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菡蕭
清晨天還未亮,雄雞才剛打鳴,雪翩然癱軟在棉柔的床榻上,扒拉著昨夜的被子,昨天夜里睡相不好的雪翩然再一次滾下了床,在床底下度過了下半夜,天蒙蒙亮,雪翩然才覺醒自己的處境,重新爬上了床,伸伸腿彎了彎懶腰,舒展活絡(luò)筋骨,是美好一天開啟的重要開始,緊接著喝點(diǎn)燕麥粥,加一些水果……雪翩然伸出自己細(xì)長纖細(xì)的毛腿,他著了一身薄紗睡衫,就像欣賞藝術(shù)品一般欣賞著,除了因?yàn)槟行陨矸萆眢w生出那一層腿毛以外,他覺得自己的腿能夠秒殺所有女人的腿,又白又長又直又細(xì)完美無瑕,自己的大白腿,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歡,砰的一聲,徹底打破了寂靜的清晨。魯莽莽撞令正在悠然欣賞自己身材的雪翩然措手不及。是誰?
雪翩然就像是個在水池里洗澡的姑娘一般,外人誤闖入故而的驚慌失措,下意識得拉住被子一角,遮掩自己的美好身材只露出一雙仇視的眼睛,蜷縮在床頭一角,莽撞大塊頭除了衛(wèi)板還有誰呢!衛(wèi)板因?yàn)樽蛱焓盏搅宿∵儚拈L安寄來的一封信,一整天整個人就像喝了假酒似的,說話也是醉醺醺的,一時忘乎所以忘記了雪翩然的習(xí)慣,一見到是衛(wèi)板,雪翩然嘖了一下,“我能理解你的小蕖蕖送了信給你,但是你也不要忘記你敲門?。俊毙l(wèi)板一臉委屈巴巴的,眼神一直漂移,
小聲小氣十分委屈道:又不是我,“不用怪他,是我踢的門?!陛帐捳玖顺鰜?,把高大的衛(wèi)板都擋在了身后,氣氛充滿了火藥味,衛(wèi)板默默地退出了他們的時間空間,“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
“有話好好說,毛毛躁躁的還踹門,你把臉給我別過去,”雪翩然有氣無力道,因?yàn)樯砩洗┝吮〖喫蕾N皮膚,透……雪翩然是個極其好面子的人,同那些光天化日打著膀子的粗糙野漢不同,然而菡蕭不知道他穿了超級薄衫,站在女人的角度,她慣性得認(rèn)為全世界的男人都會著著密不透風(fēng)的睡衫,
然后規(guī)規(guī)矩矩整整齊齊得睡覺,故而鄙視得瞥了雪翩然一眼,然后走過去一把掀開被子,“啊……”雪翩然迅速抓住了被子的一角,半屈膝蓋,怒指著一臉無任何表情浮動的菡蕭。“女土匪你非禮勿視,你過分了。是不是女人?。∥也灰孀拥氖遣皇?,快把你的臉轉(zhuǎn)過去?!毖嫒淮叽俚?,又羞又氣,文化人吵架,不能用學(xué)識吵架的,所以同菡蕭吵架的時候,雪翩然就算是再惱火,
雪翩然在氣勢上就已然處于劣勢了,舌頭總是處于捋不順的狀態(tài),理論條理毫無章法。同彪悍不講道理蠻橫無理的女土匪出生的菡蕭來說,簡直可以用英雄氣短來描述形容,“誰人稀得那身上沒有半分腱子肉的體魄,就像是瘦弱的小羊,”絲毫不足以挑動菡蕭熱血澎湃,以菡蕭的身手,目視不過三招雪翩然就能被菡蕭撂倒,菡蕭的無動于衷,大大得諷刺了雪翩然引以為傲的身材,
