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又是一個美好的早晨,易言歡長發(fā)未綰,如瀑的長發(fā)自然垂落在胸前、腦后,她細細看著鏡中的容顏,鏡中的女子肌膚如雪、眉目如畫,雖不是傾城美人,也能算清麗佳人,她對這副容貌滿意極了,好心情地照了好會兒鏡子。
為了出行方便,她還是將頭發(fā)都束了起來,作一個男子的裝扮。
易言歡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逛著,遙州的大街還是蠻繁榮的嘛,她有些氣憤,哪個眼瞎的傳出來的水患,這樣若是相府的人追殺過來,她該怎么辦!
“這位姑娘請留步”,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易言歡回頭,是一個中年相士。
她看了他一眼,徑直往前走,并不理會。
“姑娘留步,請聽在下一言”,見她不理,相士竟抓住了她的衣袖。
易言歡看著那只手,惱怒不已,“豈有此理,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兒,豈容你如此侮辱!”
相士放開了手,道,“姑娘,請聽在下一言,這個方向劫難重重,去不得,姑娘換個方向,可保此生無虞”。
易言歡向來不信命,若是這些相士這么厲害,怎么不去改變自己的命,她笑道,“因果循環(huán),一切自有定數(shù),先生逆天行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相士被她說得呆若木雞,易言歡搖搖頭,徑直往前走去,回過神來的相士仍在呼喊,“去不得,去不得啊!”
易言歡無語,這是遙州的主干街道,最繁華的地方,她不就是逛街嗎,有什么去不得的,這人肯定是騙錢的,可惜遇上她易言歡。
“公子,嘗嘗這橘子,不甜不要錢”,路邊賣橘子的大嬸見易言歡走過,趕緊賣力地宣傳。
“真的嗎?”,一擔橘子都是黃燦燦的,她好像有些渴了。
“不信你嘗嘗”,大嬸對自己的橘子很有信心,已麻利地剝了一個橘子遞到易言歡面前。
易言歡吃了一瓣,大嬸迫不及待地問道,“怎么樣?”,易言歡沒有回答,又連吃了好幾瓣,嘴里吃著橘子,說話也是含糊不清的,“好甜好好吃!”
大嬸臉上是得意的笑容,她的橘子是遙州最甜的,笑問道,“公子買多少,我這就給你裝好”。
“可是我沒有錢啊”,易言歡如實說道,出來的時候真的忘記帶錢了。
大嬸的臉色瞬間變了,一把奪回了易言歡手中還未吃完的橘子,憤憤道,“沒錢你嘗什么!”
易言歡有些委屈,嘟噥著走開,“明明是你叫我嘗的......”
遙州的風景很好,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城外,第一次離青山綠水這么近,她有些恍然,半個月前,她還是丞相府的一個丫鬟,如今自由了,還有一些不真切的感覺。
城外的道路不比城里的石砌地面,許是前幾天下過大雨,現(xiàn)在道路都是泥濘的,易言歡縮回腳,剛想返回城里,前面的河流引起了她的注意,也不顧及腳下的稀泥,徑直走到河邊,混黃的河水一看便是混雜了大量的泥沙,水里不少的野草隨著河流漂浮,河水已經(jīng)快漫上道路了,原來,真的鬧水患了......
遙州城城里的地勢比較高,所以沒有受水患的影響,可是遙州這么大的城市,更多的是鄉(xiāng)間地方,雨水太多,莊稼必然被毀,鄉(xiāng)間人過活就靠那幾口地,難怪朝廷要賑災(zāi),易言歡心里也不是滋味,在天災(zāi)面前,人類顯得那么弱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了過來,易言歡不明所以,等她看清時,被嚇得挪不開步子,十幾個黑衣人朝她這個方向追來,腦海中響起了相士的話,這個方向劫難重重,這么快就驗證了嗎?
易言歡勉力往前跑,她覺察到,身后有個麻衣男子也跟著在跑,“小心!”,男子突然開口喊道,易言歡疑惑,他在喊什么,而下一刻她已經(jīng)華麗麗地撲倒在地,稀泥糊了滿臉。
刺客已經(jīng)逼近,她此刻再跑起來跑已是來不及了,所幸的是,這個男人并沒有棄她而去,他拔出一把劍擋在她的身前。
男子穿梭于刺客之間,長劍擋住攻擊,他卻并未用手中的劍取人性命,當他的劍架到刺客脖子上時,刺客閉上眼睛一心赴死,他卻收回劍一記手刀將對方劈暈,男子身手很高,對付這些刺客應(yīng)該沒問題,易言歡這才松了一口氣。
她剛放松,卻有一個刺客朝她襲來,易言歡害怕地尖叫,那男子聞聲趕來替她擋住了這一擊,然而這一動作讓他手臂挨了一刀。
他隔在刺客和她之間,頓時她又安全了,易言歡趕緊后撤一段距離,不能再給他添亂了。
易言歡跑出一段距離再回頭時,只見黑衣刺客倒了一地,他正長劍回鞘,易言歡又趕緊跑回去,“你怎么樣?”
