妖蛾的卷蓋氣勢。入官驛,雪翩然同菡蕭分住兩旁相鄰,衛(wèi)板雪紡等人住對列,亳州雖不是名墨之鄉(xiāng),但是屬于名墨之郡范圍之內(nèi),一些名墨還是有的,官驛房舍內(nèi)陳擺的筆墨紙硯皆是上品無疑,唯獨那柔和金箔香氣四溢,輕輕研磨一角,房舍頓然生香,絕不遜色于花果珍木香,還原讀書卷氣,原本勞頓許久,加之一路尸裹之氣,引起心悸,
墨色香倒是緩和了不少。雪翩然困倦乏累,也不寬衣解帶,身子一倒便和衣而睡了,只至黃昏衛(wèi)板喚他起身用飯,方迷糊起身一頓梳洗。席上分坐四人唯獨少了菡蕭一人,雪翩然四掃周圍,黃昏已至,并未發(fā)覺菡蕭的身影,不由怒起,正欲發(fā)怒。菡蕭便從正門外穿了進來,直接坐在了主位,悶頭吃飯。既然人已回來了,雪翩然也無須多問了,飯食不多卻能夠勉強管飽,提起筷子,雪翩然便念起那孩子,頓了一會兒。當即又問起那孩子的情況。孩子情況良好,方放心吃飯,全程無話。
飯畢,雪翩然無意久待官驛,意到街巷市集逛它一兩圈,領(lǐng)會一下當?shù)孛袼孜幕R岔槺闾讲橐幌鲁峭夤橐梆I殍所為何,菡蕭一人獨留在官驛,不同雪翩然同去,雪紡是待閑不住的,便起哄,菡蕭自道:若是你愿意去,便同他們一起去,我困了,不想到外頭露風,菡蕭身患寒疾,此刻寒流頰背,周身顫抖。便是風之刃寒疾犯之預兆。雪紡見此情景,不敢放縱自我,故而留下來陪菡蕭。又是燒水端湯,
亳州城內(nèi)的街巷上,并不似白天光景那般熱鬧,緊閉門戶。儼然詭異蕭瑟聲起,因為散落的枯枝敗葉堆掃在一旁無人掃。宛若置身于空城,踩踏在青石板上,即使隔著襪屐,那股涼依舊能夠傳過腳心,明明方才在大堂的時候,渾身如火般悶熱,出了大堂,竟然是冰火兩重天。雪翩然等人依舊往前行。
“阿娘阿娘”迷失回家方向的孩子,一個勁的哭泣,黑暗、身側(cè)無母親的關(guān)懷、未知都擺在了那年幼孩子的面前。孩子隱隱哭泣在找母親,卻又不敢放聲大哭,想來是夜里記著母親的“教誨”。然而啜泣中多了一份隱忍。生怕哭的聲音大了,會招了野狼。其實他可以哭地更大聲的,小的時候乳娘也曾經(jīng)用這種謊話,胡騙過雪翩然,結(jié)果讓阿娘趕出了王府。原因是她胡編亂造,歪曲事實。雪翩然知道此時無論是放慢腳步,還是故作重履。孩子都會驚嚇一番,倒不如坦坦蕩蕩發(fā)出聲響,引地孩子注意,孩子自然也就不會大費周章,猜測來者是人或是鬼了。
惴惴不安了,那孩子悶嚇出了一頭的汗,聽到了雪翩然的聲音,孱弱道:你是不是大野狼,雪翩然聽到大野狼三字噗嗤一笑,恍惚了一下,他仿佛回到了幼年。果然全天下的謊話都是如出一轍的,不是大野狼,就是大馬猴。大野狼?你起身看一看我,我是大野狼嗎?那孩子緩緩起身脫離了住柵欄的圍護,影子模子也驟漸顯現(xiàn)出來了,那可人的小模樣,仆仆的臉蛋,看著怪叫人心疼的,
是個俊美的小男子,只是周身干凈眼瞧看去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娃娃。衛(wèi)板走上前蹲了下來,昂起大腦袋,對著小娃娃的小腦袋。細聲細語問道:小娃娃,你家住在哪里??!我們給你送家去。那小娃娃年紀小,說話有些含糊,以至于雪翩然聽了五六遍也沒有認出一個具有信息價值的字,他連自己的名字都說不清楚,后來雪翩然才發(fā)現(xiàn)那小娃娃原是個大舌頭,說話本就是哩哩啰啰的,