雪翩然一邊躲在被窩里手忙腳亂得換衣服,一邊忙活道:你是嫉妒,光明正大的嫉妒,嫉妒我的皮膚比你白比你嫩比你的好看,摸上去像絲綢一般,而你的呢!就是一堆摸桌布,摸上去就跟鱗甲一般嶙峋扎手,你就是羨慕妒忌恨,恨我的手比你纖細(xì)腿比你長,身材比你好,是不是,你個女土匪整天就知道上山爬樹,抓野獸同野獸為伍。你知道什么?腦子里裝的都是刀槍劍戟,殺人嗜血,就像只活脫脫的猛虎,
本來雪翩然叨叨幾句,菡蕭是能夠忍受的,畢竟她的確是有錯在先,是她不對,但是雪翩然沒完沒了了,砰的一聲,桌子碎成了倆半,咔嚓的一聲。菡蕭怒翻了一個白眼,吼了回去,她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再說,我就一刀結(jié)果了你,信不信,你不是以你纖細(xì)修長的手指,引以為豪嗎?好那我就剁下你的爪子做泡椒鳳爪,”一聽要剁自己爪子做鳳爪,雪翩然就收住了婆婆嘴,也縮回了爪子。
再不示弱,爪子都快保不住了,雪翩然的態(tài)度柔和下來,二人不再劍拔弩張了,雪翩然軟道:“行行行,我閉嘴還不行嗎?但是你能不能出去啊!你看著我換衣服,你不臊得慌嗎?”那雙冰裂紋般的疲憊皺紋下終于展開了一言歡笑,菡蕭脫離了雪柔的身份,但是只是暫時得隱藏了她而已,并沒有讓她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得消失,三天前剛剛脫離的殼,金蟬脫殼做回了自己,
“你好意思嗎?一個大男人……”菡蕭轉(zhuǎn)頭就走撩下了一句話,“我在外頭等著你呢?”片刻,雪翩然穿戴齊整從房間出來,菡蕭正喝著茶呢!砰的一聲。雪翩然一掌拍到了桌上,衣服齊整,沒有辮子讓菡蕭揪了,整個人說話都硬氣了不少,“你還好意思,幾天了都幾天了,朝廷都催我回朝廷復(fù)命了,我替你辦的事也夠多了吧!你也該放我回長安了吧!江南雖好,但是畢竟不是我的家,
所以我得回長安去。而且離家許久我也挺想念我娘我爹我妹的,我陪你吃,陪你胡鬧,也鬧了許久了吧!而且我家那妹子也來信了,過幾個月就得出嫁了,作為兄妹我這做兄長的得回去,我得送我妹出嫁吧!不然那丫頭又該怪我不知道規(guī)矩了,”菡蕭喝了一口茶,定了一會兒神,輕飄淡然道:行??!但是你得再幫我做一件事,菡蕭蹙了蹙眉,雪翩然解讀出菡蕭的心思,但凡她好說話,卻又蹙眉的時候,必然是在打她的如意算盤,
而且雪翩然是絕對占不到便宜的,實(shí)話實(shí)說,作為大理寺官員同死人打交道的雪翩然,在智商或者是查證證據(jù)方面,是比不過菡蕭的,上次殺人事件的真兇都是菡蕭替他找出來的,若是沒有菡蕭,雪翩然指不定在猴年馬月才能發(fā)掘出真相呢!不可否認(rèn)的事菡蕭的確幫了他一個大忙,但是雪翩然舍命陪菡蕭游江南,也陪菡蕭鬧了將近幾月,明槍暗箭也挨了不少,差點(diǎn)死了,如此也算是抵消了。二人也算是互不相欠了,雪翩然臉上掛的笑容即刻僵化,身子不自覺得往后退。
“有計(jì)謀,你不會是想要我替你干殺人放火吧!我是良家子弟,不干殺人的勾當(dāng),對不起祖宗的,”聲音有意拉長,“反正你絕對沒有那么好心,必然是想將我周身的價值榨干了,才舍得放我走的?!毖嫒徽f起話來總是一套一套的,全然與方才措手不及啞口無言的雪翩然截然不同。