那男子不答反問,“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很好聽,溫潤如玉,易言歡抬頭正想數(shù)落他一頓,她能有什么事啊,可他受傷了,手臂還在流血,他都沒感覺嗎?抬起頭時,卻對上他關(guān)切的面容,剛才未仔細看,此刻卻是看清了,他雖穿粗布衣裳,但品貌非凡、氣質(zhì)出塵,一派溫文爾雅的模樣,整個人跟他的聲音一樣,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易言歡的話都被堵在了嗓子里。粗劣的麻衣也遮掩不了他的氣質(zhì),這是個怎樣的男子。
污泥遍布的臉,他只能看到一雙清亮正傻傻盯著他的眼睛,笑笑道,“看樣子,你是沒有大礙了”。
半晌,易言歡才吶吶道,“你受傷了,在流血?!?p> “不妨事,傷口很淺,血已經(jīng)止住了”,他輕描淡寫地說道,全然不放在心上。
易言歡暗想自己的花癡,轉(zhuǎn)頭看那些倒在泥濘里痛苦掙扎的黑衣人,“兄臺好武功”,這次,她沒有忘記她是男人裝扮。
“你剛才為何要跑?”
易言歡怔忪了一刻,才明白他所指,她猜到這些人可能是丞相府的人,卻不敢明言,要是他把她當逃犯怎么辦。
“我、我看到這么多人跑過來,害怕......”,她弱弱地回道。
男子點點頭,似乎覺得她所說合情合理,繼而開口,“你應(yīng)該回家了,這一帶怕是不安全了”,他看向黑衣人,目光中隱有擔憂。
說完便走了,易言歡急了,她現(xiàn)在怎么敢一個人行走,萬一還有別的刺客,下次她未必還有這樣的好運氣,這個人武功這么高,不如先跟著他看看情況。
她快跑幾步,跟上他的步子,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易言歡,剛剛你那幾下可真厲害,這么多刺客沒多一會兒就被你制服了”,易言歡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她腦子飛快地轉(zhuǎn),一定要想辦法留在他的身邊。
男子輕輕笑了,卻是沒答話。
“你看,我們一起經(jīng)歷過剛剛那么危險的情景,我們這算不算是患難之交了?”,男子還是未答,易言歡接著道,“朋友有難總不能坐視不理吧,說不定現(xiàn)在暗中還有刺客呢,你怎么忍心讓我一個女——完全不會武功的人去面對那些刺客呢!”
“兄臺放心吧,這里暫時安全了”。
這人怎么柴米油鹽不進呢,既然如此,她只好耍無賴了,“不行,我就要跟著你”。
“兄——”
“叫我言歡,易言歡的言歡”,見男子微微皺眉,易言歡立馬補充道,“或者小易,叫小易也行”。
“小易,你可以跟著,不過我做的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兒”。
“放心,什么臟活累活都交給我吧,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某人似乎已忘記不久之前自己說過以后要活得有尊嚴,這才沒多久便要重操舊業(yè)了。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叫什么呢”
男子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可以喚我沐風”。
沐風,名字真好聽。
“沐公子,你在擔憂水患問題嗎?”,他們沿著河面走著,他的目光停留在河面上時,臉上寫滿了擔憂。
沐風點頭,“遙州這次水患,受災(zāi)百姓人數(shù)過千,不少百姓流離失所,即使有朝廷的救濟,家園卻是不復(fù)存在了”。
“可以具體講給我聽聽嗎?我希望自己可以幫到你”,雖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直覺告訴她,他是個好人,所以不管是報恩,還是同樣憐憫受災(zāi)的百姓,她都希望自己可以幫上忙,但愿這個現(xiàn)代大腦里的東西能派上用場。
沐風看著她,這個矮他一個頭的少年,他總是難以想象他下一句會說什么。
見他看著自己,神色間似有疑惑之意,易言歡看著他的眼睛道,“因為你是我的福星??!”
“福星......”,他的眉間淡淡的,帶著微不可查的疑惑,問道,“為何這樣說?”
“因為......”,易言歡一眨眼睛,狡黠笑道,“秘密,不告訴你”。
沐風向來潔身自好,成年以來一直不近女色,此時看著易言歡的笑顏,竟有一刻的怔忪,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一時又說不上來哪有問題。