線索只能從小娃娃身上找嘍,按理說大富人家的孩子身上都會佩有掛件,例如玉佩、玉穗或者是代表家族圖騰之物,搜羅出一件玉串,似珍珠手串一般顆大粒圓飽滿,一看就是上品,珠緣還雕刻了一些字體,類似于小篆之類的。方正灰蒙沒文化,不知道。但是從雪翩然茬愕的眼神中可以覓得此物價值不菲。連領(lǐng)閱過無數(shù)珍寶的雪翩然都被眼前的珍寶,震撼了,這串玉珠子還用猜其價值嗎?灰蒙嘖嘖道,真是作孽喂,你家容納萬貫家財,城外餓骨尸骸數(shù)不勝數(shù),唉!
“叔叔你同哥哥說什么呢?”灰蒙神色聚變,不樂意了。他的年紀足足比雪翩然小一歲呢!怎么幡然卻比雪翩然大一輩呢!不就是暗里暗示雪翩然顯小,灰蒙顯老嗎?有哪個未成家的男子愿意被扣上老字的,灰蒙竟然同小娃娃桿上了,“什么叔叔,我比那位哥哥整整小一歲呢!”毫無眼力見的灰勻有意無意搭了一句,“什么小一歲分明就小幾天而已嘛!”雪翩然抿嘴憋笑,灰蒙怒嘖了一下,瞪了一眼兄弟,
“是不是我的親兄弟,”又好氣又無奈。不過瞪也沒有用灰勻就是個直腸子,實話實說是他的秉性。兄弟二人各自唱著雙簧,一個搭臺一個拆臺,不過灰蒙平日里胡子拉碴的,不愛收拾捯飭自己,看上去衣著搭配一團糟,自然看上去顯老了?;颐尚值芏藸幊巢恍荩瑖}噠噠,急促的腳步聲紛至沓來,而且聲音齊整。似乎是帶有規(guī)律目的的在搜尋。在不明白對方是敵是友的情況之下,雪翩然選擇隱蔽自己。靜待其觀,在眾人保護下的孩子,突兀跳了起來,興奮指著那堆人馬中走出的雄壯魁梧的高個子,俊俏的側(cè)顏,拉著嗓子欣悅得高聲喊著,爹爹,爹爹。我在這里,
孩子是個失了母親的可憐娃,他的母親在他出生后不久,就死了。自小便同刺史父親相依為命。他的父親曾經(jīng)答應過他,不會再另娶他人的,可是前不久他卻得知自己的父親要另娶他人,孩子覺著自己受到了欺騙,故而一氣之下離家出走。故意讓父親著急,刺史大人懷抱著熟睡的孩子,
同雪翩然講述了由來。山盟海誓只建立于彼此活著的基礎嗎?手握彼此的掌心,能夠聆聽心跳嗎?如此那也是算不上愛了。那位刺史雪翩然曾經(jīng)同他有過一面之緣,那時他還只是個上京趕考的書生而已,因為側(cè)顏清秀,雪翩然擦身而過捕捉到,回頭看了他一眼罷了,不過遙想當年一貧如洗??恐拮訚{洗衣物的錢財趕考的,同過苦,卻無法共甘,到頭來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罷了。雪翩然依稀記著這小子曾經(jīng)信誓旦旦得說過,終不負她妻,沒有想到不過短短幾栽,都不夠一顆小樹苗成長成蒼天大樹的時間,真是令人唏噓不已。只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一腔熱血衷心還復于誰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