“別擔(dān)心,別擔(dān)心我只是讓你幫我一個小忙而已,”小忙輕描代寫一筆帶過,其實(shí)是獅子大開口,上一次說是一個小忙讓雪翩然幫忙,差點(diǎn)讓雪翩然丟了性命,過后雪翩然質(zhì)問菡蕭,誰知道菡蕭卻說是小事,她是大風(fēng)大浪都見過了,女土匪一個,刀尖上添血過日子的人,不過不得不說,雪翩然對菡蕭的秉性也是摸透了,
菡蕭也是話不多的,雪翩然在嘚吧嘚吧數(shù)落菡蕭的時候,窗外又下了一陣雨,拳頭大的冰雹從天而降,菡蕭推開窗戶,街道慌亂的路人,因?yàn)檫@場意料之外的雨夾冰雹,紛紛抱頭鼠竄。十分得狼狽。菡蕭接過了一顆冰雹,攥在手心任由掌心的溫度化開刺骨冰寒的冰雹,再合嘴吞下。
“不能吃冰?。∵@個季節(jié)的冰雹吃不得的,來年會得風(fēng)濕的?!毖嫒蛔柚沟?,并且告誡菡蕭普及一些生活中用得著的時令養(yǎng)生知識,突如其來的關(guān)心就連雪翩然自己都覺著有些意外,
“不用你管……”菡蕭食雪冰因?yàn)轶w內(nèi)虛火旺盛,得吃下些雪冰壓一壓體內(nèi)的虛火,若是不及時壓下虛火,體內(nèi)的續(xù)命丹會越漸衰弱,她的壽命也會越來越短的,那將近年初的冰雹能抵得過三四年雪冰水,
可是雪翩然不知道?。『眯漠?dāng)成驢肝肺惹了一臉不快,“我不過是好心提醒你罷了,你至于冷眼冷面一陰嗎?你別以為我是真的關(guān)心你,我是怕你要是病了,又賴上我,畢竟我的性命都握在你的手里?!毖嫒徽Z氣不似之前那般胡鬧,明擺著就是有些較真,頭一回生氣真實(shí)的。菡蕭也是能夠感受的出來,平日里對雪翩然針鋒相對,胡鬧也就罷了。雪翩然生氣也是頭一回,不管怎么說,雪翩然一路來也幫襯了菡蕭不少的忙。而且對她足夠包容足夠忍讓,她實(shí)在是沒有必要將氣撒在他人身上,
“我不是這個意思的,”于是就沒有了下文。菡蕭不擅長表達(dá)自己,偶爾引得他人誤會,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至于對方理解或者是不理解,不干菡蕭的事,她也不關(guān)心,菡蕭已然顯露出了難得的溫柔,雪翩然的態(tài)度也越漸緩和下來了,這個女人總是裹挾自己,不以真心真面目視人,說實(shí)在話菡蕭的真實(shí)面容,雪翩然至今也未見過,只是結(jié)合她的音容聲色,想象出來她的樣貌,但是差一點(diǎn)火候,因?yàn)槟X海中光是想象的,就有幾副模樣,他抓握不準(zhǔn),單純得只是憑借想象而已。
這個脾氣暴躁且性子又有些大大咧咧的女土匪,真是讓人迷離,比他年紀(jì)大,時而心情好同他多說幾句話,時而心情不好,干脆一聲不響,一無口頭留言,二無紙筆留信。就像個因?yàn)榉蚱蕹臣埽[的小媳婦離客棧出走,而他就像是個留守的孤兒一般,一撂就撂好幾周,然后等待心情回轉(zhuǎn)過后才想起,被他拋棄在客棧的雪翩然。
相識幾月除了那夜秉燭夜談以外,兩個人甚至連坐下來好好說話,喝一杯茶水,吃一塊點(diǎn)心的時間都沒有,雪翩然真的是認(rèn)真的,認(rèn)真坐下來同菡蕭聊天談心,他是一根蠟燭,希望能夠點(diǎn)亮所有黑暗,化解所有冰寒,而菡蕭似乎就像是一座屏蔽所有光亮溫暖的冰山,雪翩然從來沒有想過一個殺人如麻的女土匪竟然能夠令他牽腸掛肚,朝思暮想。她有什么優(yōu)點(diǎn)或者是魅力吸引自己呢!
脾氣又暴躁、性格又孤僻冰冷、得對她的了解少之又少,卻又偏偏想去走近,雪翩然盯著注意力集中在外面大千世界的菡蕭,那微風(fēng)吹起的圍絹,似月亮般柔和的睫毛下卻鑲嵌了一雙如火如炬,烈日般的雙眸,雙眸也裝不下那團(tuán)時時刻刻即將漫溢出的火,曼妙的身姿不經(jīng)意間飄散出來的香味,竟然是如此挑剔成性,對香有獨(dú)到研究自詡是專家的雪翩然,認(rèn)證過世上最具有活躍跳動氣息的香味,空氣是無比地躁動,他尋覓已久的味道在那短暫的一瞬間彌補(bǔ)了內(nèi)心的空虛,
雪翩然的嗅覺視覺應(yīng)該是出了問題,雪翩然一轉(zhuǎn)身,菡蕭便叫住了他,他心猿勒馬,肢體隨后迅速做出了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比他呼出的下一口氣,還有塊那么幾秒,短短一瞬間,雪翩然似乎勾勒出了她的形貌,也不知道是陽光過于烈透,雪翩然站的那個位置,是最佳的位置。她飄動的發(fā)絲能夠進(jìn)一步觸動雪翩然的心弦,隔著幾張桌子的距離,依舊能夠嗅到她發(fā)絲上沾染的氣息,盡管事實(shí)是她可以好幾周不洗頭洗澡邋里邋遢,而且身上散發(fā)著奇奇怪怪的味道,雪翩然狠狠地打了自己幾巴掌,怕痛的他又狠不下死手。
事實(shí)證明了女人都是具有迷惑性的,不管是怎么樣的女人,提醒自己女人都是山上的猛虎才不過幾日,就讓菡蕭牽著鼻子走了,干上了偷雞摸狗的勾當(dāng)。雪翩然功夫不好,走到哪里都是累贅,帶著他做什么事都會拉后腿,不過也不是全然廢物,放風(fēng)應(yīng)該是可以的,菡蕭本來不愿意用他的奈何雪紡被召回了上頭開會,菡蕭手底下無人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菡蕭不愿意錯失機(jī)會。故而不得不用雪翩然這個半蠢材,古語說的好,天生我才必有用,那家遭殃的古董店鋪,就是菡蕭的目標(biāo)。
菡蕭步伐輕走起來,就像是只小心翼翼的貓一般,而作為男人的雪翩然身高體重壓在那兒呢!也身輕如燕不起來。步伐聲音盡管努力控制,但是依舊走出了盛氣凌人的氣勢,步伐洶洶。全然蓋過了菡蕭步伐不止幾倍,而是幾十倍。話到嘴邊了,再咽回去就難了,短短幾日而已,雪翩然增重了不少呢!
“能不能收一收你的腳步啊!”菡蕭努力地壓制住憤怒,貓悄地請求,雪翩然聽出了滿滿的憤怒,同指責(zé),心中煩悶,求我來的是你,可不是我上趕著的。吵架成了二人幾日來的溝通方式,就連一向冷言冷語,淡如止水的菡蕭都發(fā)了不下三次火,其余的都是雪翩然一個人發(fā)的,幾日來雪翩然,活脫脫就是一只吃了辣椒的小貓咪。甚至?xí)驗(yàn)轶w內(nèi)的虛火難消,自己沖著自己發(fā)火,頭撞豆腐墻,他說心情會變好很多。
反正豆腐不值錢,而且又不用花她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